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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鶯之彌賽亞 愷撒月 4317 字 1個月前

有成竹,“涼拌。哦不對,應該是熱拌。”

上輩子杜鋒也得到了這個機會,在《竹林七賢》裡扮演嵇康,臨刑慷慨操琴,一句喟然長歎:“廣陵散於今絕矣。”引得觀眾潸然淚下。

其中有導演的功力,也有杜鋒自身的實力。

這輩子齊硯和這個角色擦肩而過,最後還是落在杜鋒手裡。歷史的軌跡繞了一大個彎子,似乎又重新踏上正軌。

不過這一次是否還能成為杜鋒翻身的契機呢?還真不好說。

司馬老爺子德高望重,別說甘學理了,就算唐鉞賀千秋也要謙讓幾分。老爺子親自出馬,限製杜鋒參加演藝活動的禁令自然被若有若無地廢除。雖然電影開拍是三個月後的事,杜鋒現在就算低調地接一些工作,估計楊眉也隻會睜隻眼閉隻眼。

跳槽的官司自然也跟著不了了之。

緊接著網上又開始了新一輪輿論轟炸,說的就是齊硯被杜鋒趕出病房的事,然後頗有深意地回顧了一下兩個人以前的糾紛與競爭。

齊硯猜多半是李嬌嬌在搞鬼,也懶得在網上爭辯,他奉行了“熱拌”政策,每天都抽空去探望一次杜鋒。

說是探望也不準確,他隻是在門外裝模作樣,憂鬱地站幾分鐘,然後把帶來探病的湯、鮮花、點心或者水果交給門口路過的護士,請她幫忙送進病房。

護士問起時,齊硯就浮現出一言難盡的苦笑,“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不過不敢去刺激他了。”然後再噓寒問暖地打聽幾句杜鋒的傷情,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有大帥哥當門神,原本少有人經過的vip住院部也變得熱鬧,甚至私下裡護士們甚至搞起了競爭偶遇。

他的行為很快傳開,雖然褒貶不一,但整體來看,褒的部分更多。無論他當初是否真的欺壓過杜鋒,如今這樣誠心誠意的行為也賺足了輿論支持。

這比在網上去反復辯駁的效果要好得多。

齊硯堅持了幾天後,《踏月歸》終於正式公演,探病的任務就交給了羅一平。他交代羅一平也不用每天去了,兩三天去一次,隻有三點必須記住:務必要讓人看見,務必要態度誠懇,務必要別人知道你是誰。

羅一平雖然想吐槽,卻忍住了,隻是默默接下了任務。

公演這天,保羅劇院的六百人劇場裡座無虛席,雖然三分之一以上都是贈票。

八台攝像機從各個角度進行拍攝。

燈光漸暗,舞臺上一片幽暗,佈景是在牢房內。

射燈隻照出三個身影,兩名身著龍袍的瘦弱男子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另一名身著白色囚衣,手上垂著鐵鐐銬的青年立在另一角,仰頭看著牆上不足半尺的窗口。

監牢外白雪飄零,無論身著宋、金服飾的百姓,衣衫襤褸又彼此仇視。老老少少互相攙扶,拚命在地裡挖掘遺落的糧食,找到了就貪婪地塞進嘴裡。

兩個少年為了共同發現的一點穀粒撕打起來,又被士兵揮鞭驅走。

不足一分鐘的幾個場景變化,講述了百姓的淒苦。

背景樂用的是二胡編曲,淒涼哀婉,仿佛陣陣寒氣滲入骨縫。

當饑餓的百姓們爭奪完食物,各自依偎著或站或坐在舞臺上,遠望天際時,那個白衣囚徒終於開口了。

“塞北江南,槍戟劍如山;長城內外,餓殍千裡遠。綠草映烽煙,白骨喂鷹犬。社稷傾,故土今安在?江山遠,百姓不堪憐。汴京破,無處守節孝;靖康恥,不敢望臨安。”

