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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45 字 1個月前

弄些好吃的?」

那聲音聽著太過耳熟,青衣馬上就認出那是自己昨晚聽見的新郎的聲音。於是她站了起來,並好奇的朝著門口望去。

玉蘭半開了門扉,正擋在門口與新郎置氣道:「你去什麼凡間?難道你還想勾搭更多的小娘子麼?既然長了一張招蜂引蝶的臉,就合該躲在家裡不要出門,你當別的小娘子能有我這般有原則有定力麼?到時候她們要死要活的求你娶她們,然後你們青丘日日都要忙著幫你準備結婚大禮了!」

「……可是我覺得你更好看啊。」那個溫柔的預備新郎輕聲道,「真的,你這個樣子我也覺得很好看,其他小娘子都不及你。」

「瞎說,明明醜死了!」玉蘭的聲音滿是委屈,然後沉默片刻後又開口氣呼呼道,「那些狐狸精們不是說,大禮前新人不許出門亂走動嗎?說是什麼——什麼被外人看見真容不好!你幹嘛跑出來,回頭出了問題,可不賴我!」

「我有帶麵具。」預備新郎似乎完全沒有生氣,儘管玉蘭對他凶巴巴的,他還是很溫柔的解釋道,「而且我出來的時候很小心,除了撐傘人,並沒有被其他人瞧見。」

「哦,那就好。」玉蘭貌似放心的應了一聲。

然後是一片沉默。

青衣又坐了回去,方才玉蘭擋著門,她並不能瞧見什麼,隻能靜靜的聽著他們說話。這會兒他們相對無言,卻又不肯離開,倒叫青衣這個旁人有些著急。

有話就說,沒話就離開唄,這麼僵持著,反叫她這個旁聽的人好生尷尬。

像是聽見了青衣的心聲一般,那預備新郎終於又開口道:「大禮的時候,你隻管照我剛才說的來就好了,玉蘭,你放心,我絕不負你。」

恩?他們方才有說什麼了嗎?青衣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她剛才分明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啊。

「……就你們狐狸精的婚禮這般麻煩。」玉蘭不耐煩道,「你這麼做胡姬知道嗎?萬一出了差錯,你成了鰥夫也沒什麼,要是我成了寡婦,我是決計不會為你守一輩子的!」

「嗬嗬嗬,我知道。」那名叫九瑟的預備新郎不愧是隻九尾狐,當他輕笑著與玉蘭呢喃的時候,便是從未見過他的青衣被他那低沉悅耳的聲音一引,也不自覺有些失神了,「胡姬那裡,自有族長打點,你無須擔憂。」

「哼,我有什麼可擔憂的。」玉蘭的聲音終於有些歡快起來,不等九瑟回答,她就蠻橫道,「瞧見你這張臉就上火,快滾回你的房間去準備吧。」

說罷就啪的一下把房門關上了。

隻是青衣瞧著玉蘭那張滿是白毛的臉,竟難得露出了些許歡喜的模樣。

此時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玉蘭和那個九瑟,顯然是兩情相悅,隻不過九瑟用魅術拐了玉蘭應下了婚事,讓玉蘭有些生氣。玉蘭此前一直鬧騰,也不過是有些氣不平罷了。

這會兒玉蘭拿著個小油紙包,一回頭見青衣低頭盯著碗裡的殘留的米粒,一副專心的模樣,不由得有些羞臊起來。不過羞臊也隻是一瞬間,她很快就恢復如常的坐下來笑道:「碗裡都沒有飯了,你還瞧什麼呢?」

