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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居清貧樂 鳴嚶 4139 字 1個月前

,還說隻要那郎中能治好子雲哥的病,診金叔祖父家裡拿不出來的話,他老人家就是動員四路親戚借也要湊齊。」

楊雪暗自歎息,常子雲染病多年,叔祖父一家的家底都掏空了,為今之計也隻能求助於親戚們了。隻有支應門庭的常子雲恢復健康,叔祖父一家才有希望。

常子勝家裡的早飯比起村裡大多數人家的都早,夫妻兩個趕到叔祖父家的時候,他們一家子正捧著飯碗在吃,常子雲也好好地坐在椅上吃著,氣色似乎不算頂壞。看到二人進門,一家人不迭地招呼他們一道吃,兩個人擺手說吃過了。孫氏放下碗筷,麻利地搬著椅子喊楊雪烤火。「四叔四嬸坐這邊,這邊暖和。」常桐也脆聲招呼著,惹得楊雪摸著頭直誇他好孩子。

楊雪笑道:「你們吃飯,別管我們。」常建義問常子勝:「四郎,你和你媳婦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常子勝道:「委實有事,等你們吃完了再說吧。」他話音剛落,一屋子老老少少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楊雪先是不解,隨即又釋然:這一家子飽受打擊連遭不幸,所以神經極度敏[gǎn],頗有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味道。她心裡酸楚,忙道:「別擔心,算是好事吧。」

即便楊雪這樣說了,那一家人還是不放心,非讓常子勝立馬就說是什麼事。常子勝無奈,隻好說了有關郎中之事。姚氏聽完顫聲道:「四郎媳婦啊,你那姓王的熟人果真說過那郭郎中祖上是宮裡的太醫?」

楊雪點頭:「對,王大叔是這麼說的,王大叔是個好人,他不會說謊的。」「他,他真的輕易就治好了蔡捕頭嶽父多年的老病?」常子雲激動地問,常子勝重重點頭。

常建禮卻神色狐疑:「宮裡的太醫,那可是給皇上瞧病的,本事肯定高,可這麼有名的郎中,就算他住在相鄰的柳寧縣,照說咱們武清縣應該有所聽聞才是,可我活到這歲數,從來都沒聽說有這麼個了不得的郭郎中啊。」

許是覺著自己的話會讓常子勝和楊雪多想,常建義跟著又道:「叔祖父是擔心你們兩個孩子太過關懷你們子雲哥,會不會上當受騙。」

楊雪道:「這個,畢竟我們也沒親眼見過那郎中,我還真不敢打包票。不過王大叔說過,那郭郎中家祖上因為宮裡一樁妃嬪不明不白死亡的事兒,差點被斬了全家。此後他們家慢慢地搬離京城,最後定居在了柳寧縣。因為怕自家再次因為醫術引人注目,郭家長輩便嚴令子弟行事低調。若不是王大叔和郭家的關係,郭郎中不可能來武清給蔡捕頭的嶽父治病,咱們也不可能知道有郭郎中這麼個人。」

☆、打聽

「祖父,相信四弟和四弟妹吧,縣衙的蔡捕頭是什麼人,人家犯不上騙人的。」常子雲邊說邊喘氣。孫氏道:「不管可不可靠,畢竟是個機會,咱們還是去柳寧走一趟吧。」「是啊,興許子雲的病他就落在這郭郎中手裡治好呢。」宋氏也忙不迭地附和。

常建義看了一眼姚氏,歎息道:「去自然是要去,但凡有一點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隻是那人既然這般醫術高明,診金一定要得不少,咱們家拿得出嗎?」孫氏宋氏瞬間沉默了。

「這個不用太擔心。」常子勝立馬將自己和楊雪所知道的有關郭郎中收取診金的習慣以及常建禮說過的話說了一遍。「多謝大伯,多謝四郎雪姐兒,這些年你們對我們家的照顧真是太多了,如果沒有你們,我們一家不知道……」宋氏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姚氏孫氏也眼淚汪汪地。

