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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有女 痕線 4210 字 1個月前

,遣了含冬送雲環回去,才舒了一口氣,與心懷叵測的女人打交道真是一種力氣活。

117蘇合寧香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蕭恆額上的巴掌痕已經消掉了,眼角的淤青也隻剩下淡淡的痕跡,若是不仔細看,一般不會看得出來。因為時間寬鬆,元意慢吞吞地吃了早膳,才打算整裝出發。

她剛進了馬車,送他出府的蕭恆也隨之進了車廂,她意外道:「你怎麼也來了?」

蕭恆往榻上一坐,隨手拿了一個果子放在嘴裡,含糊著聲音道;「許久沒拜訪雲大人了,順道過去看看。」

元意無語,蕭恆這廝每次都瞞著她,臨了再給她一個意外,難道看她驚詫的樣子很好玩嗎?

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元意挑了一角坐下,離他遠遠的,誰知蕭恆卻厚臉皮地湊進來,抓著她的手又要開始把玩。元意嫌棄地抽出手,拿著帕子使勁地擦了擦手,道:「吃東西沒洗手,別碰我。」

蕭恆看著擱在白瓷上洗得乾乾淨淨、飽滿光滑的無籽葡萄,又看著已經被元意擦得手指略略略通紅的手指,頓時鬱悶地撇了撇嘴。

一起生活了大半月,蕭恆才知道元意的性子龜毛的很,每日必沐浴不說,連長長的頭髮都要每日洗,她講究也就算了,哪一天若是他沒沐浴,連床的邊兒都沾不上。這些還不算什麼,畢竟最近天氣熱,洗洗也無妨。

然而最讓蕭恆歎為觀止的是,她的潔癖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尤其是那雙手,用膳的時候隻要有點汁水濺到手上,一定會立馬擱下筷子讓奴婢打水洗手,直到手上沒有絲毫油膩,再次用花露洗一遍才肯罷休。難怪他每次啃她手指都是暴躁如雷的樣子,事後都要用手帕擦到手指通紅。

他突然想起,當初他假意讓元意調戲,她還說怕髒了手,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她是在拿他開刷,最近他才明白元意是真的嫌棄髒手來著,因為臉上會有油,所以當時她拿了帕子墊了手……

蕭恆低低地哀嚎了一聲,這些痛苦的真相他為何要想明白?以元意的性子,還有多少是他不知或是將會與他沉痛的一擊的?

想不明白的蕭恆,一路上隻能哀怨地盯著如削蔥根、如羊脂玉的芊芊細指流口水,一個戀手癖對上潔手癖,蕭恆完敗。

馬車好不容易到了雲府,元意從狹小的車廂裡出來,擺脫掉蕭恆如影隨行的怨念目光,頓時鬆了口氣,這人不知發什麼神經,盯了她手指盯了一路,害得她頭皮發麻,差點就忍不住揍人。

這時雲府的紅漆兩扇大門已經打開,有門人侍立,一見掛著蕭府標記的馬車停下來,連忙跑過來,道:「蕭少奶奶,您來了。我家夫人恭候多時了。」這時候蕭恆也從車上跳了下來,門人微愣,因為元意遞的名刺上沒寫到他也要來,但是他也是老滑頭,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上堆滿了笑容,道:「喲,原來蕭公子送蕭少奶奶來了,正好我們家的四公子回府了,您們可得好好聚聚。」

「子若從書院回來了?」蕭恆有些有些意外,但更多是興奮,「正好,爺找他去。」他與元意說來拜訪雲大人不過是借口,他才懶著去和那隻老狐狸說話,費心又費神,雲子若能在就更好了,如此一來也方便了許多。

兩人跟著門人進了府裡,蕭恆去找雲子恆,元意則先去拜訪了雲夫人。

之前在永寧伯府見過麵,雖然說過程不怎麼美好,但是兩人還是互有印象,元意對雲夫人的印象是精明世故的後奼女人,雲夫人則認為元意是美貌和手段出色的女子。雲解容與雲七娘提起過元意,也提點了雲夫人莫要小覷元意,這也是雲夫人當初為何會放任雲七娘和元意套近乎的原因。

