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頁(1 / 1)

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56 字 1個月前

也知罪魁是誰!」饕餮肅容道,「若沒了那肇事者,料想後土馬上就能冷靜下來。我現在便去吞了那個季厘國人。」

說罷他身形一閃,竟是直接朝青衣衝去。

青衣專注於祭舞,並不曾覺察突襲,倒是退守在側的蠻牛和方舟感知敏銳,及時擋在了前頭。

後土以土石為鎧甲,將溫玉的身軀重重封鎖於其中,彷彿這樣做,便可以抵擋青衣的祭舞之力一般。

但很快,他就發現這不過是徒勞,他的神識依然在不可抗拒的脫離這個肉身。

當青衣踏著族人的肩膀飛躍上後土那急劇壯大的身軀之上時,躲藏於厚重鎧甲內的後土終於再難支撐。

他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而那由土石鑄就的如山身軀也隨之炸裂開來。

隱藏其內的溫玉終於得以現身,而覆於其麵的那半邊麵具早已碎裂。

「阿郎!」

方舟急忙上前接住溫玉的肉身,又以身軀為盾,好護他周全。

與此同時,整個大地為之一震,並有無數黑紅相間的激流突然自地下噴湧而出。

群妖初時並不知其為何物,等叫那黑亮如漆的遊走之物綁縛住了身軀,他們這才麵露懼色,並開始用力掙紮起來。

瀕臨崩潰的大地一旦失去了維穩之力,便再難承受賬房先生的破壞了。氾濫成災的長髮一點點的侵蝕瓦解了堅硬的地殼,使得堅不可摧的磐石出現了數以萬計的細小裂縫。

隻聽得一聲高昂深沉的龍%e5%90%9f,遍身裂痕的無名自內而外的炸成了碎片,而被困於磐石內的燭龍也終於得以脫身。

剎那間,日月光輝大盛,又有流火如暴雨般沖刷而下。群妖目不能視,耳不能聞,就那般顫唞著屈服於燭龍的可怖的威壓之下。

身為厲鬼的素兮難敵燭龍的霸氣,被迫從青衣體內脫離。青衣早已力竭,此時素兮一去,她便再難支撐,霎時就朝深淵墜去。

「三郎——」她朝天遙遙伸手,口中則無力的呼喚著黑三郎的名字。

急衝上蒼穹的燭龍似有所感,當即旋身甩尾,復又從高空疾馳而下。

隱於火鱗下的肩臂須臾間便已探出,化出半人之型的他合攏手掌,並以近乎謹慎的姿態將青衣接在手心之中。

青衣微微睜開眼睛,但見灼灼金光之內有一巨像。

他的長髮如飛蓬的流火烈焰,熟悉又陌生的臉上隱含威嚴,當他俯身朝自己低下頭來的時候,她的視野便隻能容下他那雙眼睛。而那雙半明半晦的眼瞳裡,則清晰的映出了她的形貌。

天地早已在他的甩尾間顛覆,從今以後,這世間便再也沒有日出月落,也不再有四季輪迴,有的隻不過是燭龍。

但後土似乎並不死心,雖然離開了溫玉的身軀,但他依然還有辦法。

這回他不再寄身他處,卻是直接回歸了大地。他以無窮的力量掀起地皮,企圖用大地造出一個遼闊巨大的牢籠,將出現在這裡的所有生靈都齊齊囚困於其中。

燭龍勢必不願再被封印,不等那萬丈高牆逼近,他便已經高%e5%90%9f著一飛沖天。

他一動,天地便為之震盪不已,狂烈的颶風肆虐於大地之上,哪怕後土是大地的化身,也難以抵抗其甩尾間引起的浩劫。

後土的怒氣牽連甚多,若說燭龍現身引發了災難,那後土的行為則如雪上加霜。

世間萬物皆受其害,更遑論身處附近的費家人了。若非賬房先生及時用頭髮護住他們,隻怕這會兒他們都已經葬身於深淵和火海之中了。

費老腰有舊疾,如今連番閃躲,又是不小心扭傷了。他年歲已大,倒是不怕死,但他的生徒和兒子卻還年輕的很,他很是不願叫他們一道兒赴死。

「我先前測算過,黑三郎運勢極盛,此番他借勢而出,料想今後也隻有順遂之事了。」他一麵撕下衣襟為書獃子蒙眼,一麵對門徒們道,「他已經按他所言的那般破了磐石,如今該輪到老夫實踐諾言,為他鎮住後土了!」

「師父!」門徒們忙整裝待發道,「我們該如何行事,方可將那後土封印?」

「老夫一人即可!無需你們幫忙!」費老咬牙將書獃子推到門徒跟前道,「你們速速帶了惜時這蠢兒一道離開這裡!」

說罷他便踉蹌著朝危險的地方奔去。

隻是說來容易做起來難。此時後土沒有形體,費老對著不斷崩潰的土地暗自痛悔,直恨自己先前猶豫不決,沒能痛下決心去做那弒神之事。現在再要動手,卻是難上加難了!

