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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次初戀 喜雨時節 4040 字 1個月前

頭,不說話了。

沈譽安慰他,「兄弟,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你把事情說清楚,我給你出主意。」

「沒什麼,你別瞎猜。你說,如果以前我做錯過一些事,是不是永遠不會被原諒?」言亦初忽然問道。

沈譽當然是否認,「就你?像你這樣的,能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壞事,估計真有什麼罪大惡極的人,也都被你滅了。你就別自己折磨自己了,你先去找穀粒吧,有話說開了自然一切都好。別窩在我這兒,你要是賴著不走我就轟人了啊。」

言亦初其實挺羨慕沈譽的,他也很高興能有這麼一個朋友,如此信任他的人品,但是似乎穀粒不是這麼想的,他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精神科的醫生神經都這麼大條,好像天生就能夠樂觀積極的麵對一切。

穀粒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給言亦初寫的小紙條上的號碼打電話,打過去之後,她發現接電話的人是聯繫她接受遺產的張律師。

她當場就愣住,她二話不說,跟對方說:「你說個地方,我們見麵說。」

張律師約她的地方,正是那個神秘富豪的舊宅。

穀粒穿著病號服,拔了吊瓶就來的,當她置身在大宅子裡的時候,總覺得背後涼森森的,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穀小姐,你來了。」張律師和她想像中的形象有些不一樣,頭頂的毛髮已經不旺盛了,隱隱約約能看到中央的地中海,挺著的啤酒肚像是笑嗬嗬的彌勒佛。

「你能拿到我的私人號碼,想必是想起一些什麼。」張律師試探她。

穀粒端坐在沙發上,她已經不是那個一失憶,就像是天崩地裂,半條命都要沒了的穀粒,她反問:「你覺得我應該想起來一些什麼?」

張律師笑了,「你的戒心不必這麼強,我們對你都是沒有惡意的。」他用了「們」這個字,穀粒很感興趣,「我們」是指誰?言亦初嗎?

「穀小姐,既然你來了,我就給你看一些東西。」張律師帶著她上樓,他拿出一張照片遞給穀粒說道,「這就是你的父親,周起。」

穀粒看向他,目光灼灼。

張律師繼續說:「你不要心急,我慢慢說給你聽,他就是我的僱主,之所以化名給你遺產,是因為我的僱主,他在身份上有一些複雜,財產問題就更牽扯不清,但是他希望在不影響你的生活的情況下,讓你夠能完全繼承他的財產。」

穀粒看著手裡周起的照片,意氣風發、儀表堂堂,和她的長相十分相似,但是隻是形似,神卻不似,穀粒的氣質圓潤平和的多,而這個周起,嚴肅,犀利,照片裡的眼神像一把鋒利的刀。穀粒覺得這個人真是陌生的可怕,這就是她苦苦追尋了半生的父親嗎。

他躲在某個角落裡,可能關注她,也可能不關注,但他離她這麼近,可能在某個商場裡也曾擦肩,但他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裡,哪怕一秒。

死後還妄圖用錢買安心,真是快活一生。

「什麼叫身份複雜,如果你是真心想要補償一個人,想對一個人好,你會把遺產設置的這麼複雜嗎?恕我無法設身處地的為他想。」穀粒很快抓住律師口中的漏洞。

張律師反而笑了,「這並不複雜,他就是想死後你能夠順利的結婚生子,建立自己的家庭。」

「哦,那這樣看,他的控製欲還真是強。」穀粒晃了晃手裡的照片。

張律師接著說:「你不好奇他是什麼人,做過什麼事,為什麼這麼富有嗎?」張律師看著她,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孩是他見過最柴油不進的人,正常麵麵對巨額財產的時候,早就迫不及待要撲上來,更別說那些被財富迷花眼的人。

穀粒應該感謝自己對於金錢小心謹慎的習慣,她小時候被表姐坑過一次,後來就學乖了,來歷不明的錢,要想一想看一看,才能知道能要不能要。她當初隻因為五塊錢,就被冤枉手腳不乾淨,更何況,這是一筆夠她吃到下輩子的巨款。

「那你就說你能說的,其餘不能說的我也沒興趣知道。」

☆、第三十八章

「其實,你不應該叫穀粒,叫周粒才對。周教授一直都在國外做研究,近幾年才回到國內,他很想找你,但是沒想到自己因病去世,你可以看看他的研究成果,如果他提出的構想能夠成為現實,這將是人類的一大進步。」說這話的時候張律師的眼睛在放光,不禁讓穀粒想到某些狂熱的教徒。

穀粒簡單翻了翻,都是和大腦、記憶、磁核共振成像有關的研究,更多的穀粒也看不懂,隻能默默記住。

「不要隨便給我改名字。」穀粒糾正,她仔細觀察張律師說話時的神情,「所以我說有錢的、對社會有著卓越貢獻的父親,就這樣躲在這個房子裡,默默無聞的從國外回來,又改名換姓把財產留給我。」

「你這孩子說話怎麼這麼不中聽,你知道上一輩人,有自己的難言之隱,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再往下,我可就一句話都不能透露給你了。」張律師豎著手指,向上指了指,通常我們把這個手勢理解為,上麵的人。

