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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52 字 1個月前

抖了抖自己的六條%e8%85%bf,很是率真的指了指遠處道,「我見過我見過,那邊好遠好遠的地方,大概是要飛一個時辰的距離,紫籐花原來是長在那裡的,那裡偶然出現了一個穿白衣的凡人,他掐了一堆紫籐花做了一個花台,然後紫籐花突然就跑到這裡來了……」

青衣和黑三郎見蛛娘忽然就抬頭眺望起西邊來,不自覺也跟著抬頭看了起來。西方隻有綽綽約約的一點遠山的影子,其他竟是什麼都沒有。

「……不對不對!」熟悉費書生的蛛娘一聽聞它們記憶中的白衣凡人會辣手摧花,下意識就反駁道,「費大人素來憐花惜草,日日都說一花一木都是天地靈氣所蘊的瑰物,比尋常珠寶更值得品味,那樣的大人,怎麼會一反本性的去摘花呢?你再想想,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他?」

「果真是費家的後人,雖然平日裡看著不甚中用,但到底有些慧根。」一邊袖手旁觀的黑三郎偏頭對青衣笑道,「可惜他們生來就是與妖為敵的,再怎麼懂妖道,臨到頭還是除妖士。」

「誒?」青衣被黑三郎隨口說的話弄得有些迷糊,以往她隻知,書獃子的氣息叫妖怪們害怕,雖然他本人並無自覺,但實際上妖怪們還是暗暗戒備著他的,是以他在客棧裡半僕半客的時日裡,並無哪個不知好歹的妖怪敢對他出手。

換句話說,書獃子著實有些傻人有傻福了。

但知曉書獃子有嚇退妖物的體製並不意味著知曉他有個除妖士的背景啊,動不動就被黑三郎隨口道出的秘密唬住的青衣隻能探詢的望著黑三郎道:「總覺得三郎你什麼都知道呢!好厲害!」

「那是當然!」得了誇獎的黑三郎馬上就挺%e8%83%b8揚起下巴,一臉驕傲的說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青衣被黑三郎那驕傲的小模樣逗得一笑,待想起那不知所蹤的費書生,那笑容又收了回去。

這頭小蜜蜂茫然的抖著翅膀努力回憶半天,直到蛛娘都快哭出來了,它才啊的一聲,又巴拉巴拉的出聲道:「我又想起一個白衣人來了,那時候我第一次出蜂巢去採蜜,當時紫籐花纏了一個白衣人,就那麼開了好多好多香香的花兒,我去採蜜的時候,那個被纏在籐蔓底下的白衣人還遞了一朵紫籐花給我呢!」

「不是不是!那個白衣人也不是費大人!」蛛娘見小蜜蜂著實有些不靠譜,回憶了半天越說越離譜了,她急的狠了,就又開始在原地胡亂轉起圈子來,帶的她手腳下的蛛網抖動的越發厲害起來。

輕柔的春風將滿溢的花香吹散開來,紫籐花在清風中搖擺不定,花葉搖擺的沙沙聲驟急驟緩,如同春雨降臨時的奏樂。

記憶少的可憐的小蜜蜂聽了那沙沙的花葉搖擺聲之後,就像是得到了什麼啟示一般,忽然就大聲叫道:「啊,這回說的白衣人大概就是你要找的人啦!今早他在這裡惹毛了一群蜜蜂,然後就被蜜蜂們搬回去交給女王大人發落啦!」

☆、116| 6.8

紫籐花8

蛛娘一得費書生的消息,當即就跑去找蜂巢去了,誰知找到蜂巢之後,蜂巢裡的蜂王又道,那白衣的凡人已經被紫籐花要去了。

對著氣勢洶洶的蛛娘一行,蜂王如是道:「要知道紫籐蘿素來有個習慣,它們必要纏樹而生,獨自不能存活。這株紫籐蘿因機緣巧合生在了客棧邊上,被靈氣一催,尚不及纏樹便在馬廄邊上開了花,如今突然來了個白衣的凡人,它自然是要要了去充當依附的樹的,不過你們放心,紫籐蘿是不會傷那白衣人的性命的。」

