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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35 字 1個月前

?他原本是想帶她來看個新鮮,可不是為了嚇壞她的!

再說了,洞房什麼的……要是有心理陰影可怎麼好……

此等私密而又羞澀的話語,黑三郎自然不會宣之於口。再者他自個兒也是臊得慌,就算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說錯了話,他也絕不會承認的。

「我……我本來就是妖怪,吃肉喝血也是正常的……」越想越急的黑三郎漲紅了一張臉分辨道,「今兒我還沒吃飯,肚子早餓了——」

「……」看著慌亂的黑三郎,青衣一時有些啞然。她分明記得黑三郎今兒的朝食是一大盆肉骨頭,因為是她花了功夫燉出來的,他卡擦卡擦的啃得可香了。

「不——不早了——」黑三郎見青衣一臉懷疑的看著自己,但他因為心虛又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隻能別開了臉看著遠處催促道,「我們快回去吧,正好去看看之前抓的那條蛇子,蛇子蛻皮也很有意思的——」

「那他們呢?」青衣下意識回頭要去看小羽和任客卿,「要是他們發現丟了蛇子,應該會——」

「找上門就找上門吧!」黑三郎慌忙攬緊了青衣,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帶著青衣離開了帳篷,「反正我們隻是看熱鬧的,找上門還他們就是,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201|蛇子

桂蘭的香氣彷彿還在鼻尖揮之不去,青衣湊近了黑三郎,像一隻天真的小獸一樣在他的頭髮和肩頸處聞來聞去。

「怎麼了?有味道?」黑三郎略有些在意的抬起袖子嗅了嗅,然後就濃鬱的香氣熏得狠狠打了個噴嚏。

青衣掩嘴輕笑一聲,見黑三郎瞪圓了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怒視自己,她便繃緊了臉皮裝了一副擔憂的樣子道:「哎呀,可是得了風寒了?」

黑三郎抽了抽嘴角,末了偏頭輕咳兩聲,這才開口道:「方纔任客卿讓侍衛們點了大量的香草香餅,想必是那會兒沾染上了些氣味。」

「蘭芝香草的味兒雖然好,但物極必反,太多了反倒糟蹋了那些好東西。」青衣也忍不住嗅了嗅自己的袖子,而後抱怨道,「聞著有些叫人噁心,回去該換身衣裳才好。」

「他不過是想借蘭芝的香氣掩蓋血氣和蛇子們的妖氣,所以並沒有刻意調香,隻是將所有的香料一股腦兒的用上了而已。」黑三郎冷笑道,「再者,他不點香,那些蛇子嗅見血氣,豈不是要一股腦兒衝過去吸乾了小羽了?小羽於他,遠比蛇子有用的多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抵達了客棧。

素兮似有感應的為他們揭開了門簾。黑三郎先是一抖袖袍,接著又拉了青衣的衣袖輕輕搖了搖,原本令人頭暈的香氣霎時就消失的乾乾淨淨了。

「今兒夜裡怕是會有不速之客來住店,你且去二樓收拾出一間房來,安置些花草,點上大香爐,門窗上皆都糊上細密通透的蛛絲紗帳。」黑三郎凝聲吩咐素兮道,「等他們來之後,你便引他們入住。待他們盡數進屋之後,你再在門外撒一圈雄黃。可記住了嗎?」

素兮微垂著如玉&凝脂的纖細脖頸點了點頭,即刻就去操辦事宜了。

「雄黃克蛇蟲,三郎,你怎麼知道小羽一行人會來客棧呢?」青衣聞言奇怪道,「他們既有帳篷,又有侍衛,尋常妖怪也懼怕羽衣人想必不會敢去襲擊他們,就算是外宿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任客卿和侍衛自然是沒有問題。」黑三郎拉著青衣一麵朝前走,一麵解釋道,「但是小羽和蛇子們卻需要大量的靈氣。這也是他們冒著被羽衣族發現的危險特特的從凡間返回來的原因之一。」

