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麼?”
周老頭參觀一周後,在隱秘角落找到匣子,用鑰匙打開,裡麵分三層,最下一層,是厚厚的銀票。
“這是啥呢?”
周老頭看了看銀票,上麵的數字他不認得幾個,以前在賭場都沒見過,估計是大麵值。
“爹,這是什麼東西?”
周倩兒對一層薄如蟬翼的東西很感興趣,摸著柔軟透氣,就好像一張皮。
“不知道,打開看看。”
周老頭自詡見多識廣,打開後,貼到自己臉上,然後看向銅鏡,嚇了一跳。
“你是誰?是人是鬼?”
突來的變臉讓周倩兒大驚失色,差點扔掉手中的匣子,還是周老頭更鎮定一些,“當然是你爹爹,你看我的衣服。”
難道,臉上這東西是傳說中的人皮麵具?
周老頭抖了抖,他汗毛都豎起來,若是如此的話,林明臉上的皮,到底是不是真的?
“爹,咋……咋辦啊?”
周倩兒一身冷汗,她好像和爹爹突然發現個了不得的秘密。
人皮麵具,到底是不是人皮做的?
沒有拿銀票的心情,周老頭當機立斷,鎖上匣子,虛掩房門,父女倆又爬回周家的院子。
周家院落有一顆大樹,旁邊放著一把躺椅,平日周老頭喜歡在樹下納涼,此刻,換成夏明軒。
黑暗裡,他呼吸沉穩,沒有殺傷力,但未知本就是莫測的,令人恐懼,周老頭和周倩兒很緊張,手不停地哆嗦。
“或許咱們想多了,他是大戶人家的私生子,有銀子,收集一張麵具不算出格。”
沉默良久,周老頭深呼吸,安慰周倩兒,似乎也在說服自己,隻是話說的乾巴巴的,他自己都不信。
大戶人家出身,小廝呢,親人呢?一個都沒有,娶親都無人參加,沒有族人,或許,林明的名字也不是真的,他是殺人放火的江洋大盜。
關鍵時刻,周倩兒目光帶著決然之色,她不敢置信自己嫁的是這樣的人,為證明,她先一步走到夏明軒麵前,在耳際的部分摸索。
麵皮被揭開,夏明軒俊逸的臉露出來,他的臉見不到光,比脖子要蒼白幾分,劍眉入鬢,薄%e5%94%87輕抿,正在熟睡中。
“完了,這下全完了。”
周老頭小聲地捂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差點暈過去,林明不是江洋大盜那麼簡單,他是比江洋大盜還變態的狂魔,京都頭號通緝犯!
“真真是耗子給貓當了三陪,要錢不要命了!”
周老頭當即甩自己兩個巴掌,這要讓衙門知道,周家人就是夏明軒的同謀,死無全屍,沒準混個淩遲處死!
周倩兒扶著大樹,才控製住顫唞的身體,此刻再大的怨懟也沒用,誰能想到通敵叛國的永平侯府世子藏在貧民窟!
難怪,難怪他規矩多,衣衫要每天換,用飯後必定用淡茶入口,如廁後點燃熏香,這些習慣是騙不了人的!
“爹爹,咱們要去報官嗎?”
怎麼處理夏明軒,周倩兒沒了主意,她不想跟著他一起死,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去衙門狀告。
“去衙門,解釋的清楚嗎?”
誰知道,他躲在這裡,有沒有同謀?
周老頭一臉不認同,周倩兒已經嫁過去,若是夏明軒有個三長兩短,女兒也得陪葬。
“那可咋辦,裝作沒發生?”
周倩兒用手捂著撲通跳的%e8%83%b8脯,她不敢保證自己在麵對他的時候偽裝得滴水不漏。
他的眸子陰暗藏著風暴,她根本不敢與之對視,難道,真的走投無路了嗎?
“辦法不是沒有,咱們先下手為強,一不做二不休。”
事到如今,隻有先一步殺死夏明軒,表明自己不是同夥,但是他們還沒膽子告官。
殺人後就把人埋在院中,周老頭打算帶著值錢的銀子等物,天亮出京城,一家人躲避風頭。
萬一有一天躲避不過去,主動殺死永平侯府世子也是大功一件,相信京兆尹張大人明察秋毫,會確保他們平安無事。
“爹,咱們還是告官吧。”
周倩兒膽小怕事,總覺得爹爹的話說的很矛盾,“既然張大人賢明,肯定能體諒咱們小老百姓的苦衷。”
“婦人之仁,豬腦子!”
一切的前提是殺夏明軒,人肯定要弄死,永平侯府世子整日鬼鬼祟祟的出門,在京都中定然隱藏黨羽。
隱藏之人不敢找到京兆尹衙門,轉身對付他們一家,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他們有什麼抵抗能力?
