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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有女 痕線 4230 字 1個月前

天呢,二姐就胳膊肘往外拐了,這就給自家夫君向我這妹妹討公道來了,真令人傷心呢。」

元柔頓時羞得脖子都紅了,連忙摀住元意的嘴,清透的杏眼中帶著潤潤的水光,她嗔了元意一眼,嬌態十足,「好妹妹,你,你快別胡說。」

看到她這副樣子,元意來了興趣,戲謔的眸子在元柔的臉上溜了一圈,故作無辜道:「我哪裡胡說了?二姐姐分明是心疼姐夫了。」

這些話被她這樣大咧咧地說出來,讓一向端柔內斂的元柔頓感渾身的不自在,她佯打了元意一下,惱羞成怒,「四妹妹才剛成親,臉皮倒是比城牆還厚,這樣沒羞沒躁的話也敢胡說。」

元意知道她的性子,也不敢太過火,連忙止住了話題,「知道你臉皮薄,我不說行了吧。」她想了想,還是關心地問道:「二姐成親後過得可順心?」

之前元柔因為落水,壞了與張家的因緣,以致與落落寡歡。在那場變故中,元柔成了政治博弈的棋子,不管是蕭恆,還是張仲羲,都是心知肚明。她之前對元柔大多是心疼,如今嫁給了蕭恆,卻多了幾分狼狽為奸的內疚。

元柔的臉色微斂,道:「這世上哪有事事如意的好事,不過是少些麻煩罷了。」

她的神情雖然柔和,但是眼底還是藏著一抹黯色,元意心裡一尋思,隨即瞭然。周淳化雖然一直沒有納妾,但是身邊跟著一個照顧他多年的通房,但是這份情誼就是不一般,想必元柔嫁過去也多有掣肘。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元意此時倒覺得元柔嫁給周淳化是一件好事了,一個普通學子尚且有通房,更何況張家子弟。京中像蕭恆這般的富貴子弟,都是滿後院的鶯鶯燕燕,以元柔的性子,怕是應付不過來。況且,如今朝局愈發明顯,元柔一介庶女嫁入已經戰隊二皇子定王的張家,那處境怕是比張氏還要艱難。

元意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手,勸慰道:「二姐還是看開一點好,哪有過不去的坎。」

元柔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道:「明明我才是姐姐,卻每次都別你給教訓了去。」

她的眼裡的不服氣讓元意莞爾一笑,剛想再打趣她一聲,就見素梅打了簾子進來,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一向穩重點的她竟然連行禮都忘了,直接跑到元意耳旁,低聲嘀咕了幾句。

元柔與元意坐得近,儘管素梅的聲音低,她還是隱隱約約地聽到幾個詞,像是後院的什麼姨娘有什麼不妥當。她不由得看向元意,見她不過是臉色微沉,艷麗的臉色就有了種淩厲的氣勢和壓迫,這種渾然天成的氣質,她是一輩子也學不過來,難怪諸多女兒中,父親最疼愛元意,想來自有一番原因。

儘管不適宜,元柔心裡還是忍不住慶幸,還好她家後院自有一個女人需要操心,她還算遊刃有餘,若是像四妹妹一般,堆了滿院子的女人,才新婚就使勁地添堵,不知道有多糟心。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有些同情地看向元意,起身道:「今兒個時間也不早了,我也需要回去照顧我家夫君,咱們姐妹下次找時間再聊。」

她不過是剛來了一會兒,哪有的時間不早。知道元柔是體貼地讓出時間給她處理事務,元意心裡承情,卻還是愧疚道:「難得二姐來看我,我卻招待不周,讓二姐白跑一趟了。」

元柔跟著她走出房間,體諒地笑道,「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日後還有時間再聚,四妹妹也不必介懷,日後有機會多多走動就是了。」

元意應了一聲好,讓臘梅送了元柔出門,她才眼神一厲,看向素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前因為忌諱著元柔在,素梅說得語焉不詳,她也沒怎麼聽得清楚。