因此兩人此次見麵都很客氣,元意遞上了拜見禮,彼此和和氣氣地寒暄一番,因為有雲氏這一層關係在,兩人算是陌生人的人才不至於無話可說。

說了有一會兒話,元意才道出了今日的目的,「前兒個宴會後就許久沒見七娘,侄媳對頗是想念,不知可否去她房裡坐坐。」

按照族譜裡的排輩,雲氏恰好與當家的雲大人同一輩,雲解容喚蕭恆一聲表弟,元意在雲夫人麵前自稱侄媳也未曾失禮。

聽到元意的請求,雲夫人猶豫了一會兒,想到蕭恆的另一層身份,最終還是答應了,「侄媳婦兒隨我來吧,七娘最近情緒有些不大妙,若有冒犯,你別與她見怪。」

蕭恆早就把此事告訴她,但是雲夫人麵有憂色地提起,她的臉上適當地顯出驚訝和擔憂的神色,關切道:「雲夫人不必憂心,但凡姑娘要成親離家,情緒難免有些大波動,等過些日子就好。」

雲夫人的臉色稍緩,想起她當初成親前確實也焦躁不安,隻不過七娘的情緒更加失控而已,想來是壓力太大了,畢竟肩負著家族的重任,又隻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嫡女,七娘這是心裡不安吧,她不由輕輕地歎了口氣。

元意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雲夫人的神色,隻有擔憂,沒有焦急,看來沒有往雲七娘被人控製心神這一層懷疑。畢竟控製心神這事太過駭人聽聞,一般人都不會往那兒想。

兩人與陪同的奴婢一同到了一處清雅的院子,剛到院子門口,就聽到到裡麵傳來一陣辟啪的杖打聲,還有奴婢的哀嚎聲,雲夫人和元意對視一眼,連忙踏進了院子。

走了十幾步,在終於看到了杖刑的源頭,一大群丫鬟婆子正戰戰兢兢地在一旁,看著正被人打得血肉模糊的奴婢,麵露不忍。在正東的方向,雲七娘正滿臉怒氣地坐在楠木交椅上,眼神冰冷地看著正在不停求饒的奴婢。

乍一看到雲七娘,元意心裡嚇了一跳,大半月前見的時候,雲七娘還肌膚豐潤,容貌清麗,一副溫婉端莊的模樣,此時她卻是膚色粗糙,眼底青黛,臉色蒼白,與之前簡直是判若兩人。特別是那冰冷的眼神,像盛怒的母獸一般,十足地驚人。

看著地上呼叫漸弱,氣息奄奄的奴婢,雲夫人也是一驚,連忙驚怒道:「住手。」前兩天七娘罰人還有些理智,傷勢養一養就好,這是今天這情景,分明是要往死裡打,若是她今日沒過來,七娘的打死奴婢的惡名是肯定要坐定了。

她心裡又驚又怕,臉色更是不好,讓人把受刑的奴婢帶下去治療,板著臉把雲七娘叫進了房,才拍著桌子怒斥道:「七娘,跪下,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的賢德仁心都被狗吃了嗎?」雲夫人已是氣急,都開始口不擇言了。