常子勝擺手道:「嬸子不要說這樣的話,咱們是一家人,子雲哥病著大家心裡都記掛著。我們做這些是應該的,您這樣說就顯得生分了。」

雖然祖父安排自己來幫叔祖父家幹活隻是個幌子,但正事說完常子勝還是讓楊雪一個人回家,自己真的留下幫著幹活。正好常建義家豎在屋邊的草堆垮了,需要重新再碼。常子勝就上山砍了一根大一些的木棒,先將它深深打進土裡,然後再和常建義一道原先那草堆上的草碼過來。

楊雪回到家的時候,家裡砍柴的人已經走了,火塘邊就剩下羅老太太孟氏以及孩子們,兩個大人以及大一點的幾個孩子人手一把剝桐刀,正在剝著桐籽。見楊雪進來,常橙趕忙搬了把椅子放在自己和常紅中間,脆聲道:「四嬸,坐這裡。」楊雪笑著走過去坐下。

還真是有奶便是娘,不過昨晚得了楊氏的幾顆糖,這幾個臭丫頭就這般巴結楊氏了。孟氏強壓下心頭的酸氣,笑著對楊雪道:「弟妹和四弟還真是秤不離砣公不離婆啊,四弟不過是去叔祖父家而已,又不是出遠門許久不回,弟妹至於跟著去那邊嗎?」

楊雪笑了笑:「三嫂說什麼呢,我和四哥去叔祖父家,是有事要跟他們說。」孟氏撇嘴,心道你們和叔祖父家的人有什麼好說的。羅老太太卻是已然知道了有關郭郎中之事,問楊雪:「怎麼樣,你叔祖父他們是怎麼想的。」楊雪道:「他們想等明年開春暖和一些之後就去一趟。」

羅老太太點頭:「那就好,但願這郭郎中能治好子雲的病。隻要他的病治好了,你叔祖父一家的日子才能好過。」

孟氏聽得一頭霧水,問是怎麼回事,羅老太太三言兩語解釋了一番,孟氏這才明白。心裡頓時不是滋味了,暗想楊氏這婆娘還真是狡猾,竟然會想到幫子雲哥打聽好郎中治病。家裡誰不知道子雲堂哥這身子是祖父的一塊心病,楊氏不過是動動嘴皮子,又沒損失什麼,若是能解了祖父這心病,祖父不得更加看重她兩口子。

孟氏的臉色如何楊雪才懶得管,她被幾個孩子纏住教算賬,幾個人歡聲笑語地根本沒工夫搭理孟氏,弄得孟氏越發鬱悶。為著郎中這事,馬氏一回來,孟氏拉著她又咬了好一陣耳朵。楊雪則被常子秀以請教針線為名,拉去新房子那邊楊雪房裡說話去了。

姑嫂兩個鏟了一盆子炭火放在火箱下麵,被子蓋著,窩在火箱裡一邊做著針線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常子秀開朗直爽很對自己的脾氣,丈夫又很疼愛這個唯一的妹子,楊雪對小姑子也就半分不藏私,打算將自己這幾年從祖母那裡學來的本事逐一耐心教導。

「來,先吃棗糕。」楊雪攤開油紙包,將棗糕推給常子秀。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四嫂可是有身子的人,常子秀哪肯吃。但架不住楊雪熱情,隻好象徵性地拈了一小塊嘗嘗。

常子秀一邊吃一邊感歎:「四嫂,你娘家的姑姑真好,得知你有了身子,又是給小孩子買尺頭又是給你買點心。」楊雪點頭:「是啊,為著我是家裡最小的閨女,我出嫁的時候她們還專門給我打了棉被。所以我在給她們以及姑父做鞋子,打算拜年回娘家的時候送給她們。」

常子秀指著針線笸籮裡的分開放的鞋底道:「這邊是給你大姑姑的還是你二姑姑的啊。」楊雪道:「二姑姑的,二姑姑兩口兒的腳比大姑姑兩口兒的長一點。」常子秀眼珠子轉了轉:「離過年不到兩個月了,四嫂你這鞋底子都還沒納好,我橫豎沒什麼事,不然我幫著你納鞋底?」

