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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62 字 1個月前

多血——大哥快救救小羽啊——」

「他想死就讓他死吧。」羽衣人瞬身進了房間,伴隨著滿屋燈籠的點亮,他那冷峻嚴厲的麵容與光華四溢的羽衣也跟著顯眼起來,他冷眼看著奄奄一息的小羽,完全沒有出手的意識,「你忘了方纔那群傀儡了嗎?好好兒的蛇子,硬是叫他們弄成了驅使妖怪的工具了,瞧著他們不完整的翅膀,你就不覺得心痛嗎?那些孩子隻怕難以蛻變成羽衣人了。鳴雀,你清醒一點,這個傢夥為了自己,連你這個同胞兄弟都能出賣,你還要包庇他到什麼時候?」

「小羽——我最喜歡小羽了——」鳴雀傷心的哭道,「我們還在娘娘肚子裡的時候,我就可喜歡他了,大哥你救救他,我以後一定乖乖的,再也不亂跑了,修煉也會很努力的,所以你救救他吧——」

羽衣人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仍是不肯動手。

因小羽釜底抽薪的吞食了自己形同性命和修為的羽衣,所以他本該熄滅的命火在短時間內復又燃燒起來了。

他伸手摀住自己的肚子上的傷口,一雙眼睛亮的可怕。

「我不會求你的。」他固執的瞪著羽衣人道,「我的孩子們很好,客卿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小羽你快別說了。」鳴雀忙小聲製止道,「大哥本來就很生氣了——」

「哼。」羽衣人果真怒極,「休要提那凡人,他今天必要死在我的手下。還有你,盜取鳴雀羽衣的帳還未算清,你便是要死,死前也得將他的羽衣先還回來!若是讓我發現少了一根翎羽一塊寶石,看我怎麼收拾你!」

「不許你動客卿!」小羽一急,腹中的蛇子便越發的激動起來,他猝不及防的仰麵慘叫一聲,捂著肚子的手也不自覺鬆開了。

被雄黃刺激的幾欲抓狂的蛇子嗖的一下從小羽的肚子裡鑽了出來,誰知出來後雄黃的氣味越發濃烈,以至於它們癲狂的在地上打起滾來。

小羽心疼的幾欲流淚,鳴雀更是感同身受般的打了個哆嗦。

他下意識將蛇子捂進了自己的懷裡,並巴巴的看著羽衣人道:「大哥,小羽再怎麼犯錯,他也是我們的弟弟啊!就算要罰,好歹也要先救活他吧!隻要給他一件羽衣——」

「鳴雀的羽衣在哪裡?」羽衣人轉頭冷冷的看著邊上的任客卿道,「馬上將它取出來交給我!」

「羽衣,被我留在凡間了。」任客卿冷靜道,「如果你還想要拿回去,就先救活了小羽,我們會帶你們去取。」

小羽露出個稍嫌驚訝的神情,但為了任客卿,他依然選擇了沉默。

「說謊!「羽衣人登時沉了臉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小羽這蠢貨看不透你的本性,我可看的一清二楚。客棧外遊蕩著三百七十五條蛇子,另有八十差三的傀儡,方才客棧的夥計又交給我們一缸子休眠中的蛇子,共計足有過千之數。小羽這蠢貨原就修為不夠,又被你蠱惑的連續生子,以至於過半的蛇子都先天不足,與其說是蛇子,不如說是長蟲,這輩子也隻能如此了。你害了小羽一個不夠,還想私藏鳴雀的羽衣以備不時之需。凡人奸詐並非一日,與其聽你滿嘴謊言,不如我自己親自動手!」

