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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有女 痕線 4257 字 1個月前

把我的琴拿來吧。」

芭蕉的眼睛一亮,連忙點頭,腳底抹油地跑去了庫房,此時陳嬤嬤和素梅兩人在收拾東西,正敞開著,與她們稟報了一聲,便把元意許久沒有動用的落霞古琴小心翼翼地抱去了正房。

讓院子裡的小丫鬟搬來了琴架,芭蕉焚了元意以往彈琴是慣用的竹風香,端了一盆撒了花瓣的清水讓元意淨手之後,就搬來了小矮凳,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元意。

元意倒是被她期待的小模樣逗得一笑,搖頭歎笑了一番,反而看向一旁抱著初雪的鴻奴,溫聲細語道:「鴻奴,阿娘彈琴給你聽好不好?」

鴻奴已經能聽明白別人的說話,聞言眼睛也亮了起來,期待地看著元意。

元意席地而坐,帶上護甲,又調弦定音,試彈了幾下,發現許久沒撫琴,手法生疏了許多,不過她也不打算彈太難的曲譜,倒也無礙。

雙手起勢,修長的手指從琴弦中拂過,清越的聲音悠揚,活潑而跳脫的音符宛若被賦予生命一般,悠揚地跳躍出來,輕鬆而簡單的曲調,在空氣中流淌,讓人的心裡也跟著喜悅起來,光是聽著,就想微笑。

特別是鴻奴,隨著元意的曲調不停的搖頭晃腦,那肉嘟嘟的小模樣,偏偏一臉認真,正是讓人忍俊不禁,元意看著他,心裡湧起了一陣喜意,連手上的曲調也更加活潑歡樂幾分。

一曲終了,芭蕉率先鼓起了掌,鴻奴看了看芭蕉,也跟著拍起了小手,元意笑瞇了眼,又重新彈起了新曲。整整一個下午,正房裡都傳出悠揚而活潑的琴音,雖然簡單,卻讓每個經過的下人都忍不住心中柔軟,連搬東西的動靜都輕了許多。

元意主要是改編了後世的一些兒歌,用古琴談了出來,雖然有些樂曲失了幾分味道,但是那活潑喜悅的心情沒有失去,鴻奴聽得十分滿足,小臉上滿是笑容。

直到鴻奴精力不濟,漸漸地瞌睡過去,元意才讓芭蕉把琴搬下去,自個兒抱著鴻奴上床休息。

這一天,蕭恆沒有回來。

在第一縷晨光照射在大地的時候,元意睜開眼醒了過來,隔壁廂房沒有動靜,她眨了眨眼,才起身穿戴,草草用了早膳之後,鴻奴也醒了,正睜開眼找元意。

元意給他餵了奶,這時候鴻奴早該斷了奶,但是此時正值酷夏,喂其他事物就怕他消化不良,隻好徐徐圖之。

替鴻奴穿戴好,元意與他說了一會兒,心裡越來越捨不得,但是在陳嬤嬤的提醒下,還是不得不把他抱去了正院。

雲氏早就等著,從元意的懷裡接過鴻奴,不了鴻奴一離開元意的懷抱,就嚎啕大哭,怎麼哄也哄不住,伸著小手就要元意抱。

元意看著心裡也難受得不行,連忙把鴻奴接過來,一邊看著鴻奴,一邊哀求的看著雲氏。

雲氏看著兩母子,也一陣頭疼,她揉了揉腦袋,最後才歎了口氣,「行了,我看鴻奴留在府裡你也不安心,還是去收拾東西,一起帶過吧。」

「謝謝娘。」

元意激動的道了一聲謝,擦乾鴻奴的眼淚,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莊子雖然來往嘈雜,但是主子住的地方還是清淨的,更何況,元意也覺得讓鴻奴接觸點大自然也好。但凡粗養出來的孩子都很結實,千嬌萬貴地養著,反而體弱多病。

