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連續兩個謝謝蹦出來,失笑,「明天見。」
宋青禾離開後,陸陸續續又走了一些學生,教室裡此時隻剩下江文敘,陳湛北和楊述三個人。
楊述背起書包,邊往出走,邊打趣,「江一啊,你嚇著人家姑娘了!」
江文敘挑眉瞪了他一眼,「滾蛋!」說著順勢要去踢楊述,被對方躲了過去,兩人嘻罵一路,陳湛北則安靜的走在後頭,腦海裡不知道想著什麼。
開學的第一個夜晚,宋青禾在懶丫頭日記本裡麵寫了這樣一句話。
如果天空永遠那麼藍,我便勇敢一次。
臨安高中的早晨是在一陣裊裊讀書中開始的,還不到七點的時間,天已經慢慢亮開,教室裡麵學生們都認真的讀著語文新課本裡的第一課。
沁園春·長沙。
最後一排的江文敘閒閒的將書翻開搭在頭頂上,剛好補眠,身子微微傾斜靠在椅子上,整個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楊述讀了幾句,便停下了,看了看身邊的人,又看了看他身子傾斜的方向,掖榆他:「宋妹妹好看嗎?」
江文敘拿下書,倪了他一眼,「聽說你家安子妤想轉班?」
楊述奇怪,兩人說的話和她妹沒半毛錢關係好不好!這人心裡又打的什麼主意,不過想起他那個妹妹,真夠鍥而不捨的讓人頭疼,他點頭,「對啊,怎麼了?」
江文敘悠悠的看了他一眼,「我覺得丁襄那女生不錯啊,你覺得呢?」
「你想幹什麼?」楊述防備性的側身看他,這小子準沒好話。
「陳北湛喜歡的類型應該是丁襄那種吧!」
「江一!」
「想打架?」江文敘挑眉,勾%e5%94%87笑。
「……你丫真夠狠的!」為了他妹妹,他忍。不就開了個宋青禾的玩笑,至於嗎你!
江文敘嘁笑了聲,「不過說真的,陳北湛那個性子,估計你那可愛的妹妹追過來就一點希望都沒了。」
「我也是這麼和她說的,她不聽我有什麼辦法。」楊述歎氣,可真夠癡情。
天空徹底亮開,陽光稀稀疏疏的撒進教室裡,地麵上有值日生灑了水,亮晶晶的像是鍍了層白金似的。
宋青禾讀著書,隻覺得旁邊有人站起來,又坐下,自然的扭頭,卻是一張陽光帥氣的臉龐,江文敘笑的和煦,指了指宋青禾手裡的語文課本,「你繼續。」
「你怎麼坐過來了,邢研呢?」她將眼睛轉向教室裡,掃了一遍,她的同桌正和楊述聊的熱火朝天,手舞足蹈,簡直一發不可收拾。這兩個能說的人還真般配。
江文敘右手手掌撐起腦袋,偏著頭看她,「我被趕過來了,你可得收留我。」
宋青禾笑,「誰敢動你啊?!」
江文敘用下巴指了指她的書,「□□的詩一向豪邁,我挺喜歡這首的。」
「嗯,我也喜歡,其實我對詩講究不大,我更喜歡看一些文章。」
「都有誰的?」
宋青禾想了想,「霍達,沈從文,路遙,還有一些諷刺性文章,比如世界三大諷刺小說家啊什麼的。」
「你看的倒是精深,霍達的《穆斯林的葬禮》很不錯。」
江文敘換了個姿勢,麵對著她。
「是啊,」宋青禾眼睛也募的亮起來,「它獲得了第三屆矛盾獎呢。」
「《平凡的世界》也是本經典好書。」江文敘看出了她眼裡的星光,笑著說道。
「聽說路遙寫這本書的時候,是親自實踐,住在延安農村每天挑燈夜戰廢寢忘食,才有了這本名著。」
……
兩人又聊了會便聽見上課鈴響,江文敘和邢研換回了座位後便開始思考,原來她喜歡文學。
第一節課是歷史課,老師是個大概六十多歲的老頭,帶著老花鏡站在講台上,靜了幾秒,開口:「誰能回答一下中國的抗日戰爭長達多少年?」
老頭掃了一眼安安靜靜的教室,指了指後麵,「你說一下。」
是楊述。
他站起來,「老師,八年抗戰啊!」這問題也太簡單了吧,中國人誰不知道!
