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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點頭。

從西餐廳出來的時候,宋裕去取車,師說一個人在門口等著。

她點著腳尖,低著頭,又抬起。

街角的那輛汽車還停在那裡,車主仍舊背靠著車,身影妡長,在這黑暗的夜裡,卻單薄落寞。

宋裕將她送到家就開車離去了。

興許是有點生氣,一路上沒怎麼開口和她說話。

這些年來,每個月的例檢幾乎都是他陪著,要不就是他的秘書陳星。

師說泡了杯茶,打開電視。

螢幕裡,畫麵流轉。

時針轉到九點□□的時候,師母來了電話。

「阿說。」

師說嗯了聲,「媽,這麼晚還不睡?」

師媽嘆了口氣,「我想起後天你要去體檢,給你提個醒。」

每週,師媽都會來個電話。

師說笑笑,「嗯,我知道,你別擔心我,自己照顧好自己。」

「唉,傻丫頭,媽硬朗著呢。」

師說喝了口茶,說:「您別讓我擔心就成。」

「唉。」師媽嘆了口氣,「要不,媽這週過來看看你。」

師說放下杯子,「不用,多折騰啊,我挺好的,有時間我就回來了。」

師媽嗯了一聲,「也行,宋裕把你照顧的那麼好,我也就放心了。」

師說:「媽你早點休息,身體要緊,別太勞累。」

「好,我知道。」

黑夜裡,師說躺在床上。

輾轉反側,還是睡不著,最後又爬起來,給蘇菡撥了個電話。

那邊晚了十幾秒才接起,迷迷糊糊的,「誰啊?」

「是我。」

蘇菡嘟囔:「大半夜的擾人清夢,想挨揍啊你?」

師說靠在床頭,眼睛盯著窗外,「蘇菡。」

聽見師說叫她的名字,蘇菡立即清醒了大半,這姑娘心裡準是有事兒了。

蘇菡小心翼翼的問:「怎麼了?」

師說眨了眨眼,「沒什麼,就是有點孤獨。」

「孤獨?」

「嗯。」

蘇菡無語,真想抽自己一巴掌,這是做夢麼?

「我的姑娘唉,你孤獨了不應該打給你家宋總麼?」

師說眼睛仍舊盯著窗外,「別你家這麼說,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他。」

「我的姑奶奶,宋裕那麼好一黃金單身漢在你身邊呆了這麼多年,你竟然說你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他?」

師說皺眉,無奈:「你別這麼衝動啊。」

蘇菡翻了個大白眼:「真想揍你。」

師說笑了笑,「就我這樣的,答應他不是耽誤他麼?」

蘇菡的呼吸一滯,靜了幾秒,「你不答應難道就不是耽誤他麼?」

據蘇菡得知,宋裕喜歡師說無人能及了。

安靜的夜裡,隻有凝重的呼吸聲。

師說收回目光,微低著頭。

蘇菡輕聲說:「阿說,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師說一愣。

兩頭都安靜著,沒有人說話。

過了好久,蘇菡說:「喜歡就勇敢一點,學學我好不好,高中那時候和柯北表白,我%e8%85%bf抖了一天,我在想我要是不那樣做的話,會後悔的。」

師說眼睛顫了顫。

良久,師說開口:「宋裕他……」

蘇菡打斷她:「你的愛情既然和宋裕無關,就別考慮那麼多,難道你不想有一些美好的回憶麼?」

師說怔住,「我……」

蘇菡嘆了口氣,「別到時候像封筆那樣,和宋嘉年誤會了那麼多年。」

「師說。」蘇菡輕輕叫她的名字。

「嗯?」

「勇敢一點。」

勇敢。

這兩個字在師說24年的生命裡一直存在著,卻從未在愛情這條路上出現過。

蘇菡突然笑了,「現在告訴我,你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師說微微扯了扯嘴角,「我都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蘇菡愣住,「什麼意思?」

師說的聲音淡淡的,又帶些輕微的惆悵,「我和他,六年沒見了。」

「六年?」

「對,2001年第一次遇見他。」

「別急,我算算啊。」蘇菡咳了幾聲,小聲低語著,然後說:「初三就喜歡上了?」

師說輕輕笑了,「嗯。」

「我去,整整十年了,你竟然瞞了我這麼久。」

師說%e8%88%94了%e8%88%94髮乾的%e5%94%87,「沒想瞞著你,那時候他有女朋友。」

「我認識?」

「嗯。」

「誰?」

「……」

「誰啊?」

「……」

「說不說?」

「韓愈。」

這兩天,師說天天被蘇菡的連環奪命電話追著跑。

自從那晚和她說了韓癒的事兒,蘇菡就像是魔怔了似的。

蘇菡問她:她到底喜歡他什麼?

師說不知道。

喜歡他什麼呢?

