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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82 字 1個月前

會有些驚嚇。

「客官真是說笑了——」以一手輕撫%e8%83%b8口,青衣下意識擺出張清冷疏離的臉,卻是冷淡而不失禮儀的答道,「我方才一直在廚房裡做甜點,怕是沾染了些許香氣也不定。」

女妖見青衣神色冷淡,眼中似有戒備之意,便知青衣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於是她忙不迭搖頭擺手的解釋道:「我並非是說想要吃你,我向來是食素的,如今聞見你身上隱約帶著花香,彷彿是紫籐花的香味?」

「是。」青衣簡短的應了一聲,再看麵前這位女妖眼眸清澈,確實沒有絲毫垂涎之意,心頭便略鬆了些,略沉思片刻後,她麵上雖未變化,語氣卻是放暖了些,「你既喜歡這香味,不若在離開前去客棧後頭略轉一圈。那邊的馬廄邊上有一株盛放的紫籐花,現在開的正是濃艷。」

「當真?」女妖顯然是個愛花的,聞言頓時喜形於色,果然提了裙擺開始往客棧外跑了。

她心中雀躍,一時情急,險些要跟外頭衝進來的秀秀迎麵撞上。虧得她是個妖怪,身手敏捷,堪堪在碰撞前側身避過去了。

才將女妖打發走的青衣被秀秀那火急火燎的急促腳步聲所引,一抬頭果然看見秀秀一臉焦急的衝到了她的麵前。

一路疾步跑回來的秀秀連氣也顧不上喘,就那麼一把揪住青衣的衣袖,一個勁兒的要把她往外拉。

「這是怎的了?」青衣連忙按住衣襟,再提醒似的拍了拍秀秀的手背,示意她放鬆些。

這丫頭抓的太用力了些,險些沒把她的衣裳扯鬆開了。

「外頭——外頭——」秀秀上氣不接下氣的叫道,「那條龍龍在外頭——秀秀叫了半天啦,他就是不肯起來,青衣姐姐,你幫我叫叫他——好多好多紫籐花——」

秀秀因急的慌了,說了半天,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沒頭沒尾的幾句話,險些沒把青衣繞暈了。

「……不知你說的到底是什麼……」一頭霧水的青衣見秀秀還在那裡不停的扯她的袖子,隻得吸了一口氣冷靜道,「總之,還是先出去看看再說吧。

秀秀忙不迭點頭,一邊點一邊拖著青衣往外頭跑。

客棧外不知何時竟站了好些客人,一個個抬頭仰脖的直往客棧後頭張望。

青衣心中疑惑,直覺客棧後門的方向出了什麼大事。

秀秀拉了青衣靈活的從聚集的人群中穿了過去。

沒了客人們的遮擋,青衣一下就瞧見,在廚房後門與馬廄之間的半道上,不知何時竟長出了一大片茂密的籐蔓來。

那些籐蔓細長蜿蜒,前後左右盡數交織纏繞在一起,咋一眼看去,竟是分不出哪裡是芽兒,哪裡是根。

它們如同生長了數年之久的老籐蔓一般粗壯密集,又如同新生的草植一般,充滿了生機。在那些肆意伸展而出的墨綠色枝葉的縫隙裡,無數紫灰色的新芽靜悄悄的挨擠在那裡,就如同一串串紫灰色的攢珠串兒似的。

青衣見那些籐蔓瞧著有些眼熟,卻又不知它根本,心中正是不解。待到靠近之後,她又細細的查看一番,然後就發現這些籐蔓密被細毛,一回奇數羽狀復葉互生,小葉對生,兼之莖稈鉤連盤曲,與那纏樹而生的紫籐蘿十分之相像。

再瞧那些紫灰色的新芽,卻不是真的新芽,而是無數頂著半透明胎衣的花苞。

雖有些細微的差別,青衣還是認出了這些籐蔓,果然是紫籐蘿。

隻是這些紫籐蘿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早上剪花的時候,這塊地方分明是沒有紫籐蘿的痕跡的!

