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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鶯之彌賽亞 愷撒月 4302 字 1個月前

,細條紋淺灰色羊毛麵料,有種知性而溫和的意味,給人沉穩而自信的感覺。

在第一次定做之後,他跟賀千秋去了一次劉信的裁縫店試衣,之後就不再麻煩賀千秋,自己一個人去拜訪劉信。

如今定製的襯衣和西服已經取回來幾件,齊硯卻感覺不到興奮,隻覺得難過。

因為他實在找不到理由聯繫賀千秋,每天好幾次摸出手機,到最後又氣餒地收起來。

其實若無其事地打個電話問候幾句也沒什麼,隻是他心裡有鬼,難免做賊心虛。

齊硯覺得自己能恢復得這麼快,賀千秋功不可沒。

撫平舊戀情傷痕最好的方法,就是展開一段新戀情。哪怕新戀情隻不過是偷偷的暗戀也可以。

自助%e9%9b%9e尾酒會大廳裡燈火輝煌,一條足有兩米長的冰雕鯉魚躺在餐桌正中,層層鱗片是嬌嫩而透明的刺身,按照魚的不同品種,呈現出瑩白、淺粉、粉紅到緋紅的變化。可惜宴會一開始,就被服務生們取了下來送到客人碟子裡,鯉魚被剝了鱗片,斑駁的樣子有點可憐。

齊硯不擅長和人打交道,看唐鉞走開了,頓時放鬆下來,默默立在餐桌邊,吃了一碟又一碟生魚片。

直到賀千秋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吃這麼多生冷不要緊?”

齊硯心一跳,手一顫,差點把九穀燒的精美瓷碟扔地上,小心翼翼轉過身,男人的笑容終於映入眼中,仿佛一刹那間,桃花開滿千裡堤岸。

他訕訕笑著,“賀老師,您、您也來了。”

緊張得用上敬語了。

不過一個您字而已,這刻意拉開距離的生疏稱呼卻讓賀千秋很是不愉快。男人欣賞齊硯的得體衣著,笑著舉了舉酒杯,“果然是人要衣裝馬要鞍。”

齊硯:“……我怎麼覺得您重點在馬鞍上。”

賀千秋繼續微笑,“你應該對自己多點自信。”

一說到自信,齊硯就覺得他最近被打擊得快一點不剩了,忍不住歎了口氣。

賀千秋一邊問一邊從路過身邊的侍從託盤裡取了杯烏龍茶,遞給齊硯,“怎麼,最近不順利?”

齊硯老老實實接住了,紫陶杯透出溫熱,熱度透過掌心,一路湧進心裡。也不知道是人的緣故還是茶的緣故,“我大概全部的天分都在唱歌上,不唱的時候,對著鏡頭就緊張得不得了。結果反復NG,害整個專案進度延誤……”

青年明朗的聲音持續低落,賀千秋帶著他離開稍嫌有些嘈雜的大廳,在露臺上坐了下來。齊硯也下意識跟著他行動。

露臺外是蔥鬱植物,花香和水汽隨風飄來,令夏末秋初的酷熱消退了許多。

賀千秋點了支煙,“為什麼這麼想?”

齊硯忍不住繼續絮絮叨叨,從攝像機那個害他分心的紅點說到盒飯難吃得要死,把該怪的不該怪的全都抱怨了一通。

由始至終賀千秋都隻是在附和他,說:“嗯,原來是這樣,是嗎?原來如此。”諸如此類。溫柔的聲音附和著他所有合理不合理的觀點,簡直讓人生出被寵溺的錯覺。

齊硯發洩完,才察覺自己有些過火了,賀千秋就是有這本事,能讓他不知不覺放鬆到失去警惕的程度。

他赧然地撓撓頭,小心翼翼補充,“賀老師,我隻是一時衝動,其實也沒什麼……”

賀千秋帶著柔和笑容看他,夜色裡,鏡片後的光芒像星光彙聚,“原來你在劇組裡混得這麼慘,真想去探班親眼看看。”

齊硯受寵若驚地從籐椅裡坐直,“賀老師要來探班?求之不得!”

