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喂。”白封的聲音從底下傳來,“我發現一件有趣的事。”
他粗魯抓起陳景宗的腦袋,露出那張昏厥過去的臉龐:“烏痕消失了。”
☆、第三十五章
陳景宗迷糊間,隱約聽見有人談話。他隻感到後腦勺一陣鈍痛,身體發麻,手腳都不聽使喚,動彈不得。
……這是在哪?
頭腦尚未清醒,連昏厥前的事都記不太清,更不知此時身處何地。耳旁談話聲越來越清晰,他睫毛微微顫動,眼睛張開一條縫,微弱的光線刺了進來,依稀能看見一遠一近兩個身影。
嘶——男人皺緊眉頭。為什麼腦袋這麼疼,得趕緊回空間用泉水……
然而,就在他憑自身意誌蘇醒之前,冰冷的涼水從天而降,不由頭皮一緊,打了個激靈。睜眼,卻見前男友的新歡蹲在自己麵前,手上拿著空的礦泉水瓶。
陳景宗頭髮濕答答的,水珠沿著劉海滴落下來。看見不遠處站著麵色很黑的方越,所有事情一股腦湧入腦海,全部回想起來。
是了,方越強拉他到角落,逼問他吳江父母的位置。自己忍無可忍扇了這血口噴人的傢夥一巴掌,卻沒想到對方出手這麼狠,竟一拳打暈自己。
而看現在的情況,大約是把小情也叫來,想給自己個下馬威吧。
陳景宗心裡冷笑,動了動身子,卻發現身體不聽使喚。低頭一看,上身被五花大綁,緊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一瞬間的詫異後,他心中冷意更甚。如此倒好,雙方都撕破臉皮,省得對方再作出一副無辜姿態。
“嗬嗬。這算什麼,非法囚禁?”
“隻要你回答問題,馬上就放你走。”
“什麼問題需要這樣綁人?”陳景宗目光閃爍,“方越,我早明白你的為人,所以不意外。不過這可是在營內,雖然不知道你怎麼偷跑回來的,但憑這幾種罪行,足夠你死上千百萬遍。你以為下次單單是趕走這麼簡單?”
方越並不打算在安全營久呆,因此這話沒起到任何威懾作用。隻重複了一遍問題:“吳江父母在哪?”
陳景宗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微笑。事已至此,難道還以為他會說出真相麼。
“死了。”
方越心裡一沉:“什麼?”
“不是你說我毒蠍心腸,把你們全趕走了嗎。那我隻能如你所願啊。”陳景宗笑得天真。
聞言,方越腦袋咣地一聲嗡嗡作響,心裡最後的一絲希望歸於渺茫。難以置信地退後幾步,後背“砰”地一聲撞上門。他側頭看了一眼房門,轉身推開它就沖了出去。
陳景宗見方越的身形消失於黑幕之中,想起那張臉露出的表情,就覺得暢快又可笑。肆意張狂的笑聲回蕩在小小的出租屋內,連麻繩帶來的緊縛感都毫無所覺。
看呐,那副偽善的嘴臉。不過好友的父母,需要這麼緊張?隻是虛榮心在作祟吧。因為沒能保護好他們,所以有愧於朋友的託付。壓根不是在擔心那對夫婦自身。
之前也是,自己昏睡在醫院生死不明,那人卻很少來看自己,要分手時才糾纏不休,在醫院大鬧特鬧。那與其說是捨不得,不如說是愛麵子更恰當。因為不想“被”人甩,覺得丟臉吧。
他笑得渾身發顫,似乎把這兩世的積鬱全都給發洩了出來——突然臉上一疼,笑聲戛然而止。
白封一腳踩上陳景宗的臉,麵無表情:“吵死了。”他在那張臉上磨蹭幾下鞋底,放下,雙手抄兜俯下`身子,對著那張印有黑印的蒙逼臉道,“別急,接下來咱倆來玩玩。”
方越快到安全營出口,才意識到憑現在的身份並不能出去,而且武器也被沒收。便停下腳步,略一猶豫,調轉方向去了矮樓。
時間已晚,矮樓大多房間滅了燈,獨剩二樓靠右的窗口還亮著——是路肖的辦公室。
方越爬上樓,敲也沒敲直接推開房門。正在辦公的路肖嚇了一跳,看清來人後:“怎麼了?什麼事這麼急?”
“我需要武器,然後出去。”方越匆匆走進去,開門見山,“你有辦法嗎。”
路肖聽事態似乎不大對勁,摞下鋼筆:“發生什麼了?”
“吳江父母……我要找的人似乎被趕出了安全營,我得去找他們。”
路肖聞言,眉頭緊皺:“什麼時候的事?”
“我不太清楚,陳……”方越把話憋回去,“大概就這兩天。”
路肖略一思索,搖頭:“不對。”
方越一怔:“什麼?”
“每天的出入情況守衛都會向我報告。這些天基本隻進不出,而你是第一個鬧事被趕走的人。”
“你的意思是……”方越眼睛一亮。
“你找的那對夫婦,應該還在安全營。”
蠟燭微弱的光線充盈室內,焰火不住搖曳,忽明忽暗。
陳景宗氣急,感覺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他從沒招惹過這人,也不知為何對方總愛找茬。難不成是因為自己跟方越交過往,太過嫉妒?要真是如此,那這副尊榮還真是難看。
“我承認,我跟方越相愛過。”陳景宗淡淡道,“但我倆早已恩斷義絕,你不用擔心我會搶走他。”
白封聽了這話,又一腳踹過去。陳景宗太陽%e7%a9%b4受到重擊,重心不穩,身體不受控製地摔了下去。他眼前發黑,隻覺世界看不清明,頭蓋骨幾乎要被踢碎。
陳景宗銀牙咬碎,忍受著劇痛。默默將這人添進了自己的復仇名單。
“你真有本事,每一句話都讓人窩火。”白封讚歎,“腦袋裡全是狗屎嗎。”
陳景宗第一次被人如此明目張膽的咒駡,氣得渾身發抖。
“算了。”白封蹲下去,一把扯起男人頭髮,“我有其他事問你。”他拇指摁住陳景宗眼睛,用力一壓,引得對方發出慘烈的叫痛聲。
“啊、看來有知覺。”白封笑,“那麼回到正題。”
“你的傷口,怎麼痊癒的?”
