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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有女 痕線 4246 字 1個月前

搖大擺地跨入門檻,特意在安陵的身邊頓了頓,衝他得意得挑眉,拱手道:「小舅子,承讓了,你姐夫我去接你姐姐了。」

安陵氣得雙頰通紅,不虞地看著這個搶了她阿姐的人,眼珠子圓溜一瞪,吭聲吭氣道:「你別得意得太早,待會兒有你苦頭吃。」然後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帶著身後的一群錦衣少年一溜煙地跑了。

蕭恆被他這話弄得糊裡糊塗的,心中直覺不好,後續發生的事證明了他的猜想,他每過一道門都需要一首催妝詩,大門二門就算了,為什麼連小小的儀門都要?

這偌大的朱府,一路上該有多少個儀門啊。蕭恆欲哭無淚,就算他準備了不少貨,也禁不住這樣消耗,他這個新姑爺得該有多失敗,才讓人這樣往死裡整。

等到過了二門,距離新娘子隻有一門之隔的時候,蕭恆私下準備的詩已盡被搾的一首不剩了,氣呼呼地對著紅木門瞪眼。這時候門裡又響起了笑聲,有人扯著嗓子喊:「不是沒詩了吧,真丟人。」

這聲音簡直不要太熟悉,一路上都在門後說風涼話,門一開就溜得不見人影,但是蕭恆是什麼人,聽過一次的聲音就絕對不會忘記,更何況門後那個小子的聲音他聽了不止一遍。

等到以後有了機會,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那小子,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孝敬姐夫!

門後的人似乎篤定蕭恆沒詩了,愈發得意,不停地嚷嚷,叫蕭恆留下開門封,不然不給開門。誰料蕭恆奸笑一聲,從身後扯來一個月白衣袍的瘦高男子,道:「淳化兄,上,這次終於到了你報恩的時候了。」

瘦高男子周淳化,即是元柔的夫君,被蕭恆蒙了麻袋還把仇人當恩公的那個呆貨,聞言長身一揖,一板一眼道:「恩公有求,在下怎敢推辭。」

蕭恆嘿嘿一笑,道:「以後咱們就是連襟,淳化兄就別再客氣了,叫我從遠就行。」

周淳化斯文爾雅的臉上帶上了些許感動,重重地點了點頭,走到門前,略作思索,開始揚聲賦詩,「天上瓊花不避秋,今宵織女嫁牽牛,萬人惟待乘鸞出,乞巧齊等明月樓。」

門後俱是一靜,之後又一齊響起,「找幫手,無恥、卑鄙。」

蕭恆吐盡%e8%83%b8中的一口惡氣,拍著木門,得意道:「找親友賦詩的習俗自古就有,何來卑鄙。」熟料他拍了許久都未曾開門,心裡急了,新娘就在門後,這樣吊著他,不是要人命麼,他也沒了顧忌,叫道:「小兔崽子們,快給本大爺開門!」

嘎吱的一聲響,大門被猛然拉開,隨之而來的,是蜂擁而上的錦衣華袍,還有一個個白皙玉潤的拳頭。蕭恆駭了一跳,怎麼連打新郎這一環節也有,朱府不是禮儀之家嗎,這也太過凶殘野蠻了吧。

說時遲,那時快,蕭恆立馬把身邊的人拽到跟前,擋住來勢洶洶的拳頭,自己一矮身,順溜地鑽出了人群。等突破包圍,蕭恆理了理%e8%83%b8`前歪掉的綢花和略微淩亂的衣角頭髮,確保自己依舊風流倜儻、俊美無雙之後,才有閒心看向身後圍成一團的人群。

話說,究竟是哪個倒黴催的站在他身邊來著?等等,貌似、好像是他那個呆貨連襟周淳化?

