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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48 字 1個月前

馬都被驚了。」

「這個地方有些古怪,那些東西怕是也不安全。」方舟握緊了馬鞭,當下就毫不猶豫道,「讓隊伍前後來兩個人護著阿郎的馬車,再跟東橋說,繞開那些不知名的奇怪東西,不要動它們,我們繼續趕路。」

「是。」隨從領命而去,緊跟著,隊列微微調轉了一下方向,又開始繼續向前趕路了。

寒風夾雜著些許冰屑,不間斷的迎麵吹來。

東橋邊策馬前進,邊時不時的轉眼留意四周。

整個雪原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空蕩蕩的,既沒有山林,也沒有人煙,唯有一眼望不盡的雪。

原本還在東方的太陽已經升至了頭頂,雪原上的白光越發強烈起來,即便是蒙了黑紗,他仍舊覺得有些刺眼。

這些倒還罷了,唯有那幾個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大雪球,依然沒有放棄的跟著他們,並時不時突然就滾到了他的馬前,把他的馬驚得不停地亂跳。

雖然有心要破開那些奇怪的雪球看個究竟,但東橋心裡始終牢記了頭領的命令,於是便按捺住這種衝動,不停的調轉方向避開它們。

就這樣兜兜轉轉,半個多時辰後,整個隊伍完全沒有覺察到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徹底偏離了預定的前行路線,又折回了來時的方向。

而位於隊首的東橋很快就發現,那些總是故意滾到他馬蹄底下的雪球,不知為何又改了主意,就那麼接二連三的停在了原地,終於不再跟著他們了。

看來這些東西隻是喜歡騷擾路人,頭領說的果然不錯,避開幾次就沒有事情了。東橋心底如此想到,接著他便用力一夾馬腹,驅使著馬兒加快了步伐。

被古怪的雪球誤導了方向的隊伍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一路加快了速度,不過半個時辰,就趕了較先前不止三倍的路程。

待到太陽偏西,一向謹慎的方舟猛然發現太陽偏轉的方向有問題,這才發現隊伍錯了方向,霎時大驚。

未及他勒住馬叫停隊伍,馬車裡忽然爆出一聲巨響,彷彿有人將茶盅小桌用力慣到了的馬車側壁上一般,震得整個馬車劇烈搖晃了幾下。

「阿郎,阿郎,你怎麼了?」一個書僮害怕的叫道,「你不要嚇唬小書啊!」

「小書,別哭了,快把阿郎的藥拿出來。」另一個書僮的聲音雖然也十分驚慌,但到底較小書沉穩些,緊急之時還能想到喊方舟幫忙,「方舟——方舟——阿郎又犯病了——」

方舟早在聽見巨響時就跳下了馬,幾個大步就撲到馬車前,一把掀開了門簾。

隻見馬車裡的物件被砸得砸摔得摔,亂七八糟的一塌糊塗。書僮之一的小書蹲在軟榻右後方正手忙腳亂的在藥箱裡翻找藥瓶子,而另一個書僮小硯正趴在一個人的背上,咬牙死命的壓住對方不讓他動彈,同時努力抬頭一臉驚慌的對著馬車門喊他的名字。

一看見方舟嚴肅的臉出現在麵前,小硯便如同見了救星一般急切道:「阿郎本來正在睡覺,不知怎地突然就發起狂來,一個打挺就從軟榻上跳了起來,嘟嘟囔囔也不知說了什麼,跟著就不停地亂砸東西——」

「藥呢?」方舟彎腰一下子鑽進了馬車,伸手輕輕板著那被小硯壓住後仍不停掙紮亂動的人的頭,對著自己的方向緩緩轉了過來。

一張神情猙獰,臉色鐵青的臉出現在方舟的眼前。它呲著牙將原本溫和的鳳眼瞪得溜圓,白色的眼白裡滿是或紅或青的脈絡,略帶琥珀色的瞳孔上翻,散亂的青絲胡亂貼在臉上,臉頰的肉皮更是被誇張的表情扯得緊繃繃的,看起來十分的可怕。

