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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38 字 1個月前

,「你們也加把勁兒,早完工早好。我還趕著回客棧呢!」

受到驚嚇的封豨抖著蹄子哼哼兩聲,引得天上的烏雲又低仄了許多。

雨聲開始變得急促而低沉,已經浸潤的土地叫雨砸出無數的深坑來。旱魃的炎氣遇水則息,雖然負隅頑抗了多時,但終究是不敵封豨招來的大雨,漸漸的就開始出現瀕死的情狀來。

困住旱魃的冰層經不住暴雨的洗禮,終於徹底碎裂開來。失去禁製的旱魃身體一沉,就要朝地心墜去。

地心處隱約有金紅色的火光閃現。黑三郎微垂著眼眸,看著不斷下墜的旱魃,笑得一臉滿意。

誰知變故突生。就在旱魃就要落入地心的岩漿之中的時候,一道冰淩突然破空而下,硬是將旱魃接住了。

黑三郎挑眉哦了一聲,側目去瞧雪妖。

滂沱的大雨如同雪妖的助力,不過數息功夫,她的身邊就已是一片冰原。細密的雨絲為她織就了一件針衣,細如鋒芒的冰柱鱗次櫛比的挨在她身側。

雪妖微微抬頭,用了哀求的眼神看著黑三郎。

黑三郎眸光一閃,半響才悠悠道:「我原以為你的心上人是凡人。凡人受不住你的寒氣,你們自然是要分開的。不曾想你的心上人竟是旱魃。若是凡人我倒是可以幫你,但是旱魃不行。他所行之處皆是焦土,世間並無一處地方可以讓他容身的。」

「大人,念在我為你鎮守了伏霞穀月餘的份上……」雪妖顫聲道,「還請你不要殺他……」

「你已經破了約定,此事容後再說。」黑三郎微揚著下巴,眼中的寒芒幾乎快要趕上雪妖身上的冰針了,「他弄得三途河都乾涸了,厲鬼幾乎沒跑光。不久之後,不但會有妖怪圍剿他,便是造出他的人也會為了自保而來斬殺他的。雖然你癡心一片,但你們一炎一寒,就如水火,勢必不能相容。我原說事成之後,就助你與你的心上人相守。如今看來,卻是我失察了。」

「大人!」雪妖見黑三郎似有反悔之意,登時急道,「你與那位青衣小娘子不也是如此嗎?你是妖,而青衣卻是出身自食妖的季厘國。你們既然可以在一起,我和彥君一定也是可以的!聽聞大人一向言出必行,如今又怎麼可以反悔呢?」

「你們才鬧了客棧,你當我不知麼」一提及青衣,黑三郎的眼神就越發冷冽起來,他似笑非笑的看著雪妖道,「若非你還算入我的眼,否則你以為你還能活著離開客棧麼?」

雪妖心頭一顫,這才覺出危險來。她抬袖微微籠住自己,原本就微透的身軀越發通透起來。

「慌什麼。」黑三郎嗤笑一聲道,「我方才既沒殺你,這會兒便不會再動手。如今我要收拾的唯有旱魃而已。」

「不行。」雪妖猛然抬頭厲聲道,「你要殺他,先殺我!」

說罷她袖子一擺,竟是當著黑三郎的麵開始將旱魃拉上來。

奄奄一息的旱魃看起來就如同一截焦黑的碳木,雷騰的雷電燒焦了他的肌膚,料想短時間內他也恢復不了。他身上的雨水都叫雪妖的冰雪寒氣凍成了白色的霜花,再配上他那身破破爛爛的衣衫和所剩無幾的頭髮,怎麼瞧都有些磕磣。

但雪妖瞧著他的眼神,就像是蜜蜂看鮮花,小貓看鮮魚一樣。她緊緊的抱著旱魃,毫無避諱的在旱魃的身上臉上來回的撫摸,彷彿時時刻刻都想貼上去跟他黏在一起,饒是黑三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黑三郎略有些尷尬的抽了抽嘴角,再想起雪妖那堪比清穀幽風的戀歌,不知怎的竟有些心軟了。

他抱著胳膊默不作聲的看了會兒,想了想還是鬆口道:「你先用冰雪將他冰封起來,容我想想該怎麼處置你們。」

雪妖還沒有明白過來,隻巴巴的看著黑三郎沒有動作。

急於回客棧的黑三郎見她沒有動作,就沒好氣的回頭怒道:「還不快些跟上,若是你敢半道兒帶著他逃跑,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說罷他也不等雪妖,劈手提起邊上哼唧哭泣的封豨就消失了。

黑三郎用了術法,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已身置客棧門前。

以往大門敞開客湧如潮的客棧此時門窗緊閉,別說是客人,就連夥計都沒了蹤影。

黑三郎用腳尖輕輕一點大門,原本被封死的大門吱呀一聲就被打開了。

正忙著收拾殘局的夥計們被開門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待瞧清來著是黑三郎之後,他們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黑三郎一進門就變了臉色。他隨手將手裡的封豨丟到夥計們的手裡,緊跟著就如一道疾風直奔廚房。

正在洗袖子的青衣自覺下巴一緊,當即就不受控製的抬起了頭。

擔憂不已的黑三郎瞇著眼湊近了青衣輕輕嗅了兩下,口中沉聲問道:「你受傷了?有血氣。」

青衣呆呆的看著黑三郎那張近在咫尺的俊秀臉龐,半響才答非所問道:「你又變回大人的模樣了。」

「嗯。」黑三郎心不在焉的應道,「我在三途河感覺到客棧有異動,就動了點靈氣變回原樣。這個我們等會兒再說,你哪裡受傷了?讓我瞧瞧——」

「也沒什麼……」青衣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偏頭道,「旱魃身上的炎氣有些厲害,我隻是略靠近了些,鼻子就乾的流了點鼻血。」