066拜堂成親

蕭恆僵硬地扯了扯%e5%94%87角,就聽身後一陣驚呼,「大家快住手,打錯人啦。」

這一句話無異於平地驚雷,正揍人揍得正歡的一群人急急地剎住手,退散開來,露出裡麵被揍得麵青頭腫的周淳化,隻見他昏呼呼地站起來,嘴中還在喃喃著:「從遠賢弟,快走。」然後噗通一聲,摔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蕭恆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把人翻來覆去查看了一遍,發現下手的人有分寸,隻是雷聲大雨點小而已,隻不過是周淳化這小身板太過沒用,才撐不住昏了過去,說不定還是被眼冒金星給眩暈了。

像是為了證明他的猜想,周淳化慢悠悠地醒過來,兩眼呆滯無神,勉強地看了蕭恆一眼,虛弱道:「從遠賢弟,別再翻為兄了,滿眼的星光璀璨,都快看不清你的模樣了。」

蕭恆頓時滿臉黑線,周圍的人更是哭笑不得,他們還真沒看過這麼傻乎乎的人呢,這響噹噹的的二甲傳臚,聰明勁都用在讀書上了不成,看這模樣呆的,白白替別人擋了拳頭還毫不知情,簡直慘不忍睹。

好歹這也是府上的二姑爺,有個旁係虛長了幾歲的年輕公子道:「快把二姑爺扶到廂房休息去。」

立馬有人點頭附和,簡直太丟臉了,不等使喚下人,來幾個哥兒親自動手,把人扛著過去。安陵也是其中一員,至於為何,隻因這些人當中就數他打的最恨,心裡過不去,覺得愧對二姐,當然要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隻是臨走前,他不忘惡狠狠地瞪了蕭恆一眼,道:「便宜你了。哼,咱們走著瞧。」

蕭恆笑瞇瞇地看著他,心中腹誹,小子,那就走著瞧,看誰教訓誰。他又向方才說話的年輕公子拱拱手,「安源兄,現下是否可以把新娘叫出來了?」

朱安源掃了蕭恆一眼,淡淡地點點頭,走到元意閨房前,輕扣了幾下房門,朗聲道:「新郎來了,新娘子該出門了。」

蕭恆滿臉激動地看著房門,覺得時間難捱地緊,恨不得就此闖進去把元意抱出來走掉,哪管這麼雜七雜八的規矩。好在閨門就在這時候打開了,沒有給他衝動的機會。

隻見一個身形窈窕高挑的女子身著大紅色喜慶的合體嫁衣,身材玲瓏,纖儂合度,鴛鴦戲水的繡鞋踏上鋪地的紅氈,裙裾微揚,蓮步微揚之間,就是許多妙曼多姿的風情。

美人在骨不在皮,單是這一剪風情,就足見紅蓋頭遮掩下的女子有多麼地媚色風流。跟隨蕭恆而來得各家公子紛紛起哄,拍著他的肩膀,擠眉弄眼道:「你這小子,艷福不淺吶。」

蕭恆這時哪裡還理會那些人的打趣,滿心滿眼都是元意的身影,直愣愣地盯著她眼珠子都不帶轉,待看到元意趴上安源的背上,被他背著走過來時,眼角更是一抽,惡狠狠得盯著他。

他蕭恆大爺的媳婦,自個兒連小手都還沒摸過呢,盡被這小子佔了便宜。究竟是哪個老古董訂狗%e5%b1%81的規矩,憑什麼要讓兄長背上花轎,普天之下,還有哪一個比他這個未來夫君有資格。

蕭恆一邊磨牙,一邊看著安源慢悠悠地把元意背上花轎,才迫不及待地湊過去,隔著簾子,討好問道,「意兒,你坐好了沒,坐好了咱們就走咯。」

元意頂著幾斤重的禮冠在紅蓋頭下翻了一個白眼,這貨就沒個正經,這時候新娘子哪能說話,他這不是廢話嘛,這存在感刷得也特沒下限了。

對於她的沉默,蕭恆不以為杵,其實他隻是意思意思地問一下而已,也沒打算讓她回答,沒見他一問完話,就回首吩咐轎夫:「起轎吧,走路穩當點,別顛了爺的媳婦。」

這厚臉皮的,還沒拜堂就不知羞地口口聲聲喊媳婦,旁邊的朱家子弟都對他怒目而視。

偏偏蕭恆這廝沒個自覺,還笑瞇瞇地朝他們拱拱手,讓樂師奏起了鼓瑟,唱著鳳求凰,逶迤地出了朱府。

出了大門,他翻身上馬,騎在花轎前頭,前麵有人鳴炮開路,後有禮樂融融,旁邊聚集著一大群看熱鬧的京城百姓,蕭恆臉上喜氣洋洋,笑得愈加風流不羈。

這陣勢好,他巴不得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蕭恆娶了朱府的四姑娘,免得一個兩個的宵小覬覦他家媳婦。

