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
師說的呼吸一滯:「我……」
「我什麼?」
他又緊逼一步:「嗯?」
師說屏息:「有事麼?」
「有。」簡短有力。
「什麼?」
韓愈的聲音一低:「說好帶你去練車。」
師說默了幾秒:「不想去。」
「原因?」
師說:「我之前說過。」
「這算是反悔?」他的聲音低低的,暗藏危險。
師說咬了咬牙:「算是吧。」
半響,他低低的叫她的名字:「師說,開門。」
師說抿著%e5%94%87。
他又重複:「開門。」
師說的%e5%94%87抿的緊緊,就是不吭聲。
「不開?」他似乎不耐。
師說低眼,想掛掉電話。
僅僅隻是一秒的時間。
她聽見他說:「是不是還要我再撞一次?」
那一瞬間,師說的腦袋裡有什麼砰的一聲炸開掉。
她從茶幾走到門邊的時間明明很短,卻又是那麼長。
門鎖擰動的一剎那,兩人的視線隨著門的開啟漸漸重合。
他的眼裡,深邃沉沉。
師說看了他一眼,「……你?」
韓愈挑了挑%e5%94%87,一手提起一條魚,一手提著一大袋子蔬菜,然後側身進了門,留著師說還傻傻呆愣在原地。
她滯了一秒,轉身看到他進了廚房,熟練地打開水龍頭開始清洗魚身。
「做什麼?」她問。
韓愈停下動作,回頭,聲音淡淡的:「紅燒魚。」
說完又轉回身。
她明明問的是他想做什麼,卻不想他順溜爬兒。
那時候,師說有點懵,不知他何意,卻又不知道怎樣才好,或許麵對著自己喜歡了那麼久那麼久的人,很多話說出來,真的好難。
她看著他洗乾淨魚,然後將魚放在案板的小盆裡,又從袋子裡一樣一樣拿出蔬菜放在水下洗,接著又開始切蔥薑蒜,往鋁鍋裡頭倒了點油,開始拌炒。
動作熟練又乾淨利落,師說就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的背影,不停的動作。
「好了。」
他將魚裝在盤子裡端了出來放在餐桌上。
師說仍舊穿著一身睡衣站在一邊,韓愈笑了笑,「傻了?」
她越發的看不懂:「你……」
「先吃飯。」
他說著,又端出幾個小菜,色香味俱全。
師說抿了抿%e5%94%87:「我還沒洗漱。」
韓愈看了她一眼,「我等你。」
他話音一落,師說已經走出幾步。
她站在洗漱台,像是慢動作回放似的開始擠牙膏,明顯神遊。
「牙膏掉了。」
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
師說抬眼,牙膏擠得太多已經掉在池子裡,怔楞間有倏地轉頭。
韓愈正閒閒的靠在門框上,嘴裡還噙著笑。
師說咬%e5%94%87:「很好笑?」
他看了她一會,才慢慢點頭,嘴角的笑意隻增不減。
師說翻了翻眼皮,轉回頭開始刷牙,無奈門口的那個身影遲遲不去。
她刷完牙又洗完臉,用乾毛巾擦了擦,回頭:「你到底想做什麼?」
「等你一起吃飯。」他說。
那句話就像是一個魔法,她最後還是坐在餐桌上,與他麵對麵。
「嘗嘗這個。」他夾了道菜給她。
師說低著頭,小口的咀嚼。
「怎麼樣?」他問的是菜的味道還是現在的感覺?
味道很好,感覺很不好。
師說放下筷子,正襟危坐:「韓愈。」
「嗯。」他仍舊雲淡風輕。
「我不吃了。」
他說:「那就不吃。」
「你有話要說?」
韓愈放下筷子,雙眸盯緊她:「教你學車。」
師說皺眉:「我說了不想學。」
「那就不學。」他的聲音低低的。
師說沒成想他突然這麼好說話,一時呆住。
「師說。」他在叫她。
她抬眼,屏息。
「我們談談。」他說。
「談什麼?」她突然一下子淡定好多,或許是因為終於到這一步了。
「我和你。」
師說:「什麼?」
韓愈:「我不相信你沒有感覺到。」
「你想說什麼?」
韓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想和你在一起。」
師說的呼吸猛地一滯,他沒說喜歡,沒說愛,隻是說『我想和你在一起』,僅僅一句話,她卻遲鈍了好久,很久以前看到他和別的女孩子成雙入對的時候,她想:在一起真的太難。
她不是多優秀多漂亮的女人,僅僅是陪伴他到老這最簡單的事,她都做不好。
師說緩緩舒了一口氣,展眉笑了笑。
她很意外自己居然能笑出來。
「韓愈。」
他凝神,心卻早已隨著她遲久的沉默在發慌。
師說:「魚很好吃,謝謝。」
他的眼神裡有失落有痛楚,師說頓了頓。
她繼續道:「麻煩離開的時候帶上門。」
她將自己關在房間,身子靠在門後,然後慢慢的滑了下去。
韓愈低眉苦笑,從初遇他就開始佈局,不,應該說很早很早就開始畫地為牢。
結局卻一直都這樣。
**
2003年,高二。
「韓愈,想什麼呢?」
「沒什麼。」
「不會是女人吧?」
「……」
他沉默了一大會,說:「怎麼樣和一個女生表白把握性比較高?」
「先情書後迂迴。」
「要是被拒絕怎麼辦?」他皺眉。
「死磕。」
**
師說從房間出來的時候,韓愈已經離開了,餐桌收拾的乾乾淨淨,廚房就像是從未動過似的。