說著她舉起自己濕噠噠的袖子給黑三郎瞧:「就這麼點,我馬上就洗掉了。」

黑三郎略顯心疼的握住了青衣的手道:「早知道他害得你見血,我就不會手下留情的將他活著帶回來了。你且喝點水潤潤,我這便去收拾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又要開啟爆更模式了……

☆、第216章 戀歌

「嗯?」青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見黑三郎怒氣沖沖的離開,就忙追了上去。

夥計們驚慌無措的縮在角落裡,才收拾乾淨的大堂裡又是一片冰天雪地。

黑三郎一腳踏在冰層之上,迸出的火星如有燎原之勢,霎時就席捲了整個大堂。

「啊——」不知緣由的雪妖驚呼一聲,下意識捲了旱魃就準備逃跑。

黑三郎哪能叫他們跑了,當即一甩袖就用妖風封閉了大門。

雪妖避無可避,隻得死死摟在旱魃不肯放手。

青衣略慢了一步,沒見到冰雪封地的情狀,倒是被滿地的積水弄濕了裙擺。

「才拖乾淨了地板,哪來的這麼多水?」青衣疑惑的四下張望起來,待瞧見黑三郎勢氣逼人的站在邊上,就提著濕噠噠的裙擺湊了過去。

黑三郎見青衣衣衫半濕的頗有些狼狽,就伸了手摟住她的腰,暗暗以炎火之氣為她祛除了身上的水汽。

青衣反覆打量了雪妖和旱魃幾遍,見雪妖雖然滿目驚慌,卻仍是堅定不移的護著被冰封住的旱魃,就忍不住猜測起他們的關係來。

「大人……」雪妖驚疑不定的道,「我已經依言帶彥君來了,還求你不要殺他。」

黑三郎麵無表情的瞥了雪妖一眼,然後才道:「我改主意了。」

雪妖聞言大驚,連帶著身上的冰雪寒氣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青衣見狀就偷偷踮腳湊近黑三郎的耳邊細語道:「三郎,他們該不會是——那種關係吧?」

黑三郎眉梢微動,卻是不言語。

青衣心領神會,麵上神情便有些鬆動。她抬袖掩嘴,一雙漆目微微發亮的看著雪妖的臉,直把雪妖看的有些心慌了才幽幽道:「你可知道他是什麼身份?」

雪妖先是一愣,半響才呆呆道:「當然知道,彥君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既如此,你應該也知道你們是沒辦法在一起的吧?」青衣唏噓勸道,「我今兒已是瞧見了,你略離他近些,就有性命之憂,而他似乎對你無意。有道是該放手時就放手,小娘子你何不放手?這樣於你於他都好。」

青衣隻說了半截,後半句卻是沒有說,怕惹雪妖傷心。

照黑三郎所言,無論何時,旱魃都是活不久的。

「你能放手嗎?」雪妖反正了臉色質問青衣道,「西山風雪皆是我的耳目,穀間清風可為我傳聲。你和大人的事跡我早已透過風聲深諳於心。你和我立場都是一樣的,你要我放棄彥君,敢問你能放棄大人嗎?」

青衣略有些意外的回頭看了黑三郎一眼,見黑三郎壞心眼的對她挑眉,她便斟酌著答道:「那怎麼能一樣呢。三郎他並不會傷我,可是旱魃卻能要了你的性命。你是雪妖沒錯吧?旱魃所到之處,滴水不留,又何況你這這般以冰雪為形的妖怪呢?」

「他不傷你,是因為他為你克製了自己的本能和欲*望。」雪妖癡癡的摸著旱魃的臉道,「同樣,彥君也是如此,同我在一起的時候,他也總是努力控製自己的炎氣。隻恨我修行不夠,禁不住酷暑之氣,害得他總是自責。我知道他躲著我必是因為怕傷了我,可是離了他我也不過是堆無心無魂的冰雪,了無生趣。」

說著她又張開雙臂,用了自己那半透明的寬大袖袍將旱魃嚴絲密合的攏在懷裡,一臉堅毅的對著黑三郎道:「大人,如今我會用盡全力將彥君冰封在我的玄冰之內,隻要冰雪不化,他便不會醒來。大人你乃是三途之主,定有能化解旱魃炎氣的法子。我願為你赴湯蹈火,隻求你能讓我們長相廝守。」

「三途之主?」青衣心中狐疑,這個名號聽起來可是來頭不小。

黑三郎揚起下巴,對著青衣露出一副驕傲自得的模樣:「不錯,三途之地無人可出我左右。」

青衣啞然一笑,心裡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既然你這麼求我了,我就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放你們一馬好了。」黑三郎難得好心情的對著雪妖笑道,「你且待他回伏霞穀吧。」

雪妖大喜過望,果真捲了旱魃直奔西山而去。

雪妖一走,青衣便又想起自己濕漉漉的衣袖和裙擺,正要收拾,就發現衣衫不知何時已經全乾了。

「你什麼時候幫我烘乾的?」青衣一麵笑一麵回頭問黑三郎道,「我竟沒有覺察到呢。」

「叫你覺察我可還怎麼混?」黑三郎翹著腦袋別提有多驕傲了,「我可是三途之主呢!」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矮,就如癟了氣的球一般一下子縮了一大圈。

青衣看著變回少年郎模樣的黑三郎下意識繃緊了麵皮,硬是忍住了沒有笑出來。

黑三郎漲紅了一張臉沖青衣甩袖子道:「……還是——還是這個樣子比較方便,不然大家就都知道我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