雲七娘與夫人和元意出現後就開始神情恍惚,聽了令跪下來之後,眼中才閃過一絲清明,沉默不語,許久之後,才沙啞著嗓子道:「女兒不孝,愧對娘親教導,請娘親責罰。」

雲夫人看她這副樣子,頓時心軟了,眼圈微紅。雖然七娘不是她親生的,但是從她在繈褓裡時就養在了身邊,就算是養頭狗,十幾年了都會有感情,更何況是頗得她歡心的七娘。

見她的神情鬆動,元意連忙溫言勸道:「雲夫人不如先讓七娘起來說話,先問明詳情再做處罰也不遲。」

雲夫人這才想起元意還在一旁,神情微斂,讓婢女把雲七娘扶起來,才問道:「那奴婢犯了什麼錯,要你這樣杖打她。」

雲七娘的神情再次恍惚了一下,眼中閃過痛苦、糾結和無措,最後她淚流滿麵,抱著腦袋道:「女兒不知,女兒不知。」

雲夫人臉色一沉,察覺到了一些不對頭,犀利的眼神看向雲七娘僅剩的一個貼身丫鬟,道:「青衣,你說,究竟怎麼回事。」

那叫青衣的婢女正一臉蒼白,聽到雲夫人的點名,身子一抖,立馬跪下來,「回夫人的話,綠衣因為辦事不力,惹了姑娘生氣,才受了杖刑。」綠衣,正是剛剛受刑的婢女的名字。

「綠衣負責何事?」雲夫人緊緊逼問。

「回夫人的話,綠衣掌管姑娘的香料。」青衣連忙回答。

正坐在一旁的元意心中一動,香料?她剛進了屋子就隱隱覺得屋子裡的氣息有些怪異,甜膩的味道讓腦袋暈沉得難受,但是其他人包括雲夫人都沒有什麼異樣,她還當她平日不喜燃燒香料,一時不習慣造成的,如今一聽,倒像是另有玄機。

她也顧不得忌諱,插嘴問道:「那你家姑娘為何杖打綠衣?」

青衣看了雲夫人一眼,見她沒有反對,才開口道:「姑娘喜歡用的香料今日用完了,綠衣又沒能及時買回來,姑娘才發了火。」│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雲夫人已經想到了某種可能,眼眸漸深,厲聲問道:「七娘的香料都有府上配給,哪來的亂七八糟的香料!」

青衣被嚇得哭了起來,抬頭看向屋角的纏枝牡丹翠葉熏爐,看到了元意正掀開了爐蓋,用銀勺挑起一撮香料灰,眼前一亮,道:「正是蕭少奶奶手中的蘇合寧香。」

118香料蹊蹺

元意低頭細細的一聞,雖然隻是香屑,但是還帶著未燃盡的暗香縈繞,鼻端立刻充盈著淡雅凝神之氣,淡雅之中,又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的甜膩,像罌粟一般令人沉迷,這樣熟悉而陌生的味道讓她恍惚了一下,腦海中飛速地閃過一抹亮光。

然而雲夫人驀然響起的聲音打算了她的回憶,隻見她聲音緊繃,問道:「侄媳可發現了什麼不妥當?」

滿屋子的視線都集中在元意身上,就是雲七娘也不例外。元意把銀勺中的香屑倒回香爐中,闔上爐蓋,把銀勺擱回盒子上。

「確實有些不妥。」元意鄭重地點了點頭,沒有詳說,而是看向青衣,一一問道:「你家姑娘從何時情緒不對的?用這香料有多久了?又是從哪兒買的?」

元意說話有調理,聲音輕緩而有力,臉色平靜而從容,讓人心生信服,下意識地遵令行事。

於是青衣抹了抹淚水,稍微鎮定了些,「姑娘自從與永寧伯府換了庚帖之後就心情焦躁不安,夜裡也睡不好,俸例裡凝神靜氣的檀香很快就用完了,為了不讓夫人擔心,姑娘便讓綠衣到外邊買檀香。」她頓了頓,繼續道:「直到前幾天姑娘在詩會上聽到眾位姑娘說京城含香記的蘇合寧香效果比檀香還好,便暗暗記在心裡,回頭便讓綠衣去買,效果果真比檀香好,姑娘當晚就睡得踏實了許多。熟料一天後,姑娘就開始神情恍惚,焦躁不安,動不動就要罰人,隻有燃了蘇合寧香才好上一些,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情景。」

雲夫人立馬臉色大變,道:「這蘇合寧香有問題。」

然而就在此時,坐在一旁的雲七娘卻開始痙攣起來,姣好的麵容開始扭曲,把桌子上的茶盞通通掃在地上,匡啷的一聲巨響讓眾人都嚇了一跳,她身便的青衣更是驚叫出聲,驚恐道:「姑娘她又要失控了。」

元意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這幅樣子,簡直是活脫脫的癮君子。

而第一次見到此景的雲夫人,臉上更是驚駭不已,連忙衝著丫鬟婆子道:「快壓住她。」

一群丫鬟婆子立馬反應過來,連忙過去壓製雲七娘,熟料她的力氣變得七大無比,把好幾個丫鬟都掀翻了,最後還是幾個體魄強健的婆子才能堪堪壓製住她。

這一番人仰馬翻之後,整個房間都淩亂不已,雲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