屋子又恢復平常的寧靜。
她看了看表,已經下午四點了。
她就那麼捂著被子睡了整整好幾個小時,他不知道是何時走的,竟然悄無聲息。
師說不知道是失落多一點還是輕鬆多一點,偏偏都開心不起來,不是不難過的。
有時候暗戀成真,倒不失為一種幸福,她不後悔。
比起之後要承受的離別,現在做個了斷似乎更好,趁著還在萌芽期就折斷它。
於是,這個星期天的最後一個下午,師說窩在沙發上看了一大摞的碟。
從周星馳到梁朝偉,從劉德華到成龍。
從長江七號到無間道,從遊龍戲鳳到城市獵人。
從那句紅到爛的『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要對她說三個字』到熟的要命的『我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這結尾』。
這一晚,過得很糟糕。
失眠,從一個片子跳到另一個片子。
還是睡不著。
夜幕低垂,靜的可怕。
有風吹打著玻璃窗,一下一下,輕輕地,不一會兒,便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窗戶有個小縫隙,雨水飄了進來。
她披著被子去關窗,嗅到了雨中空氣的味道。
清澈,乾淨。
像極了他的眼。
關窗的那一瞬間,她看見樓下停著的那輛汽車,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那就是他。
有雨打在臉頰,她倏地關上窗,然後回到沙發上,碟片裡正上演著紫霞仙子落在孫悟空懷裡氣息微弱的那一剎。
她忽的記起多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場景,她坐在電影院裡,他陪著另一個女孩。
那天,他的神色淡淡的,「大話西遊?」
她點頭然後拉著蘇菡就離開。
那麼現在,也是在逃離麼?
她閉了閉眼,又看向窗戶那邊,剛剛的車影又冒進了腦子裡頭。
潛意識裡,車裡就是他。
她突然拿起手機撥了他的電話,似乎忘記了中午兩個人那般收場。+思+兔+網+
手機沒有一秒就被接通,她卻說不出話來。
「師說?」
他的聲音很清淡,甚至有點點的驚喜。
師說沒吭聲。
他嗓音有點低啞,說了句話。
等到她意識過來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卻傻了眼,忽的就掛掉了。
手機裡傳來機械冰冷的『嘟嘟』聲。
就剛剛,她掛斷的那一剎那。
他問:「你還是喜歡我的是不是?」
☆、1—8—3
雨下了一夜,直到剛剛才停下。
今兒早上師說去上班的時候刻意看了一眼昨晚那輛車的位置,車已經駛離,車身下相比其他被雨水淋濕的地方顯得乾燥異常,應該是剛離開不久。
她莫名的有點煩躁,進而導致上班的時候心不在焉。
「師說。」
她一手撐著下巴看著一個地方不為所動,小楊又叫了她一聲,這才醒神。
「想什麼呢你?」小楊笑的不懷好意,挪了挪椅子,坐到她對麵。
師說曬笑,「沒什麼。」
「真沒什麼?」
「真沒什麼。」
小楊撅起嘴巴,「這話我可不怎麼信啊,不會是想男人吧?」
師說的嘴角微微動了一動:「……說什麼呢。」
「那我叫了你好幾聲都不見你應啊。」
師說擰了擰眉:「沒聽清……吧。」
「切,鬼才信。」
師說:「你剛叫我有事兒?」
小楊聳聳肩:「沒什麼呀,找你聊聊天唄。」
「想聊什麼?」
小楊歎了口氣:「煩啊。」
「怎麼了?」師說問。
「這周都相了好幾次了,沒遇到合適的。」
「那……再等等啊,不是說好的都在後頭麼。」
小楊哀怨的看了師說一眼:「好什麼後頭呀,我都26了。」
「那……怎麼才算合適?」
「英俊帥氣,還得有這個。」小楊摩攃著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意思明確。
「就沒有一個看上眼的?」
「沒有。」
師說想了想,說:「喜歡你的你不喜歡,你喜歡的不喜歡你,是這樣吧?」
小樣的頭點的跟撥浪鼓似的,「還真是。」
師說微微笑了笑:「這是還得看緣分,別太苛求。」
小楊『唉』了一聲,「難說。」
師說喝了口水,看見程姐走過來拍了拍小楊的肩膀,望向師說:「聊什麼呢?」
「男人。」師說一笑,說了兩個字。
程姐立即來了興趣,「你家宋總呢?」
師說不好意思的捋了捋頭髮,「程姐你別逗我了,他就是我一哥哥。」
「呦,還哥哥?」
小楊很快加入戰線:「又不是親的。」
「就是,對你多好啊。」程姐說。
師說笑:「真的和親人沒什麼兩樣,你們別瞎猜了。」
「哦,那不說宋總了,那天那個帥到斃的男人是誰啊?」程姐問。
師說微微蹙眉,這才想起程姐說的應該是白楊,「哦,朋友。」
小楊直接拋出三個no no no :「那天你可是說他是『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