外邊花炮鳴鑼震天,元意坐在花轎裡卻是苦不堪言,這花轎走得再穩當也是人抬的,偶爾顛簸一下也讓她吃盡了苦口,稍稍動了動脖子,都能聽到卡嚓卡嚓的骨頭響。早上臘梅塞給她的幾個鳳梨酥早就消化完,現在飢腸轆轆,恨不得把手裡紅彤彤的蘋果給啃了。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還好她理智尚存,隻好閉上眼補眠。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終於停下,落地聲把她驚醒,隨著嗖嗖嗖的三聲射箭聲罷,轎子的門被打開,光亮頓時湧進,一頭光滑的紅綢被一隻溫熱的大手塞在她手裡,恰好外邊響起一聲清喝:「請新娘下轎。」

元意之前得了囑咐,暗暗留心,小心翼翼跨過轎前的馬鞍子,踏上紅氈,牽著紅綢的一頭,跨火盆,踩瓦片,才終於到了大堂。她僵著身子,暈暈乎乎聽著贊者一會兒跪拜,一會兒起身,直到最後一聲「夫妻對拜……禮成」之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樣繁瑣累人的禮儀,她下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一遍。

她的手被蕭恆牽著,手心瀰漫著濕熱的觸覺,卻是不知是誰沁出的汗水。一路走向新房,蕭恆在一旁提示著哪裡有門檻,哪裡是平地,細聲慢語,這貼心的模樣,頓時讓元意對他增了幾分好感。

好不容易等到回了新房,剛一坐下,掩在紅蓋頭下的臉龐瞬間扭曲,夭壽哦,她怎麼忘了床單下還撒著花生、桂圓、蓮子、核桃、棗子等等雜七雜八的東西。

蕭恆感覺到手中頓時收緊的力道,感受到底下膈得厲害的觸感,心裡明白了七七八八,桃花眼中飛速地閃過一絲笑意。

這時候喜婆終於湊過來,嘴裡說著吉祥話,把元意和蕭恆的頭髮各挑起一縷,打了一個吉祥結,分開裝到兩個香囊裡,放在新婚枕頭下。

「新郎新娘夫妻結髮,從此白頭偕老,恩愛不相疑。」

喜婆的話音剛落,早就聚在喜房裡的各位年輕媳婦嬉笑起來,元意還聽到不少熟悉的聲音,其中就有道清亮的聲音屬於睿王妃,隻見她笑道:「從遠,你這小子,還傻愣著做什麼,還不挑蓋頭。」

蕭恆連忙點頭,從喜婆上接過五彩如意秤桿,穩了穩稍稍顫唞的手,一把挑開了繡著活靈活現的鴛鴦戲水紅蓋頭。

元意隻覺得一直遮掩住視線的障礙物驟然滑落,微微眨了眨眼,就對上蕭恆呆愣癡迷的眼神。方才嘈雜的聲音頓時隱沒,隻剩下一陣陣低低的抽氣聲。

淡眉如秋水,不描而黛,櫻%e5%94%87如嬌花,不點而丹。冰肌玉骨,神采湛然,如良質,如溫玉、如華服,閃灼文章,神女洛神,不外如是。

京城中傳聞朱家女子美貌無雙,她們還不信,覺得隻是無知百姓在瞎起哄,還在心中不岔許久,今兒個在洞房看見朱家來的兩個女兒,也不過中人之姿,哪裡有旁人說得誇張。

直到新郎官挑開了蓋頭,她們才知道,坐在喜床上的朱家四女才是最出色那一位,那姿色,比傳言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何為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她們今兒個總算是見識到了。

再說蕭恆,在挑開紅蓋頭的那一剎那,腦子一蒙,眼中除了麵前那張嬌艷無雙的容顏,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他一直知道元意長相出色,不然他當初也不會見色起意地纏上她,但是後來和她相處漸覺有趣,反倒忽略了她的長相,況且她平日裡都是素麵朝天,哪有如今這樣盛裝打扮,容光艷艷,就是十成的顏色,也提成了十二成。

他的目光灼灼,似乎要把她化掉,饒是元意臉皮再厚,這架勢也招架不住,雙頰暈紅,微微低下頭。

好在喜婆是見過大陣勢的人,起先回過神來,捧了一碟子生餃子過來,用喜筷夾起一個,遞到元意嘴邊,示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