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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心 李升平 4217 字 1個月前

,就像燃過的焰火一樣了無痕跡,梅看到那個手執燭臺的斯萊特林男子向她走來,黑色的魔杖握在右手,跳動的燭火映亮他蒼白的麵頰。這時候梅才想到要動一動,但是癱在地上,身體不再聽使喚,隻是勉強地向後挪了一段。

那黑髮男子就這麼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片刻,他揚揚眉毛,似乎在讓她開口。

“西弗勒斯!”

絲綢一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另一個挺拔的金髮男子出現在梅的視線中,他看到地上的梅。

“這孩子是誰?”他問西弗勒斯,顯然無法從她的衣服上辨識出她的學院。然後一絲不安在臉上掠過:“她都看到了!”

金髮男子抽出魔杖,一步步向梅逼過來。

“不,”身後的西弗勒斯這時才開口,“她什麼也沒看見。”

西弗勒斯轉身走開,那金髮男子也收回魔杖,仍舊高高抬起下頜,輕蔑地撇嘴,“泥巴種!”

燭光幽幽在西弗勒斯的燭臺上躍動,追隨他漸行漸遠。微弱的光照亮了走廊盡頭那扇雕花的門,兩個人推開門,西弗勒斯在進去之前打了個響指,走廊上的壁燈驟然點亮,梅如夢初醒,這才看清這個黑色大理石鑲嵌的空間。

後來梅才知道,那條走廊通向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之後她再沒去過那裡,也再記不起初見斯內普時他的模樣。

那天晚上梅躺在寢室陌生的床上難以入眠,她的徽章遺失在陰暗的地下走廊裡,她的心也仿佛扣在了徽章下麵被斯萊特林們高傲的皮鞋所踐踏。她不由自主地希望徽章會被他撿到收在口袋裡,那個能漂亮的念出消隱咒的西弗勒斯。

當月亮慢慢爬上格蘭芬多塔樓的視窗,梅的指尖貼上了冰涼的玻璃。她望向窗外,遠處幽森的禁林在月光的照拂下格外美麗,高大的柏樹在夜風中幽雅地擺動,樹木是一片比天空和草地更加深重的暗色。

她踏著格蘭芬多寢室柔和的地毯,霍格華茲像一隻睡在腳邊的貓。偶爾會聽見貓頭鷹在頭頂尖叫。當這一刻靜下來,她聽見心跳的聲音從底層的某個位置傳出來,愈見清晰。

撲通——撲通——

在那一秒,心跳的節律被豁然打破,兩個人影從梅俯視的塔樓入口處出現,他們徑直向禁林奔去,遠遠地,梅聽見狩獵場看守的狗那充滿鬥誌的叫聲,逃亡者漸行漸遠,黑色的鬥篷在他們身後張開,仿佛暗夜在煽動著翅膀。當他們進入禁林之後片刻,一群夜梟從林中騰空而起,發出不祥的怪叫。

梅打了個冷顫,那是西弗勒斯和他的同伴。

從那以後,梅再沒見過斯內普,直到五年以後,在她五年級的O.W.Ls考場上。那一科是魔藥學,上午九點鐘,光線透過大禮堂幕布一般的窗簾縫隙斜照在卷子上,一切如常,她的直覺這次沒起作用,梅絲毫沒有覺察出這改變她生活的一刻的不同尋常。

斯內普走過她身邊,她下意識地抬頭,一眼認出了他,二十三歲的西弗勒斯斯內普,正目不斜視地向監考奧圖教授走去。有誰說過時間是最殘酷的殺手,它總是在你沒有準備的時候將一切改變,或者在你為了遷就它而將心改變的時候卻什麼都不去改變。斯內普仿佛被五年的歲月掠奪走他不可一世的桀驁,他仍然保有傲氣,但那空洞的孤絕卻仿佛失落掉靈魂,隻剩下一副可憐兮兮的皮囊。他穿著及地的黑色鬥篷,領子豎得很高,板挺的領口處露出白色襯衣的窄邊,他的頭髮比從前長了許多,但是依舊油膩,隻不再像從前那樣整齊,發稍處打了彎。奧圖仿佛早知道他要來,向他點頭示意。他走到奧圖教授麵前,僵硬地轉身,這時有三分之二的人抬起頭,掀起一片潮聲。奧圖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對斯內普低聲耳語。

