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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恬怎麼肯認輸,終於在最後掰回了幾把,姚瑤和楊子珊都折騰的夠嗆,程璐在一旁笑的東倒西歪花枝亂顫。

這樣的氣氛,才是最美好的吧。

第二天,幾個人的現場應試都很順利,沈恬寫的有關IPTV的論文贏得各個老師的稱讚,同時獲得了優秀論文的稱號,她從教學樓出來,給葉熙打了個電話。

葉熙剛忙完一場早晨的戲,昨晚一晚沒睡,現在累的不行,剛收工他便準備回劇組安排的房間躺一會,看見沈恬的來電,他笑著接起,「結束了?」

沈恬傻傻直笑,隔了幾秒,她輕輕的叫了葉熙一聲,葉熙挑眉,「嗯?」

她輕輕開口:「我大一結束了。」

葉熙彎%e5%94%87,「想要什麼禮物?」

「嗯,你想送我什麼?」

葉熙伸手揉了揉眉心,「現在不能告訴你。」

「打啞謎啊你!」沈恬抬頭看著藍藍的天空,嘴上雖假裝生氣的說著,心裡卻樂的不行,期待著他的禮物。

兩個人又隨便說了幾句,沈恬聽出了他的倦意,蹙眉,這個人肯定又熬夜,她趕緊開口:「聽你的聲音這麼累,趕緊睡會啊,我先掛了。」說完沒有給葉熙開口的機會瞬間便掛掉電話。

葉熙驚歎她掛電話的速度,無奈的一笑,甚至能想到她的表情。

暑假過的很快,一眨眼已是開學,葉熙忙著劇組的事情,卻是每晚都會和她發短信,她心裡暖暖的,像吃了蜜一樣的甜。

沈恬將行李打包好,想先回學校,再去劇組看他,反正這幾天葉熙很忙,她又插不上手,索性沒打招呼便上了火車,然後給他發了一個短信,告知他即將到校。

短信剛發過去,葉熙的電話就過來了,聲音裡帶了些責備,「怎麼不早告訴我?」

「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她聽出他的怒意,小聲回答。

「你啊!」

「你忙嘛。」

葉熙歎了口氣,真是拿她沒辦法,他思考了片刻,說道:「明天我要飛倫敦,估計一周時間,等我回來好不好?」

他要飛倫敦?沈恬點點頭,又猛然明白過來他根本看不到,心裡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忍著笑意說:「知道了。」

她思索著說點什麼,火車已經進入隧道,手機頓時沒了信號,兩個人的通話到此為止。

後來,他們都沒有想到,那次通話竟然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親密聯繫。

沈恬剛到學校給家裡回電話,沈城懷說他和連子清報了一個旅行團,打算去浙江旅遊,她雙手贊同。

接下來幾天,她一直沒有聯繫到葉熙,她還在想著,在學校等著他回來。

2001年9月11號。

沈恬永遠不會忘掉那一天,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離開了她。

一大早,她便接到了來自浙江地區的座機電話。

她呆坐在床上幾乎要傻掉,剛剛電話裡說什麼?大廈起火,傷亡?

她一路上顫唞的厲害,恐懼,各種不安充斥著心裡,她坐的最早的飛浙江的班機,這趟飛機得大約兩個小時才到浙江。

她坐在飛機上,兩隻手緊緊的交纏著,手心的汗一點點的滲出來,眼睛絲毫不敢轉動,盯著某一處發愣,祈禱時間快一點,祈禱沈城懷和連子清平平安安。

剛下飛機,她就飛奔出機場,還沒跑幾步,便接到了來自醫院的電話,她顫顫巍巍的接起,那一瞬間,她站在廣廖的機場上一動不動,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一手拿著手機,一手緊緊地揪著衣服,眼裡卻早已在醫生說出那句話之後噙滿淚水。

然後,慢慢的蹲了下去,頭埋在膝蓋裡,肩膀重重的抖動著,手機彭的一聲,掉在地上。

恐懼,害怕,不安,甚至她想到了和他們一起離開。

周圍似乎都變得安靜了,除了重重的呼吸聲便是錯綜複雜的腳步聲,她似乎什麼都聽不見了,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哭的傷心。

似乎還在不久前,沈城懷還在電話裡說等她回家會給她舉辦一個盛大的家庭晚會,她還想著叫連子清一聲媽媽,她還想和他們一起吃晚飯,一起起床道早安,一起看他們喜歡的電視劇然後聊著自己的想法,她還要和連子清媽媽學做清蒸魚,要陪夏城南爸爸一起跑步,要陪他們到老,一家人做餃子……

不遠處的男人安靜的看著這一幕,女孩難過的蹲在地上哭的很忘我。

晚上,沈恬坐在醫院空空的走廊裡,醫院地板上啪嗒啪嗒的聲音響徹在空氣裡,她低著頭看不清情緒,她已經坐在這裡將近幾個小時了,連姿勢都不曾換過。

沈城懷已經離開了人世,連子清仍舊在搶救中。

她一直坐在地上,等著,時間似乎很漫長,她的眼淚已經乾在臉上,卻又有一波流了下來,等啊等啊。

直到搶救室的門打開,裡麵的醫生走了出來,她恍恍惚惚的站起,「醫生,我,我媽媽怎麼樣?」

醫生歎了口氣,「活是活過來了,能醒過來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她的肩膀垮了下去,似乎連說話都沒有力氣了。