周倩兒倒吸一口冷氣,瞬間腦子無比清醒,為自己活命,隻好遠走他鄉。
“倩兒,你想想,他留下那些銀票和銀子,咱們以後的日子吃喝不愁,等爹尋個好去處,咱們一家買田地,做地主老爺,再找個壯實的莊稼漢子把你嫁出去。”
周老頭打著小算盤,眼底閃過一抹精光,早年在賭場,窮凶極惡之徒沒少見,殺人也不算什麼大事。
厚厚一遝銀票,夠他們一家人很好的生活,而他也不用去青樓尋歡,買上幾個水嫩的丫鬟糟蹋,豈不是更好。
想他周老頭活大半輩子,該到轉運的時候,一切靠的是契機。
“讓你娘趕緊收拾包裹,咱們不差錢,家裡那些物件就不帶了。”
周老頭抬眼看看天色,做好安排,“咱們一人帶幾件換洗衣衫,天亮出京都,到汴州地界走水路,下船後改乘馬車。”
折騰幾次,掩人耳目,周老頭把目標放在山清水秀的南邊小城,北地風沙大,女子彪悍,沒有江南女子柔美。
“爹,這是繩子,還有砍刀。”
幾步路,周倩兒走得像一輩子那麼漫長,一日夫妻百日恩,夏明軒雖說在身份上欺騙她,總體對她不錯。
她已經是他的人,行夫妻之事,要殺自己的夫君,她做不到,但人都自私,她想活命,隻得無奈地把工具交給周老頭。
“不急,酒水裡迷藥夠他睡到明日午時。”
周老頭到柴房中拿出兩把鋤頭,遞給周倩兒一把,父女二人借著微弱的月光,再次跳牆到隔壁院落。
弄死人後,屍體不能放自家院落,周老頭的意思是先挖好坑,等差不多,直接殺人掩埋,水到渠成,天衣無縫。
庭院的角落有一排黃瓜豆角架子,牆根的空地上種滿花花草草,土地鬆軟肥沃。
周老頭用鋤頭在地上敲打,選好地界後,又找到鐵鍬,父女倆沉默不言,賣力地挖坑。
星光熹微,月牙高高掛起,整個天幕像一塊黑色的絨布。周圍人家早已入眠,寂靜無聲,偶爾能聽到三兩聲的狗吠。
周倩兒摘下一朵花,放在鼻尖輕嗅,她心跳加速,心髒似乎要跳出來,緊張,恐懼,還有一絲莫名的刺激感。
挖了大概也一刻鍾,終於出來個輪廓,周老頭把鐵鍬插在土裡,用袖子抹把汗,幽幽道,“倩兒,你也別難過,未來咱們能過上好日子。”
周倩兒不敢大聲哭,她悄無聲息地掉眼淚,周老頭借著模糊的月光,看到她臉上的淚痕,搖搖頭。
“長點心吧,他是什麼身份?就算以後能翻身,永平侯府世子能娶貧家女為正妻?門不當戶不對,你最多做個小妾。”
周倩兒自打知道夏明軒是侯府世子後,越發地放不下,她想象自己穿著漂亮的衣衫,滿頭珠翠,光彩照人,成為侯府的世子夫人,身後奴婢成群……
然而,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若他恢復身份,第一件事就是休妻,或者從不承認這門親事。
“爹,女兒曉得,坑還淺,咱們挖深一些。”■思■兔■網■
周倩兒比剛才更賣力,挖出來的土就堆在一邊,她下了幾次鐵鍬,都遇見阻力,那邊,周老頭也是一樣。
“難道說地下有大石頭?”
周老頭一著急,腦門見汗,滴滴答答地落下,浸在帶著濕氣的土壤裡。
“不是石頭,是個油氈布做的大袋子。”
周倩兒正對著月光,看得更清晰,她扔了鐵鍬,蹲著身子,一手用力地拉露出的袋子一角。
永平侯府世子,多尊貴的身份,怎麼可能就匣子裡那點銀錢,定然是藏起來了。
發現秘密,父女二人相視一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袋子拉上來。
袋子封口用麻繩係著,周老頭手不靈光,哆嗦半天打不開上麵的繩結,還是周倩兒更麻利,一手摘下頭上的銀簪子,用尖銳部分挑著結扣。
“不曉得是什麼,滑滑的。”
周倩兒把手伸進去一摸,拎著一根根細線做成的東西,隨手提了出來。
啊!哪裡是細絲,是一頭烏發,一顆人頭!
人頭埋在地下,已經腐爛,布袋打開,傳來陣陣腐朽的臭氣。
這是,女人的人頭!
周倩兒瞪大眼睛,抓著人頭的手晃了晃,人頭上側臉露出猙獰的傷口,脖子被斧頭等工具斬斷,留下齊齊的斷口。
周老頭退後兩步,差點掉到坑裡去,深更半夜,本是為挖坑埋人,結果挖到碎屍塊,有比這更為驚悚的嗎?
周倩兒一動不動,雙%e8%85%bf一軟,口吐白沫,白眼一翻,撲通一聲栽倒,暈死過去。
場麵詭異,周老頭總覺得死去的女人在背後陰冷地看著他,他跪地不停地磕頭,振振有詞,等冷靜下來後,又過了一個時辰。
“倩兒,醒醒!”
周倩兒睜開眼,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不敢哭,餘光看著一側,那顆人頭就在她不遠處。
“爹,咱們快走!”
周倩兒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拉著周老頭就要往外跑,她在這個裝滿死人的小院住了一個來月,想想就後怕。
“倩兒,咱們要改變計劃。”
周老頭狠狠地掐自己兩下,才沒有崩潰。
關於永平侯府世子夏明軒,京都傳言多,暗娼館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周老頭消息靈通,他想到從前小院總是有女子的哭泣聲,馬上聯想到前因後果,%e9%9b%9e皮疙瘩掉一地。
多虧沒有直接殺死夏明軒,他背後的人不會放過他們,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天亮帶點錢財跑路。
“人不能殺,但是也不能讓他很快發現咱們走了,先綁起來。”
周老頭當機立斷,一腳把女子的人頭踢進坑裡,又把油氈布袋子扔進去,填好土。
二人進到內室掃蕩一番,最後隻拿走小匣子內的銀票,其餘物品原封未動。
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