越想越不對勁的青衣隻覺心底突突的直跳,很有些忐忑不安的感覺。

不曾想秀秀膽子頗大,一到這裡,她就鬆開了青衣的袖子,就在青衣檢查這些籐蔓的時候,她已經開始在那裡徒手扒拉起籐蔓來了。

才回神就見秀秀在那裡胡亂的拉扯堅韌的紫籐蘿,青衣嚇得簡直要出一身冷汗了,她忙不迭上前將秀秀往回拉,同時道:「快些鬆手,這些紫籐蘿來的古怪,小心是妖物!」

「可是龍龍還在底下呢!」秀秀神色擔憂的指著自己方才鼓搗的地方道,「他睡著啦,我怎麼叫都不醒,這些籐蔓長的好凶,我擔心龍龍會被它捂得沒辦法透氣……」

「什麼?」青衣半信半疑的上前瞄了一眼,果然在散亂的籐蔓底下,發現了一顆滿是骨刺的碩大龍頭。

「雷騰?」

隻一眼,她馬上就認出對方的身份來,這不就是那無角的蛟龍雷騰嗎?怎的他會在此?

完全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的青衣下意識蹙起了眉頭,她按住懷裡蠢蠢欲動的秀秀,一臉嚴肅的將雷騰從頭到尾的打量一遍。

隻見雷騰龍目緊閉,彷彿沉睡一般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那些紫籐蘿就如同蛇蛻蟬蛹一般,硬是貼著他的鱗片生長起來,它們亂中有序的將雷騰的身軀當做攀附的高樹,就那麼一圈圈的將他隱藏在自己的枝葉底下了。

也不知道雷騰此前到底是出了何事,竟會毫無所知的任由這些古怪的紫籐蘿將自己嚴嚴實實的纏起來。

雷騰是友非敵,青衣十分感激他之前的好意,是以她又連聲叫了幾遍雷騰的名字,希望可以將他喚醒。不曾想雷騰睡得極深,對於青衣的呼喚,竟是一絲一毫都未曾聽見。

那些個看熱鬧的客人三五成群的站在不遠處,不時的指著雷騰那巨大的身軀交頭接耳起來。

青衣見他們雖然十分好奇,卻沒有一個敢走近觀看的,便對這些籐蔓越發的沒了信任,隻當它們是毒蛇猛獸。

這樣不知好惡的東西,倘若貿貿然上前亂摸亂動,萬一它活了,反將她和秀秀纏進去可就了不得了。

連妖都不敢動的東西,她和秀秀不過是兩個不中用的凡人,倘若真的中招,再悔可就晚了。

「去把黑三郎叫來。」瞧著雷騰那被紫籐蘿裹纏的嚴嚴實實的身體,暗中打定主意不貿然涉險的青衣第一反應就是找黑三郎,她拍了拍秀秀的腦袋,用一種近乎嚴厲的口%e5%90%bb道,「叫完黑三郎,你便跟著素兮去洗洗手!這般來了古怪不知底細的東西,還是少沾些為妙。下次在遇到這樣的情況,可不許像今天這樣不長心眼了!」

冷不丁挨了教訓的秀秀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e8%88%8c頭,在她看來,青衣有時候比她親娘娘還來得愛操心,但未免又被訓一頓,她機靈的選擇了乖乖聽話:「我知道錯啦!下次不敢了!」

說罷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一溜煙兒就跑去找黑三郎了。

不曾想黑三郎早就跟出來了,眼瞧著秀秀跑回了客棧的大堂,他這才好整以暇的從屋簷上跳下來,就那麼袖著手慢悠悠的走到青衣身邊。

「不過是紫籐蘿而已。」黑三郎抬頭不以為然道,「估摸著晚些就能開花了。你不是說紫籐花還有好些吃法嗎?如今長了這麼多紫籐花,那羅裡吧嗦又愛管閒事的書獃子也不在,我們正好多摘些回去做菜。」