十一月的天,已經有些微冷。

沈恬將連子清轉到了家鄉醫院,每天都重複著相同的事情,給她洗臉,擦身上,講故事,一直到深夜。

連子清已經睡了好幾個月了。

和葉熙失聯也已經好幾個月了。

她是在那晚之後才知道美國發生了恐怖襲擊,她急的不知所措,給葉熙打電話怎麼都打不通,和其他人聯繫,也沒有結果。她休了學,和所有人都斷了聯繫,白天在外麵打工,晚上還要忙著照顧連子清,葉熙的突然消失讓她已經有些承受不住,有時候經常一個人默默的流著眼淚,卻終究因那份期待而等待著,等著他回來,完好無損的回來。

直到除夕夜的前一天,她正坐在病床前,和連子清聊天。

「媽,你都躺了好久了,都不想醒來嗎?」

「你趕緊醒過來啊,我還要叫你媽媽,叫你一輩子。」

「我就剩下你一個親人了,媽。」

可是最終,連子清都沒有醒過來,那晚,她就離開了人世。

沈恬一直跪在她病床前,不說話,也不哭,像個石像。

將近十二點的時候,連子清的遺體已經被醫院轉走她失魂落魄的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沒有任何一點生氣,交叉口的紅燈亮起,她依然自顧自的走著,從早上到現在,她一直受著折磨,似乎現在,疼痛已經沒有感覺了。

手機響了,在這個寂靜的可怕的深夜裡。

「沈恬。」

是葉熙。

她想張嘴,卻怎麼都說出話來,隔了這麼久,聽到他的聲音,她有些恍惚,她難過的不可抑製的叫他:「葉熙。」

電話裡傳來的卻是他最冷漠的聲音:「以後別再找我了。」

她迷迷糊糊的回撥過去,已是呼叫轉移狀態。

天下起了雪,很冷很冷,冷的要命。

她的眼淚結成了冰,冷凍住她跳動的心臟。

那晚,她丟了全世界。

她近乎麻木,眼睜睜的看著一抹光亮向自己射了過來,她緩緩仰起頭,眼神空洞迷濛,這樣子便可以解脫了吧。

那一瞬間,她想的最多的便是嶽子楠,那個視她如命的女孩。

再見了。

再見了。子楠。

這個世上我唯一牽掛的人。

這個世界太溫暖了1-1

沈恬醒來的第二十九天。

她從醫院回到家,自己做了頓飯,一個人坐在餐桌旁吃著,卻味同嚼蠟,她已經有兩周沒有見到許南庭了。

遲醫生說,葉熙熬不過今晚了。

她吃著吃著,眼淚就流了下來,一滴一滴,澀澀的,甜甜的,像那年葉熙遞給她的那杯檸檬味的奶茶味道。∞思∞兔∞網∞

屋子很安靜,她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眼淚落到餐桌上的聲音,她閉了閉眼,又撈了口菜塞進嘴裡,機械式的咀嚼著,幹幹的,沒有任何味道。

突然,有開鎖的聲音。

然後,門開了。

是許南庭。

她抬起頭看門口,他剛進門,也一眼就看見了她,兩人的對視持續了十幾秒,許南庭移開眼,將門反鎖,伸手將領帶扯了下來扔到沙發上,鬆了鬆襯衫的衣扣,挽起袖口到肘彎,越過她進了房間。

沈恬慢半拍的回憶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她吸了吸鼻子,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像是在等待一場莊嚴的談判。

十五分鐘。

她認真的看著表,十五分鐘。

許南庭從房間走了出來,他走得很慢,客廳靜悄悄的,可以聽見%e8%83%b8口淺淺的呼吸聲,他斂眉,提步走到她對麵,坐了下來。

自從她醒來之後,一直拒絕見到他,他一直住在公司,今天回來拿點東西,卻不想她在家。

他剛想開口,沈恬就說話了:「許南庭。」

她叫他,平靜的開口:「先聽我說完。」

她深吸了口氣,抬起頭與他平視,淡淡的說:「你給了我七年的好,我為你流了個孩子,」她頓了頓,嗓音有些沙啞,「扯平了。」

許南庭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的看著她,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是冷淡的,拒人於千裡之外,他忘不了將她送進搶救室的那晚,醫生說她流產了的時候他的心痛,像是刀割,一點一點將他淩遲。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像她一樣的小孩。

直到,他靜靜而來,又匆匆離去。

還有,她從病床上醒過來時,望著他的空洞淡漠的眼神。

「好。」良久,他開口。

直到許南庭離開,沈恬才放下偽裝,一眨眼,已淚流滿麵。

沈恬醒來的第三天。

她的身體素質本來就差,又因為流了產,醫生一直堅持到第三天才允許她下床,北京的天最近一直徘徊在幾度之內,冷的人直打哆嗦。

她穿著單薄的淡粉色病服,從病房裡慢慢走到葉熙的病房,她站在門口,默了好久,才輕輕打開門,她沒動,掃了一眼房間,那個瘦弱的身影一動未動,沉沉的睡著。

他看起來,很虛弱。

她輕輕走了進去,然後,將門關上。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個人,蒼白的一張臉,明明才三十一歲,卻像是蒼老了十年似的,嘴%e5%94%87抿的嚴嚴實實的,還有他的眉頭,睡夢裡仍舊緊緊的蹙起,不知道是不是藥物引起了疼痛的緣故。

她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後坐到床邊,靜靜的看著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就一直等著,等著他醒過來。

天色有些暗淡,其實不過是下午三四點左右的時間,她坐的有些累,剛想站起身活動一下,床微微動了一下。

然後,她看見了葉熙深沉的眸子,裡麵還有她看不明白的東西。

他看著她,輕輕開口:「身體沒好,就亂跑?」

這樣熟稔的語氣,像是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