這不是阿郎的臉。

方舟手指微微一緊,緊跟著眸色一沉,咬緊了牙叫道:「小書!藥呢?」

「來——來了——」小書慌亂的從藥箱裡摸出了一個青瓷瓶,連滾帶爬的趕著要送過來。

不知是方舟的眼神太過冷酷,還是那個藥字刺激到了發病中的阿郎,原本已經壓製住阿郎的小硯隻覺身下的人猛的一動,頓時眼前一晃,手上的勁道被卸了大半,再然後,他就飛了出去,後背重重的砸到了馬車壁上。

馬車外的馬兒受了驚嚇,霎時抬高了前蹄大聲嘶叫了幾聲,一下子就掙脫了隨從,瘋狂飛奔起來。

方舟更是黑了臉,病中的阿郎不知哪裡來的氣力,竟能生生把全力壓在他背上的小硯甩了出去,眼看他就要起身朝自己攻擊過來,他便想也不想的俯身上去,一把扭住阿郎的胳膊將他死死按倒在馬車裡。

馬車還在不停的飛奔著,馬車裡的幾人隻覺得身子在不停的晃動。

阿郎偏頭發出淒厲的痛呼,邊上的小書聞聲一下子就哭了出來:「阿郎,阿郎,你不要嚇唬小書啊!方舟,你下手輕一點,要是扭斷了阿郎的胳膊可怎麼辦啊?嗚嗚嗚——」

「現在顧不得了,現在馬車在急行中,若是讓阿郎跑出去,情況會更糟!」方舟也聽見了阿郎方纔的慘叫,但是他卻絲毫沒有為此就心軟放手,反而換了一下姿勢,用膝蓋緊緊頂住阿郎的脊背,一手按牢阿郎的胳膊,一手掐著阿郎的臉將他的頭微微抬了起來,緊跟著抬頭神情嚴肅的對著小書喝道,「還不快把藥給阿郎灌下去!」

「是——」小書聞言慌忙抖著手拔下瓶塞子,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一氣兒將藥從阿郎被迫張開的嘴裡倒了下去,哭著道,「阿郎,快嚥下去,吃了藥你肯定就好了!」

☆、第41章 橫公魚4

藥一入喉,阿郎的眼睛猛地瞪大,身體也掙紮的越發激烈起來。

方舟隻得俯身加大力氣,死死的按住了他。

「你們——你們統統會死在這個地方!」阿郎偏頭一臉惡毒的對著方舟獰笑道,「哈哈哈——看著吧,隻要回去,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方舟沉著臉緊盯住阿郎的眼睛,鎮定道:「我不會讓你死的,自然也不會讓自己死在這裡。」

小書則被阿郎那驚悚的論調嚇得渾身發抖,他咬著牙打著哆嗦,看到阿郎諷刺的笑了一聲,然後把眼一閉,當即就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籲——籲——」