因為決定有變,行程有耽擱了些,元意回了流軒院,親自指揮著下人收拾鴻奴的東西,滿滿當當地裝起來,竟然也不比元意少多少。

等到終於準備好,太陽已經高掛,氣溫漸高,實在不是出行的好時機,但是不能再等下午,到時出城反倒危險了。

元意隻好讓下人多添了冰塊,才拜別了雲氏,帶著鴻奴上了馬車,身後跟著丫鬟婆子的馬車,與一些攜帶的生活物品,浩浩蕩蕩地離去。

前前後後六七輛馬車,動靜頗大,從京城豪華的街道駛過,引得行人紛紛駐足觀看,對著馬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街邊一處酒樓,睿王站在窗邊眺望,突然眉頭一挑,回頭看向正灌著酒的蕭恆,驚訝道:「從遠,你看看那是不是你蕭府的馬車,這是在做什麼呢,探親去嗎?」

蕭恆擱下手中的酒瓶,幾步走到窗邊,果然就看到六七輛馬車緩緩駛過,那熟悉的標識,果然是蕭府的馬車。

這時候前頭的馬車正好有人掀開紗簾,露出車裡的情景,卻是元意正對著鴻奴指點著街外的熱鬧。

蕭恆腦袋一懵,突然一陣空白,元意與鴻奴這是要做什麼,怎麼沒人通知他。

熟悉的恐慌席捲了他的心房,他薄%e5%94%87微抖,對著門外喊了一聲,「蕭全。」

蕭全抹著汗水走進來,連忙行禮,腦袋幾乎貼到%e8%83%b8膛,「少爺,奴才剛才打聽了,說是少奶奶帶著小公子去莊子了。」

屋子有一刻的寂靜,蕭全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蕭恆,心中一抖,這下樂子可大了,少奶奶都出府了,少爺還不氣瘋?想到日後水深火熱的生活,感覺%e5%b1%81%e8%82%a1又是一陣陣地疼痛,他的人生啊,難道就要一直當出氣筒下去嗎?

這是還是睿王出聲,他看著蕭恆毫無表情的臉龐,抽了抽%e5%94%87角,「從遠,想開點兒,女人都是這樣子,不過是賭氣嘛,過不了多久她還是一樣回來。」

這陣子蕭恆的狀況他熟悉地很,就像昨天,二話不說地拉他出來喝酒,整整一宿都沒回去。一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蕭恆又和元意鬧矛盾了。有時候他不得不感歎,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就算是玩世不恭的蕭恆,也被一個女人左右了心弦。

蕭恆掩飾地笑了笑,移回視線,若無其事道:「她身體不好,去莊子養病也好。」他的聲音頓了頓,繼續道:「更何況,如今京中的局勢緊張,她們母子避出去也好。」

睿王臉色也一肅,斂去臉上的戲謔,沉聲道:「哪邊的動靜都掌控了?」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蕭恆臉色一沉,眼中閃過狠厲之色,「萬事具備,就等對方出手了。」

「很好。」睿王拍了拍蕭恆的肩膀,鄭重道:「一切都拜託你盯著了。」

蕭恆看著愈來愈遠的車隊,臉色變幻不定,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嘴%e5%94%87微動,「意兒,等我。」

252初到莊子

鴻奴喜歡熱鬧,自從馬車進了鬧市,就不生分動來動去,元意立馬就熱出了一身的汗,隻好讓臘梅掀開紗窗,指著外邊的動靜與鴻奴說話。

突然間,元意感到一陣窺視,抬頭看過去,卻隻看到遠去的高樓,依稀看到兩個站立在窗邊的身影,至於是誰,卻不知曉了。

「姑娘,怎麼了?」臘梅疑惑地看著元意伸長脖子的舉動,出聲問道。

元意回過神,笑了笑,「沒事兒。」也許是錯覺,於是元意繼續低頭與懷裡的鴻奴說話,直到馬車出了城門,越來越荒涼,人跡也稀少起來。

但因為車馬行走,治安很好,就是道路比較崎嶇,坐在車裡頗是顛簸,搖搖晃晃,東倒西歪。元意有些受不住,連忙看向鴻奴,好在他已經睡著了,雖然不舒服地皺起眉頭,卻沒有醒來。

馬車一一行駛過泥土大道,最後進入林蔭茂盛的地界,清風徐徐,元意隨即感到一陣陣涼意,她把鴻奴交給陳嬤嬤抱著,掀開紗簾往外看去,隻見阡陌交通,良田沃土,生機盎然。其中農人往來種作,吆喝聲清晰可聞,田埂上更有不少垂髫小兒奔跑嬉鬧,宛若恬靜悠遠的田園農耕圖。