那一刻梅感到難過,五年了,五年中發生很多事,五年前的那一夜,斯內普向霍格華茲見證了她的到來,而她也向霍格華茲見證了斯內普的離開,這本來應該因命運而惺惺相惜的兩個人天各一方,各自掙紮地活著,誰也沒有能力改變什麼。梅一直惦記著他,而他現在終於來到她的身邊。梅知道,斯內普活得並不快樂。

“他到底是什麼人呢?”梅看到斯內普在禁林消失之後半年,她才從艾曼達的口中第一次聽說他的姓氏。

“他可是斯萊特林的風雲人物,” 艾曼達說起來完全不像隻有十二歲,“他很孤僻,大家都說他是黑巫師的後代,誰知道,這樣的人一般都分到斯萊特林。所幸他已經畢業了,在我們入學之前剛剛畢業。本來鄧校已經聘任他留校做老師了,但是他在九月份的一個晚上突然不辭而別。他的成績是很優秀的,他的黑魔法防禦理論在N.E.W.T.考試中得了那一年的最高分,到咱們這個年代已經很久沒有畢業生留校的情況了,除非他特別優秀並且取得鄧校的信任。其實這樣的人選每年都有,但是那些精英都不願意留在霍格華茲教書,他們會去謀求更大的發展,我想斯內普也是如此。你知道嗎,” 艾曼達低聲說,“其實斯內普和鄧校因為留校的事起了矛盾,鄧校安排他教魔藥課,而他一直都喜歡黑魔法防禦,他是一個會黑魔法的怪物,他是如此醉心於魔法,以至於總是泡在圖書館或者實驗室裡,他鑽研各個科目的魔法,變形、魔藥、占卜、魔法史,但是最鍾愛的卻是黑魔法防禦,可怕的是他也研究黑魔法,他總是嘗試用防禦術攻克黑魔法,再用黑魔法去對付防禦術,於是就這樣迴圈下去,他在練習的時候找不到搭檔,就自己對著鏡子用功,一次他對著自己的影子下了噬骨咒,還沒等念出防禦咒,噬骨咒就從鏡子裡反彈回來打到自己身上。他總是這樣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如果我是鄧校,我也不會讓一個迷戀黑魔法的黑巫師後代去教授黑魔法防禦,這無疑等於把羊放給狼看管。”

其實艾曼達也是黑巫師的後代,在這一點上她有理由理解斯內普,“他是一個怪人,不合群,但是我喜歡他。不可能沒女生對他感興趣,但他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 ♀思♀兔♀網♀

艾曼達是在霍格華茲長大的孩子,她瞭解這裡的一草一木,十一歲的時候,她進了斯萊特林,那個時候斯萊特林被指責為培育食死徒的溫床,然而即使是神秘人的陰影籠罩在斯萊特林的時期,因為她的到來,斯萊特林從此因她而美麗,因她的美麗而無辜。所有人都知道,霍格華茲那個最漂亮的姑娘在斯萊特林,正義者停下與邪惡鬥爭的利劍,在她麵前紅了臉。

第一堂占卜課,梅抱著課本爬上特裡勞尼的旋梯,剛剛站定,頭頂上一個風鈴叮鈴鈴響起來。

“這是下了咒的,”梅看見坐在靠牆位子上的女孩起身沖她走來,臉上掛著笑,“這是探詢咒,我下的,碰到投緣的人就會響。”她說著,登上矮凳解下風鈴。這女孩就是艾曼達,一對黑巫師的遺孤。

“我爸媽死了,我被鄧布利多校長收養,這學校我很熟,我可以幫你。”梅不習慣剛認識的朋友把底細向自己和盤托出,但她還是很喜歡這個敢端著盤子偷偷離開自己學院的桌子坐到她身邊的女孩。