「隻能放手一搏了!」他狠跺了下腳,而後快速捏訣,竟是動用了他所學之中最最狠厲的禁咒。

因此咒術太過強勁,若無定心珠,施咒者往往會自傷其身,乃至於走火入魔。但眼下費老已經顧不得了。

一時間珠玉漫天狂竄,連帶著門徒們袖中的珠玉也跟著跑了出來。

燭龍巍然不動的懸停於雲端,任由後土將高牆越壘越高。頑皮的浴火嗅見青衣的氣息,便扭著尾巴自燭龍的頭髮裡爬出來,然後又如%e4%b9%b3燕投懷便歡歡喜喜地撲到青衣懷裡撒嬌道:「娘娘——娘娘——浴火好想你啊——」

「好孩子!」青衣微笑著摟緊了浴火,然後又神情凝重的探頭去看地上的情況。

費老的珠玉一出,引得群妖驚懼不已。但後土怒氣障目,對此竟毫無反應。直到所有珠玉都各歸其位的沒入地下之後,他這才覺出不對來。

後土的怒氣登時有所轉向,他不再一味圍困燭龍,轉而開始攻擊費老。

費老用禁咒本就危險,如今再受攻擊,心神一亂,便忍不住噴了一口血出來。

這下子可壞了事了,原本極為馴服的珠玉登時就有些不受控製起來。

眼看就要功虧一簣,費老驚急之下,竟生出了同歸於盡的念頭來。

隻見他反掌狠擊自己%e8%83%b8膛,待到嘔出血後,他便抖著手醮了自己的血在衣擺上淩亂的寫了一堆咒語。末了他又雙手合十,同時口中唸唸有詞的朝前走。

門徒們見他一臉決絕,忙暗暗著急,隻怕他這是狠了心要犧牲自己。

正當費老就要步入符陣之內之時,地麵突然塌陷了下去。費老沒了立足之地,登時就朝地心墜去。

千鈞一髮之際,忽然有一鎖鏈憑空而現,他這才免於落入深淵的厄運。

他下意識順著那鎖鏈向上望去,然後便發現及時出手相救的人正是青衣。

隻是他人雖得救,但也因此失了時機,又叫那後土躲過去了。

「這下可糟了……咳咳咳——」費老心知自己一鼓作氣不成,再要試,威力便不必初次了。

後土彷彿也知道這點,是以當麵有衰色的費老再度捏訣唸咒之時,他反倒主動地凝聚了部分神識,並以巨大的泥偶之軀現身於費老麵前。

費老捏訣的手抖得十分厲害,連帶著嘴角也有血沫溢出,最後不等咒語念完,飛舞在半空中的珠玉便齊齊掉了下來。

「哈哈哈——凡人終究是無用——」後土借泥偶發出沉悶的嘲笑聲,同時還不忘諷刺道,「連送上門的機會,你們都沒本事握在手裡——」▽思▽兔▽網▽

「……印——」

後土的狂笑聲截然而止,他難以置信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他的身體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嵌入了無數珠玉。

費老很是驚奇,他下意識回頭望向自己的門徒,卻見門徒們皆都是一臉錯愕的盯著前方的書獃子看。

蒙了眼的書獃子鬆開捏訣的手,然後在眾人難以置信的注視中走到後土麵前。

後土的眼中迸出怒光,當書獃子用牙咬破自己的手指,並遊龍走鳳般的在他身上繪出一串意味不明的符咒之後,他方纔如失去神識的泥像一般變得了無生機。

「我兒……」費老見書獃子突然開了竅,一時激動的老淚縱橫。然而不等他再多說兩句,就看見書獃子腦袋一歪,就那麼徑直昏倒在了封印後土的泥像麵前。

後土被如此輕易的封印了,這叫群妖著實有些無法相信。但隨著大地動亂的逐漸平息,他們這才相信後土是真的被控製住了。

「恭喜主人!」蠻牛與一乾將士喜出望外,便齊聲道賀道,「囚困於地宮下數萬年之久,時至今日,主人終於重獲自由了!從今往後,大千世界,將任主人肆意遨遊!」

「三郎!」青衣下意識抬頭看燭龍,突如其來的驚喜叫她有些說不出話來。

燭龍眼中帶笑,一看便知他心中也是十分歡喜。

但還不等他開口說話,就聽得一道洪亮的聲音喝止道:「萬萬不可!大人,還請你重回地%e7%a9%b4!」

話音未落,就見數個儀容甚為華貴的人自遠處飛來。

青衣繃著麵皮細細一看,見他們有男有女,各個都生得頗為出眾,且氣息也十分強大,實力雖不及後土,但也算的強敵。

燭龍一眼認出他們的身份,卻是麒麟鳳凰一類的祥瑞之獸。

這些傢夥平日裡不出現,一到緊要關頭便會冒出來。燭龍深知他們的來意,瞳孔微不可查的收縮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復如常。

浴火雖然年幼,但也知道那地%e7%a9%b4不是什麼好地方。爹爹千辛萬苦才離開了那鬼地方,現在這些不知道哪裡來的傢夥張口就要他回去,浴火聽了怎麼能不生氣。

「爹爹才不要回去!」他氣呼呼地叫道,「我們愛去哪裡就去哪裡,才不要你們這些壞傢夥管呢!」

說著他又撒嬌似的搖著青衣的手問道:「娘娘,我說的對不對?」

青衣安撫般的輕輕拍了拍浴火的脊背,然後凝聲質問來者道:「為何?三郎被後土囚困了數萬年,難道他就合該做那不得自由的囚犯嗎?若你們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就莫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青衣小娘子……莫要生氣……」為首的女子貌若為難地道道,「並非是我們刻意同大人過不去,相反,對大人數萬年的犧牲,包括我們在內的生靈都銘感於心。但即便如此,大人也是不能隨意出來行動的——」

「你這話我卻是聽不懂了!」青衣冷聲道,「如果你們要說什麼需要他的靈氣供養世間萬物的話,那便不必繼續說了!這世間厲害的角色多了去了,便是你們幾個輪流去做那貢獻靈氣的祭品,也是綽綽有餘的!人人都能做的事情,為何偏偏得要我的郎君去做!」

「並非如此……」女子見青衣惱怒,隻得苦著臉辯解道,「大人的存在,便是他的厲害之處。他的眼便是日月,晦明皆在一瞬;他的呼吸便是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