青衣沒有料到玉蘭竟這般坦然,倒顯得自己有些拘泥了,一時就愣了楞。

玉蘭三兩下解開了油紙包,露出了裡頭的芙蓉糕來。她大方的往青衣跟前推了推,讓道:「你嘗嘗,這家的芙蓉糕最是粉糯可口。」

青衣隻撿了塊小的拿在手裡,也不急著吃,就那麼微笑著瞧著玉蘭十分好胃口的將剩下的芙蓉糕吃了個乾乾淨淨。

玉蘭吃完了油紙包裡的芙蓉糕後,又頗有些意猶未盡的%e8%88%94了%e8%88%94手指,然後才道:「可把我餓死了,那些個狐狸精帶回來的東西沒一樣好吃的。」

青衣忍不住笑了,她將自己手裡那塊一口未動的芙蓉糕遞到玉蘭麵前,口裡調侃道:「那是自然,那些個狐狸精又不是預備新郎,不然就算是白饅頭,你也是食之如飴的。」

玉蘭正準備把青衣給的芙蓉糕丟進嘴裡,聽見她笑話自己,當下眼皮一翻,就反調笑道:「你少笑話我,隻怕過不了多久,你也要和我這般,變做個毛茸茸的妖怪跟胡姬成親了。」

青衣原本還帶著笑意的臉霎時一僵,末了苦笑道:「胡姬……她不是女妖嗎?我們如何成親?」

「誒?你在意這個啊!」玉蘭想了想又一本正經道,「九瑟說,她以前還是隻九尾狐的時候,可厲害了,若不是出了那些事端,原本青丘之主的位置合該是她坐的。」

「胡姬原來這麼厲害麼」青衣不由得有些擔憂起來,如今她還不知,黑三郎和胡姬到底誰強呢,倘若胡姬更強些,自己又該怎麼辦?乖乖聽話嗎?

細細回想,胡姬待她確實挺好的,平日裡無需她勞累,隻是偶爾幫忙打個下手,吃穿也一概都備齊了。奈何這種好就像是凡人養豬一般,平日裡好吃好喝的供著,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養肥了好割肉。以往還以為胡姬隻是想吃她的肉,如今看,締結婚姻雙修的什麼的,還不如吃肉呢。

玉蘭見青衣神色變幻不定,還道是她惋惜胡姬錯失青丘之主的寶座,於是她就撇了撇嘴,很是鬱悶的說道:「不過你也不用過於擔心了,反正狐狸精麼,多吸點靈氣修煉就會恢復的。九瑟說他本是個男狐狸精,全是為了保住那第九條尾巴才用女體修煉的,不然現了原形,就隻能是算隻八尾狐了。想來以後你們成親了,雙修之後,他又能回復男兒身了。」

玉蘭自以為安慰了青衣,卻不知青衣原本就無心與胡姬成親,此時再一聽這麼一個驚人的消息,頓時被衝擊的三魂去了七魄。

她自識得胡姬起,便以為胡姬是個女子,加上她已與胡姬同食同寢了數年之久,對胡姬的性別,全然不做他想,如今忽然爆出來胡姬原本竟是個男子,那可真是,那可真是——

青衣一時隻覺五感皆已封閉,她不自覺馬上開始回憶自己以往和胡姬相處的場景,想起胡姬總是時不時摸她的手和腰,那時還以為胡姬是在查看她是否養肥了,如今再看,竟像是輕薄了!

這樣一想,青衣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閒著無事,我們繼續試新衣吧!」玉蘭心情一好,就想繼續玩梳妝遊戲了,她又將她的百寶箱和其他嫁衣扒拉出來,讓青衣換來換去的折騰起來。

而青衣因為受到的衝擊過大,有些魂不守舍,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頭,玉蘭讓她換衣裳她就去換,讓她坐下她就坐下,吃飯也是呆呆的,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直到玉蘭玩累了睡下了,她這才得逐漸緩過來了。