青衣聽了隻覺子虛烏有,草植中多有纏物而生的種類,譬如菟絲子,淩霄花,牽牛,使君子等,其中尤以菟絲子最為典型,但它們皆是纏樹而生,而非纏人而生,如今蜂王此話一出,饒是身為妖怪的蛛娘也一臉的難以相信。

「大人就在這裡是嗎?」不等蜂王多說,蛛娘就神色焦急的撲向那茂密叢生的紫籐蘿之中,她用力扒開紫籐蘿那堅韌糾纏的籐蔓。盛開的繁花因籐蔓的撼動而猛烈的搖擺起來,花葉攢動的沙沙聲越發浩大起來,緩緩流淌的香氣如同翻湧的波濤一般動盪起來。

蛛娘咬著牙努力,當層層疊疊的籐蔓被扯開之後,她果然看見一角白色的衣袍正靜靜的垂落在籐蔓的縫隙之中。

「啊,大人——大人——」蛛娘欣喜的叫出聲來,手下的籐蔓彷彿在慢慢收緊,但在急於救人的蛛娘眼中,這點子反抗根本不算什麼,她一麵叫著費書生,一麵克製不住激動而變幻出原型來。

正專注的看著蛛娘動手的青衣始料未及,當變回原形的蛛娘張開她那張有著鋒利螯牙的大嘴狠狠的咬斷那些微微滑動的籐蔓之時,心有陰影的青衣登時頭皮一炸,連忙扭頭不敢再看了。

見青衣害怕的黑三郎下意識就握住了青衣的手。

得到安慰的青衣虛弱的對著黑三郎微微一笑,又深深籲了一口氣,這才鼓起勇氣回頭直麵蛛娘的原型。

不過是片刻的功夫,蛛娘就已經將被纏於中心的白衣人的大半個身子拖出籐蔓叢了。

青衣見那白衣人披散著一頭長髮,一動不動的趴伏在蛛娘懷裡,彷彿是陷入了昏迷之中,想了想還是伸手撥開了披散在對方麵上的髮絲。

當費書生那神色安詳的臉顯露出來的時候,青衣不覺鬆了一口氣。雖然費書生時常幫倒忙,又愛囉嗦,但長久相處,好歹也生出幾分交情來了,如今見他果然無恙,她略懸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哎呀你們不能把他弄出來的!」蜂王抖著翅膀驚慌道,「快放回去放回去——」

「不行——」蛛娘不願聽從蜂王的言語,這紫籐蘿放著好好兒的屋簷樑柱不纏,偏要纏個凡人,怎麼想都不對勁啊,是以在拒絕了蜂王的要求之後,她拚盡全力,愣是一口氣將費書生從籐蔓從中完全拖出來了。

「糟糕——」蜂王見白衣人被囫圇拽出,那盛開的紫籐花已有萎敗之勢,料再難挽救,當下就惋惜的叫道,「紫籐花需纏樹而生,這株紫籐蘿生不逢時,偏在客棧邊上萌了芽,倘若隻是一般凡草也就罷了,偏又浸染了靈氣,在他們的期待中開了花,如今它棄木就人,原本隻需一月,待花信一過,便可成妖,誰知你這般心急,不等它成功就硬生生斷了它的命根了!可惜啊——太可惜啦——」

就在蜂王扼腕痛惜之時,那繁花似錦的紫籐蘿果真開始枯萎起來,不過是眨眼功夫,那滿樹的紫色花穗便齊齊化作了一串串發硬發脆的乾巴巴的模樣了。

膽小的蛛娘摟緊了懷裡昏睡不醒的費書生頗有些不知所措,她慌亂的偏頭望著青衣,那淚汪汪的眼眶裡滿是水澤,彷彿下一刻就會哭出來一般。

從生機勃勃的繁花到毫無生氣的枯籐,不過是眨眼的功夫而已,連紫籐蘿為何要纏人的原因還未想明白的青衣一時有些傻眼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她隻能探詢的去看黑三郎。

