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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鶯之彌賽亞 愷撒月 4320 字 1個月前

心中激動,時隔三年再開口,他仿佛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寄託和立足之地。嗓子像知道他的心意一樣,收放自如、遊刃有餘,狀態完美得簡直讓他心頭一堆小天使高興得直轉圈圈。

他收起了飄飄然的興奮,正色說:“勤奮練習。”

鄧老師噗一聲笑了,啾的在他臉蛋親一下。齊硯頓時紅了臉,這位聲樂老師在美國住了將近三十年,美國藝術家的做派熱情得讓人難為情。但鄧瀾也是太興奮了,要不是後麵還有個杜鋒,她真想拖著齊硯一直唱下去。

激動了一陣,她才坐回去,叫了杜鋒過來。

杜鋒勉強撐著笑容起身走過去,仿佛由衷地說:“小硯哥,你恢復了實在是太好了。”

齊硯也正在喜悅中,對這個“前”情敵也沒那麼介意了,輕輕一拳敲在他肩側,“加油。”然後施施然迎著羅一平高興又崇拜的目光走去訓練室一角坐下來。

和齊硯巔峰的表現不同,杜鋒花了好長時間才進入狀態,表現不過平平。

有了齊硯專美於前,鄧瀾就有些失望,但終究沒說什麼,隻是讓他們多合唱了幾次。

時間過得很快,他們結束訓練後,就匆匆趕去了演播廳。

畢文寧已經先到達了,一如既往不說話,先在一旁看著。

因為是直播節目,又是四強賽,導演卡得很嚴,幾乎是每一步都要重來。

齊硯和杜鋒倒是順順利利通過了彩排,接著就被畢文寧叫去了化粧室。

她是經紀人,也算半個製作人,是個精明強幹的女性,外表知性,帶著玳瑁方框眼鏡,牛仔襯衣,亞麻九分褲,平底鞋,整個一中年女文青範兒。

兩個小夥子畢恭畢敬等訓話,畢文寧先是笑眯眯誇了齊硯的唱功,以及杜鋒的認真態度,接著就開始了一如既往的批評。

齊硯對感情的表現和把握都不到位,什麼時候了居然還忘歌詞,簡直不能忍。趕緊去背歌詞。

杜鋒你緊張個什麼勁兒,好歹也是星輝無限選秀的區域冠軍,放鬆下來,高音副歌部分放心交給齊硯就是了。別慌得跟沒見識的新人一樣。

兩個人%e9%9b%9e啄米一樣點頭,畢文寧這才離開,把他們兩個留下來。杜鋒音色不錯,表現力也比他好,但音域比較窄。當初公司將他們兩個人組合,也是為了互補長短。

所以兩個人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齊硯雖然仍在膈應,但現在不是發洩個人情緒的時候。於是他又利用背包做掩護,取出一個塑膠碗裝的布丁遞給杜鋒,“不用緊張,小鋒,來吃個好吃的布丁,唱歌的時候儘量放鬆,嗓子打開。”

杜鋒接住塑膠碗,發現還是溫熱的,神色古怪,“你從哪兒弄來的。”

齊硯乾笑,撓撓後腦說:“剛才有兩個歌迷偷溜進來送的,我一份,你一份。”

“歌迷送的東西你也敢隨便吃……”杜鋒皺眉。

齊硯犯愁,他總不能說這東西有加成效果吧?太魔幻了。

想了半天隻好裝作無所謂地聳肩,“也是人家一份心意,你就嘗嘗味道吧。”

