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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51 字 1個月前

「你醒了啊……」青衣很是心虛的嗬嗬笑道,「天還早呢,繼續睡吧……」

「青衣,那是你相好嗎?」玉蘭盤%e8%85%bf坐在床鋪上,板著一張臉審問道,「不許打哈哈不許轉移話題不許說謊,不然我就不和你玩兒了。」

青衣的臉頓時一僵,與玉蘭瞪視片刻後,她就敗下陣來,隻得有氣無力的辯解道,「不是,他不是我相好……我不過是他的儲備糧而已……」

說著她又嘀咕著加了一句:「然後我也是胡姬的儲備糧……」

「我瞧著不像啊。」玉蘭嚴肅的點了點頭分析道,「我瞧著他剛才和你說話模樣,和九瑟跟我說話的樣子有些相像。」

說完又不太確定的補充道:「我也說不準……感覺有些像,但是九瑟一貫軟骨頭,我衝他生氣他也是軟綿綿的……剛才那個,太凶了些。剛才他看了我一眼,我渾身毛都炸開了。你看你看——」

青衣無語的看著玉蘭把她的毛胳膊湊到自己跟前,果然整個胳膊的毛都豎起來了,咋一眼看去,玉蘭的胳膊足足粗了一圈。

「不過,我起先還以為你心悅胡姬呢,看你那麼寶貝那根白玉簪。」玉蘭又把胳膊縮了回去,很是鬱悶道,「那以後我們做不了同族了。」

青衣巴不得做不了呢,瞧著玉蘭現在這幅半人半狐的模樣,便可知若與九尾狐締結了婚約,定然也是要變作狐狸的,而且也不知這種變化是否可逆,若餘下的一輩子都要頂著這麼一張臉,光想想都要嚇死人了。

這樣看來,玉蘭著實很堅強,至今為止,她也隻是與狐族和九瑟鬧鬧脾氣,並未發瘋崩潰,已然是很難得了。

「我此生難料長短,即便短暫,但對於我來說,已經很足夠了。因為我並無其他牽掛。」青衣拉住玉蘭的手微笑道,「而你已有相守一生的郎君,若不出意外,以後還會有兒女,能像妖怪一般活得長久,未嘗不是好事。而且人的緣分著實難以細說,如今你我投緣,又何必在乎是否是同族?倘若以後你想見我,來客棧就可以了,我必會做些好菜招待你的。」

玉蘭聽完這話,就憋著氣抓緊青衣的手,忍耐許久,終於將淚意嚥了下去,然後她笑著埋怨道:「討厭,你說的我差點哭了。那就照你說的吧,我以後常去看你。不過我瞧著剛才那個妖怪雖然年紀小些,但勝在看重你,你好好抓牢他,說不定真是你的良人呢!」

青衣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她甩開玉蘭的手佯怒道:「跟你說正經的,你就這樣拿我取笑。再說了,黑三郎看起來再小,也是個妖怪,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歲了,著實不是我們凡人能揣測的。」

玉蘭見青衣有些死心眼,且於情事上全無知覺,就不由得同情起黑三郎來,因為她瞧那個黑三郎也是十分笨拙的模樣,不似九瑟那般懂如何獲取小娘子的歡心。

不過姻緣這種事,著實有些玄乎,她以往也不知道自己會和一隻狐狸搭在一起呢。

這般一想,她就撒開手去,沒有再說其他了。

也不知那日九瑟與玉蘭說了什麼,餘下的兩日裡,玉蘭一下子就安分下來了,其他狐狸精們來送各式首飾的時候,她還饒有興趣的在首飾堆裡翻找合適的首飾往青衣身上比劃。

臨到吉日前一日,賓客們已相繼抵達,狐族也加派了人手守在玉蘭所在的房間外頭,謹防有不懂狐族規矩的妖怪誤入禁地。

隨著吉日的臨近,青衣瞧著門窗外蹲了越來越多的狐狸開始緊張起來。玉蘭倒是十分的淡定,彷彿新娘不是她一般,依舊興致勃勃的在那裡倒騰首飾,並不時的要青衣換衣裳戴首飾的看效果,倒把青衣累得夠嗆。

