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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居清貧樂 鳴嚶 4174 字 1個月前

「你……不是,我……」趙氏被兒子陰鷙的眼神鎮住了,想到那晚丈夫說的「非弄得四郎跟你完全生分你就舒坦了」這話,不由一陣後悔一陣內疚。有心解釋幾句,可常子勝已經黑著臉,大步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奮鬥了半天終於爬上來,驚見一溜的補分評論,感動得無以復加。太感謝了你了,閒聽落花!感謝你的補分,你的評論,你的霸王票!

☆、太不要臉

從小到大,常子勝從來沒有對趙氏用這樣的口氣說過話。常子勝是家中最小的兒子,模樣出色又勤快能幹,給趙氏這個娘掙了許多臉麵,趙氏沒少偏疼他。他自然也感受到了這種偏愛,對趙氏也很孝順。這一回不是氣憤難當,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常子勝陰沉著臉回了自己房裡,火箱裡楊雪卻在做針線。常子勝看到妻子,勉力壓下心頭鬱憤,跨進火箱取走楊雪手中的衣裳,嗔怪道:「做什麼做,累了大半天你就不興好生歇歇。」

楊雪笑:「坐在火箱裡暖烘烘地,我都差點睡著了,為了趕走瞌睡蟲才拿出你這衣裳來改的。你就兩身兒見客的衣裳,可是這件樣式針線都不好,我給你改改,加下我從娘家帶來的斕邊,你穿上保準比之前好看百倍。」

自己方才胡亂扯了個借口蒙騙老娘,沒想到妻子就開始給自己改衣裳,兩個人還真是心有靈犀呀。常子勝心裡想著,鼻子卻一哼,玩笑道:「什麼好看百倍,哥哥我這模樣這身板,就是裹個麻袋都好看。不然哪能娶回這麼漂亮的小娘子做媳婦呀。」

「去,自吹自擂,真夠不要臉的!」楊雪好笑地推了丈夫一把,卻不小心摸到他的手,隻覺得冰冷入骨。「你洗完豬草回家直接就過來了,沒去那邊火塘烤熱手啊?」她一邊問一邊心疼地將常子勝的雙手捧住不斷地摩挲嗬氣。

「你幹什麼,冰塊一般地別凍著你了。」常子勝忙不迭地將手抽出來,然後貼在火箱底上,「我放在這裡捂一會兒就熱乎了。」 「看你這手都凍得又紅又腫了,你就該提個竹火籠去。」楊雪忍不住念叨。

常子勝很不以為然:「誰家男的洗東西提火籠了,我要是提了不得叫人笑話。再說不過洗些豬草而已,能有多凍。」

死要麵子活受罪,楊雪腹誹著,彎腰去摸常子勝的手,入手還是冰塊一般,不由氣急敗壞地抱怨: 「你回到家的時候該去那邊火塘先烤熱乎再過來,火塘的火燒得旺,烤一會兒就暖和了。」

常子勝不願意跟妻子說起原先和自家老娘那番不愉快的談話,就順嘴道:「你不在,我這時候去火塘做什麼,全是幫女人和孩子,多不自在。」

楊雪道:「那你別動,趕緊將手烤熱乎。我得將你這衣裳弄好,好歹咱們也是去縣城,你總要穿得光鮮一點。」常子勝笑:「好,都聽你的。」跟著又皺眉:「時隔兩三年,縣太爺又換人了,也不知道蔡捕頭還認不認得咱們。」

楊雪道:「認不認得,總要試一試。子雲哥的病總不能這麼拖下去,但凡有點希望咱們都要試一下。」常子勝歎了口氣:「是啊,看著叔祖父那麼冷的天還天天在山上砍柴,一年累到頭,還有叔祖母,滿頭的白髮卻忙得跟個陀螺似的,我這心裡難受啊。」

馬駿和劉秀芝的婚期定在臘月初六,劉秀芝捎信來,讓楊雪後天陪她去縣城挑選尺頭。因為楊雪之十□□是懷了身子,常子勝哪裡放心她單獨行動。加上他自己也想去尋蔡捕頭替堂兄常子雲打聽一下鄰縣郎中的事情,於是編了個借口說之前在縣城做工的時候認識的朋友捎信來,似乎是有什麼活計要請自己去做,自己得去縣城一趟。

