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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49 字 1個月前

凡胎,一時之間沒能分辨出那銀光是何物,但黑三郎卻是瞧清了,正當青衣瞇著眼探頭去看的時候,他便換手摟了青衣的肩道:「你們不是要追趕那個方舟嗎?那便是他了!」

青衣略顯驚訝的微微睜大了眼睛,再想起那修煉中的雷騰,登時就有些急了:「方纔那是什麼聲音?莫非——」

黑三郎見青衣著急,便冷哼一聲道:「你無須擔心,他若連個凡人都打不過,也不必妄想著化龍了。」

妖界素以實力為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最是弱肉強食,是以黑三郎所言便是妖怪們的慣有思維了。

但青衣卻不這麼認為,雖說妖怪都是按強弱論梟雄,但這世間之事,從來都是變幻莫測,今日你傲視群雄,他日若時運不濟,說不定就成了落水狗了。就拿雷騰來說,平日裡,他也算得上是十分強悍的妖怪了,但自從他步入化形期之後,便厄運連連,不是受傷便是遇險。且說起來,他會如此,也全是因了她的緣故。

青衣此生,所遇的妖怪多是對她垂涎不已的,若非有個胡姬和黑三郎在背後鎮著,那些妖怪隻怕都要撲上來將她一口吞了。對她心存善意的妖怪,著實少之又少。

青衣向來投桃報李,但凡與她友善的人或妖,她必是要想方設法的回報一二的。更遑論雷騰幾次三番要救她,雖未曾成功,但那份心意,已是難得。

如此,她便不願雷騰被方舟所傷。這會兒聽了黑三郎了話,便知雷騰此時尚且無恙,但若方舟執意要抓他給阿郎入藥的話,依著雷騰如今的劣勢,隻怕要凶多吉少。

是以青衣略顯焦急的抓了黑三郎的手背催道:「我們快些去攔住方舟,他雖是個凡人,卻比尋常的妖怪還來得厲害。且我阿兄說了,雷騰動不得。」

黑三郎見青衣著實急的慌,也隻得板著一張臉帶著她趕去了方舟所在的地方。

追趕而來的季琦靠著季父遠遠就瞧見了那討人厭的黑三郎正摟著青衣不放,她氣的牙癢癢,才要開口叫青衣,那頭黑三郎的身形一動,竟又帶著青衣跑遠了。

「著實可惡,阿兄你再快些!莫叫那傢夥將青衣帶走了!」季琦怒不可遏的咬住%e5%94%87催道,「回頭攔下了方舟之後,你便使盡全力將他捆了,青衣離家多年,已然不像個季厘國人了,再跟他呆在一處,日後我們要將她掰回來可就要難了。」

季父聞言卻是略顯黯然的微笑道:「她既喜歡,何不就成全了他們?」

「成全?」季琦登時一挑眉怒目圓睜道,「你與玉涼的教訓還不夠嗎?溫玉已是命懸一線,青衣這般的體質,離了我們的看護,隻怕也難保性命。如今你若讓她和妖怪成雙成對了,他日她要誕下孩兒,血氣沖天,更難料是何光景了。難不成你要天天守著他們,為他們屠盡妖物麼?再者,我斷是不能讓季厘國的血脈混了妖怪的血的!」

「……玉涼與我……我並不曾後悔。」季父安撫的拍了拍季琦的背勸道,「人生苦短,於我等而言,不過是百年而已,我不求他們兄妹兩個有何擔當,哪怕是日日喋血殺生,隻要他們快活,我也是無礙的。」

「你無礙,我有礙!」季琦氣的直拍季父的肩道,「你怎知青衣是真心喜歡那妖怪的呢?她如今身中荒夫草,那破草最是邪門,非要弄得服下它的人沾惹了男妖才可罷休。想來那傢夥定是日日在青衣身邊打轉,這才引了青衣對他起意。日後這藥效散了,你看她悔不悔!」