師說不知道。

但她清楚,他是她這些年唯一喜歡過的人。

有沒有那樣一個人,你總是在寂靜的深夜想起他,會忍不住突然笑起來,他開心你也開心,他難過你也難過。

蘇菡笑她真沒出息,她笑自己,的確。

不勇敢。

沒出息。

週末她去醫院例檢那天,下起了毛毛細雨。

雨是突然飄起來的,她沒帶傘。

下了出租車,就直奔醫院大廳。

她和主治醫生楊大夫約好的時間。

還有十分鐘。

電話響了,是袁來。

「小舅舅?」

「今兒例檢,在路上?」

心臟外科在醫院五樓,走廊人有點多,她踱至一旁,走的並不快。

「已經到醫院了。」

袁來又叮囑了她幾句,說:「總公司這邊有事,宋裕昨晚就到了,我看他臉色不怎麼好。」

師說訕訕的笑了下,「他讓陳秘書陪我例檢,我沒答應。」

「宋裕是擔心你。」

師說淡淡的說:「我知道。」

「阿說。」

師說嗯了聲,「小舅舅,回頭和你再說,我要進電梯了。」

說完就迅速掐斷電話。

她進了電梯,裡頭人不多,零零星星的幾個。

不到三秒,電梯門關上。

閉上的那一瞬間,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快步趕了過來,伸手按了幾下快鍵,沒響應。

電梯已經升上去了。

男人輕輕蹙眉,站在一旁等著。

偶有護士路過,熱情的打招呼:「韓醫生。」

男人一手插著兜,輕輕頷首。

目光沉沉。

☆、1—4—3

叮的一聲。

電梯在五樓停下。

師說看了看時間,還有五分鐘。

楊大夫是一個很有時間觀念的老頭兒,這些年來一直是她的主治醫生。

她敲開門,探頭進去。

「楊叔叔。」

楊啟從病人資料中抬起頭,溫和的笑了笑,「進來吧。」

「哦。」師說坐到他對麵的凳子上。

「沒帶傘?」

師說看了眼自己身上有些略微濕濕的衣服,坦然的笑了,「沒想到路上會下起雨來。」

楊啟挑眉,爽朗的笑了一聲,「這話說□□出去,可就砸了你們氣象中心的招牌了。」

師說抿著%e5%94%87,恍然的點頭,「我也就打一醬油,算不得數。」

開了幾句玩笑,楊啟進入正題:「這個月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思⊙兔⊙在⊙線⊙閱⊙讀⊙

師說搖頭,「還好,偶爾會有點%e8%83%b8悶。」

楊啟嗯了下,指了指他桌前的軟墊。

師說會意,將右手搭在上頭。

楊啟伸出中指和食指把脈,很認真。

過了幾分鐘,楊啟開口:「換個手。」

師說又將左手搭在上頭。

半響,楊啟微微皺了皺眉頭,又鬆開,「心率有些不齊,看你麵色也不是很好,最近睡眠不好?」

師說眨了眨眼,猶豫了幾秒,點頭。

楊啟:「心情一定要保持愉快。」

師說哦了聲,「要不開點安眠藥?」

楊啟笑著搖頭,「治標不治本,對身體也不好。」

「哦。」

楊啟:「一會去抽個血。」

「嚴重麼?」

楊啟想了想,笑了,「就普通化驗一下,別擔心。」

師說點頭。

楊啟開了幾服藥,將醫藥單遞給師說:「這幾天按時吃藥,多休息。」

師說看了眼處方上的字,龍飛鳳舞,她一個都看不懂。

將單子折好放進衣服兜裡。

「好。」

楊啟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子,笑了笑,「怎麼今天不見宋裕過來?」

師說猶豫了下,說:「他公司有急事。」

「那就和你說說。」

「什麼事呀?」

楊啟:「下個月我要去美國ERIC研究室一趟,那邊有個項目啟動,對你這的病情很有益處,這也是我這麼多年來一直研究的方向。」

師說疑惑的皺眉,問:「楊叔叔,您的意思是?」

楊啟笑了下,「緊張什麼?」

「您的表情這麼嚴肅……」

「哈哈。」楊啟笑起來,「那臭小子也經常說。」

師說歪頭:「臭小子?」

楊啟恍然一笑,「一會你就知道了。」

師說還有些懵懵懂懂,楊啟說:「這個項目一旦開始,預計時間是一年,所以,我將你的病例轉給了別的醫生。」

「別……別的醫生?」

楊啟安慰:「放心,楊叔叔給你挑的都是一等一的醫生,他對你病情的幫助或許比叔叔我更大一些。」

「您別這麼謙虛,我還沒見過在這方麵比您更厲害的呢。」師說笑。

「這你就說錯了,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這麼厲害?」

楊啟點頭:「這些年他一直研究你這個方麵的病例,也做了很多國際知名手術,我相信他會比我更合適做你的主治醫生。」

師說笑了笑,「我相信你,楊叔叔。」頓了頓,她繼續說:「我知道,我這種病不常見,能多活幾年已經是運氣了。」

「對我這麼沒信心?」

低沉的,沙啞的男聲從身後傳了進來。

師說一怔,這個聲音似是有一種魔力,將她吸引在裡頭。

恍惚間,隻覺得熟悉。

她就那麼坐著沒有回頭。

楊啟笑著叫她:「師說?」

師說這才回過神,「啊?」

楊啟朝著她的身後努了努下巴,「這就是那臭小子,也是你今後的主治醫生。」

師說慢慢的站起來,%e5%94%87抿的緊緊的,身後的人似乎也不急,等著她轉身。

師說偏頭,抬眼。

然後一愣。

身體裡的血液似乎都凝住不前,她就這麼靜靜的望著他。

就在前一天的夜裡,她和蘇菡還在聊著六年未見,喜歡了十年的他。

似乎高中畢業那次的離別還歷歷在目。

那晚,他也是如此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