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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88 字 1個月前

「討厭~你再這樣,我再不同你說話了。」

玉蘭被青衣那猶如小家碧玉的嬌滴滴的聲音一激,下意識後退一步,差點沒把一身的%e9%9b%9e皮疙瘩都抖下來了。她勉強扯出個乾巴巴的笑容來,隨口抱怨道:「往日裡那個冷靜沉穩的青衣哪裡去了?你幾時學了外頭那個矯揉造作的女妖怪一流的小家子氣,說話這麼噁心巴拉的,簡直不像你了!」

原本還在羞惱的青衣聞言霎時一愣,隻覺心裡如同打了個鞦韆一般定不下。她認真的將自己方纔的言行細細回憶了一番,果然覺出些不對勁來。但再要深思,卻又找不出自己反常的原因。

玉蘭見青衣忽然一臉慌亂的看著自己,這才明白過來,一時也有些慌了:「不是吧?你真出問題啦?」

青衣蒼白了一張臉默默的點了點頭,一時間兩個人就那麼不知所措的麵麵相覷起來。

春日的夜晚並無多少寒氣,晚風猶帶著遠方清新的花草氣息,就那麼緩緩的自樹梢叢林間穿過。

被懸掛於樹梢之上的浮花不焦不躁的待在那裡。她的雙手皆被懸綁與頭頂,而懸空的腳尖又碰不到地麵,每當微風輕拂之時,她的身體就隨風在半空中微微晃動兩下。

失去了腰帶,她那虛掩的衣襟因了那無心無眼的春風而散了開來,就那麼半遮半掩的露出了一痕雪脯和一片黃色的抹%e8%83%b8。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竟也讓她那張平平無奇的臉顯出幾分清秀來。

她已經被吊在這裡兩個多時辰了,自她被吊在這裡後,她便一直在想,到底黑三郎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這麼對她呢?

透過半垂的眼簾,她瞧著客棧門匾上的那兩盞燈籠發著呆。

半圓的月亮悄悄向西移去,曠野中傳來無數野獸可怕的嚎叫聲,所有的草木在夜風的吹拂下發出嗖嗖的聲響。

黑三郎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呢?隻要服了瑤草,天底下的男子,沒有一個能不對她動心的。但是黑三郎好像就是不受影響,先前他看她的眼神,就如同在看路邊的草木頑石一般無動於衷。但是不過半日,他再看她,就像是看一隻垂死的螻蟻一般無情。

難道是那小蜘蛛將她的事情抖出去了?

被懸於樹梢的浮花想了許久許久,還是沒能想到真正的原因。

夜已深了。

不久前,那十分之俊美的郎君終於帶著那個凶神惡煞的女夜叉從客棧裡走了出來。她下意識的露出個極為可憐的表情,就那麼期待的望著他。

她看見那個郎君溫和的眼裡略過一絲同情,但不等他有所回應,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凶巴巴的狐狸精忽然將他往身後一扯,並對著她惡狠狠的呲了下牙。

「管好自己的眼睛。」浮花聽到那隻母狐狸這般威脅她道,「不然我就替你保管它們!」

浮花不為所動的勾起嘴角,就那麼笑著看他們離開了。

瑤草的效力好像在減弱。

看著那個勾人的郎君遠去的身影,發現自己的魅力大打折扣的浮花略有些憂心的想道:天亮以前,她須得回姑瑤山弄些新的瑤草服下,不然等藥效過了,便無法再得那些男妖們的癡情了。

