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鞭炮聲,陳英被莫輕風攙扶下花轎。
莫輕風小心地牽著陳英的手,跨過火盆,直奔正院而去。
賓客小部分在廳堂的角落觀禮,萬俟玉翎和莫顏坐在上垂首,密切地注視來往的人群。
莫顏總覺得,門外的人群中有一雙帶著陰霾的雙眼在看著她,讓她非常的不自在,不自覺地攥緊了手帕。
出宮之前,萬俟玉翎說過,今日或許有一場惡戰。
以他們對袁煥之的了解,那人很可能混入其中,絕好的暗殺機會,帝後出宮一趟是不容易的。
即便有暗衛跟隨保護,人多嘈雜,定有防禦上的漏洞,比在宮內刺殺便利。
為不打草驚蛇,莫顏帶來雙胞胎兄弟試探,其實她心快提到嗓子眼,偏生要做出一副雍容的姿態來。
臨行前,萬俟玉翎親手寫下保證書,誓死護住寶貝和寶寶的安全。
“恭喜輕風得償所願!”
夫妻對拜,禮成,廳堂上立刻響起一片喧鬧聲,有人起哄,有人吹著口哨,這些平日古板的大人們,又是拍手又是跺腳,活躍氣氛。
“輕風賢侄,你也不容易,過了這麼久才得到正名。”
哪壺不開提哪壺,敢公開給莫家找不痛快的隻有葉相,他官位高,資歷老,明裡是恭喜,話中的含義讓氣氛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未婚先孕,有了娃後這麼久才成親,絕不是一件光彩事。
但是今兒是莫家大喜的日子,朝中官員們巴結還來不及,那件事都是遮掩著,早已被忽略。
“葉相,侄兒相當惋惜。”
莫輕風第一次沒有用子曰作答,而是回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惋惜,宛西。”
當年葉宛西降生,被起名後,曾經有一個寺廟的住持說過,名字起的不好,將來女施主是個苦命人。
葉相不以為意,高門嫡女都是用來聯姻的,隻要有利用價值即可。
葉宛西死後,葉相心中不是滋味,自家女兒從小到大,心裡隻有一個執念,可惜到死,都沒被萬俟玉翎正眼看過。
原想著給莫家找點不自在,葉相突發感傷,沒了剛才找麻煩的姿態,讓在場眾人鬆一口氣,不然還真不好收場。
今日到莫府上祝賀的有幾百人之多,在內堂觀禮都是朝中有頭有臉的官員,像袁煥之這種冒充商戶的身份混進來的,隻能在門外遠遠觀看。
別小看商戶,能在京都嶄露頭角,身後哪能沒靠山,眾位東家彼此相識,正在聊下一屆的皇商人選。
大越皇商,每隔三年一換,名號是響當當的,眾人看上去熟稔熱切,字裡行間勾心鬥角,相互擠兌。
袁煥之不想讓自己表現太突兀,加入其中,淺淡地發表看法,他密切注意內堂的動靜。
四周埋伏著暗衛,房頂上,樹上,到處都是,他自己孤身一人,沒有調動幫手,必須走捷徑。
袁煥之估算一下,若是直接沖到內堂,還不等近身,就得被萬俟玉翎的散射打成一個篩子。
和南邊小國對抗那幾年,袁煥之作為當時南平王萬俟玉翎的手下,卻猜不透對方想什麼,他覺得萬俟玉翎才是真正讓他恐懼之人,深不可測。
新郎官莫輕風帶著陳英進洞房,而眾位大人識相地落座,等候上席。
按照排位,袁煥之在最末端,他一直都沒看到萬俟玉翎和莫顏的身影。
人多雜亂,他的位置毫不起眼,袁煥之果斷轉身,在眾人不察覺的時候穿過月洞門,奔著後花園而去。
“夫君,袁煥之可能對寶寶和寶貝不利。”
莫顏坐立難安,如此大事,她沒有告訴爹娘,怕他們戰戰兢兢,太過驚嚇。
周圍有暗衛,正院密不透風,除非袁煥之在食物中下毒,但是毒死的隻是大越的官員,這麼做耽誤他時間,暴露行蹤,以他的為人,不會繞大圈子。
“安心,不會有問題。”
萬俟玉翎輕輕地拍著莫顏的後背,袁煥之就算抓到寶貝和寶寶,也不會馬上痛下殺手,最好的辦法是用來威脅,交換夫妻二人的性命。
對於一切安排,萬俟玉翎%e8%83%b8有成竹。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莫顏越發不能冷靜,今日帶兩個小的來是莫大的錯誤,可現在想挽回,已然來不及。……
陽光正好,莫府後花園綠樹成蔭,還有成片黃燦燦的秋菊,搖曳生姿。
寶貝,寶寶,豆豆,團子,香香幾個小不點許久未見,非要鬧著玩捉迷藏。
其中豆豆最小,人小%e8%85%bf短,讓丫鬟抱著跑,他對府上後花園熟悉,團子作為指揮,很快眾人躲了起來。
輪到寶貝找人,他眼珠一轉,故意朝著相反方向走,等聽到後麵的動靜在回頭,這樣不費吹灰之力,把躲藏的眾人抓個正著。
袁煥之剛走到樹後,看到跑過來的小不點,心思一動。
周圍人不見蹤影,隻有寶貝邁著小短%e8%85%bf向前走,不時地回頭查看。
“告訴叔叔,你是誰,怎麼一個人?”