陳景宗傷痕累累,身心俱疲,恨不得將眼前人碎屍萬段,根本不可能給對方好臉色看,更別提說出真相。
“不知道。”
“不知道?”白封直接壓著人後腦勺往地上狠狠一砸。
陳景宗“砰”地一聲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吃了一嘴巴灰。他眼冒金星,還沒喘口氣,就又被拎起來。鼻頭一熱,血水汩汩流出。
“記起來了嗎。”白封問。
“……”
見對方死鴨子不怕開水燙打死不開口的模樣,白封決定再幫他一把:“既然你不想說,咱們換個方法。”
陳景宗瞪大眼睛,卻見這個瘋子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刀刃剛經打磨,鋒利無比,刀身映出焰火燭光,如同染上一抹血色。
他心感不妙,語氣顫唞:“你、你要做什麼?”
“隻是做個試驗。”白封扶住男人肩膀,提醒道,“別亂動,手滑就不好了。”
陳景宗的眼裡反射出那愈來愈近的銳利刀尖,瞳孔因驚懼而驟縮。再看男孩,卻麵色不改,似乎隻是在玩弄感興趣的玩具。
瘋子。
他這才後知後覺得意識到,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不、不要……”他開始掙紮。
白封充耳不聞,手握銳器對準眼睛猛地刺了過去。陳景宗不敢再看,緊緊閉上雙眼逃避現實。
“哢——”
刀子深深陷入牆壁,白封鬆手,刀身因衝擊過猛竟然斷開,刀柄“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他看了一眼手中空蕩蕩的麻繩,原本被綁的男人不見蹤影。
陳景宗消失了。
☆、36|第三十六章┆┆思┆┆兔┆┆在┆┆線┆┆閱┆┆讀┆┆
“你之前鬧事是怎麼回事。”
方越如實相告。路肖在聽說尋人屋老闆行騙的事後皺起眉頭。
在他印象裡,那個老闆雖然愛財,但貪生怕死,不太可能去做這種違規的事。除非權勢之人的命令,否則一旦暴露很可能會被趕出安全營,壓根討不了好。
方越聽了路肖的疑問,沉默片刻,回答:“我認為是陳景宗。”
路肖訝異挑眉。他其實對陳景宗的印象不錯,為人謙和,樂於助人。雖然有時候愛鑽牛角尖,但總得來說是值得結交的同伴。
這樣的人怎麼會去陷害朋友?可如果都是真的,再一聯想之前對方千方百計阻止自己去救方越的事,路肖不禁覺得那人心機深不可測,遠遠不隻看上去這麼簡單。
“他為什麼這麼做。”
“誰知道呢。”方越聳聳肩,“自從他車禍醒來,我越來越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事情談完後,方越站起來準備道別,想儘快回去盤問陳景宗,卻被路肖叫住。
“明天跟我去一趟尋人屋。”路肖頓了頓,“把事情問清楚。”如果一切屬實,那個老闆必須接受責罰。
“行。”方越點頭,到底沒問出如何處理陳景宗的事。他並不想將事情鬧大,而且如今得知吳江父母沒事,對那人已不如起初那麼憤怒。
他隻感到不解。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才會讓昔日戀人如此憎惡,恨不得讓他死掉。可即使翻來覆去的回憶,也找不出曾經做過什麼對不起陳景宗的事。
算了,再多想也沒用,回去一起問吧。
可是等到了出租屋,裡麵卻隻剩白封一個。方越反復確認不是自己看漏,問屋裡剩下的另一個人:“你把他放了?”
白封丟開手裡的麻繩:“他剛才還在這,突然消失了。”
“別開玩笑。”
白封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方越當然知道白封沒開玩笑,他沒那種天賦。隻是這話過於怪誕,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迄今為止他隻見過一個人有這種詭異力量,即是白封本人。
“陳景宗也有異能?跟你一樣?”
“不太像。”白封踢了踢牆壁,“他似乎去了另一個空間。”
陳景宗一回到空間,便%e5%b1%81滾尿流的滾去用泉水清理傷口。隨著晶瑩剔透的水流滑過傷痕,肌膚再一次變得細膩光滑,吹彈可破。
他捧起一汪清泉往嘴裡灌,周身疲勞與疼痛瞬間消失,整個身子都煥然一新。但陳景宗的心情並沒有好轉。他低頭看著水麵清秀的倒影,不甘地抿了抿嘴%e5%94%87。
敗北,羞辱。
重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深刻體味到這兩種感情。那個白封根本就是個瘋子,不能以常態去對付。有什麼正常人會直接拿刀戳人眼睛?
要不是自己逃得快,大概那隻眼睛就廢了。再倒楣一點,如果刀身直接捅進大腦皮層,恐怕會當場死亡,連逃走的餘力都沒有。
也因此,他不得已暴露了空間的存在。如果那個瘋子告訴方越,方越再告訴其他人……後果不堪設想。大概會湧來許多覬覦這股力量的小人。
恐怕最近必須得在空間裡躲一會兒,不能貿然出去。
翌日,清晨的陽光透過髒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