“這沒什麼,” 艾曼達使勁咽下嘴裡的炒飯,“對我而言這四張桌子沒有界限,我在其中任何一張都坐過,為什麼要讓學生分桌子吃飯,既然都覺得學院之間越來越疏遠。這沒有必要,完全是多餘的。”

艾曼達眼中很多事情都是多餘的,“我們無疑會成為摯友,那麼為什麼不能讓你儘快瞭解我,儘快讓我們互相瞭解呢?過程隻是過程,重要的是結果,就像他們,”她指指旁邊一張桌子,“拉文克勞的卡特和溫蒂,從三年前就開始兩情相悅,但那男的到現在都不敢約她出去,這有什麼用!”

梅叼著吸管笑,不知她這時候有沒有預感到艾曼達將成為她最好的朋友,但這種預感無關緊要。梅後來知道艾曼達的探詢咒是弗立維教她的,艾曼達在進入斯萊特林前已經學會了不少魔法,這條探詢咒對她很有幫助,一般黑巫師的孩子在這裡很難找到朋友,占卜課前的風鈴為她找到一個秉性相投的善良女孩兒。

梅是在入校的那一刻起愛上霍格華茲的,但是似乎從第二天起她對他的依戀就被一種莫名的孤獨感所覆蓋。她的學習成績並不優秀,即使是占卜也隻是中平,似乎她引以為傲的直覺並沒起多大作用。這裡的老師並不在乎你是否擅長彈鋼琴,繪畫和閱讀麻瓜們的書。二年級艾曼達開始和男生約會,她的約會隨時會有,於是經常會掛著歉意的微笑把包遞給身後的梅。梅並不會覺得難過,比起以前跟著艾曼達,三個人一起約會的情形要好得多。她一個人回到休息室開始打毛衣,在學校的女生學會給毛衣針下咒前,這項工作也沒多少人稀罕,但是梅總是喜歡,這是小時侯外婆教給她的,一開始隻是織些圍巾、手套,後來就可以織外套了。她喜歡秋天坐在壁爐旁邊,看著格蘭芬多塔樓外麵高遠的天空,一針一針慢慢織著,很投入,以至於之後她撫摩著成品都會想起每一針上的記憶。她怕冷,所以覺得別人也怕冷,於是打了很多件給周圍的人。

就此,艾曼達說,梅是霍格華茲唯一一個按照麻瓜方式生活的人。

梅在五年級的時候交了男朋友。同樣在落葉的秋天,那天她拎了艾曼達的包往回走,安東尼走過來跟她打招呼,陽光下很從容的樣子。他請梅參加拉文克勞週末的觀星課,那是他的學院組織的一個社團活動,很冷清,隻有五六個人,每週六都在天臺看星星,梅去了才知道,原來安東尼是觀星社的社長。他們每人把著一架望遠鏡,站在那裡各看各的,彼此並不說話。梅來了,他們都抬頭看她,她有些窘,不自然地笑了,安東尼讓她在自己身邊的一架望遠鏡前。她看看裡麵,深深淺淺一片斑點,像夢境中出現的情景,想想天文課上的東西,卻辨別不出,抬頭看看別人,都是靜靜的,像是生怕驚嚇到星星似的,於是她繼續看,星座找不到隻能看流星。一會兒安東尼過來拍她的背。

他為她找到了九月的室女星座,讓她去看。

他說,室女是你的守護星座嗎?梅搖頭,她是巨蟹座。

我是天平座,他說。

我知道,梅淡淡地說。

之後安東尼在聖誕舞會上請梅做舞伴。那年聖誕,安東尼收到梅打的圍巾。

安東尼對梅說,你知道我是如何留意到你的麼,每堂魔藥課之後,你的桌子都很整齊。

那時侯梅正和他漫步在霍格華茲的草坪上,她淺笑。她覺得安東尼是那樣一個男生,乾淨而低調,語氣輕柔。他們的約會每週隻有一次,除了約會和一些兩個學院在一起上課的時候,他們想要見到對方,就隻能等待偶然的邂逅了,他們就這樣不溫不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