是故到了吉日前一晚,終於得以休息的青衣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早點舉行大禮早好,這般折騰下去,隻怕玉蘭還好好的,她就先頂不住了。

然後終於到了吉日當天。二月二十八,大吉,宜嫁娶。

天剛放亮,一堆狐僕就頂著各式的物品湧進小院來,白綏並胡姬都親自來了。

青衣聽見動靜就從床上爬起來,一邊忙著套衣裳,一邊推了推睡在邊上的玉蘭叫道:「玉蘭快起吧,該換新衣了。」

誰知叫了半天,玉蘭都沒起來。

青衣不由得擰了眉,待要再叫,就見被子裡忽然就滾出來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卻是一隻雪白的狐狸。

青衣頓時愣住了。

白狐狸先是抖了抖身上淩亂的毛,然後抬起頭對著青衣道:「天還早呢,幹嘛這麼著急?」

青衣聽著聲音像是玉蘭,便抖著聲音道:「玉蘭,你怎麼變成一隻狐狸了?這樣可怎麼穿新衣啊?」

「嗨,你穿啊。」玉蘭好整以暇的趴在自己的前爪上笑道,「那日九瑟跟我說,因為我轉變成狐狸的速度比較快,隻怕撐不到吉時,我就會變作一隻普通的狐狸了,所以讓我不用準備換新衣了,省的我白受罪。隻是我覺得那新衣著實太好看了,白放著太可惜了,不如你再幫我穿一次唄!我瞧著就當是自己穿了一回了!」

青衣頓時傻眼了,這幾日她不知穿了幾回新衣了,剛要開口拒絕,外頭胡姬等人就已經蜂擁而至了。

「哎呀,玉蘭變得真快!」白綏一見床鋪上的白狐狸就拍手叫道,「這樣更好,上了花轎你直接往裡頭一躲,便是碰上了想要偷看新娘的人也不怕了。」

胡姬則是看著青衣笑道:「那就讓你抱著玉蘭去行禮吧,正好我要去幫九兒撐傘,我們也趁機一起拜回堂,就當提前熟悉大禮的流程好了。」

青衣一聽,頓時嚇得魂兒都飛了。不等她說話,胡姬等人就一人拿了一件單衣簇擁上來,不過眨眼功夫,就用術法幫青衣把新衣換上了。胡姬還親自幫她理了理衣領袖口的繡邊,這才趕著去新郎那邊幫忙了。

手足無措的青衣巴巴的瞧著玉蘭,心裡很是慌張。雖有黑三郎的吩咐,讓她無需擔心,凡事都按狐族的要求來,但臨到頭的時候,她依舊會感覺害怕。

玉蘭指揮著狐僕們替青衣梳頭插釵,末了很是滿意的趴到青衣懷裡,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並小聲安慰道:「莫怕,這不過是件嫁衣而已,到時候真成親的是我又不是你,司儀那裡擺著的八字也是我的,胡姬就算真想和你拜堂,沒有提前占吉日和狐族長老的禱告,拜了也是白拜。你隻管幫我撐紅傘就好了,等婚禮結束了,我請你吃%e9%9b%9e。」

青衣聽完了細細一想,確實是這麼一回事,於是就放下心來。

待到日出,青衣才抱著玉蘭走出去了。

一隊穿了暗紅色禮服、帶著狐狸麵具的狐僕正等在房外。花轎上糊著繡有狐狸的紅紗,精巧的轎頂四角上垂著春日裡新開的桃花、迎春、連翹、梅花和白玉蘭,轎底綴著芍葯、結香、含笑、山茶、牡丹,配上紅絲結和水晶簾子,看起來著實華麗。