外頭狐族的婚禮想必是準備的差不多了,迎親的樂隊在那裡斷斷續續的練習著迎親時的曲譜,絲竹聲遠遠飄來,此時在青衣聽來,全然無喜慶的意味,反倒有些催命的淒厲之感。

想來人心大抵都是這般,你若歡喜,則萬物皆和美,你若防備,則草木皆兵。

一日下來,黑三郎還不曾出現,也不知是否在來的路上。

青衣心底翻騰的就像是油鍋一般,忍不住推開窗子四下張望起來。

外頭除卻一兩盞狐燈,再無其他照明的東西,看起來黑漆漆的頗有些陰森。

青衣張望半天,也不見一個人影,最後隻得無精打采的趴在窗台上,就那麼一臉幽怨的瞪著前方那盞狐燈沒有動彈。

夜色微涼,也不知趴了多久,青衣隻覺眼皮也重了,胳膊也麻了,雖然有心回房睡覺,卻又懶怠起身。

「嘖,你這麼趴在這裡,就不怕被路過的狐狸精們魅惑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一個嬉笑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青衣猛地睜開眼睛,入目就是一片黑色的衣料。那衣料上在月光下隱約透出些許精緻的繡紋,看起來很是眼熟。

「三郎!」青衣未及抬頭,就先叫出來人的名字來,等待許久,黑三郎總是來了,青衣歡喜的拽住眼前那片衣袖抬頭笑道,「你可算來了,我還當你不會來救我了!」

「我說過的話,自然會做到。」黑三郎在窗外揚起下巴,露出俾睨眾生的驕傲神情道,「再說了,不過是青丘而已,我要來還是很簡單的!」

「那我們現在就走嗎?」青衣雖然歡喜,卻還記得黑三郎想要觀禮,當下就有些遲疑的問道,「還是說還要留下繼續觀禮?」

「當然是留下。」黑三郎見青衣披散著長髮,臉上的喜妝也未卸乾淨,他盯著青衣那猶帶胭脂的朱%e5%94%87看了好一會兒,末了又轉移了視線,隻伸手抓了把青絲把玩起來,一邊笑一邊淡定道,「我瞧著他們都已備妥了,在等一日,後天一早花轎就會過來接新娘,屆時在太陽雨的遮掩下,迎親隊伍一路穿過三途後,直達青丘浦行大禮。我原是想帶你觀禮,不想胡姬更乾脆,直接讓你做新娘的撐傘人,如此也好——」

話說半截,黑三郎又調轉話頭叮囑道:「這兩日你就安心陪著那新嫁娘吧,到了吉日,你也無需驚慌,他們要你做什麼,隻管按他們的話來就是了,等挨過了大禮,我就帶你回去。」

「那胡姬……」青衣到底對胡姬的話難以釋懷,吞吞吐吐的吱唔了半天,還是不安的問道,「那個,我隻是有點點好奇,就是……胡姬與你,孰強孰弱?」

黑三郎原本還在笑,一聽這話,眼裡就掠過一道冷光,半響後他冷哼一聲道:「這話也就你敢問出口。不過我知道你一直都無甚眼力,如今我隻說一遍,在此地,無人能出我左右,你且記著,下次再問這話——」

「嗯嗯嗯,我知道了,三郎你是最厲害的。」青衣忙不迭點頭發誓道,「我再也不問這話了,再問你就吃掉我!」

黑三郎話未說完,就被青衣堵了這麼一句,隻覺心頭有些惱怒,待要衝她翻臉,一見她亮閃閃的眼睛,那點子氣惱又不自覺消失了。

看來她見了自己很高興啊,如此他也很——

青衣見黑三郎那雙黑壓壓的眼眸裡隱約有暗金色浮動,看起來十分瑰麗,倒與胡姬那雙狐狸眼有些難分上下,一時又不自覺呆了呆。

「我先走了。」覺察到有狐狸朝著這邊來了,黑三郎就不再和青衣拉扯了,他鬆開手裡的青絲,笑嘻嘻道,「你乖乖的呆著,隻要記著大禮後我就來接你。」

說罷身形一閃,就那麼消失在了青衣跟前。

被青衣抓在手裡的衣袖也隨之滑了出去,確認黑三郎已走了,青衣這才慢吞吞的關上窗子。

隻不過一轉頭就見玉蘭瞪著一雙杏眼看著自己,差點沒把她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