青衣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然後就跟著黑三郎進了廚房。

提前抵達客棧的蛇子此時已被東橋關起來了。但青衣才瞧了一眼蛇子,就忍不住蹙起眉來。

原因無他,東橋好巧不巧的選中了胡姬的水晶缸做囚牢。

這會兒蛇子正呲著牙在蓋了案板的水晶缸裡翻滾。也許是它掙紮的太狠了,又或者是它本來就要蛻皮了,青衣一眼掃去,就見水晶缸地七零八落的掉了好些細碎的黑鱗,更有混雜了絲絲血跡的粘液斑駁的糊在了水晶缸的內|壁上。

「這……」青衣略有些可惜的歎氣道,「水晶缸以後怕是不能用了。」

「小娘子中意這個缸子嗎?都是我的不是——」東橋馬上低頭道歉起來,「我馬上就把它弄出來清洗乾淨——」

「罷了。」青衣忙阻止道,「反正都已經弄髒了,就這樣放著吧!更何況它這樣子,怎麼看都不適合再動了。」

「是。」東橋馴服的縮回手侍立在一邊。

黑三郎麵無表情的將蛇子查看一番,確認蛇子的肉翅仍未其變化後,他便轉頭看向了東橋。

東橋恍若未覺的垂著頭,一如盡忠職守的僕從一般。

黑三郎瞇了瞇眼睛,用了貌若詢問實則肯定的口%e5%90%bb道:「東橋可知怎麼料理蛇子麼?據說蛇子蛻變成鳥雀時褪下的蛇皮是味祛邪治病的良藥——」

「是。」東橋朗聲應道,「我曾聽方舟提及過此味藥。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這條蛇子雖然已經起鱗,但黑鱗卻並不曾羽化,所以一時半會兒是蛻不下皮來的。」

「哦!」黑三郎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飽含深意的看著東橋的眼睛道,「那就再等等吧。不過它的血親如今已在來客棧的路上了,若是等他們到了它還沒有蛻皮的話,隻怕蛇蛻也就沒機會取到手了。」

東橋眼底似有波動,連帶著忠厚老實的表情都有了些許鬆動。

「不過是蛇蛻而已。」青衣不知東橋為何緊張,隻是隨口開解道,「要來客棧的蛇子沒有一千,也有一百,等他們住夠了離開客棧的時候,你隻管去他們的房間撿個夠就是了。」

黑三郎被青衣的話逗得一陣失笑,但他卻並不曾開口糾正青衣天真的說法。

蛇子蛻變成鳥雀之後,就會將自己褪下的皮盡數啄食乾淨。這種行為,在鳥獸爬蟲間比比皆是,蓋因幼子誕生蛻變之時,所需的力量非比尋常,所以它們本能的會將身邊最滋補身體的蛋殼蛇蛻都統統吃掉。