「死了便死了。」黑三郎淡淡道,「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而已。隻可惜那些紫籐花了,開的那般好。」

青衣心中微微一蕩,自來了三途川客棧之後,她所目睹的死亡,沒有上千,也有數百了,別說那些誤入三途交界的凡人,便是妖,真有命背的,死也不過是剎那的事情而已。

雖然可惜,但到底與自身無甚關係,青衣歎息一聲,便不再放在心上了。

「快送書獃子回房吧!」回轉心神的青衣無法確定那紫籐蘿是否真的對凡人之軀全然無害,便催著蛛娘道,「回房後記得檢查一下他的身體,凡人不比妖怪,到底是脆弱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蛛娘也十分擔心費書生的身體,當下嗯了一聲,手下一撈,卻是將費書生打橫抱起,就那麼疾步往客棧衝去了。

現既已尋回了失蹤的費書生,青衣也就不想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了,畢竟目睹一株美麗的紫籐花枯萎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待到青衣和黑三郎離開之後,失卻一處蜜源的蜜蜂們先是圍著那枯萎的紫籐蘿轉了幾圈,等它們發現這裡再無任何花香和花蜜之後,它們便毫不猶豫的掉頭飛走了。

「唉——」沒能挽救紫籐蘿性命的蜂王深深的歎息一聲,就那麼鬱鬱寡歡的回到了蜂巢深處了。

是夜,青衣再度從睡夢中醒來,昨夜那突如其來又神秘消失的濃鬱香氣再度襲來。

心神不穩的青衣邁著虛浮的腳步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在素兮的美人燈的引路之下,她穿過空無一人的大堂,又一次站在了清冷明亮的月光之下。

這夜的月亮已不復昨夜圓潤,銀亮的月光將那漫無邊際的花海照的格外動人,隨風搖擺的花穗如同舞動的美人,錯落有致的跳起了群舞。

在無邊的花葉搖擺聲中,那朦朧的紫色虛影再度出現在青衣的麵前。

「青衣,奴有事求——」虛影恭敬的跪在青衣的腳下,它的手上正捧了一隻青黃色的籃子,內有滿滿一籃的紫籐花。當它仰麵對著青衣說話之時,青衣便發現這個虛影除卻無實體,其他和尋常人幾乎無異。

「……你到底是誰?」清醒過來的青衣低頭看著這個虛影,她已不像昨夜那般驚慌失措,趁著這個虛影還未消散之前,她連忙問道,「你要求的事情又是什麼?」

「奴有一郎君,現在主人手上,主人有命,令奴務必將你帶到他的麵前。」虛影輕聲道,「但奴的郎君素來良善,在奴來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叫奴不要遵從主人之命。奴心知與郎君一別之後,再難相會,如今奴已是性命難保,隻求你能想法子救奴的郎君出來——」

「為什麼」初聞這個虛影竟要違背它的主人的命令,青衣驚訝之餘,又十分疑惑,沉默許久後,她還是開口問道,「你為什麼會性命不保」

「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奴等生為紫籐蘿,隻能纏樹而生,倘若失去了那棵樹,自然隻有死路一條了。」虛影輕聲道,「如今奴的樹已失,左不過幾日,奴便要煙消雲散了……」

「……你……不是已經攀附在雷騰身上了麼?」青衣偏頭瞧了瞧雷騰那被紫籐花掩蓋的身軀,隻覺這虛影說的有些不通,想了想就道,「既然必須要纏樹而生,你可以換棵樹——」

「並非是樹就可。」虛影輕輕搖了搖頭,歎息道,「旁人隻道奴等紫籐花妖無甚根骨,非要依附他物才可生存,因此也認為,奴等隻要有樹便可活,卻不知奴等最是死心眼,若非中意之人,是絕不會依附而上的。且,奴等一旦選中一人,非死不再放手……」

「奴與奴的郎君,相伴已是百年。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