素梅臉上也帶上了怒色,連忙解釋道:「剛剛花姨娘吃完了早膳,又嘔又吐的,一時站不穩給昏了過去,此時正叫了孫大夫過去,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又嘔又吐?旁邊的陳嬤嬤臉色一變,連忙問向素梅,道:「花姨娘這月有沒有換洗?」

想到某種可能,素梅臉色一白,急得滿臉通紅,「這幾日事忙,後院那些姨娘的日子奴婢還沒來得急查看,花姨娘到底有沒有換洗,奴婢倒是不知。」

姑娘和姑爺的婚事在幾個月之前就開始籌備,不管是礙於情麵還是道義,這時候夫家讓妾室懷孕,這樣簡直就是為新娘打臉和難堪。敲著姑爺對姑娘一片深情,不像是會做出這種糊塗事的人。但是,姑爺又名聲在外,這樣的混賬事會不會發生也說不定。

相比於身邊奴婢的慌張,元意的卻是鎮定地可怕,「與其在這胡思亂想,還不如過去一看究竟。」

她的鎮定倒是安撫了素梅和陳嬤嬤兩人,倒是是見識過風浪的人,她們視了一眼,心下微定,連忙跟上元意,主僕幾人一起去了後院。

桃花樹後,花姨娘的房間。

元意進去之後,就見屋子裡正塞著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甜膩濃鬱的脂粉香斥滿了狹小的空間,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看著人心煩。

「都給我閉嘴。」元意鳳眼微挑,淩厲的視線從一個個女人身上掃過,容色艷麗,不怒自威。

她身長玉立,一身大紅色的廣袖長袍,從門口踏入,宛若一朵紅雲翻騰而過,熱騰騰地燒灼了空氣,竟然人覺得呼吸困難,生生地被掣肘在她的威壓之下。屋裡人眼底不由露出了駭然,噤然無聲。

元意這才覺得耳根清淨了不少,又環視了一邊房間,皺了皺眉頭,對素梅道:「開窗,還有,把香爐的熏香也滅了。」

花姨娘身邊的奴婢嘴%e5%94%87微動,剛想說話,卻收到元意一記厲眼,身子一抖,便低下頭不敢作聲了。

因為有了空氣的流動,屋裡的渾濁的氣息散去,才漸漸地清新起來。她一個健健康康的人走進來都覺得憋悶,更何況病人。

元意在一旁的矮凳坐下,看向一旁正給花姨娘把脈的孫大夫,問道:「孫大夫可看出了些什麼?」

孫大夫一直皺著眉頭,一手搭在錦帕上,另一隻手正煩躁地抓著下巴的山羊鬍,一副困惑難安的模樣。

他之前就被一群女人吵得煩不勝煩,但礙於身份有別,不敢嗬斥,隻得生生地耐著,隻得投入十二分的心神把這脈,現在身邊一靜,再聽原來是少奶奶來了,連忙回過神來,對她搖了搖頭,道:「花姨娘這賣相怪異的很,老夫尚不確定,還請少奶奶多等上片刻。」

「既然如此,事急從權,孫大夫還是撤掉錦帕吧。」脈搏本來就不易測量,還墊著一層厚厚的錦帕,還看什麼病。

孫大夫臉色一鬆,連忙撤了錦帕,再探向脈搏時果然已經清晰了許多。大家族的規矩總是多得很,閨閣之人總是恨不得把全身包得嚴嚴實實才讓大夫把脈,生怕被毀了名節,倒是給他們做大夫的添了不少麻煩。如今看來,這位少奶奶也倒是開明。

雖然屋子裡的女人臉色各異,卻都保持了詭異的靜默,目不轉睛地盯著孫大夫,幾乎要把他身上盯出花來。

這時候元意的麵前被端來一盞茶,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少奶奶請喝茶。」

元意意外地側眼,一看,這副伏低做小的模樣,確實是碧清姨娘。她一貫謙卑柔順的很,儘管她在新婚的第一天說明了不需每日請安,也不管元意理不理會,她還是每日必到,就候在側廳裡,等足了時間才回去。

