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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44 字 1個月前

?」

你可不就是這樣?

「……」虧得理智還在,青衣忙不迭死死的抿緊了嘴巴,好險才沒有脫口而出。無語了半響後,她才虛弱道,「方纔,不是好好的麼……」

說話間,她就已經悄無聲息的蹭到了黑三郎背後,安撫的拍了拍黑三郎的脊背,她強自冷靜的繼續道:「要是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可以一起解決,你先起來……」

話音未落,她就覺得手下的脊背繃得死緊,緊跟著黑三郎身子一彈,卻是一下子翻坐起來,就那麼鼓著臉瞪著眼死死的盯著青衣的眼睛不放。

「怎——怎麼了——」青衣下意識繃緊了脊背,不明白黑三郎今天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你說!你是喜歡現在的我還是前幾天那個我?」黑三郎將圓圓的小臉繃得緊緊的,烏黑的眼眸迸出凶狠的目光,彷彿他方才問的不是喜歡哪個時候的他,而是你選擇服從還是死亡一樣。

青衣的腦袋嗡了一下,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半響才道:「那不都是你麼……我都——都很喜歡啊……」

說著她就紅了臉,青天白日的就這般沒羞沒臊的。她慌亂的轉動眼珠去看四周,確認並無其他人在周圍,她這才覺得沒那麼羞恥了。

「說謊!」看青衣目光遊移的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黑三郎烏油油的眼眸上突然蒙上了一層水霧,他紅著眼睛氣鼓鼓的看著青衣,那委屈埋怨的小眼神看的青衣險些出現錯覺,彷彿自己的確不誠實了。

不對啊!分明是這個傢夥突然那根筋抽了,好端端就鬧起脾氣來了!

「我何曾說謊了?」抬手的按了按額角,青衣有氣無力的為自己辯白道,「還是說你對自己這麼不自信?你不是最最威風最最厲害的大妖怪嘛!」

被拐著彎兒誇讚了黑三郎不自覺又有些高興起來,他略鬆了表情,然後鼓著臉頰幽怨道:「那你為什麼讓恢復真身的我親,而不讓現在的我親?你一定是更喜歡那時候的我!所以拒絕現在的我!」

「沒有的事情……」青衣果斷泯滅自己的良心,很是認真的抓住黑三郎的手安慰道,「我剛才讓你放開我,是因為你不隻是——不隻是親我啊……」

昧心的吞下自己真實的想法,以安撫黑三郎為優先的青衣不得不厚著臉皮道:「雖然我們已經成親了,但是人家才不要跟你在野外——在野外洞房呢——」

說著她羞答答的偏了頭不敢再看黑三郎的臉了。

黑三郎霎時漲紅了臉,他方纔的確很想跟青衣再進一步,然而他現在身受限製,即便真的想洞房,隻怕也是有心無力。

一思及此,他又褪去了羞澀,露出個陰沉的表情。

從眼角瞥見黑三郎神情冰冷,彷彿往日那個心思深沉,果敢決絕的黑三郎又再度回來了一樣。青衣不覺心頭一顫,顧不上多想,她連忙抱住黑三郎,生怕他又哪根筋抽起來。

「是我問的不對。」像是覺察到了青衣的不安一般,黑三郎嘴角一勾,卻是露出個微笑來,他若有所思的輕輕摸了摸青衣順滑的青絲,望著周圍爭相怒放的紫陽花,他突然瞇了瞇眼睛,然後湊近青衣的耳邊低沉道,「過不了多久——我就能恢復原樣,到時候,你可不能再拒絕我了。」

喂喂喂,他他他這是怎麼了?太叫人難為情了!

「……嗯……」感受到耳邊灼熱的氣息,青衣敏[gǎn]的抖了抖耳朵,然後細若蚊訥的應了一聲。

黑三郎得了許諾,果然眉開眼笑起來。

青衣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想來想去還是不明白黑三郎為何如此在意自己是什麼樣的。在她看來,少年模樣的黑三郎和原本的黑三郎並沒有太大區別,除了……親暱的時候……

好吧……其實還是有區別的……

對自己的胡思亂想感到難為情的青衣無意識的在黑三郎的肩頭蹭了蹭臉頰,企圖將臉上的熱氣蹭掉。誰知越蹭越覺得滾燙,最後她難以忍受的放棄了掙紮,就那麼無力的趴在了黑三郎的肩頭。

算了……反正都已經成親了,而且,這傢夥肯定是計劃好了的!自己真是笨蛋,早該在他說帶她出來休息的時候就想到的!

青衣一麵在心裡嘀咕黑三郎狡猾,一麵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鬧騰了半天,她困的慌。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她睡夠了醒來之時,就發覺自己正躺在黑三郎的他%e8%85%bf上,而周圍的天色也已經有些暗了下來。

她偏頭去看黑三郎,原本在眺望天際的黑三郎似有所覺的低下頭對著她笑道:「睡醒了?」

「嗯。」青衣坐起來,也學著黑三郎方纔的樣子眺望了一下遠方,但她的眼力並沒有黑三郎那般銳利,是故她瞧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來。

「那個小娘子還在找我們呢!」黑三郎笑嘻嘻道,「胡姬弄來的果真不是普通人物,雖然看起來嬌滴滴的,辦起事情來,卻是夠堅韌。」

「什麼?」青衣頗為詫異的再次抬頭去看遠處,但除了如海的繡球花叢外,她什麼也沒看到,「她在哪裡?我看不到呢!」

「你想看?」黑三郎笑著起身摟住了青衣的腰道,「那我們就去看看吧,如今閒著無事,我們就看看熱鬧好了。」

青衣不明所以的被黑三郎帶著飛了起來。順著穿過繡球花叢的小溪,約莫是片刻的功夫,原本茂密繡球花海漸漸到了盡頭,翻過一小道山坡,就有大片猩紅艷麗的曼珠沙華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曼珠沙華,花葉不同時,此時青衣居高臨下,隻覺滿目皆是紅雲,如火,如血,如荼。那些如煙火的絲狀花瓣怎麼看都令人驚艷。