黑三郎未言明這些紫籐蘿無害之前,素來愛胡思亂想的青衣早已在心中自己嚇唬自己的將這些紫籐蘿妖魔化了,不想才抖摟著有些害怕起來,黑三郎就用了這般隨意的口%e5%90%bb建議她物盡其用,多多的摘些回去做飯。

「你不是不愛吃這些花食麼?」終於徹底放下心來的青衣悄悄鬆了一口氣,「花食想來費工費時,做起來極為麻煩,你要是不愛吃,我就不費那番功夫折騰了,也免得書獃子又捶%e8%83%b8頓足的跑來埋怨我不憐花了!」

「我又沒說不愛吃!」黑三郎彆扭的偏頭不去看青衣,但凡青衣做的,他沒有不愛吃的,欲言又止了片刻之後,他又回頭對著青衣認真道,「隻要你做,我就會吃啦!」

☆、113| 6.8↘思↘兔↘在↘線↘閱↘讀↘

紫籐花5

圍觀的妖怪不約而同的露出個驚悚的表情,他們不自覺後退一步,再看黑三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樣。

當然,他們原本就是妖怪,與怪物相較,想來也相差無幾了。

是以誰也別嫌誰更詭異。

原本還在那扭捏的黑三郎覺察到眾妖的眼神,當下臉一沉,卻是又變做往日那殺伐果決的強大妖怪了。

「現下這些紫籐蘿,根莖泛灰,花苞色澤暗淡,想來是本體靈氣未足,以至於後力不足,要等它開花,隻怕還要等兩日。」黑三郎一麵與青衣說著話,一麵偏頭朝那群大驚小怪的妖怪們放出一道冷酷的眼神。

眾妖隻見黑三郎又露出那叫妖兩%e8%85%bf發軟的皮笑肉不笑的可怕表情來,他輕勾嘴角,露出幾顆白森森的尖利牙齒。

「料想客棧逸出的靈氣已足夠它們開花了,但若兩日後它們還不開花——」黑三郎似笑非笑的接著道,「那我便去獵幾隻小妖怪來給它們做花肥好了。」

黑三郎那駭人聽聞的言論一出口,原本還覺得他肉麻的妖怪們登時齊齊打了個哆嗦,幾乎沒當場顯出原形來。隻是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黑三郎一眼,就被如此恐嚇,且照著黑三郎那言出必行的狠勁兒,隻怕他這話還不是隨口說說的。倘若這從古裡古怪的紫籐蘿當真沒能在兩日內開花,也不知道哪個倒黴傢夥要被埋到地裡做花肥了。

光是想想,眾妖都要嚇尿了。

倘若那好說教的書獃子在這裡,隻怕定是要捶%e8%83%b8頓足的吶喊道:嗚呼哀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為避免黑三郎當真出手,他們忙不迭拿寬大的袖袍把頭一蓋,卻是鬧哄哄亂糟糟的四散逃竄開了。

群妖都被嚇得幾乎要抱頭鼠竄,青衣一介凡人,自然也不例外。隻是她怕的點卻是與妖怪們不同。

花食本事風雅的美事,但要是那些花是從屍體上長出來的,怎麼想都覺得遍體生涼了!別說是吃下肚去,便是碰都要心裡直打哆嗦吧?

一思及此,原先縈繞在青衣心頭的那點子旖旎遐思霎時就散了個乾乾淨淨,她僵硬的扯動一下嘴角,半響才幹巴巴的擠出話來:「紫籐花又不是隻有這裡有,早上我們去過的那架子紫籐花還未摘完呢!再說花開日落皆是定律,自有其的規律,強求又有何意?你要是想吃,我這便再去採些花來,好歹別用血氣汙了這難得的春*色啊!」

見青衣不願以外力將這些花苞催開,黑三郎並未堅持,但他又似乎有哪裡覺得不滿意一般,若有所思的看了青衣兩眼之後,他抖了抖寬大的袖子,半響才嗯了一聲。

說服了黑三郎,青衣先是鬆了一口氣,待低頭看見雷騰那意識全無的龍頭,她又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紫籐蘿雖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