賀千秋還想說什麼,視線餘光裡看見唐鉞走過來,齊硯也跟著察覺了,頓時身體緊繃站起身來,拘謹叫了聲“唐先生。”

這時候還沒爆發兩個人的撞香大戰,起碼二人表麵上還是維持著客套。賀千秋點點頭,唐鉞同他握手,然後才對齊硯說:“我送你回去吧。”

齊硯猶豫著看一眼賀千秋,唐鉞接著說:“我讓你的助理和司機先回去了,總要把重要的代言明星送回去才是。”

賀千秋輕輕抬手搭在齊硯肩膀上,“多謝唐先生好意,正好我有關於新專輯的事要和小硯談談,一會兒我送他回去就行了。”

齊硯在心裡吐槽說老子又不是妞,用不著你們一個兩個非要護送到家,表麵上卻裝得特別乖巧。

兩個男人彼此對視,四周異常安靜,卻莫名充滿壓迫感。等唐鉞的助理靠近,在他耳邊說了句話後,那緊張壓迫的氣氛才消失。

“明天別遲到。”唐鉞最後叮囑,轉身帶助理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八章 隱秘與傷痛

第二天,賀千秋說到做到,果然來探班了。

兩名助理拎著大包小包的零食水果犒勞劇組,休息時整個攝影棚裡熱鬧得像過節。

不大的劇組裡倒有一半人是賀千秋的書迷,圍著賀千秋兩眼放光。

“賀老師您的新書什麼時候出?”這是平時幾乎從不說話的燈光助理A。

“賀老師您這是來看小硯的嗎?”這是沒事喜歡刷微博看腐段子的場記B。

賀千秋溫和笑著,“我最近寫劇本遇到點瓶頸,聽說羅彬在這裡拍廣告,他是我一直很欣賞的導演,所以過來觀摩觀摩。”

眾人恍然大悟,羅彬是頗受矚目的優秀導演,導過兩部電影,票房成績都不錯。藝術家們果然都是彼此吸引的,導演和劇作家也能產生共鳴真是太美好了。

齊硯今天拍天使部分,穿著清爽的淡藍牛仔褲白襯衣,翅膀光暈之類特效都等著後期加特效。站在幕布前讓人給他調整皮圈,一邊心裡暗暗吐槽,不愧是作家大人,信口開河都有人信。

正想著時,賀千秋穿過人群走了過來,“怎麼樣?”

鬆濤般的香水味傳了過來,仿佛還帶著迷人的體溫,將他包圍。齊硯%e8%83%b8口發緊,用力吞了口唾沫才平息下來,抬頭笑著,“賀老師您真的來了。”

賀千秋略點頭,“怎麼樣?”

“你一來我就不緊張了。”齊硯嘿嘿笑,舉高雙手等人做最後調整,“要吊威亞了,你就看我飛吧。”

賀千秋也笑了,“別擔心,我就在旁邊看著。”

這話像一顆安心定神的奇妙良藥,讓齊硯四肢充滿了鎮定的力量。

一切準備就緒時,唐鉞也出現了。

讓劇組的工作人員驚恐莫名,不就是拍個廣告嗎,怎麼大佬們一個一個都閑著沒事幹來湊熱鬧?很嚇人啊,壓力太多會得心臟病的!

天使的一半動作都是在半空完成的,齊硯活動下四肢,比了個OK的手勢,開始了第一次吊威亞的練習。

鋼索漸漸被卷輪纏起來,將齊硯緩緩吊起來。這裡他要做好幾個半空戰鬥的動作。

身體懸空時,熟悉的感覺襲來。

被拋上半空時,四周景物的變化;

朝無盡深淵下墜時,瀕死的絕望與恐懼;

齊硯突然四肢僵硬,接著開始拚命掙紮,尖叫。

賀千秋從最開始就察覺了不對勁,沖進佈景台中,一邊朝道具助理大喊“放他下來!”