「這可不好,你是來跟著我學針線的,到頭來卻讓你幫我做事,太不合適了。」楊雪一口回絕。常子秀道:「有什麼不合適的,莫非四嫂是嫌我做得不好丟了你的麵子?」

婆婆趙氏若是得知自己使喚她的寶貝閨女,不定會怎麼生氣,這樣的理由楊雪不好直接說出來,隻好道:「哪裡,不是這樣的,我是不好勞煩妹妹你。」┆┆思┆┆兔┆┆網┆┆

「什麼勞煩不勞煩的,四嫂這話說得太生分了,不過納兩雙鞋底而已。這樣吧,你大姑姑和大姑父畢竟是鎮上住著,鞋子做得不好他們肯定不好意思穿出來,我就負責你二姑姑和二姑夫這兩雙吧,鄉下人沒那麼多講究,醜點也沒什麼。」常子秀嗔怪著,將那;兩雙長一點的鞋底抱在懷裡。

楊雪還待推辭,常子秀不高興地道:「四嫂,我知道你是嫌我做得不好。不過鞋底就算納得不好,也是穿在腳板下麵,又不是鞋麵,沒什麼人會注意的,你就讓我做吧。」小姑子話說到這份上,楊雪不好再說什麼隻好同意。

「四嫂,你二姑姑的腳竟然比你大姑姑的腳長那麼遠。」常子秀貌似隨意地道。楊雪笑道:「是啊,二姑姑無論是身板還是手腳都比大姑姑大,祖母為此常常感歎,說單從身量手腳來看,大姑姑生來就該是享福過好日子的命,二姑姑瞧著就是一輩子勞累做苦活的。」

常子秀道:「是啊,誰叫咱們鄉下活計哪一樣不要一把子力氣呢。」

楊雪歎了口氣:「大姑姑家確實比二姑姑家富庶,但沒有沉表哥婚事不順這事兒,我倒覺著二姑姑的日子雖然清貧些,但也算舒坦。老天還真是不長眼,沉表哥那麼好的人,偏生就這麼倒黴。」

常子秀繞了半天終於繞到了正題上,一聽到這幾個月夢縈魂牽的名字,激動得手腳發顫。怕被楊雪瞧出端倪,她深吸了好幾口氣,勉力平定下激盪的心緒,問楊雪道:「聽四嫂的口氣,似乎你們家的人對這位宋沉宋大哥印象極好。」

楊雪道:「是啊,沉表哥確實人很好。姑姑們來拜年,往往會帶表哥表姐他們來。沉表哥來我們家,對我們這些表妹很是疼愛,脾氣極好,怎麼鬧他他都不生氣。人又勤快,隻要他來,我爹就不用劈柴了。他很喜歡搶活兒乾,什麼餵豬啊掃院子啊挑水啊什麼活計都愛做。我爹娘就喜歡他來我們家做客。因為他勤快,家裡親戚辦酒席都愛喊他來幫忙。我估摸著這次馬駿表哥成親,沉表哥又會被叫去幫忙。」

常子秀聽到後麵一句,眼神倏然晶亮,嘴角微抿。楊雪沒發覺,繼續絮叨:「沉表哥這麼好的後生,怎麼就沒有姑娘慧眼識寶願意嫁給他呢。我二姑和二姑夫都是溫和好相與的,沉表哥自己又勤快性子好,做沉表哥的媳婦不用想都知道日子定然過得舒坦。」

常子秀臉有些發燙,有心附和兩句又不好意思,隻好握住那鞋底低頭沉默。

稍後姑嫂兩個說起給常子秀最得意的一身兒見客衣裳加斕邊的事情,常子秀趁機道:「四嫂,你說我那衣裳加上斕邊就會好看許多,可對於斕邊之類的我不懂。不如臘月初六你去馬家集喝喜酒的時候,我跟你一道去,然後你幫著我挑選。從小到大去外祖家拜年打發得的錢我都攢著,想來買斕邊的錢還是夠的,咱們又不買貴的。」

楊雪道:「好的,不過得要祖母同意你去趕集才行。」常子秀滿不在乎地道:「這有什麼擔心的,祖母怎麼會不同意呢,入冬又不忙。」「倒也是。」楊雪笑著點頭,心道做姑娘就是比做媳婦金貴,常家的幾個媳婦,想去一次馬家集趕集可不容易,而小姑子想去的話,長輩們基本上不會阻攔。

雖然羅老太太拿出了楊雪送給自己和老伴的鬆子糖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