但是素兮的繩索綁的著實有些結實,且彷彿用了些術法,她竟有些掙脫不了。

浮花知道,眼下靠自己的力量是沒辦法離開這裡的。虧得瑤草的藥力還未消失,她可以勾引一兩個路過的妖怪為自己解綁。

三途川客棧一如既往的在子時關閉了大門,客棧外的世界,如今是妖魔鬼怪的地盤了。

☆、107| 4.2

利刀剁骨的嚓嚓之聲在黑夜中顯得遼遠而森冷,懸於樹梢的浮花猛然從半夢半醒中驚醒過來。

那些剁骨聲聽起來彷彿近在咫尺,但當她四下環顧之時,那些聲音又彷彿離得很遠。

天上的明月如同嬌羞的閨秀,正含羞帶怯的隱於薄雲之後,大地一片漆黑,幾點瑩黃自遠方漂浮而來。浮花隻覺心頭一沉,未等她猜測那些螢光是何物,原本還隻是三三兩兩的幾點瑩黃忽然就變得密集起來,伴隨著那星星點點的黃光的出現,她聽見了無數輕重不一的呼吸聲,正在朝她所在的地方靠近。

浮花本能的繃緊了心弦,一種似有若無的恐慌瞬間席捲了她的全身。她咬著牙,死死壓住顫慄的感覺,開始自我安慰道:莫怕莫怕,按以往的經驗看,瑤草的效力,要到日出的時候方才消退,若來的妖怪裡有男妖,她必能全身而退。

正當她凝神靜氣的時候,那連續不斷的剁骨聲忽然停了下來,緊跟她聽見一聲緊張的抽氣聲。

「我格老子的,怎的來的這麼快?」一個粗啞的男子聲音從客棧大門的犄角處冒了出來,那聲音裡滿是焦躁,簡直就像是被火撩到了尾巴的猛獸一般驚慌。

浮花略扭了一下腰,就那麼在樹梢上晃動起來,順著身體向前搖擺的趨勢,她仰起脖子,瞇了眼細細的去瞧那個地方。

隻見一個高大健壯的人正揚臂俯身的在那裡忙乎著,他用力將手裡那把鋒利的剁骨刀狠狠的往地上的物件上砍去,每當他砍下一大塊骨肉,他必要憤憤不平的罵一句道:「當真是心黑,這樣的時候,偏要我出來收拾生肉!」

罵完他又伸長了脖子朝外張望一下,待瞧見一頭形似虎而身披青色毛皮的羅羅獸從陰影中走出來時,他當下便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後又恨恨的將手下那粗壯的%e8%85%bf骨剁成了兩半。

濃烈的血腥氣逐漸蔓延開來,那些妖怪野獸像是被血腥氣所吸引一般,紛紛調轉方向,朝著那個高壯的男子圍去。

在半空中打著晃兒的浮花不自覺鬆了口氣,她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妖怪和野獸同時出沒。雖然此前有個癡戀她的男妖略提及過,三途川客棧位處三途交界之處,靈氣充盈,多有奧妙。每到朔月之時,其方位便要偏轉些許,以至於每個地方,百年內隻能有一月可見它的出現,一旦它變換方向,再要找上門去,卻是要大費一番波折的。

是以每當它出現之時,所有的妖精鬼怪都會揣上積累許久的家當跑來光顧,以期多沾些靈氣,也好早早修出人型,早早橫穿凡間,登上那仙境瑤宮,不必再為業罪受苦。

但凡事都有些例外,那男妖單隻與她說了客棧裡客聚如潮,飯資房錢要價奇高,卻並未提及那些個無銀錢寶物進客棧享受靈氣的鬼怪。

前頭已是說的十分明白了,三途川客棧因不容錯過的妙處而吸引了眾多的妖怪,但總有些個囊中羞澀抑的妖怪隻能遙遙相望而不得其入。不過世間無絕對,那些個窮妖怪既然白日裡進不了門,就隻能在夜裡跑過來蹭些許靈氣了。

隻是但凡是子時之後來揩靈氣的傢夥,必定也是野性難馴,比起胡姬熊大一流,修為更是微乎其微,與其說是妖怪,不如說是才開啟了心智的野獸,嗜血的本能更勝於初萌芽的理智。

先前浮花正與窺窳打得火熱,再加上她於修煉一事從無心思,整日裡沉迷於男色之中,日日以俘虜男妖的癡心為樂,對於三途川客棧的傳聞,卻是不經心。如今咋一見這麼多無甚心智的野獸,她卻是也有些懼怕起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趁著那些野獸被血腥氣吸引過去了,難得害怕的浮花便奮力扭動身子,想要從腰帶的束縛中掙紮出來。