人群全都騷亂了,短短兩秒漫長得像幾個小時,好容易才把齊硯放下來,賀千秋和唐鉞幾乎同時將他接住。

齊硯驚恐而短促地叫出聲,拚命躲開唐鉞伸過來的手,轉身抱住賀千秋。瑟瑟發抖的樣子,像是才經歷了一場災難的小獸。

賀千秋將他緊緊圈在懷裡,順著背低聲安撫,“沒事了,小硯,沒事了。”皮套被解開了,他直接打橫將青年抱起來,直視著唐鉞,“今天拍不成了,我先帶他回去。”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唐鉞沒說話,也沒阻止,任由賀千秋抱著齊硯離開。

周圍人小聲說著什麼,導演歎口氣,“沒想到啊沒想到,一大小夥兒居然有恐高症。”

這下都笑了,攝影棚裡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這廣告齊硯一人分飾四角,他這一離開,剩下的鏡頭就不多,導演翻了翻腳本,來徵詢唐鉞的意見,“唐先生,要不咱們先把配角的戲都拍了。”

唐鉞垂下眼瞼,話倒是說得漂亮,“你是導演,攝影棚裡你說了算。”

導演自己心裡也是這個意思,但雇主在旁,總要禮貌性地問一問。如今得了首肯,笑眯眯去安排人幹活了。

唐鉞見攝影棚回復了秩序,也離開了。歐陽帆跟在他身後,拿著手機小聲報告,“唐先生,馬可願意賣手裡的股份,前提是不能解雇老員工。”

唐鉞坐進車裡,揉著眉毛冷嗤,“他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歐陽帆得了準信,立刻回電話給負責收購的同事,“柔兒,這是唐先生的意思,你要清楚地傳達給馬先生:要麼拋了股份收錢,要麼等著變成一堆廢紙吧。”

唐鉞捏了下眉心,繼續吩咐,“給老王打個電話,撥給友鵬網收購專案的預算再增加50。”

歐陽帆應了一聲,清晰而準確地傳達命令,並且順帶將一些瑣事處理乾淨。

歐陽帆一直是個好助手,唐鉞贊許撫摸青年柔滑髮絲,後者露出了沉醉而幸福的表情。

那一瞬間,齊硯躲開了他的手。

他一直以為齊硯像其他人那樣,不過是有點怕他而已。但剛才那個青年看著他的雙眼中,除了深深的恐懼外,還有烈火燃燒般的憤怒和——憎恨。

刻骨銘心的悲痛與憤怒,仿佛在看著殺父仇人一樣。

齊硯是孤兒,他的簡歷,歐陽帆查得一清二楚。他出生在南方一個叫太平縣的小縣城,父親做生意失敗,欠下钜款,為了躲債離家出走,留下病弱的妻子和年幼的兒子。

家裡被債主洗劫一空,連房子都抵押出去,母親沒過一年也鬱鬱而終,沒有親戚願意收養他,所以齊硯七歲時就被送進了孤兒院。

此後磕磕絆絆成長,成績還算不錯,得到慈善家資助讀完了大學,而後加入星輝無限。

並不是一個受到寵愛長大的孩子,卻依然擁有溫暖友善,願意信賴別人的清澈的眼神,這也是吸引唐鉞的理由之一。

剛才那一瞬,卻變得像是惡鬼一樣,淩厲而憎恨,滿溢著絕望的濃黑。唐鉞覺得很熟悉,因為那眼神,他每晚都能在鏡子裡看見。

真正的齊硯,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唐鉞對他的興趣更深了。

真正的齊硯,正在被回憶所折磨。

他蜷縮在賀千秋懷裡,將拳頭塞進嘴裡用力咬到出血,呼吸粗重而急促。

地下大廳泛黃的燈光下,他笑著對賀千秋說:“就算全世界都背叛唐鉞,我也會陪伴在他身邊。”

渾濁冷寂的龍之堂基地總部樓頂,他竭盡全力怒吼著:“唐鉞!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唐鉞隻是用毫無感情的雙眼看著他,下令行刑。杜鋒在唐鉞身後,陰冷而傲慢地笑著。

然後是墜落,墜落,墜落。風聲呼呼灌進耳中,他拚命伸手,卻什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