等到穀粒和張律師麵對麵坐在沙發上喝茶,張律師終於忍不住問她:「你決定了,接受遺產。」

「如果我沒有做到協議裡的要求怎麼辦?」

張律師微笑,「沒什麼,我會作為負責人,收回您所擁有的一切財產,您還需要按照市值,支付利息。」

「你們還真是自信,不怕我拿了錢就跑?」

「你會嗎?」

穀粒笑了,「拿來吧。」

「什麼?」反倒是律師愣了一下。

「協議。」穀粒說。

從宅子裡出來,穀粒連家都沒回,直接買了兩套換洗衣服簡單打包就上了南下的火車,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她要知道這些華麗的謊言裡有多少真實的成分。

火車上,她的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了一眼,是銀行發來的提示,第一筆錢已經到賬了,金額喜人,但她隻是看了一眼,沒有任何表情,甚至眼睛都沒眨一下。

她要探訪的地方是她在言亦初的書房裡,看到的檔案裡的第一個人,她背下了人名和住址,甚至不敢把他們的信息寫在紙上或者是身上,她怕被人看見從而得知她的意圖,這樣會讓她的計劃擱淺。

而現在,穀粒成功的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下車。

她倒了好幾趟車,去鄉下的客車,三輪車,到了後來隻有板車可以坐,飛揚的塵土吃了她一嘴的灰,村裡人見到陌生的麵孔,都像是看猴戲一樣在門口衝著她探頭探腦。

「姑娘,你找哪一家?」有村民問。

「陳冬家,你們知道嗎?」

聽到她找陳冬,村民不可察覺地皺眉,「他們家搬到村子下麵去啦,你要往下走。」

穀粒出錢雇了個人載她,越往裡走,路越是窄小,村裡最外麵的房子靠著大路,都是新蓋的房子,越往裡走,越是破落,唯一的一個小超市落滿了灰,白天也沒有再營業,再往裡走,連一棟像樣的房子都看不見了。

陳冬家與其說是房子,不如說是個棚屋,修修補補,早就被貼上了「防止坍塌請盡快搬離」的提示,但他們依然還是住在裡麵。房子裡隻住了一對老夫妻,是陳冬年邁的父母,當穀粒問起他的時候,老兩口又忍不住流淚,說起獨子,他們有一肚子話要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因為他們所在的地方早年偷渡客太多,在國際上名聲不算好,所以想要通過正規渠道出去都太難了,他們也從來沒想過兒子能出國。兒子是跟著大人物出去的,據說能夠賺大錢,老兩口反反覆覆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這段經過。

但是穀粒聽明白了,後來這個陳冬回來的時候,確實是帶回了一大筆錢,但是好景不長,陳冬不久後病亡,然而老兩口一夜乍富,從沒見過錢,到收到兒子帶回來的巨款,很快就因為騙子的騙局被人把錢騙了個精光,甚至現在的日子還不如從前。

陳冬下葬時,村裡人找來算命先生,給他們家測了風水,說是他們家風水不好,克兒子,才把兒子剋死了,老兩口迷信這個,賤賣了原來的宅子,搬到這裡。

穀粒抿了抿嘴,沒好說什麼,她臨走時壓了好幾張鈔票在缺了個口的搪瓷茶缸下麵。

當然,這些錢,都是從周起的遺產裡出的。

她一個星期,馬不停蹄,不止走了陳冬一家,她幾乎踏遍了她所能記得的每一個地址,有的人地址早就變了,不可尋,有的人還有家人在世,但她發現這些人有很明顯特點:偷渡客、絕症患者、妓~女,信息殘缺不全。有的人離開家鄉後渺無音信,少數人傳來消息回鄉,但他們無一例外,要麼已經死了,要麼失去消息。

穀粒不寒而慄,這樣看來,她是這些人裡麵唯一一個還活在世上,並且活在大眾視野裡的人。

她在這一瞬間,感到荒謬,又孤獨。

在家屬的描述中,曾有一人回來時性格大變,對家裡的記憶很模糊,好像總隔著些什麼,後來因病暴斃。穀粒很快捕捉到關鍵詞,記憶。

她買了第二天的車票回上海,她睡在縣城招待所硬邦邦的床上,她又開始頭疼,床太硬了,骨頭也跟著疼,她抱著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回去之後,劉稱心找到她,讓她趕緊回醫院看看,說自從那天她走後,言亦初就一直呆在她所在的病房不肯走。

穀粒看到言亦初睡在病床上,潔白的襯衫,潔白的床單,還有潔白的房間,在陽光下形成一副意外和諧的畫麵,睡覺的男人,乾淨得就像一個天使,但穀粒心裡清楚,這很可能隻是表象。

「有家不睡,睡這裡幹什麼?」穀粒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沒好氣。

「家裡沒有你,我不想回去。」言亦初睜開眼。

穀粒拿了把椅子坐在言亦初對麵,她搓著自己的衣角說:「言亦初,我想我們應該暫時分開一陣子。」

言亦初心中像是早有預兆,他坐起來問:「你跑了那麼多地方,就打算問我點什麼嗎?這就是你的結論嗎?」

穀粒不是不想問,她不想得到假的答案,也沒有做好準備麵對她認為的真的答案,她想,她需要時間。

「穀粒,你是因為得到了遺產,就要捨棄我了是嗎?」

穀粒冷靜地辯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人在惱怒的時候往往是失去理智的,言亦初情緒很激動,穀粒離開多少天,他就在醫院等了多少天,直到穀粒回來,走到他的麵前。平時小護士都在外麵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