老頭沒理他,讓楊述甚是苦惱,隨後老頭又指了指他旁邊,「同桌說一下。」
江文敘站起來,微微一笑,「老師,一般意義來講是八年,但實際上從一九三一年的九一八事變開始日軍已經侵華,所以嚴格點來說是十四年。」
老頭兒笑,「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姓貢,單名一個獻,以後我的課堂會提問各種問題,希望你們多多讀書。」
楊述用胳膊撞他,「哥們佩服。」
江文敘回答完問題後,班裡一片沸騰,嘰嘰喳喳的女聲尤為強烈,宋青禾看出來那些女生驚艷崇拜的眼神,想笑,便聽見邢研說:「這就是差距啊。」
她看了一眼江文敘又迅速轉回身端端正正的坐好,這個江文敘不僅數理化好,文學歷史更甚啊。
「貢獻?這名真有愛心。」楊述笑著打趣。
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潛意識,宋青禾回頭,剛好撞上江文敘的目光,她倏的轉過來,臉紅。
心跳,加速。
「青禾妹妹,有人找你。」她扭頭,是楊述叫她。
走出教室,是丁襄。
「嘿嘿,我來找你玩兒。」她拉著宋青禾走到走廊邊上,兩人倚在欄杆上。
「不會這麼單純吧你!」宋青禾打量著她,笑。
丁襄詭異一笑,「以後每天中午一起走好不好,我來找你。」
宋青禾看了眼教室裡麵正埋頭看書的某人,隨即答應了下來,「好。」
這幾天,因著剛開學,宋青禾挺閒,中午和丁襄一塊回家,雖然兩人的路截止到學校門口便南轅北轍,但為了丁襄姑娘的終身大事,宋青禾心甘情願做幌子。
週五那天下午,宋青禾剛下第一節課,便起身收歷史作業。
班裡有四十五人,抱著一摞本子並不是很重,當她走到教學樓下的時候,隻覺得懷裡一輕,抬頭,是江文敘。
她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又看了看他,「本子不重的。」
「順路。」
她征住,「那給我分一點吧,空著手很奇怪哎。」
於是,兩人並肩走著,青禾手裡隻拿了一個本子,其餘的……都在江文敘懷裡。
分一點,就是給一本啊……
「對了,下晚自習你是一個人走?」江文敘問她。
宋青禾點頭,「怎麼了?」
「你家在最東頭那邊啊。」他走在她身邊,步子不大。
「你怎麼知道?」她驚訝的看著他。
「在學校門口見過你往東邊方向走,你說過來學校時間大概是二十分鐘,東邊就那一條大路。」
……
宋青禾撫額,「江文敘,你以後當警察吧。」能推理,記性也不差。
他突然停住步子,雙眸盯著她,似笑非笑,「宋青禾。」
她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乾……幹嘛?」
他頓了幾秒,淡淡的一笑,「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她有些臉紅,隨後立即轉頭不看他,拿著手裡的那一個本子,逕直走開。
他在身後笑的更燦,快步跟上。
晚自習的時候,宋青禾正思考著書上的課後題,草稿紙用了幾張了,就是拿它沒轍。
「要不,問江文敘吧?」邢研提議,她看了那個題,更是一點頭緒都沒。
她拿筆的動作頓住,「再等會兒。」
十分鐘後……
「邢研,要不你過去問吧。」她轉頭,結果……江文敘一臉好笑的看著她。
她暗自腹誹,這個邢研,跑的這麼快,而且旁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你怎麼不親自問我?」他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不好看,直接拿起她手裡的數學書看了起來。
「邢研坐在外麵,方便啊。」她後知後覺,沒發現他不對勁,心裡卻有些緊張。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拿起筆開始在草稿紙上演練,一分鐘後,他開口:「這個題你要反向思維推理。」
題解後,她豁然開朗,「這題真是九拐十八彎。」
「有點超綱,不必太較真。」他淡淡的說。
直到現在,她才聽出他的語氣有點冷,「你哪裡不舒服嗎?」
他突的一愣,然後笑了,果然不是一般的遲鈍。
他加重語氣,「沒事,放學等下我。」
說完,倒轉筆放在她手裡,起身回了自己座位。∞思∞兔∞在∞線∞閱∞讀∞
整個過程,她都渾渾噩噩。
邢研坐回來有些氣悶,「才說了一會就換回來了。」
「你喜歡……楊述?」她若有若無的瞟了後排一眼,估摸著問。
邢研睜大眼睛,嘴巴也擴成O型,慢吞吞的說:「這你都看出來了?」
宋青禾點頭,差點笑場。
接著邢研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真的笑不出來了。
邢研問:「那你難道都沒看出來江文敘喜歡你嗎?」
這句話纏繞了她一個晚自習,直到放學。
班裡所有人差不多都有光了,她才收拾東西背起書包往外走。
「宋青禾。」
她回頭,是江文敘。
這才想起來他讓她放學後等他,莫名的緊張悄然而至。
宋青禾和江文敘
江文敘走在她身邊,看著她滿腹心事的樣子,眉頭輕蹙,「怎麼了?」
她心虛的咬了咬%e5%94%87,搖搖頭,「沒事,你說讓我等你是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等我?」他反問。
「啊?」
江文敘歎了口氣,「我搬家了。」
宋青禾不解,這句話有什麼深層意義?
然後便聽見他說:「壬戈灘那邊,所以,」他頓了頓,眼睛看著她,蘊藏著某種複雜的情緒,忽而狡黠一笑,「以後我們同路,一起走。」
她愣住,遲遲說不出話來。
他嘁笑,「開心傻了?」
「江文敘!你真自戀。」她切了一聲,快步向前走去,丟下他在後麵。
一路上,江文敘說前說後,宋青禾愣是沒半點表示,他一急,「你心不在焉?」
她撇了撇嘴,「誰說的?」
「那你說我剛剛說了什麼?」
……
她問的結結巴巴:「什麼?」
江文敘氣結,拿她沒辦法,剛準備說話,便看見前方巷子口站著一個人,打著手電,模糊的燈光裡他才看清,「你奶奶等你啊?」
宋青禾看著奶奶,心裡一暖,又疑問:「你怎麼知道?」
他咳了幾聲,撓了撓腦袋,總不能說暑假那次許願樹下見過吧。
「禾禾。」奶奶走了過來,看了江文敘一眼,宋青禾介紹:「我同學。」
江文敘點點頭,「奶奶,我叫江文敘。」
「你家也在這邊?」奶奶問。
「嗯,奶奶以後不用等了,大晚上的您一個人不□□全,我家就在前麵,以後我送青禾回家。」江文敘給宋青禾使了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