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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居清貧樂 鳴嚶 4159 字 1個月前

住,哭著對常建禮和羅老太太道:「爹,娘,三郎媳婦既然知道錯了,你們就饒了她這一回,畢竟她給常家生了兩個男丁啊。」

趙氏一說完,常建禮和羅老太太還沒反應,緊挨著趙氏坐著的常興家就伸手就給了趙氏一巴掌,怒斥道:「蠢婆娘,好大的臉皮,爹娘處置這惡婆娘有你插嘴的份兒?若不是你這蠢婆娘弄丟了楠哥兒,這所有的禍事都不會發生!闖了這麼大的禍不知道羞愧,倒好意思在這多嘴!」

常興家暴怒之下出手,趙氏的臉登時紅腫,耳朵嗡嗡嗡響個不停。她下意識地捂著臉,半句話也不敢再說。常興家還嫌不夠,手指著她,瞪著眼珠子道:「還不趕緊給老子滾下去,老子看到你這蠢豬就想打人!」

常子梁和常子柱見自家老子勃然大怒,生恐老娘再挨打,趕緊一個拉住常興家,一個去扶趙氏溫聲將她勸回了房。

趙氏被常興家趕走,孟氏失去了求助對象,又將目光轉向了白氏和馬氏,不惜向她們兩個磕頭:「大嫂二嫂,你們也是有孩子的,求求你們可憐可憐檀哥兒兄妹三個,替我說說話吧!」

孟氏連番大力磕頭,此刻額頭已然腫了起來,眼睛也因為一直哭泣而紅腫,披頭散髮的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同為常家媳婦,孟氏落到這般田地,白氏馬氏不由生出幾分兔死狐悲之感,如果沒有趙氏被常興家打罵且攆走這事,興許兩個女人會向羅老太太替孟氏求情,然而現在她們卻不敢了。

不敢幫孟氏說話,白氏臉色僵硬將頭扭向一邊不敢看孟氏,馬氏則乾脆木著一張臉盯著地上發呆。兩個嫂子都沒反應,孟氏隻能將目光投向常子樵,如今她隻能求丈夫了。

「三哥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我後悔得想死。我往後再也不敢了,我發誓一定改!你替我向祖父祖母求求情吧。」孟氏抱住常子樵的胳臂不住搖晃,常子樵卻隻是流淚,不推開孟氏,但也不搭理她。

孟氏渾身冰涼,絕望地大哭:「三哥你好狠的心,人家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我都要被休了,你竟然一句話都不肯幫我說!我不離開常家,我死也不離開常家!」

常興家臉一黑,厲聲道:「三郎你是死人不成,還不趕緊將這毒婦拖下去。明日天一亮就寫好休書,然後送她回娘家!」

常興家發威,常子樵哪敢拖延,立馬拽住孟氏就往外走。「不,我不走,祖父祖母,你們饒了我,求求你們別休我!」孟氏死死扒著門框哀求,卻架不住男人力大,終究被拉回了自己家。

常家老宅子這邊鬧得沸反盈天地,楊雪家卻異常安靜。楊雪昏昏沉沉地睡了一陣,又悄悄爬起來摸黑收拾東西。薛氏被她吵醒,問她想做什麼。楊雪說不能再等常子勝回家了,究竟官府那邊有沒有什麼進展,自己想親自去縣城看看。

薛氏又拿白天的話勸她,楊雪哽咽道:「祖母,我知道您說得在理,我也知道尋人的事情,我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可我就覺著即便楠哥兒被拐走,我去縣城興許也能離他近些,這樣我這當娘的心裡也好受些。我明日一定要帶著紫姐兒去縣城。」

薛氏歎了口氣,知道孫女這是魔怔了,也不再勸她,打算明日天亮再說。

楊雪正收拾著東西,忽然聽到外麵似乎有人在拍打院門,薛氏也聽到了,狐疑道:「似乎有人在打門,這會子會是誰呢?」「開門,雪姐兒,祖母,開門!」「似乎是四郎,我去開門!」薛氏聽出是常子勝,立馬激動地起身往外走。