季父見季琦說的有理有據,看來確有其事,他唯恐青衣真是一時迷了心竅,未免她將來受苦,他瞬息之間便又改了主意,下意識就將黑三郎默默地劃為有待考察的對象。

他既心中著急,腳下自然也就快了許多。

幾人急急追上前去,追了約莫半路,就看見黑三郎正摟了青衣一言不發的與一道高大遒勁的人影對峙。

季父五感敏銳,才靠近他們,就聞見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他本能的繃緊了脊背,貌若隨意的將那片區域掃視了一遍。

隻見一條體型頗為巨大的似龍長物正半死不活的耷拉在石橋的扶欄之上。

季父下意識就認定那長蟲非龍,自是因為此地的龍早已被他親手斬殺,是以那長蟲雖長了一身龍鱗,他也未曾將它當做真龍。

待他抱著季琦穩穩上前一步之後,就見那長蟲生的是細頸大頭,那略顯暗淡的龍鱗上滿是綬文一般的紋路,且它看起來不過七八尺,斷不是真龍,而是幾近化蛟的虺而已。

這條連虺龍都算不上的虺早已被方舟用利劍斬斷了半邊的筋骨,此時就那麼將死未死的掛在扶欄之上苟延殘喘。

它大半的身子都沒入了龍湖之中,從它傷口中落下的血跡幾乎將它身邊的一大片水域都染紅了。

隻是這會兒天色暗沉,那血色融入湖水之後,在月光下反倒顯出一種黑紅之色來。

季琦見此情景,卻是冷靜下來,她微微挺直脊背,手下略用了些氣力,卻是悄悄的扯了扯季父的衣裳。

季父心領神會的將她放了下來。

正動手將自己剜下的虺肉收起來的方舟似有所覺的抬起頭來,待瞧清對麵的人是誰之後,他原本緊鎖的眉頭便越發的鎖得緊了。

季父未曾嗅見蛟龍的血氣,便知方舟怕是尚未得手,於是他便神色溫和的對著方舟點了點頭,以示他並無敵對之意。

方舟默默地與季父對視半響,原本陰沉的臉卻是舒展了些許。

一陣略帶陰寒之氣的夜風悄無聲息的自他們身邊吹拂而過,原本瀕臨死亡的虺叫那混了季琦血氣的夜風一吹,立時就垂死掙紮起來。

平靜的湖麵叫它的長尾攪得水花四濺翻湧不止起來,它凶神惡煞的張開大嘴,尾巴一甩身子一彈,卻是氣勢洶洶的朝著季琦等人衝去。

正被黑三郎護在懷裡的青衣尚未從方舟手中那塊鮮血淋漓的肉塊上回過神來,就感到一道迅猛的狂風席捲著怒吼聲自他們右側掠過。

她下意識轉頭要去看個究竟,不料黑三郎一抬衣袖,卻是將她兜頭罩了起來。

青衣眼前一黑,隻聽見數根鎖鏈的脆響聲此起彼伏起來,緊跟著是一道利劍破空的鳴響,待利劍劃空而過之後,便有一陣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響起。

青衣不自覺拉下了黑三郎的衣袖,她先是一眼瞧見一個血肉模糊的肖龍頭順著石橋顱滴溜溜的滾入了龍湖之中,伴隨著噗通的水聲,那失卻了頭顱的長蟲身子也跟著墜了下去。

然後她看見長身而立的方舟隨手一甩劍身,就甩下了一小片血雨來。那些淅淅瀝瀝的血滴一落在石橋之上,便與石橋本身的顏色融於一體,再瞧不出任何痕跡來。

自在這裡站定之後,青衣早就探頭瞧了龍湖半天了,除了方才被斬成兩截的那條似龍非龍的長蟲以外,她愣是沒瞧見其他妖怪,是以她不由的十分奇怪。

按說方舟抓住這條虺的時候,動靜定然是不會小的。但雷騰竟半天都沒現身,也不知他是傷得太重無法現身,還是修煉正是緊要,不容許一丁一點的分神呢。

她心中疑惑,就隻能轉頭探詢的看著黑三郎。

黑三郎眼瞧著那條被方舟生生剜肉的虺一下子就身首異處,卻連眼睛都未眨一下。當青衣一臉疑惑的望向她時,他才輕笑道:「這是虺,原是蛇妖的一種,天生並非龍種。隻是這妖卻能通過修煉,一步步的轉變為龍。它怕是被龍湖裡的蛟蛇和魑的血氣引來的,隻怕不是善類。如今叫方舟一劍砍了,倒也省了我們的事了。」

