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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一直很忙,她也忘記了問他。如今想起來,這個時間真是不錯。

她組織了半響語言,才緩緩開口:「我覺得人的行為和行為環境沒有必然的關係,一個人一旦決定做什麼大都處於信念與堅持,環境問題不大,為何要有直接與間接之分?」

葉熙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插在口袋裡,微微斜靠在牆上,換了個角度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天空,想起了她那雙烏黑明亮炯炯有神的眼睛,緩緩道:「環境分為地理環境與行為環境,地理是現實中的環境,行為環境是意想中的環境,因此考夫卡得出結論是人的行為直接產生於行為環境,為此他舉過一個例子。」

他頓了頓,寂靜的夜裡,沈恬耳邊是他清沉的聲音如汩汩流水,溫和清冽,暖意層生。

他說:「一個寒冷冬日的傍晚,一男子在漫天風雪中縱馬奔馳,來到一家客棧門前,大雪已經深深覆蓋了一切道路和指標,他進了客棧後,店主驚恐的說他騎馬通過了康斯坦斯湖,男子當場倒斃。考夫卡分析說如果男子提前預知的話他也許不會通過這個湖,由此可見人的行為直接產生於行為環境。」

沈恬聽得幾乎呆住,她放鬆般的甩甩手,弱弱的問:「康斯坦斯湖……得有多大麵積啊?」

葉熙低低一笑,「保守估計,540平方公裡。」

那邊沈恬聽到他的回答啊了一聲,隨即又安靜了下來,還沒緩過神便聽見葉熙帶著笑意的聲音:「你確定今晚就和我說這個?」

「……不然呢?」

「你說呢?」

沈恬轉了幾下眼珠子,秀眉皺了皺,「那……你吃飯了沒?」說完她就想砸暈自己,現在已經這麼晚了好嗎!

葉熙將目光定格在遠處通亮的大廈上,眼前卻浮現著那張燦爛如陽的笑臉,嘴%e5%94%87嗡動:「吃了,還有呢?」

這個人!怎麼這麼淡定!

沈恬忍不住腹語,但還是認真的想了想,又實在想不出來,隻好舉手投降,「您饒了我吧!」

「嗯。」

沈恬聽到他嗯的一聲心下一鬆,卻不想一秒之後便聽見他說:「那……我說什麼,你記著我每一句的第一個字跟著說出來就行了。」

就……這麼簡單?

沈恬懸著腳尖,抬眼看著天空,都說月明星稀,今晚的星空粲然一片,美麗不可方物。

幾秒後,便聽見他說:「我站在窗前。」

沈恬跟著他說了一個字:「我。」

他等著她說完,又道:「想見到你。」

沈恬臉微微的紅了起來,但還是跟著說:「想。」

葉熙聽著她柔軟的聲音,勾了勾嘴角,「你想我嗎?」

「……你。」

葉熙繼續誘哄,「連起來說一遍?」

我……想……你。

沈恬驚覺到他的詭計,不由得嘴巴撅起,這個人怎麼這麼壞!她已然感覺到臉已經發燙,卻還是聽到他繼續重複:「說一遍,嗯?」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帶著捲%e8%88%8c,本就飽含磁性的聲音此時更具殺傷力,沈恬不好意思的低著頭,一咬牙,最終還是抵不過他的堅持,硬著頭皮,語速很快的說:「我想你。」

她從來沒想過這麼嚴肅的一個人居然也會這麼的……不正經?

「沒聽見,抬起頭再說一遍。」

沈恬愣怔,低著頭都能被他抓個正著,索性豁出去了,她閉著眼睛,慢慢開口:「我、想、你。好了吧?」

「嗯,還算滿意。」

這個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葉熙低低直笑,原來他的女孩當真是可愛單純到如此地步,他眼裡的溫情浮現,一幕幕重演著她的一顰一笑,一個回眸一個側身,每一種都是那麼的簡單美好,乾淨清純。

兩個人打完電話後,沈恬輕手輕腳的回了房間,嶽子楠還在睡著,她眉頭緊緊地蹙起,睡覺也不□□穩,沈恬並沒有繼續問她和杜旬沂之間的事情,這些事,她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問起才算好。

她輕輕掖好被子走了出去,爸媽在裡屋看電視,她走過去問:「您和阿姨怎麼還沒睡啊?」

連子清回過頭,看著臉色還不錯的沈恬,心下一明,「子楠睡了?」

「嗯。」沈恬點點頭,坐過去坐在沙發上,隨手將抱枕擁在懷裡。

沈城懷將電視聲音稍稍調小,轉頭看沈恬,「需要什麼就說,子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爸爸手裡有點存款,夠用著。」

「爸……」沈恬欲言又止,「謝謝爸。」

「傻孩子。」連子清起身坐在沈恬旁邊,揉了揉沈恬的頭髮,輕聲細語:「一家人,說什麼謝謝。」

沈恬輕輕點頭,扯了扯嘴角。

嶽子楠家的情況現在真的是山窮水盡,她變成了孤兒,可她什麼都不說,還要和杜旬沂分手,沈恬理解,這是她的尊嚴。

可是,杜旬沂會同意嗎?如果他敢放棄嶽子楠,沈恬估計會大鬧一場,怎麼能讓嶽子楠受欺負,她現在不正是需要溫暖的時候嗎?為什麼態度情緒轉變的這麼快?