誰知那個總是麵無表情的素兮硬是把腰帶打了個死結,再加上她的術法,叫浮花一時間竟是難以脫身。

本以為無甚要緊的浮花這下子傻眼了。

「吃吃吃,讓你們吃個夠!」剁了許久肉骨頭的高壯男子抬手將一大塊肉遠遠的扔了出去,待看見那些個野獸不約而同的追上前去爭奪那塊血肉之時,他又啐了一口,壓著嗓子惡狠狠的嘀咕了一句,「跟八百年沒吃過食兒似的,當真是餓死鬼投胎啊!用力的搶啊,最好頭破血流的多死幾隻!」

他一麵嘀咕一麵警惕的四周張望,每當丟出去的食餌被吃完的時候,他就又一次丟出一大塊血肉,好引得那些野獸自相殘殺。

浮雲半蔽的月亮仍在持續的照著大地,透過那朦朧的月光,那個剁骨頭丟肉的男子的模樣也漸漸展露出來了。

這個在客棧打烊之後被關在門外餵食野獸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高師傅。

黑三郎素來霸道,以往高師傅若張口討些吃食,必要遭冷眼;略伸手,就要遭暴打,更何況如今他鬼迷心竅的對青衣起了非分之想。連塊肉都不曾相讓的黑三郎自然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因這日斬殺的妖怪著實有些多,且肉什麼的,過夜就不新鮮了,是以他想了個一箭雙鵰一石二鳥兩全其美的辦法,那便是高師傅如今正在做的事情了。

高師傅一邊剁肉剁骨,一邊在心裡將那小氣陰險的黑三郎罵了無數遍。他當自己是青衣那般無知麼?明著說出來處理屍首,暗地裡卻是巴不得自己被這些隻知喋血的野獸咬上一兩口呢!

「老子當真是背到家了!」自前前後後的跑了兩趟%e8%85%bf後,漸漸清醒的高師傅死活不明白自己之前為何那般反應,簡直就像是油脂迷了心了一般。暗自懊惱的高師傅望著夜空中那輪若隱若現的明月,就不自覺想起他那外出百年的媳婦來,一想起媳婦,他又耷拉腦袋鬱悶道,「虧得卿卿不知,不若隻怕要受一頓好抽了……」

一時不忿一時又煩惱的高師傅隻略發了一下呆,那邊哄搶完肉塊的野獸頓時又逼近了一些。

及時回神的高師傅用力將手裡的大%e8%85%bf骨遠遠的扔了出去,那掛滿了猩紅的血液與甘肥的肌肉的大%e8%85%bf骨就那麼嗖的一下飛了出去,最後啪嗒一聲落在了吊了浮花的那棵高樹下。

眼瞧著一群凶神惡煞的野獸掛著涎水朝自己衝了過來,死活掙紮不開腰帶的浮花登時嚇得渾身發抖,牙齒直咯咯作響。

她著實無甚修為,若論心機城府,自然是厲害的,若論打鬥……那當時凶多吉少了!

浮花心中惶恐,隻得想法子自救,是以她竭盡所能的抖著嗓子無限嬌憐的對著高師傅叫了一聲:「大人~~~~奴奴——甚是害怕——」

丟出骨頭後的高師傅早已發現自己不小心將那些野獸引去了那蜈蚣精那裡,但他癱軟在大堂地麵上的時候,早已從青衣和玉蘭的交談中聽出了些許事情,雖不明白自己暈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罪魁禍首是誰,他還是聽得出來的。

此時遠遠聽見浮花那百轉千折的求救聲,他頓時就幸災樂禍的嘿了一聲。糟心了一晚上,終於有些愉快起來的高師傅滿意的砸了砸嘴,然後就揚頭衝著那瑟瑟發抖的浮花喊了一嗓子:「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