低沉渾厚,得像是大陸板塊輕顫的歌聲,自地底緩緩飄起。仿佛一隻手包住心臟,猛然往下一扯,險些讓人喘不過氣來。

夾在窮途末路的絕望、生死未蔔的恐懼與為國捐軀、仗義死節的壯烈情懷之間掙紮的男人,正是時任禦史中丞,北宋國都汴京被破時,與二帝一起被俘的秦檜。

觀眾席響起一片低低的抽氣聲。

獨唱之後又是一段劇情,伴隨雄渾的男聲合唱,秦檜與金國王子達成協議,隨同二帝歸國。

而後高宗立,南宋始,秦檜與嶽飛在朝堂初見。

這兩人從一開始,便站在了對立的立場,就如同兩個人的嗓音特質。

宋青鬆的歌聲熱烈如火,激進而強勢,猶如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利刃。

齊硯的歌聲雖然內斂沉穩,其強勢程度卻絲毫不遜於宋青鬆,更因為親身經歷了靖康之變和數年囚禁,多了一份歷經劫難的沉重和滄桑。像青山巍峨,斑駁透著蒼青骨骸。

烈焰刀刃劈不開青山,高山大川同樣壓不滅火焰。

劇情漸入高-潮,嶽飛一力主戰,不認可朝廷大政,甚至上奏乞辭,被宰相張浚斥責為“奏牘求去,意在要君”。

金國節節進逼,國內民不聊生,矛盾激化到了極點。

而後一幕卻突然轉為和緩,連背景音樂也舒緩得像春江花月夜一樣。

這是嶽飛獨自在亭中飲酒,紓解情懷,佈景是月圓寂靜,梅枝橫斜,營造出一種淒冷而孤高的氣氛。

宋青鬆一身月白文士衫,寬袍闊袖,就這麼安坐,手捏酒杯,便生出一股巍然如山的氣勢。

齊硯一身黛青長衫,腰懸玉佩壓袍,立在亭外,舞臺另一端,兩手負後,以一種沉痛而惋惜的眼神望著他。

這裡的二重唱,賀千秋的歌詞化用了嶽飛的《小重山》,極端考驗兩個人配合程度與功力。

音樂劇雖然以唱歌為主,表演卻一樣少不了,宋青鬆的憤懣、得不到皇帝理解的悲愴;齊硯的隱忍、被誤解與仇視的堅韌。對彼此的欣賞與惋惜,全都從歌聲、表情和動作裡流露出來。

直到宋青鬆唱最後一句:“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配樂伴隨燈光暗沉,漸漸弱化中斷,宋青鬆捏著個空酒杯,轉身看向齊硯所站的方位。

兩個人彼此注目,靠近,群演們湧上臺將兩人包圍,背景轉換成朝堂,音樂驟然高亢,男聲合唱再起,唱的隻是一句:“兵安在,膏鋒鍔。民安在,填溝壑。”

隨後二人代表了主戰派與主和派,在充當背景板的宋高宗座下針鋒相對激辯。宋青鬆兩指如劍,怒指齊硯,曲調高亢激越,指責他“貪生怕死、尊嚴喪盡、奴顏屈膝、裡通外賊”。

齊硯也動了怒,歌曲有若山崩,轟然砸下,反過來指責宋青鬆“一意孤行、窮耗國力、貪功冒進、誤國誤民”。

順帶一說,這一段視頻後來被傳到網上後,被人稱為夫妻吵架。

也許是因為勾起了被囚在金國的不堪回憶,齊硯歌聲越來越拔高,到最後近乎撕裂一般。

歌聲在最高處破裂、嘎然而止,隻剩那青年激烈的、飽含感情的喘熄聲。

燈光再次轉暗,場景變換,戰馬奔騰,殺聲如潮,宋高宗心意已決,下旨命嶽飛回京。

十二道金牌,道道催命。

嶽飛終究接受了命運,無視眾人勸阻,在一片淚如雨下的悲涼歌聲中,奉旨回京。

最後一幕,風波亭。

宋青鬆長髮披散,身著破爛長衫,神色冷靜。

齊硯換了裝束,這次扮演的是嶽雲,手腳戴著鐐銬,跪在亭下,悲憤仰頭大喊:“父親!我恨天道不公!我恨那奸臣當道!我更恨帝君昏庸!!”