蕭府奢華瑰麗的馬車從田邊駛過,引得不少農人好奇張望,不少小孩兒還好奇地跟著馬車跑,不過很快就被田裡的大人喝止,大概是害怕衝撞貴人,還頗為忐忑地看著車輛。⊿思⊿兔⊿網⊿

這時候從田埂裡跑過來一個黝黑的男子,為首的一輛最華麗的馬車前停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奴才張福,恭迎少奶奶。」

自從元意生了鴻奴之後,在外邊的管事都改口叫她少奶奶,倒是身邊的丫鬟們習慣了,一直都叫她姑娘。

「張叔,快起來吧。」元意看了看素梅遞過來的帷帽,想了想,還是沒有戴上,彎腰下了馬車,「幾月沒見,張叔又黑了不少。」

她嫁妝鋪子和莊子的管事每月都會向她報告賬目,前幾月因為農忙,元意便不讓張福來回跑,已是許久沒見。元意看了看他衣服上沾著的泥土,想來張福倒是很負責的很,不然也不會是這副形象,心裡倒是放心了許多。

張福一貫老實,雖然當了莊子的管事,有了些威嚴,但是在元意的麵前還是一副憨厚的樣子,「奴才得受少奶奶器重,唯有盡心盡力,才能回報少奶奶的恩德。」

看到他這般拘謹,元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隻好與他拉起家常,「這次陳嬤嬤、含冬與南青也跟著來了,你們一家四口也算可以團圓了。」

張福的臉上果然閃過激動之色,他道了聲謝,便開始向元意介紹周圍的一乾場景。當初朱父給元意的莊子是相鄰的,如今田野連片,倒也好管理。元意放眼望去,怎麼也看不到邊,在這個寸土寸金的郊外,可見朱父對她的疼愛。難怪朱家的幾個姐妹都對她多有妒忌,也不是沒有道理。

趁著這一功夫,張福把在田中勞作的佃農叫過來,一起拜見元意,並說明了元意會帶小公子在莊子住上一段時間。

大家聽說這個漂亮得像是神仙一樣的婦人是他們的素未蒙麵的主子,皆是一臉感恩戴德地拜見。

兩年下來,元意雖然未曾來過莊子,但是不管莊子的收成如何,她都未曾苛刻過各位佃農的糧食和稅交,相比於其他辛苦一年下來,連溫飽顧不上的佃農,他們家裡還能有餘糧,過得簡直是神仙的日子。

難怪張管事總向他們念叨,少奶奶是菩薩般的人物,如今一看,不僅心腸好,連人看起來也像菩薩呢。

元意被大家淳樸的眼神看得頗是不好意思,以前她還擔心佃農裡麵出現些刺頭,不服管教,還特地問了張福許多遍有關佃農的管理如何,還讓張福心生惶恐,以為是她對他能力的不滿。

瞭解多幾遍之後,元意才明白根本不可能會有刺頭存在。先別說莊子此前掌握在朱父手裡,能得到禮部尚書的庇護,哪個佃農還敢不識好歹,斷了自己的福祉。再後來有元意接收,雖然大家對年輕的主子有些輕視,但是她的夫家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又有張福盡心管著,自然不會有哪些偷奸耍滑的人存在。

都道窮山惡水出刁民,天子腳下,元意待人不薄,那些佃農自然是死心塌地,盡心盡力地匯報元意的侯恩。

作為最下層的老百姓,他們所求不多,唯豐衣足食,一世平安而已。

元意大概能明白他們所求,平日裡也不苛求,反正她也不是靠這兩個莊子過活。於是對他們一番勉勵與讚許,收穫了一番忠心之言後,便讓他們退下。

距離莊子的別院也不遠,元意便沒有上車,在田野邊行走,聽著張福介紹別院的左鄰右舍。

「少奶奶,我們莊子就在好地段,不少貴人的別院也在附近呢。」張福指點著隱約可見的別院,一邊介紹道:「睿王爺的瑯嬛別院就在附近,連太子、刑部尚書的都離咱們別院不遠。」

元意後一句話,覺得有些掃興,但是想到此處本來就是富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