第二天沒什麼事做,一家人窩在火塘邊剝桐籽,楊雪要給常子勝趕做衣裳,徵得羅老太太同意留在自己房裡做針線。妻子不在,常子勝哪裡肯呆在火塘,搬了一筐子桐籽到自己房裡,兩口子一邊說話一邊各自忙乎。關上房門,獨獨夫妻二人,沒有火塘邊孩子們的打鬧,沒有馬氏孟氏的含沙射影尖酸刻薄,兩個人溫聲談笑著,感覺格外溫馨美好。

今日的火塘邊雖然人多,但因為常建禮常興家都在,孩子們還算老實。常藍纏著羅老太太講古,羅老太太就搬出了很久以前某個戲班子來村裡的時候演過的一個忠良之家悲歡離合的戲,孩子們聽得津津有味。

常鬆聽完意猶未盡,撐著下巴問道:「□□母,戲文裡說奸臣是將毒下在點心裡毒害忠良,那些做大官的人家家裡是不是天天都有點心吃啊。」

羅老太太道:「那還用說,做官的家裡有錢,又養了許多丫頭婆子,每天都可以做這些吃的。你四嬸認得方家大少奶奶,不信你問問她,看方家是不是每天都有點心吃。」

常柏艷羨道:「還是做官好,天天都有好吃的。」白氏笑自家兒子:「做官當然好了,不是有那什麼話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後麵的記不得了,好像是說什麼美人之類的。可是當官豈是那麼容易的,寒窗苦讀,有些人都考到頭髮白了父鬍子一把大了,還是沒考中,做不了官。」

趙氏道:「咱們鄉下人想什麼做官。想吃點心努力掙錢就是,有了錢去買縣城老蔡家的點心,人家都說他家的點心比官宦人家家裡的做得好。」

常柏臉一垮:「縣城,我都還沒去過縣城呢。」常建禮笑:「好小子,這麼想去縣城?可惜你們年紀小,不然當初讓你去縣城服勞役,一呆就是幾個月。」「是啊,太可惜了,若是我們年齡夠,我們早就逛遍了縣城。都說縣城的街道比馬家集寬,鋪子比馬家集多。」常柏常鬆齊聲哀歎。

羅老太太嗬嗬地笑:「傻孩子,別聽你們□□父騙人。服勞役服勞役,那是做工,被人看管著天天做工,累得狗似地,才沒有功夫逛縣城大街呢。」

大家正說笑著,常子勝剝完了原先搬到自己房裡的一筐子桐籽,跑過來再搬一筐。馬氏看到常子勝,眼珠子轉了轉,對常柏道:「縣城怎麼樣,問你們四叔啊,還有你四嬸,她當年可是天天坐著馬車在縣城逛街買菜的。哦,你們四叔和你們四嬸明日又要去縣城哦。」

常柏道:「真的啊,四叔。你要去縣城?」常鬆則道:「那你去那什麼老蔡家買些點心回來給我們吃吧,祖母說他家的點心比官老爺家的還好吃。」

常子勝好笑道:「老蔡家的點心可貴了,我可沒錢買。」常鬆道:「你沒錢可我四嬸有錢啊。」「這孩子,瞎說什麼!」常建禮沉聲嗬斥。羅老太太則不滿地瞪了一眼馬氏,大人不背後嚼%e8%88%8c根子,孩子哪裡會出說這樣的話。

馬氏因為聽說常子勝和楊雪明天要一起去縣城,心裡很是不平衡。大家都是常家的孫媳婦,自己這些人平日裡連去一趟馬家集趕集的機會都好久才撈上一回,可楊氏卻連去一趟縣城都那麼容易。

馬氏昨日就和孟氏為著這事暗地裡嘀咕了好一通,今日本來想攛掇著孟氏給楊雪找點不痛快,誰知道今日不光楊雪和常子勝窩在自己房裡不來火塘,孟氏和常子樵兩口子也縮在新房子的火塘不過來。她尋不到機會正懊惱著,偏巧大家說到縣城的時候常子勝過來了,這樣的機會她自然要抓住,誰知道弄巧成拙引火上身。