青衣不知此事,所以才能心無旁騖的說出那般輕巧的話來,但東橋卻是懂的,所以他才會動容。

不過他隻是一介僕從,按著阿郎的意思,若非情非得已,他並不打算叫青衣感覺不快。

於是趁著黑三郎逗弄青衣的時候,他便悄悄兒的抱著水晶缸從後門出去了。

青衣好不容易推開了黑三郎,待要動手開始做飯,就發現平時慣用的案板已經被東橋不知帶到哪裡去了。

「得了,連案板也得重新弄一個了。」青衣無奈的跟黑三郎歎氣道,「不過高師傅哪裡去了?最近都沒怎麼瞧見他呢!」

「他啊——」黑三郎神秘莫測的笑了,「大約是醉倒在哪個土坑裡去了吧?誰讓酒釀子將客棧下的水脈盡數都釀成了酒了呢!」

東橋在馬廄邊上挖了個土坑,然後小心的將關了蛇子的水晶缸安置在了坑底。

陰涼的土坑裡隱隱透出點酒香,他用溼潤的泥土將水晶缸團團糊了起來。

原本狂亂的蛇子因此而安靜下來。待到聽不見什麼撞擊聲後,他這才將充當蓋子的案板挪開了一條小縫。

蛇子安靜的躺在裡麵,一身的黑鱗也開始變得服帖起來,一點也沒有之前膨脹的感覺了。

「你需要一點補身子的東西。」東橋悶聲道,「而我則需要你的蛇蛻——」

蛇子昂起腦袋朝著上空望去,一雙蛇目透出點點漆光,看起來既詭異又陰森。

東橋微微低下頭湊近它,彷彿在等待它回應一般。°思°兔°網°

一道細長的影子緩緩從他的肩頭落在了地麵上,細碎的呼吸聲彷彿就近在腦後。東橋目光微閃的抖了抖手指,並沒有回頭。

「不過我們運氣都很好。」他重新蓋好案板,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伸手探入懷中。地上的影子彷彿又變大了一些,他定了定神,猛地回過身去。

他的匕首在陽光下劃出一道明亮的銀線,伴隨著沉悶的破帛聲,一隻身形纖長的妖怪哀叫著倒在了他的腳邊。

他用乾淨的白布將匕首擦拭乾淨,然後提著那還在垂死掙紮妖怪的脖子,將它的傷口對準了水晶缸裡的蛇子道:「剛好有隻沒腦子的妖怪送上門來了,你快快吸乾了它的修為,然後蛻皮吧!」

蛇子嘶嘶的吐了吐赤紅的%e8%88%8c頭,它昂頭左右搖擺幾下,末了像是抵擋不住妖怪體內的靈氣一般,尾巴一擺,一下就鑽進了妖怪的體內了。

東橋轉著手裡的刀柄,目不轉睛的盯著腳下的妖怪看個不停。頭頂的太陽已經開始偏西了,風的方向開始發生改變。

絲絲縷縷的蘭草香氣混雜著蛇類特有的腥氣遠遠的飄了過來,而腳下的地麵彷彿在微微輕顫。

有大量的蛇子正在朝著客棧的方向遷移而來,而東橋自認為自己抵不過那般多的敵人。

「等不住了。」他沉著臉將妖怪的身體破開,緊跟著伸出右手,竟是準備赤手抓出那條蛇子來。

虧得蛇子已經沉溺於吸收靈氣之中,否者它必要狠狠的咬他一口。

東橋無需用眼看,大手一張一合,就直接掐住了蛇子的三寸。

蛇子暴怒的扭動著身體,死死的絞纏住了東橋的手臂,口中更是發出了威脅的嘶嘶聲。

東橋不為所動的站了起來,他大步流星的朝著廚房走去,當著青衣震驚無比的麵直接將手裡蛇子丟進了灶膛之中。

「天哪——」青衣驚呼一聲,忙上前抓了東橋的手連聲道,「怎麼這麼多血?你被它咬傷了?」

「那是別人的血。」黑三郎幾乎是同時間伸手將青衣拉回到自己身邊來,接著又指著灶膛道,「然後你瞧這個。」

青衣依言去看灶膛,灶膛裡此時正燃著大火,被丟進火裡去的蛇子慘叫著在火焰中扭來扭去。

它渾身的黑鱗都炸了開來,在火焰的炙烤下,黑鱗的邊緣開始出現裂紋,並出現類似於羽狀的細絲來,乍一眼看去,就像是條破舊的麻繩一樣。

看著蛇子痛苦的在火堆裡翻來滾去的掙紮著,青衣駭然之餘,又有些不忍直視它即將慘死的模樣。

「小娘子不用擔心,這麼點火還不至於燒死它的。」東橋欲安青衣的心,竟準備徒手去抓火裡的蛇子。

青衣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還不等她出聲阻止,方舟麵皮一抖,又猛然縮回了手。

一道黝黑的影子緊隨而出,直朝東橋的門前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