袁煥之盡量讓自己笑得和藹可親,他突然發現自己忽略個問題,不曉得兩個小崽子的模樣。
雙胞胎很好認,但現在隻有一個人,他又不能確定,畢竟能在後花園玩耍的很可能是莫家的親眷。
“我是我。”
寶貝背著小手停下,抬頭仰視袁煥之,板著小臉,對冒出來的搭訕的人很反感。
看那人笑得一臉殷勤,多半沒好事,就像娘講的小紅帽故事裡的狼外婆。
大舅舅教導過他和弟弟寶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袁煥之哈哈大笑,充滿童趣的答案讓他緩和了臉色,繼續追問道,“我是誰?”
“你是誰,我怎麼知道?”
寶貝翻了個白眼,像看白癡一眼的眼神看著袁煥之。
袁煥之迷糊半晌,頓時反應過來,被一個沒三塊豆腐高的小娃娃繞進去了。
“小娃,你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太子殿下吧?”
袁煥之看著滿臉灰塵,和小花貓一樣的寶貝,詐道。
一個小奶娃還想和他耍心眼,那怎麼可能?隻要他抓到一人威脅,以萬俟玉翎的脾氣,定以性命相救,到時候他先弄死萬俟玉翎,再弄死兩個小崽子。
莫顏,死不死的對他影響不大,若是能玩玩皇帝的女人,這滋味想想也是挺美好的。
“來,戴花。”
寶貝摘下兩朵黃色的菊花,踮著腳尖,一臉期待地看著袁煥之。
“好,戴花。”
袁煥之抽抽嘴角,快要忍不住崩塌的麵部表情,彎下腰,正要替寶貝戴到頭上。
這小娃將來沒有前途,從小就在審美上有點問題。
“好看,給你留著戴的。”
寶貝退後一步,指著袁煥之的頭,簡潔地道,“你戴。”
袁煥之:……
愣神片刻,袁煥之慢慢地把花戴到頭頂上,一朵奔放的黃菊花是那麼的顯眼,吸引一隻小蜜蜂圍著他飛舞。
“原來,你真的是太子殿下啊。”
眼中閃過一抹陰狠,就算有暗衛趕過來也來不及,他立刻用小崽子擋在身前,就是最好的護身符。
剛要動手,寶貝咳嗽兩聲,疑惑道,“太子是什麼,能吃嗎?”
“你不是太子,你是莫家的什麼人?”
感受到腦袋上沉甸甸的菊花,袁煥之很不爽,有發飆的趨勢。
這小娃眉清目秀,臉上沾染塵土,看著隱隱有萬俟玉翎的影子,但是他拿不準。
“叔叔,我叫團子。”//思//兔//網//
寶貝眨著明亮如黑葡萄的大眼,“我家在瀘州,你能帶我回家嗎?”
寶貝倒是想試探袁煥之的用意,隨口胡謅,他之前和團子一起玩,聽團子說想娘了。
團子的娘得了一場很嚴重的病,在瀘州,不能來看他,寶貝很想幫幫小哥哥。
“臥槽!”
袁煥之想起來,情報裡是有個叫團子的小奶娃,瀘州知府千金的兒子。
這樣的身份在莫家沒比下人好到哪去,他又不承認自己被一個小%e5%b1%81孩耍了,隻得蹲下`身子哄騙,“可以啊,叔叔答應你,但是你也得告訴叔叔一件事。”
“好,一言為定,拉鉤鉤,騙人是小狗。”
寶貝鄭重地伸出小手指,又指揮袁煥之念念有詞,重復小狗的誓言。
遠處有人的腳步聲,應該是丫鬟婆子找來了,袁煥之抓緊時間,收起崩潰的表情,“那太子殿下在哪裡?”
“你是說寶貝嗎?”
寶貝拍著小手,笑道,“我們在玩捉迷藏,他躲在那邊的小屋裡。”
在後花園的角落有間不起眼的小木屋,是專門堆放鋤頭等物的,今兒為保證幾個小的安全,暗衛有五六個躲在哪裡。
寶貝在他問太子下落的時候就感覺到很可疑,毫不猶豫地指出一條錯誤路線。
袁煥之聰明一世,哪想到這麼小的奶娃就學會撒謊,轉身朝著木屋的方向而去。
等人走遠,寶貝做了個鬼臉,小聲地叫道,“汪汪!”
躲在樹上的墨冰跳下來,立刻給木屋的暗衛發送信號。
事實上,袁煥之走到木屋前,察覺到氣息有異常,他轉身就要離開,突然從房中跑出來幾個黑衣人。
刷刷刷……
眨眼間,憑空冒出多人,有一人歇斯底裡地叫喊,“大人,快逃……”
帝後出宮,主街戒嚴,袁煥之帶不進人,但是他手下,有很多埋伏在京都官員中的人手。
因此失誤,那些人手徹底暴露,袁煥之深受重傷逃跑,他的人手折損大半。
前院在熱鬧吃酒,酒過三巡,眾位官員準備回府,聽到消息後,震驚不已。
府上遭遇刺客,而且刺客的同夥隱藏在下人中。
官員們唬一跳,趕緊清點自己的手下,眾人到如今還是一頭霧水,萬一被誤會成刺客同黨,真是欲哭無淚。
內室裡,莫顏抱著寶貝和寶寶不撒手,兩個小的比以前重了不少,一左一右坐在她的%e8%85%bf上。
“寶貝,你怎麼看出他是壞人的?”
莫顏摟著寶貝,不顧他小臉上髒兮兮的痕跡,一連親好幾口。
老天保佑,多虧袁煥之沒有得手。
“母後,他的眼神不對。”
寶貝鼓著小臉,而且一副哄孩子的模樣,肯定是想在他這得到消息。
“顏顏,袁煥之怎麼想到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