「鬆哥兒你這兔崽子胡說什麼,你四嬸的錢那是她自己的,豈是給你們買點心吃的。」馬氏惱羞成怒,邊罵兒子邊看著常子勝,滿心以為他會說兩句場麵話,給處於尷尬場麵的自己解解圍。誰知道常子勝隻管埋頭倒著桐籽,倒好了就搬著筐子走了出去,彷彿沒聽到她的話一般。

直到走到廊下,常子勝才忍不住撇撇嘴,馬氏這個女人真是好笑,當初二哥帶回了芝麻糕,她知道將東西收著隻給自己的兩個孩子吃,如今卻攛掇自己的兒子讓楊雪掏私房錢給大家買點心吃,還是老蔡家的點心,真是太不要臉!

次日一大早,楊雪和常子勝就出發去馬家集去和劉秀芝她們會合,早飯是在大姑姑楊元蓮家吃的。這回去縣城,楊元蓮和劉秀芝的娘也是要一道去的。

大家吃完飯就出發了,馬劉兩家都是經商之家,家底比鄉下人家要厚實,一行人去縣城自然是坐車,路上沒怎麼耽擱就到了。

劉秀芝非要叫上楊雪,除了想借助她和方家大少奶奶熟人的關係想少花點錢之外,更重要的還是她覺著楊雪挑選尺頭的眼光不錯,花色什麼的搭配合理,是以幾個人到了縣城直奔方家大少奶奶的綢緞鋪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原先的縣太爺因為表現不錯,考評連番都是優,前陣子州府一個官員壞了事,縣太爺補了他的位置,武清縣的縣令換人做了。縣太爺娘子和方家大少奶奶合開的鋪子一概折給了方家大少奶奶一個人。好在綢緞鋪子的女掌櫃本來就是方家大少奶奶的人,所以楊雪一行人一走進鋪子,眼尖的掌櫃就瞧見了。

「楊姑娘,呃,不對,該叫你常四娘子了,許久沒看到你了。你嫁人了之後,在婆家過得好嗎?今日來我們鋪子,可是要置辦些尺頭?」白胖的掌櫃笑瞇瞇地打著招呼,態度一如既往地熱情。

「勞掌櫃的記掛,我在婆家過得好。我今日來是陪著即將和我表哥成親的劉姑娘來置辦尺頭的。這是我大姑姑,這是劉姑娘的娘,這是劉姑娘。」楊雪笑著向掌櫃的介紹。

☆、不虛此行

依照規矩,夫家隻要給新娘子準備一到兩身衣裳的尺頭就行了。不過劉秀芝家對馬駿這個女婿比較滿意,劉家給女兒準備嫁妝的時候出手就比較大方。這次到了全武清縣最上檔次的綢緞莊,又有楊雪在,價錢可以便宜一些,劉秀芝的娘在家裡就說了,趁著這機會自家要掏腰包給女兒再置辦兩身兒。

掌櫃的每日裡迎來送往,練就了一雙毒眼。與人交談三五句話的功夫基本上就能摸清顧客的荷包是乾癟還是充實,劉母的心態叫她給揣摩得七七八八,一通奉承話下來,哄得劉母又給家裡其他女眷買了幾段尺頭。

楊元蓮也不能在親家母跟前失了麵子,少不得也買了幾段。她們買得多掌櫃的讓價也就越加爽快,買賣雙方皆大歡喜。楊雪這個中間人也很開心。劉母一高興,非要送楊雪一段尺頭,楊雪哪裡肯要。

楊元蓮也覺著不合適,說這尺頭該由自己這個做姑姑的送楊雪。楊雪還是死活不要,親戚之間幫了這麼一點兒小忙哪好意思收人家東西,況且這鋪子裡的尺頭價錢都不算低。

買完了尺頭,大家又轉戰脂粉鋪子。途中經過一家藥鋪,楊雪想了想,還是悄悄扯了扯楊元蓮的袖子,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楊元蓮聽完又是驚喜又是嗔怪,拍著楊雪手背道:「哎呀,你這孩子,怎麼早不說。去去,進去讓裡頭坐堂的郎中給瞧瞧脈。」

今日來縣城,常子勝說有朋友尋自己是編造的借口,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