「我去,天黑您別摔著。」楊雪立馬阻止,自己摸索著去點燈。丈夫這時候回家,究竟會帶來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楊雪心裡砰砰直跳,既盼望快點見到丈夫,又擔心聽到令人絕望的消息而隱隱害怕。

因為手指發顫,她折騰了許久才點亮燈,可是剛一舉起油燈,外頭又傳來聲音:「娘,太外祖母,快點開門,我回來了!」「匡當」一聲,楊雪手裡的油燈掉在了地上。

「楠哥兒,祖母,我似乎聽到了楠哥兒的聲音!我,我是不是聽錯了?」因為太過驚喜,楊雪發顫的聲音竟然帶著幾分淒厲。薛氏打著哭腔道:「我好像也聽到了,不是做夢吧咱們?」老人的手伸過來死死拽住楊雪的肩膀,渾身哆嗦著。

「娘,您快起來開門啊,我困死了想睡了!」「雪姐兒醒醒,快來開門啊!」外麵打門叫喊的聲音越發大了。這回祖孫兩個都聽清楚了,真的是常子勝和楠哥兒父子在外頭。

「是,是楠哥兒,去開門,快!」欣喜欲狂的楊雪拉著薛氏一道奔向門外。心情太過激動又沒燈照著,兩個人一路上磕磕絆絆地好幾次差點沒摔倒。

好不容易走到院子裡,楊雪忍不住大聲問:「四哥,真的是楠哥兒,你真的把楠哥兒找回來了是嗎?」外頭常子勝回答:「是啊,是楠哥兒,兒子找著了,毫髮無損。我知道你擔心,所以連夜趕回來了。」

「娘,是我,我回來了。」楠哥兒機靈,不等他爹提醒就自己高聲喊楊雪。「好兒子,娘的心肝寶貝,感謝老天,保佑你沒事!」楊雪喜極而泣,飛奔著打開了門栓。

外麵常子勝高舉著火把,站在他身側的不是楠哥兒又是誰。「兒子,娘的寶貝!娘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幸好老天有眼!」楊雪蹲下`身子將兒子緊緊抱在懷裡,半天不捨得放開。「娘,我也好想你。」楠哥兒摟住母親的脖子哽咽道。

「好了,孩子找回來的確值得高興,可夜深天涼,還是趕緊進去說話吧。」薛氏摸著楠哥兒的頭流淚笑道。「對對,我歡喜得糊塗了。」楊雪擦乾眼淚,彎腰想抱起楠哥兒。

可她連著幾天不怎麼沾水米,又沒休息好,身子虛弱得厲害,不但沒抱起楠哥兒,反而自己頭一暈身子斜斜倒向一邊。幸好常子勝眼疾手快,及時撈住了她,不然她母子兩個非一道摔倒在地。

常子勝很是擔憂:「雪姐兒你怎麼了?」「我沒事,不過幾天沒歇息好,頭有些發暈,四哥還是你抱楠哥兒進去吧。」楊雪搖頭起身。

「我不要爹爹抱,我要扶著娘。」楠哥兒卻伸手來扶楊雪。薛氏欣慰地笑:「瞧我們楠哥兒真懂事真孝順!」

☆、又見王大叔

四個人回到堂屋,卻聽得房裡紫姐兒在哭。「閨女醒了,八成是尿了。」楊雪欲往房裡去抱孩子。「你不是頭暈嗎,你坐著我去。」常子勝將妻子推到椅子上做好,自己快步跑去抱閨女。

紫姐兒果然是尿了,楊雪給孩子換了乾淨尿片抱著她餵奶。薛氏將楠哥兒摟在懷裡問他:「你和你爹在城裡吃了飯沒有,肚子餓不餓,餓的話太外祖母給你們做飯去。」

楠哥兒依賴地靠在薛氏身上,輕輕搖頭道:「我們在縣城吃了晚飯才回家的,我不餓,太外祖母您不用給我們做飯。」薛氏見孩子打了個哈欠,不由心疼地道:「你是不是困了,困了太外祖母帶你去睡了。」

楠哥兒卻伸手拉過紫姐兒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口道:「我先前在路上,爹爹背著我的時候覺著困了,這會子和你們一說話又不怎麼困了。」