「不是……」青衣略顯擔憂的說道,「怎的雷騰還不出來,該不是傷得太重動彈不得吧?」

黑三郎神秘莫測的微笑起來,並沒有回答青衣的問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青衣見黑三郎不聲不響的,顯然是不準備告訴她真相。

急於確認雷騰安危的她不得不轉頭直接了當的對方舟道:「雷騰——那條蛟龍呢?阿兄見你要來抓蛟龍,很是著急。你現在既得了虺肉,是不是就可以不再打那蛟龍的主意了?」

方舟沉著一張臉半響才道:「這虺到底隻是鱗蟲,藥用不比蛟龍。我並非是要殺了那蛟龍,隻需他給我一塊血肉即可。」

青衣一聽這話,便知方舟還是不死心,而黑三郎聞言便嗤笑一聲,待方舟一臉怒容的望過來時,他才慢悠悠道:「龍種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塊肉都是帶了極大的靈氣的,那蛟龍如今正是化形的關鍵時候,你要剜他一塊肉,與要他性命有何區別?再者,你怕是要失望了,那蛟龍已經化形成功,離開這裡了。」

青衣聞言很是鬆了一口氣,誰知未等她將半懸的心徹底放回到肚子裡去,她就又聽見季琦驚叫出聲道:「那是什麼?為何又出現了一條龍魂?」

☆、142|130.120.6.8

眾人聞言皆是大驚失色,忙不迭抬頭朝來處望去。

隻見那被囚妖索縛住的龍魂邊上,不知何時竟多了道漆黑的影子。

那影子身長若蛇,全身的龍鱗在月光下反射出無數忽明忽暗的寒光。此時它正環繞著那龍魂來回遊蕩,當那龍魂搖頭擺尾的掙動之時,它便停下`身形,並朝那龍魂伸出了它那肖似龍鷹的四爪。

平安橋離居所甚遠,青衣瞧得不甚真切,咋一眼望去,隻當那新出現的影子要是與那龍魂相鬥。

誰知那黑影虛影一晃,跟著利爪向外一掙,卻是將那囚妖索生生扯斷了。

青衣不如季父季琦等人反應靈敏,一時間卻是有些呆住了。

黑三郎眸光一閃,下意識就將青衣往懷裡攬緊了些。

「這可怎麼好?」季琦慌道,「那是哪裡來的龍魂?溫玉如今正是虛弱,倘若那龍魂再掀動地脈——」

「龍湖和虺湖裡原就有兩條龍。」發覺那道龍湖即將脫身的季父迅速抬手虛空一晃,久隨其後的隨從立時領命四散開來,他那神色優雅的麵容難得顯出了兩分肅穆之色,待遠遠瞧見那兩道龍魂交頸纏尾的絞在了一起時,他臉色的神情便顯得越發嚴肅起來。

「那兩條龍,一紅一黑,分別被鎮在兩湖的湖底。雖不知舊時它們關係如何,但斬龍那日,它們正在殊死搏鬥。」季父說話間就從自己的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來,那匕首的刀刃處泛著森冷的白光,他略看了眼刀刃,神色一轉,卻是轉頭對著季琦道,「因了我們頻繁狩獵,斬殺魑魅魍魎無數,使得陰氣有所壓製,是故其中一道龍魂少有出現。如今青衣一來,你又見了血,引得此地陰邪之物蠢蠢欲動,那少有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