不管她內裡是什麼主意,既然她勤於表現,元意也不會推卻,接過她手中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道:「勞煩碧姨娘了。」

這時候孫大夫已經收回了手,神色莫辨,像是有了決斷,她便把茶盞遞給素梅擱下,問道:「孫大夫,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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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意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緊緊地盯著孫大夫。

孫大夫摸著下巴的山羊鬍,犯了職業病,開始慢吞吞地咬文嚼字,「花姨娘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帶著輕微的滑脈……」

周圍的人齊齊變了臉色,紛紛用隱晦而幸災樂禍的眼神看向元意,滑脈究竟是什麼意思,這裡的每個女人都懂,素梅和陳嬤嬤更是臉色難看,又氣又急,擔憂地看向元意。

元意薄%e5%94%87微抿,臉色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變化,她冷冷地看了屋子裡的女人們一眼,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之後才看向孫大夫,「孫大夫還是言簡意賅一點為好,免得讓人空歡喜一場。」

孫大夫這是也發現了自己的話讓人誤會了,臉色微露尷尬,也不敢再賣弄關子,直接道:「女子脈象圓滑,除了懷孕之外,還有一種情況是月事將到,氣血旺盛,脈如滾珠,伴有玄脈。而花姨娘的情況屬於後者。花姨娘氣血不調,脈象虛旺,應該要好好調理。」

儘管元意從孫大夫的表情中得知此事另有玄機,如今得到確切的答覆,心裡還是鬆了一口氣,沒有哪個女人喜歡丈夫的庶子女,而且還是在剛進門的時候遇見,這種情況,確實是妥妥的打臉。

她看向花姨娘的貼身丫鬟,問道:「你家姨娘換洗日子是何時?」

那丫鬟的臉色有些恍惚,估計還沒從孫大夫給出的打擊中回過神來,「姨娘的日子就在這幾日,不過向來不準時,已經有兩個月未曾來了。會不會是……」

她遲疑地看向孫大夫,滿是懷疑,儘管後麵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這丫鬟是懷疑是孫大夫診斷錯了。

看來這主僕二人早就有所猜測,自以為懷有身孕,卻隱而不報。在高門之中,正房夫人沒進門之前,是不會讓庶子女出生的,若是不慎懷孕,最後也是一碗紅花灌下去,不會讓這等醜事傳出去壞了名聲。

她們藏著掖著這些天,前幾日花姨娘風寒,主僕兩人本來就順勢請了孫大夫,想趁機把懷孕的事情爆出去,想著元意礙於名聲也不會剛進門就殘殺夫家子嗣,這樣就得以保全腹中的胎兒。熟知之後都沒有聽到什麼風聲,她們以為孫大夫沒有診出來,或者說診出來了,卻為了不惹麻煩,沒有說出口。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如此,花姨娘根本就沒有懷孕,不過是月事不調而已。

花姨娘剛從昏迷中悠悠轉醒,就聽到這則消息,頓時大受打擊,竭斯底裡地大叫:「不可能,你這庸醫,我明明就懷孕了,你卻虛言哄騙,究竟是何居心。」她從床上滾下來,臉上還帶著病弱的蒼白,塗著豆蔻紅的手緊緊地抓住元意的衣擺,目光宛若淬毒,讓她姣好的麵容顯得無比的猙獰,「一定是你,是你買通了孫大夫,是你要謀害我的孩子。」

元意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目光幽深沉靜,不知在想些什麼,隨後她扯了扯%e5%94%87角,不知帶出的是何種意味。將下擺的衣物從花姨娘的手中抽出,繼而站起身,眼神淡漠地看了一眼一屋子的女人,才對著素梅和陳嬤嬤道:「我們回去。」

素梅和陳嬤嬤瞄向元意的臉色,應了一聲是,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後離開了後院,留下一場荒唐而可笑的鬧劇。

回到了正房,元意換了一套家居服躺在貴妃榻上,拿著一本書冊靜靜地翻閱,神情平靜,似乎未曾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