嶽飛隻勉勵嶽雲幾句,而後從容赴死。

亭下百姓哭聲震天,數裡綿延。

哭聲全匯成了潮水般湧動的歌詞。

“大勢已去,狂瀾難挽,心懷大願,一命歸天。”

在這連綿不絕的渾厚歌聲中,全劇落幕。

整場音樂劇時長1小時27分鐘,差不多是一場電影的長度。

齊硯下了場,整個人倒在沙發上發呆。

持續的情緒爆發是很累的事,後麵40分鐘裡他幾乎一直在嘶吼悲憤,與命運抗爭,拚命壓榨自己高昂的情感,比開一場演唱會還累。現在喉嚨痛%e8%85%bf軟都是小事,精神上的疲倦,是體力手環補不回來的。

宋青鬆卻比他好點,拽了他衣領拖起來,“還沒完,再堅持一會兒。”

齊硯認命爬起來,水都沒喝一口就重新上臺謝幕。

觀眾席掌聲如潮,齊硯鞠躬時順帶一掃,特等貴賓席靠舞臺近,照出一老一少兩張似曾相識的麵孔,齊硯心裡咯噔一下,總覺得是什麼非常重要的人,但一時想不起來。^o^思^o^兔^o^網^o^

幾個主要演員謝幕,然後是群演謝幕,樂隊謝幕,最後出現在臺上的是應天涯跟賀千秋。

應天涯還是卷髮紮成馬尾,一身朋克味十足的T恤牛仔,賀千秋也一如既往地穿著深色休閒西服,襯衣領輕鬆敞開,即文雅又英俊。光是現身,就引發了觀眾席一波小高-潮。

兩位主演和兩位導演交換擁抱,齊硯沒法躲,隻好當著六百名觀眾和八台攝像機擁抱了賀千秋。

然後察覺到他的手在自己後腰上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那一瞬間仿佛電流從觸碰的地方開始,順著背脊爬滿全身。

齊硯拚盡全身力氣才撐住了沒摔倒。

直到聽見身邊男人用動人的嗓音致謝時,他才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竟然,跟男神肩並肩站在舞臺上了。

從現場觀眾的反應來看,首演大獲成功。所以之後的慶功宴上,人人歡欣鼓舞。

應酬了一圈後,齊硯徹底累癱了,瞅個空子溜去了休息區,找個臨窗的沙發坐著,毫無形象地把兩隻腳擱在一側扶手上。

身邊坐墊一沉,熟悉的香味飄過來,齊硯下意識縮回%e8%85%bf,坐得筆直。

賀千秋看起來不是很高興,將一杯低度起泡酒放在他麵前,然後鬆開衣扣,一隻手擱在沙發背上,“累了?”

齊硯端起杯子乖乖喝了一口,“還好……賀老師最近很忙吧?”

“嗯,有點。”賀千秋揉揉他腦袋,“想我嗎?”

齊硯遲疑了一下,正猶豫是承認好還是不承認好,賀千秋電話突然響了。

男人接了電話,眉宇間又皺了起來,“知道了,我這就來。”

齊硯立刻在心裡回答:“不想!!”

可惜賀千秋沒再問,站起身來,看著齊硯欲言又止,最後隻說:“我有急事先走了。”

齊硯立刻展開笑容,起身恭送,“賀老師您先忙。”

又是您。

賀千秋隻好再給他記上筆賬,匆匆和其他人打過招呼後離開了。

齊硯看著他的背影,邊喝酒邊想,是誰讓賀千秋變化這麼大?那個人真厲害啊。

真讓人……嫉妒。

一邊想著,一邊不知不覺喝多了,眼前景象搖搖晃晃,每個人都有三四重影子。

然後至少三個唐鉞出現在齊硯麵前,低頭冷漠地瞅著他。

齊硯笑了,抬手戳虛影,自然戳了個空,“唷!老闆,好久不見!聽說你訂婚了?恭喜啊。”

唐鉞眉心鎖成了川字。

原本是唐雲化想和藍家聯姻,所以想讓唐刀娶藍欣。

一開始藍家的回應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