說著他身形一動,竟是準備直取任客卿的性命。

任客卿本能的後退幾步,直到退無可退的靠在了牆上。

眼看著他就要斃命於羽衣人的爪下,就有幾條蛇子從天而降,一下子就將羽衣人的手纏了個結結實實。

羽衣人猝不及防的停了手,又有一個人從背後撲上來,緊緊抱住了他的腰叫道:「大哥你冷靜點,先來幫我們善後啊!外頭突然又冒出來好些傀儡,我和表哥們有些頂不住了!」

「那個店小二呢?」羽衣人凝聲道,「他不是就在樓下嗎?」

「他早溜了。」鳴鳶叫苦連聲道,「人家說了,這是我們的家務事,特意追到三途河通知我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還讓我們務必快些了結。若是等天亮還沒將蛇子都抓回去,那他就要點一把火將剩下的蛇子都烤成蛇肉,以免影響了客棧的生意。大哥,我可是偷溜出來的,爹還不曉得小羽來了三途之地呢!你就不能忍忍?真殺了這個凡人,善後就更麻煩了!我聽那小二說,他好像在別處安置了好些僕從——」

一聽這話,羽衣人的麵色就越發陰沉起來。他惡狠狠的瞪了麵色煞白的任客卿一眼,隨後一轉身,就徑直朝窗外跳去。

「孩子——」被死死壓住的小羽見羽衣人帶著蛇子離開,一時急的噴了一口血。

鳴雀一摸身上,那幾條蛇子果然不見了。

按說蛇子原不該這般護父的,不知道是不是孕育方式不同的關係,小羽產下的蛇子格外的重視任客卿。

「小羽你別急。」未免小羽失了最後一口精血,鳴雀忙不迭安慰道,「我剛才有偷偷地給他們吃翎羽,應該沒有大問題的。」

「鳴雀你又犯傻了!」鳴鳶聞言歎氣道,「你自己的羽衣還沒著落呢,怎麼又亂拆大哥和爹爹給你準備的羽衣?回頭叫大哥發現了,你又要受罰了!早知道那小二會找你們來,我就不急著連夜出來了。明兒爹知道我先斬後奏,我也要受罰了——」

☆、208|蛇子

「三哥……」鳴雀忙抓住鳴鳶的手急道,「先救小羽!」

「真是——好吧!」鳴鳶略有些焦躁的撩開衣擺蹲了下來。小羽血肉模糊的肚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團煮爛了的肉糜,鳴鳶險些無從下手。

小羽咬著自己的%e8%88%8c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任客卿。靠在窗邊的任客卿看起來既冷靜又陌生。

「客卿——」小羽含糊的呼喚他道,「孩子們都在哪裡?」

「他們很好。」任客卿一麵安撫小羽,一麵推開窗戶查看情況。

羽衣人鮮艷的羽衣在昏暗的月光下仍顯得無比璀璨,他的動作與他的神情一般冷酷無情,伴隨著此起彼伏的重物落地聲,蛇子們的吐息便越發稀少起來。

「無須擔心他們。」任客卿神情未改的將窗戶重新關緊,他回頭看著奄奄一息的小羽娓娓道,「他們不會有事的。」

小羽眼中劃過一道晦澀的暗光,他雖然隻剩了一點意識,但外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他隱約已經猜到了。

但是任客卿的反應卻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太冷靜了,就算是為了穩住自己好讓自己安心接受治療,他也太過安然若素了。

「這已經是我所能盡的最大的努力了。」好不容易處理完小羽的傷口,鳴鳶隻覺自己的手都有些不聽使喚了,他隨意擦了把額角的冷汗,如實道,「小羽產子過頻,一身的修為精血皆已耗盡。就算破釜沉舟的吞下了自己的羽衣,也難保住他的性命。這會兒約莫是迴光返照,你有什麼想說的話,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就抓緊了時間完成吧——」

「不可能的——」鳴雀一聽這話,霎時就哭了出來,「小羽你不要死——我不要羽衣了,你不要死——」

「哼……」小羽抬手一把糊住了鳴雀嗷嗷直哭的口鼻罵道,「天天就知道追在我身後哭,你不知道我不喜歡你嗎?就算你天天纏著我,對我好,我也不喜歡你。你吵得我頭疼,求你快拿了你的羽衣滾回家去吧——」