負責駕馬車的隨從終於成功製住了發瘋的馬匹,馬車猛地搖晃兩下,終於停了下來。

方舟確認阿郎已經徹底昏睡過去了,便鬆開了手和膝蓋站了起來。

阿郎就那麼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兩個書僮慌忙上前檢查他是否傷到了其他地方。

「頭領,前頭有間客棧!」駕車的隨從在馬車外稟告道,「看這天色已經晚了,且附近荒無人煙的,我們要是掉頭繼續趕路,恐怕也找不到其他客棧了。要不要在這裡歇一晚?」

方舟聞言便揭開門簾探頭向前望去,隻見白茫茫的雪原上,屹立著一座看似尋常的客棧。

那客棧遠遠瞧著並沒有多大,模樣也十分的普通,要說有什麼特點,就隻有那個高高掛在正門上方的門匾了,上頭龍飛鳳舞的寫了三途川客棧這幾個血紅的大字。

門匾兩側掛了兩個精緻的紗燈,那幾個大字在橘色的燈光下透出些詭異的血色。

方舟隱約感覺這間客棧有些不同尋常,但是又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對。

「方舟,方舟,阿郎醒了。」小硯在後麵驚喜的叫道。

方舟連忙回轉過來,見阿郎靠在小書身上,臉色蒼白,神情虛弱,一雙琥珀色的鳳目平靜溫和,正對著自己微微笑著。

「我又折騰你們了。」阿郎略有些抱歉的輕輕說道,「方舟,下次我再犯病,還是直接把我打昏吧。」

「胡說什麼,我們有藥,你服了藥就好了。」方舟神色平靜的拒絕了阿郎的提議,又見阿郎抬手掩嘴輕咳幾聲,略一沉%e5%90%9f,又探頭對外麵的隨從道,「就去那客棧休息一夜吧,另外發信號讓東橋他們盡快趕過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是。」隨從朗聲應道,然後摸出了懷裡的信號彈,朝著天空嗖的一下發射出去了。

「前頭有間客棧。」方舟上去將阿郎扶回軟榻上,低聲道,「你現在身體虛弱,還是多休息吧。」

「咳咳——辛苦你了,方舟。」阿郎又咳嗽幾聲,便躺下閉上眼睛睡著了。

青衣十分的苦惱,原因無他,正是案板上這條活蹦亂跳的魚。

按理說,高師傅的刀,不說能削鐵如泥,剁根豬筒骨,剖個魚肚子還是綽綽有餘的,誰知這猶如長了小犄角的獅子頭大魚竟有一身銅皮鐵骨,不論怎麼切怎麼砍,都毫髮無損。

青衣原本還留了兩分力氣,跟處理尋常的魚一樣,她先是用刀背敲了敲魚頭,企圖把它拍暈了再處理,誰知一刀背下去,那魚不痛不癢的張了張嘴搖了搖尾,倒把自己的手震得險些握不穩刀子了。

高師傅在一邊看的直搖頭,最後忍無可忍的伸手接過青衣手裡的刀道:「我來我來,一條魚而已,看你用刀就跟撓癢癢似的,這魚得殺到什麼時候啊。看老子的,一刀就剁了它。」

說罷就一手按住魚身,一手舉刀朝著魚頭略下方快速的砍了下去。

青衣下意識後退一步將頭偏了過去。

總覺得,以高師傅這樣的架勢殺魚,這魚……毫無疑問肯定會被砍成兩半的吧?

接著咚的一聲鈍響後,青衣就聽見高師傅驚詫的咦了一聲:「這魚怎麼這麼硬?我再試試。」

說罷就是連續不斷的幾聲悶響。

青衣忍不住好奇,便睜開眼睛朝高師傅看去。

隻見高師傅咬著牙,左手死死按著魚身,右手握著刀上下揮舞,咋一看就像是幻化出了數十隻胳膊,一股腦兒的往魚身上砍去。

隨著他不間斷的動作,他那一臉橫肉也跟著四下撲簌簌亂抖著,看起來一副死磕到底的負氣模樣。

「高——高師傅——可以停手了。」青衣著實有些哭笑不得,便在一邊勸道,「再砍下去,那魚都要成肉糜了。」

高師傅聞聲便停了手,然後拉長了一張臉鬆開左手露出那魚來。

青衣便湊上來一看,頓時嚇了一跳,那魚竟然還是好好兒的,鱗片都沒有掉一片。

「這魚怎麼回事?老子還不信邪了!」高師傅見那魚還生龍活虎的搖擺著尾巴完好無缺,頓時氣的臉紅脖子粗。

他已做了幾百年的師傅了,這會兒竟然連條魚都收拾不了,這分明是對他幾百年刀工的諷刺!於是他丟了手裡的刀,一下就把兩隻胳膊的袖子擼了起來,又換了一把厚重的剁骨刀,橫眉豎眼的叫道:「青衣快讓開,讓老子一刀子剁了它!」

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