年關將至,沈恬一家人已經置備好了年貨,嶽子楠變得有些安靜,甚至很少說話了,沈恬看著她一天一天的消瘦,心裡的難受也沒人可以說,連子清特意變著花樣的做著有營養的飯菜,嶽子楠還是沒什麼胃口,隻是簡單的吃一點點而已。

沈家早已將嶽子楠當做了自己的孩子。

大年三十下午,一家人準備貼對聯,連子清準備了一小碗漿糊,沈恬和嶽子楠負責寫春聯。

以前過年,那時候嶽子楠姥姥還在世,兩家也是聚在一起過年三十,姥姥和連子清一塊包餃子,夏城南貼春聯,沈恬和嶽子楠便開始舞文弄墨,其樂融融。

沈恬拿起毛筆,歪著腦袋想了想,「子楠,你覺得寫哪句好?」

嶽子楠研墨的速度放緩,低著頭,眉眼微垂,「隨便吧。」

沈恬想提起她的興趣,便說:「處處桃花頻送暖,年年……」她皺著眉頭,「下一句什麼來著?」

「年年□□去還來。」

「還是子楠記性好。」連子清走進屋裡,笑著說。

沈恬和嶽子楠同時抬起頭,叫了一聲:「阿姨。」

「今年寫的什麼啊?」連子清走進,笑著看她們倆。

「我正問子楠呢,您有什麼對聯?」

連子清是小學語文教師,文字功底自然不錯,她思考片刻,說:「九天日月開心運,萬裡笙歌樂太平。」

「這個好哎!」沈恬說著就已經提起毛筆開始寫了,專注認真,頗有幾分大師的英氣。

沈恬和嶽子楠小時候一直在離家不遠的清平少年班學習毛筆,沈恬學的是歐體,嶽子楠則是柳體,兩人的寫作風格也自成一派,各有各的神韻,因此每逢過年兩家的對聯肯定非她倆執筆不可。

到了晚上,便開始串親戚了,這是Y市的風俗。沈城懷和連子清忙著招呼前來的客人,沈恬和嶽子楠則是躲在房間裡看春晚,聲音放的不大,沈恬看著電視上出現的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心裡卻想著其他,她轉身看嶽子楠,嶽子楠的眼神裡除了空洞便剩下寂寞,除此之外她找不出其他的詞語來形容。

「子楠,今夜守歲,忘掉那些不開心的好不好?」

嶽子楠像是已經神遊太虛,又像是認真的思考,良久才緩緩開口:「小恬,前一段時間我才得知了父親入獄的消息,後來我想辦法去看他,可他不僅不見我,甚至都不認我這個女兒了,就給我留下了這套空蕩蕩的房子,那時候,我覺得我偽裝的一切都坍塌了,我平時裝的滿是笑臉,每天樂嗬嗬的,讓自己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糟糕,」說到這兒,嶽子楠自嘲的笑了一下,「其實我特別虛榮,我也會嫉妒,可這些偽裝讓我每天都忘記自己真正想要些什麼,我怕杜旬沂離開我不要我,每天都擔驚受怕的,家裡什麼都沒了,那段日子,我每天除了上課便去打零工,杜旬沂忙著他自己的工作很少聯繫我了,我怕的要命,我擔心纏著他會讓他厭煩,我怕自己沒有那份驕傲了,我想結束現在這樣的日子了,我有時候覺得好累好累。」

「子楠……」沈恬目不斜視的看著她,以前那個活潑的女孩子去哪裡了。

她突然記起,嶽子楠從來沒有帶杜旬沂來過這個家。

「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這樣每天裝著活下去我會瘋掉的,我想去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有一間房子,窗外有河,遠處是山,每天聽著河水流淌,鳥語花香,重新開始。」○思○兔○網○

「……連我都要忘記嗎?」

嶽子楠搖頭,「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從始至終,沈恬都知道嶽子楠一直在假裝堅強,甚至答應杜旬沂做他的女朋友也是。隻是這樣的堅強讓她心疼,她們從小躺在一個被窩,說著有關心裡的秘密,穿著一樣的衣服,一塊上學,一塊回家。

我的你的朋友1-2

沈恬是在十一點五十九分的時候,接到葉熙的電話,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個短信。

她輕輕踱到門外,才拿起手機,遠處還有模糊的鞭炮聲,她背對著門,剛打算給他拜年,便聽見他低沉帶有笑意的聲音:「新年好。」

「新年好。」沈恬笑。

葉熙玩轉著手裡的杯子,「在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

「唔,沒想什麼?」

「……嗯,那……你在想什麼?」沈恬巧妙的掩飾住不開心,故作輕鬆的語氣問他。

「你。」

他果斷利落的隨著她的話畢落下一個字,沈恬忍不住滿足的挑起嘴角,「我知道。」

「這麼聰明?」葉熙玩味的挑眉。

「那當然。」

葉熙喝了口酒,手指揉了揉眉心,「能陪你一起守歲,我很開心。」

和葉熙通完電話已經是淩晨一點了,她這才看到那條短信,是一個未知號碼,祝她新年快樂。

她回復的很簡單:謝謝,新年快樂。

寒假結束的最後一天,沈恬送嶽子楠到前往她也不用知道她要去什麼地方的機場,嶽子楠說,她想安靜的走。她問杜旬沂知道嗎?嶽子楠說不知道。

嶽子楠就這麼離開了,去了她未知的地方,從此以後,怕是再也不見。

嶽子楠離開的最後一個轉身對她笑的很燦爛,她穿著及腳踝的波西米亞長裙,頭髮高高束起,白色的帆布鞋顯得她更活潑了些,隻是那抹笑一直未及眼角,沈恬看著她遠去,想起了小時候音樂老師教她們唱歌:「彎彎的月牙兒,你飄過我的心間,讓我記住了這個地方,彎彎的月牙兒,你是我的心跳,帶我走遍四方……」

嶽子楠說:「沈恬,以後我們一起走遍四方。」

嶽子楠說:「我要看著你嫁人生寶寶,然後給寶寶一個很大很大的紅包,嘿嘿。」

嶽子楠說:「等我們老了,一起坐在房頂看星星,你數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