負責抬轎的狐僕將轎子歪下來,青衣便抱著玉蘭鑽進花轎裡,然後花轎一顛,隻聽見領隊的狐僕抑揚頓挫的唱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唱詞剛罷,管絃樂便奏起了,笙樂隨之,絲竹之聲漸響,然後就是沙沙的雨聲。

太陽雨來了。

狐僕們抬著花轎開始前進,不知是這場太陽雨很大,還是狐僕的腳程很快,坐在花轎裡的青衣隻覺外頭的雨珠正不斷的砸在轎頂上,並發出沉悶的響聲。

不過花轎十分穩當,趴在青衣懷裡的玉蘭險些都要睡著了。

路上偶爾也能聽見一點打鬥的聲響,青衣因記得不能讓人瞧見玉蘭的模樣,幾次下來雖有些好奇,卻也不敢揭開轎簾去看。

約莫一刻鐘後,驟雨漸收,而絲竹管笙的樂聲則變得越發悠遠起來,然後青衣便感到身處的花轎忽然停了下來。

「到了。」一個狐僕在花轎外小聲道,「還請新娘下轎。」

玉蘭聞言便弓起脊背伸了個懶腰,又一下竄到青衣肩頭趴下,然後笑道:「好青衣,我與你騰出手來,勞煩你幫我撐紅傘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嗯。」青衣慌亂的應了一聲,又忐忑的將那把純紅的油紙傘探出轎門。

刷的一聲之後,紅色的油紙傘被打開了。青衣顫巍巍伸出右腳,然後再伸出左腳,未等她起身站好,邊上便有幾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擁上來將她扶了起來。

玉蘭舒舒服服的趴在青衣肩頭,一見那幾個小娘子,就呲了一聲道:「虧得我這會兒已經是隻狐狸了,不然這麼些個美人兒過來,我這個新娘子哪裡還能看啊,簡直要自慚形愧了。」

「噓——」青衣撐著油紙傘頭疼道,「你別對著我耳朵說話,聲音著實有些刺耳呢!」

玉蘭聞言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e8%88%8c頭,後來果真噤聲不再說話了。

四周的賓客席上滿是來客,想來胡姬定是在這裡點了障目香,因為青衣隱約可以嗅見那一絲絲清雅的香味。

腳下的路上鋪滿了洗的發亮的青石板,路的盡頭是一張擺滿鮮果紅燭的供案,幾個白髮童顏的長者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邊上,等待新人的行禮。

攙扶著青衣的那幾個小娘子嘻嘻笑著道:「九郎君馬上就來了,新娘子隻管上前就好了。」

說罷也不等青衣說話,就那麼簇擁著青衣徑直往供桌走去。

手裡的油紙傘十分的沉,光是舉傘,青衣就已經有些吃力了,更別提玉蘭還趴在她的肩頭。若不是邊上這些小娘子們扶著,隻怕她走也走不動了。

顧不上瞧周圍的情況,累的話也懶待說的青衣很快就被送到了喜堂前。

喜堂前原就站了一個人。青衣透過壓低的傘邊瞧見那人正穿著畫卷裡的玄端禮服,像是覺察到她的到來,那人就穩穩的轉過身來,玄色的衣袍繡邊輕柔的打了個璿兒,而後又垂順的落了下去。

一隻修長優美的手忽然從傘下探了過來,青衣盯著那隻蒙了些許紅光的玉手一陣發愣,心道,不愧是九尾狐,連手都這般好看。

隻是自己並不是新娘啊,而身為新娘的玉蘭現在隻有毛茸茸的爪子。

玉蘭探頭嗅了嗅這隻泛著玉光的手,馬上就驚訝的低聲咦了一聲。

前頭的司儀早已開始唱祝詞,但青衣卻還在研究那隻手。

那隻手空等半響,卻沒有等來自己想牽的手,但它的主人似乎也不著急,就那麼穩穩地停在那裡。

「玉蘭……你把爪子伸過去唄。」青衣見狀就小聲和玉蘭商量道,「這樣預備新郎多尷尬啊!」

「我才不伸手。」玉蘭忍不住翻白眼道,「那又不是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