他看見杜鋒猶豫一下,打開蓋子,小心翼翼湊近嘴邊,表情痛苦得跟喝中藥似的。歎口氣放棄了,坐到一旁,抽出列印好的歌譜開始看。

他對旋律有著天生的感悟,這首歌音域遼闊,在通俗音樂的基礎上加入了一些船歌的元素,是首中速歌,顯得悠揚而意境深遠,用畢文寧的話來說,有陽光的味道和暴雨的力量。

但加上了歌詞,齊硯就有些吃力了。歌名叫做《夏蟬》,講的是一隻蟬在地底待了很多年,換來高歌的瞬間的故事,非常貼合烽煙的狀況。但是,齊硯始終把握不好情感表現。

十年磨一劍的忍耐、堅持,到終於放聲高歌的喜悅,這其中的情緒轉變,他也隻不過從理論上明白。

齊硯發了會兒呆,站起身來,朝還在像喝藥一樣喝布丁的杜鋒說了句“我去打個電話。”

等齊硯一出門,杜鋒就立刻將布丁扔進了垃圾桶,將口中含著的部分也吐了進去,又反復用礦泉水漱口。接著惡狠狠擦了下嘴巴,罵了一句:“傻【嗶——】!”

齊硯一手捏歌譜,一手抓手機,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撥通了詞作者的電話,接著在心裡歎了口氣。

最近他好像一直在打電話向各種人求助?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妖妖的地雷↖(^ω^)↗

話說每次被猜到了結局就覺得自己好蠢_( :3」∠)_

第七章 詩意與夢想

參賽歌曲:《夏蟬》

作曲&編曲:應天涯

作詞:賀千秋

所以他打給了賀千秋。

賀千秋接得很快:“什麼事?”

一如既往的熟悉語氣,伴隨著背景輕緩的管弦樂音,齊硯突然心虛了,結結巴巴吞了口口水,“沒、沒事,打攪您了賀老師。”

“我在聽新買的CD而已,說。”

齊硯立刻全部交代了:“我看不懂歌詞。”

賀千秋:“這種事找漢語詞典更有效,要不要教你怎麼查?下次我會給你配個點讀機,哪裡不會點哪裡。”

齊硯:“……”

這是,被鄙視了嗎?

“不是這個意思,賀老師,我是說,歌曲的目的總是打動人心,引起共鳴。如果要描繪十年磨一劍的艱辛,大鵬扶搖直上的典故不是比蟬更好嗎?”

賀千秋套上藍牙耳機,離開音樂房,拎著個小噴水壺給客廳裡成排的鶴望蘭噴水。寬大葉片更加翠綠,映得賀千秋鏡片後的雙眼也隱隱帶上一抹綠影。

“蟬是很有用的生物。”賀千秋說,“蟬蛻可入藥,蟬肉有特別的清新甜味,是老饕心中的頂級食材。蟬鳴聲雖然嘈雜,卻是夏季的象徵。在沒有空調的鄉下,暑熱的午後如果少了蟬鳴點綴,整個鎮子會死寂得像被喪屍襲擊過。冬春時,它在地下安靜蟄伏;初夏時,它開始朝著地麵爬行;盛夏時,它歌頌著樹蔭的清涼、花果的香氣;秋初時,它悲歎著自己的結局、陽光的凋零。”

齊硯不知道是被他的語音感染呢,還是被他描繪的畫麵所震撼,竟然也跟著覺得蟬這種吸樹汁的害蟲的確像老黃牛一樣偉大,像泰戈爾一樣詩意。

他又聽見賀千秋問:“你記不記得上次聽見蟬鳴是什麼時候?”

那應該是他還在孤兒院的時候,知了聒噪,仿佛要將短暫的生命一口氣綻放似的拚命嚷嚷著。孩子們體溫高,擠在寢室裡睡午覺時,將房間裡烘得像蒸籠,吊扇嗡嗡轉著,卻一點用都沒有。

他熱得一直流汗,背心都黏黏地沾在身上……完全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他掰著指頭算了下,“二十、咳,十一年前吧?”

賀千秋沒有在意他的口誤,“感覺怎麼樣?”

“……全是汗臭。”

賀千秋在話筒那頭低低地笑了,愉悅的笑聲像是一支魔法棒輕輕撥過大提琴的琴弦,顫得讓人心悸,“在B市聽不到了是吧?”