青衣此前並未曾看過這種花,初見此花,滿腔感歎難以用言語表述。

但很快她就從看見花海的驚歎中回過神來,並將目光轉到了那個正弓身在花海中不停將花連根拔起的小娘子身上。

事實上,若不是看到中間缺了一大塊紅色,她原也是辨認不出有人在裡頭的。

隻見那個小娘子原本淺黃的衣衫已經叫花葉的汁水染作了斑駁的紅衣,她頭髮蓬亂,神情狂亂,當她胡亂抓住花葉拚命拔的時候,青衣彷彿聽到對方在不停的喃喃自語些什麼。

「她這是怎麼了?」青衣皺了眉頭問道,「怎麼跟得了失心瘋似的。」

「確實是失心瘋。」黑三郎讚許的點了點道,「這是曼珠沙華,凡人常稱其為彼岸花。凡間雖然偶然會有些,但總不及三途之地裡的厲害。這原是生於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多用於製作忘川水。凡人的魂魄投胎之時,擺渡人必要讓他們飲下一杯忘川水,忘卻前事,方可入輪迴。這些年也不知是怎麼了,三途河邊上的曼珠沙華漸漸不見了蹤影,也就這裡還能看到。這個凡人誤入此地,叫曼珠沙華的香氣蒙蔽了心智,這才像瘋了一樣。」

「這可怎麼辦?」青衣不覺頭疼道,「我們要不要將她弄出來?看這樣子,須得快些找大夫看看才行。」

「不急。」黑三郎無動於衷的笑道,「隻是曼珠沙華而已,她瘋著瘋著,也就恢復過來了,我們且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

☆、177| 5.20

***

她覺得自己彷彿並沒有睡醒,自徐生死後,她便再也沒有安枕過。

她隻是睜開眼睛,然後就發現自己站在這裡。

記憶像是被一層薄如蟬翼的輕紗所籠罩,她明明可以看到,卻始終無法看清輕紗背後是什麼。

冰冷的河水沉沉的墜住了她的身體,透骨的寒氣更是刺得她心肺皆涼。她不自覺打了個寒戰,凍的連牙齒都開始戰慄起來。

用力環抱住自己,從未體驗過艱苦和無助的她茫然的抬頭去看天空,晦暗不明的天上並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甚至連星辰也消失了蹤跡。入目可見的,全都是灰濛濛的霧氣。-_-!思-_-!兔-_-!網-_-!

她呆呆的環視四周,腦海中的輕紗隨著她的轉頭而緩緩飄蕩起來,然後她神情一晃,等她再回神時,她又忘記了自己方才在幹什麼。

不遠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一道河堤,一個熟悉的人影隱沒在灰霧之中,叫人難辨真容。

但是她卻一下子亮了眼睛,她揚手衝著那人影喊道:「徐生——徐生——我在這裡——」

凝滯不動的霧氣聞聲退去,徐生抬起一隻手,遙遙的衝著她招了招手:「姍姍——」

她喜不自禁,除了徐生,她心裡眼裡再想不到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在這個半明半暗的世界裡,她汲著沒過膝蓋的深水,搖搖晃晃的朝著河堤跑去。

厚重的河水推擠著她的身體,沙沙的水聲聽起來急促而又遼遠,她以手用力的撥開阻擋於她和徐生之間的河水,連森冷刺骨的感覺都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一身儒衣的徐生就站在那裡,朝著她伸出略顯消瘦而蒼白的手,她歡喜的撲上前去,用力抓住了徐生的手。

「徐生!」她笑道,「你終於來了!趁著爹爹不曾發現我們,我們快些走吧!」

「去哪裡?」徐生神情哀傷的看著她道,「我們還能去哪裡?」

「天涯海角,隻要跟你在一起,哪裡都可以!」她決絕的握緊了徐生的手哀求道,「還是說,你懼怕我爹爹,就打算順從他的意思,與我一刀兩斷不成?」

「當然不是……」徐生神情一凜,忙反手抓緊了她的手錶白道,「姍姍,此生我的新婦就隻會是你,縱使我們陰陽相隔,我的心裡也隻有你!」

「既然如此,那我們還等什麼呢?」她喜得心都顫唞了,她一把拉著徐生的手,抬腳就準備朝遠方跑,「我們現在就走,永遠在一起!」

她心念一動,腳下的河堤馬上就變成了一座石拱橋,她拉著徐生氣喘籲籲的奔跑在橋上,他們身後是一大片搖曳不停的火光,以及此起彼伏的叫喊聲。

「小娘子——小娘子——你在哪裡啊——」

「姍姍——姍姍——我的乖女兒——你快回來啊——」

「別追了,那般無禮義廉恥,敗壞門風的孽障,還找回來幹什麼?由著她私奔,我隻當她已經死了!」

「大人——大人——姍姍她從小嬌養慣了,她連糙糧都不曾見識過,在外頭可怎麼受得了啊!大人,我可就這麼一個女兒,求你將她找回來吧——」

「徐生——枉你還是個讀書人,引誘小娘子私奔這般沒臉沒皮的你也做得出來!你讀的聖賢書可都是餵了狗了!我呸——」

「小娘子——小娘子——你在哪裡啊——」

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