說著他神情複雜的瞥了任客卿一眼。

任客卿被小羽反常的眼神瞧得心頭一震,未等他張口,原本好似隻剩了一口氣的小羽忽然推開了鳴雀站了起來,並飛快的朝著床榻的方向走去。

「小羽——」任客卿抓緊了窗稜,一如平時的柔聲道,「你可是想好了?真的要這麼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的羽衣一日不曾回到他手裡,族人們便一日不會放過我們。」小羽拖出床底的匣子,低聲道,「再者,我們以後也不需要他的羽衣了。」

說罷他掀開匣子,抓起羽衣隨手就朝鳴鳶臉麵上丟去,口中更是憤憤道:「羽衣還給你們——」

鳴鳶慌忙抬手去接,而鳴雀則有些反應不能的瞪大眼睛,就那麼看著小羽快如閃電般的拖了任客卿徑直朝窗戶撞去。

客棧外的羽衣人隻聽見樓上忽然爆出了一聲巨響,緊跟著兩道黑影就如同搖搖欲墜的飛鳥一般迅速逃離了客棧。

「嘖!」羽衣人神情狠厲的扭斷手下妖怪的脖子,口中怒道,「不爭氣的東西,連死也要跟著那凡人在一起!」

說完他尤不解氣,一轉身又乾淨利落的幹掉了一波傀儡。

原本還算聲勢浩大的傀儡軍隊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就被一乾羽衣人瓦解的差不多了。出生尚未過月的蛇子們呲著尖利的牙齒,滿身的硬鱗皆都炸了開來,每當它們遊走蠕動之時,鱗片便會發出稀稀拉拉的沙沙聲,彷彿下一刻就會崩斷碎裂一般。

羽衣人又氣又憐,雖然惱怒小羽,但對無知又無辜的蛇子們,他仍是選擇了手下留情。

「追上去——」他掐住不停掙紮的蛇子,如此命令其他羽衣人道,「小羽須得回去聽從族長的發落,至於那個名叫任客卿的凡人,是殺是剮,都隨你們處置。」

「噢?我瞧著小羽彷彿很喜歡他,真殺了也沒有問題嗎?」其中一個羽衣人猶有心情玩笑道,「要是小羽回頭鬧起來,我們可吃不消。你也知道,小羽那臭脾氣,沒幾個兄弟頂得住。」

「不必管他。」羽衣人冷聲道,「他自己尚且性命不保,又哪來機會與你們爭執?快去快回,蛇子們等不著。」

羽衣人們麵麵相覷的對視了一眼,一時間氣氛就有些凝滯起來。虧得鳴鳶及時扛著嗷嗷直哭的鳴雀出現了,他們這才沉了臉四散開來。

「大哥,羽衣到手了。」鳴鳶見羽衣人神色不對,就搶先道,「要不要我們現在就起程回西山?」

而鳴雀一見羽衣人就哭:「大哥——小羽快死了,我——不要他死啊——」

「莫急。」羽衣人偏頭朝著客棧瞧去,厚重的毛氈簾子正在被一隻瑩白纖細的手緩緩揭開,黑三郎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在燈光下顯得既可惡又高深莫測。

「辦法也不是沒有。」他抬頭望天,若有所思的道,「現在把你自己的羽衣換上。」

「關門。」黑三郎一閃身就躍到了二樓的扶欄之上,當素兮依言關閉了客棧的大門之後,他這才低頭輕笑一聲道,「還算他們識相,看來青衣今晚可以安眠了。」

睡夢中的秀秀無意識的蹬了下%e8%85%bf,靠著她睡的青衣霎時就醒了過來。

昨夜客棧無端端的撞壞了一扇窗戶,待在房間裡的青衣就算是耳朵再鈍,也聽見了動靜,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