齊硯似乎隱約抓到了他的想法,沉思著沒有開口。

賀千秋就自己繼續了下去,“日夜不停的車來車往,把蟲子們都嚇走了。樹上都打了藥,也讓它們無法寄生。蟬世代陪伴祖輩熬過了苦夏,如今在地下蟄伏許多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想要高歌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城市已經不需要他了。”

齊硯突然覺得心口被捅了一下。

也許隻是個巧合,他總覺得賀千秋說的不是知了,而是彌賽亞。

和傳統意義的英雄們不同,英雄會在危機降臨時,凜然現身人前,大發神威,將敵人擊退,然後得到人們的感謝。

而彌賽亞的任務是“預防”,終極目標就是將危機扼殺在萌芽之中,大家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一切已經解決了。

解決之後,也就沒有人再需要彌賽亞了。

這麼想的時候,強烈的不甘心湧上心頭,齊硯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賀千秋卻說:“即使如此,仍要高歌。”

這是《夏蟬》副歌部分的一句歌詞。

遼闊而猛烈、有若一道颶風的旋律乍然在齊硯腦中騰起,像閃電沖刷全身。

他深吸口氣,好像明白了什麼,滿腦子都被那些悅耳、脈動的音符給充滿,歌聲想要從心裡、血液裡往外蹦,連什麼時候掛掉了電話都不知道。

齊硯隻顧著輕輕打著拍子,小聲地哼唱。這一次像是水到渠成一樣,熱情毫無阻滯地宣洩。

又練習了兩遍,小夥子兩眼一亮,興沖沖地跑回了化粧室。

他之前待的地方是工作區走廊的盡頭,走掉以後,跟著就有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從附近一個房間裡走了出來。

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定製西服是義大利款的,義大利西服以輕巧纖細,花樣繁多著稱,可仍然無法緩和男人的銳利氣勢。

他光是站在那裡,就像一柄出鞘的匕首,閃著冰冷而鋒銳的光芒,像是要把所有靠近的人刺傷。

要是齊硯看見,不知道是會嚇軟%e8%85%bf呢,還是直接一拳揍過去。

這人自然就是唐鉞。

上輩子齊硯沒參加四強賽,當然沒在電視臺出現過。

唐鉞身後的青年稍矮一些,放低了聲音小心提醒,“唐先生,開會的時間到了。”

唐鉞略略點頭,依然看著走廊外頭,齊硯早就跑得沒影了。

他原本是來開會的,卻被那人的歌聲吸引,雖然壓低了聲音哼歌,普通人應該不會留意,但唐鉞天生就對音樂極其敏銳。

那個青年全身洋溢著陽光,柔和,溫暖,生機勃勃,像一株發著光的月桂樹,有種令人愉悅的能量。

無論從字麵意義還是象徵意義來說,都是和他截然不同的物種。

唐鉞一邊走向電梯,一邊隨意吩咐了句,“去查查那人。”

青年眼神略略一暗, 表麵上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頭,“好的。”

蝴蝶效應越扇越大,連這兩個人的相遇過程都完全改變了。

這變化會帶來怎樣的影響,目前還沒人知道。

賀千秋摘下耳機,把噴水壺交給保姆,轉頭就看見自家蠢弟弟抱著抱枕靠沙發上,正一臉嘲諷看著他。

作家大人麵不改色:“有事?”

賀千明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上次你不是說,因為那小子總是跟知了一樣聒噪,所以寫首知了的歌給他嗎?剛剛又編出這麼一通文藝謊言,大哥你臉紅不?”

“小朋友需要夢想,如果告訴他真相,那小子會哭的。”賀千秋邊說邊走過去,俐落揉亂他腦袋,神色泰然自若。

賀千明慘叫,飛快地從沙發上滾開了,“我的頭髮!你又弄亂我髮型!大哥我跟你沒完!”

賀千秋似笑非笑坐下來,保姆給他送上紅茶,他邊喝茶邊愜意沉進柔軟的皮質靠背裡,“在我地盤上,想怎麼跟我沒完?大明星這麼閑,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