既然兒子不睏,楊雪自然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她摩挲著楠哥兒的頭問道:「好孩子,你告訴娘拐子將你們拐到哪裡去了,又是怎麼給救出來的。」

楠哥兒道:「我們給帶到了好遠的地方,他們說叫什麼長圓的縣,我是自己跑出來的。」楊雪嚇了一跳,高聲道:「你自己跑出來的,你怎麼跑出來的啊?」_思_兔_網_

楠哥兒重重點頭:「娘前陣子不是給我講過拐子拐走小孩子,因為擔心小孩子叫喊呼救,就給小孩子喂蒙汗藥讓他們睡覺嗎?他們果真這樣,一開始就給咱們灌了那種茶水。第二天他們再給我喝那種水的時候,我就悄悄地吐在衣袖上,然後裝睡,尋找機會逃跑。可是他們看得很嚴,我根本沒法子跑。

「拐子說我瞧著都有七八歲了,很機靈懂事的樣子,晚上睡覺的時候就將我和另外一個逃跑了幾次的妹妹單獨關在一起,專門派了個人看守。那人起先給我喂蒙汗茶水的時候,我照舊沒真的嚥下,躺下裝睡。然後趁有人叫那人出去的機會,將蒙汗茶水和那人自己喝的茶水調換了。

「那人不知道,喝了那蒙汗茶水,可他極其小心,藥效發作之前竟然將我們的手腳都捆了起來。所幸他一下栽倒沒將油燈吹滅,我想起娘講的區寄的故事,就學他一點點地挪到油燈前,將手伸到油燈邊上燒斷了繩子。」

想不到自己一時興起隨口將柳宗元《童區寄傳》講給兒子聽,兒子小小年紀竟然有勇氣將其付諸實踐,楊雪又是驕傲又是心酸,一把拉過兒子的手撩起衣袖察看,才發現孩子兩隻手的手腕上都燒爛破皮了,亮亮地似乎抹了什麼藥膏。

「好孩子,你受苦了!當時一定非常疼吧,你小小年紀地居然能忍受得了這種苦……」楊雪哽咽著,泣不成聲。

「楠哥兒過來,給太外祖母看看!」薛氏紅著眼眶將楠哥兒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輕輕地吹著,一邊吹一邊問:「好孩子,你這手眼下還疼不疼?」

「不疼了,也不會留疤,太外祖母,您別擔心。」楠哥兒乖巧地安慰著薛氏,「王家祖父給我用的這藥膏,聽說是什麼宮廷秘製,像我這種燒傷,用了絕對不會留疤。」

楊雪聽說兒子的手不疼了而且不會留疤,長出了一口氣,根本沒關心楠哥兒嘴裡說的王家祖父是誰,而是繼續往下問:「兒子啊,你燒斷了繩子之後又是怎麼逃出來的呢?」

楠哥兒道:「我燒斷了手上的繩子之後再解開腳上的繩子,然後用茶水潑醒了那個妹妹,喊她一起逃走。大門那裡有人把守,我們就爬背後的窗子跳了出去。」

「我的兒,真了不得,就這麼逃出來了你們?」薛氏聽到這裡忍不住誇讚。

楠哥兒卻搖頭:「逃是逃出來了,可拐子後來發現我們不見了,跟著追了過來。追到江邊的時候,天濛濛亮了,我們大聲呼救,那些壞人舞著刀子隔老遠威脅船家不要讓我們上船。一連過去兩隻船都不敢搭我們,然後來了第三隻船才讓我們上去,船家飛快地劃過了岸將我們藏了起來。

娘您知道那船上有誰嗎?是秋穀姐姐的大舅啊。去年十月您帶我去馬家集趕集,我們和秋穀姐姐和她娘在一起的時候不是碰到她大舅了,人家還給我買了糖吃。他認得我,看到是我在喊救命,就逼著船家讓我們上船。」

楊雪扶額歎息:「竟然有這麼巧的事情,這也是我兒命不該絕,才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楠哥兒繼續道:「我們本來想躲到拐子走了之後再出來,不想那個妹妹看到街上一個騎在馬上的貴人,說是自己認識的人,然後跑出去喊救命。那人帶了好些人,將拐子都抓住了,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