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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劫不復的暗。

這人已經不是她所熟識的軒轅安歌……

「我最不想看見的,還是發生了……」

耳邊是舒河的歎息。事情有多糟糕,尹兮不知道,她隻知道舒河極為忌諱讓別人看到這樣的軒轅安歌。

舒河走到了軒轅明的軒轅熙的近前,手起掌落,兩人盡數被他砍暈。做完這些,他又緩緩走向尹兮,就在尹兮做好了準備的時候,出乎她意料的,他並沒有什麼動作。

「尹兮。」他從來沒有如此嚴肅地叫過她的名字:「從今以後,他的榮辱亦是你的榮辱,他死了,你亦不能獨活。」

這話有些沉重,尹兮不能接受。生命與另一個人有了聯繫,這製約不是簡單說說而已。

「他來自地獄,被人拯救之後,隻徘徊在陽間和地獄之間,如今,他又跌下去了。尹兮,我能看出他因為你而改變,這個時候,你忍心看他萬劫不復嗎?」

舒河就那樣望著她,眼中帶著乞求。尹兮覺得%e8%83%b8口被人壓著,呼吸都有些困難。她側頭,軒轅安歌將福德心臟掏了出來!鮮血淋漓的心臟在他的掌心跳動!那隻手,曾為她係過鈴鐺,曾將她拉出過黑暗,亦將她擋在身後過,而此時此刻,它如此輕易地撕裂著對手,熟悉而迅捷,就像是做了千百遍,完全不需要一絲停滯!

尹兮緊閉上雙眸。她從出生到長大,除了奶奶,似乎從來沒有被期望過。即使是生她的父母,在一係列的古怪事情發生之後,也將她視為不祥之人,毫無負罪感地將她拋棄。

第一次有人告訴她:「你的這種能力,許多人羨慕還來不及。」

往昔歷歷在目,清俊容顏上沒有嫌棄地表述。沒有感情,不是安慰,隻是在陳述事實,幾近二十年的時間,讓她知道她的活著也許是有人期盼的。這樣也好,她陪著他,她是別人口中的「怪物」,而他……

尹兮下定決下的時候,前一刻還指手畫腳,頤指氣使的皇帝此刻已經被逼到一個小角落。發上的冕冠早已經不知丟到了哪裡,此時他披頭散髮,可謂是鬼氣森森,這樣倒是恢復本真,而不去玩那沐猴而冠的把戲了。

「將它藏到了哪裡,給我交出來。」軒轅安歌步步緊逼。

男人幾乎要嚇傻了,他哆嗦地指著高台上的龍椅:「就是那個,它就在那!」

「不對,那隻是它的氣息凝聚的東西!」他一璧說著,掌心中又竄出火焰來。

近距離接觸,男人才知道這火焰的威力,他身體向後仰,眼神之中具是懼怕的神色:「大人饒命,這東西碰到身上會魂飛魄散的!」

「死了這麼多人,你也不能投胎,隻能被放逐地獄,到時候結果是一樣的。知道地獄的滋味嗎?」他掌心的火焰進一步向前。

男人魂都快嚇飛了,魂魄晃了幾晃,就在他眼睛一閉,等著魂飛魄散的時候,那火焰在距離他麵前一厘米處停下:「說!」不難看出,軒轅安歌的耐心即將告罄。

「我真的不知道,是它主動找我的!我敬奉它惡念,它助我永生,其餘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幾乎要哭出來,可是眼前的煞星似乎一點兒都不相信!

☆、失蹤

□  就在軒轅安歌有所動作的時候,尹兮卻是忽然開口:「也許他說的是真的,我知道那東西在哪裡。」

軒轅安歌眸色暗沉,聲音如冬日飛雪般冰寒:「你知道騙我的後果。」

尹兮麵色一白,盯著那如冰雕般俊美,卻也如冰雕一般沒有溫度的容顏,點點頭。究竟經歷了什麼,才讓一個人完全沒了人氣兒,成為一具殺戮的機器。

「好。」

他卻是緩緩笑了。

這笑容尹兮不陌生,就是他此時看她的目光,她也不陌生。那一天晚上,他問她喜歡他嗎,就是這樣的神色,危險而嗜血!

他希望有人犯錯誤,這樣他便可以理所當然地懲罰!

尹兮不想再見到這樣的軒轅安歌,她轉身,向著來的方向跑去:「大殿門前的柱子上雕有金龍,那龍有問題!」

軒轅安歌站在原地,臉色頓時一沉,墨染似的眸子瞥向顫唞的男人,冷哼一聲,將手中的火焰扔了出去。

「啊——!」

這一切,尹兮不得而知,她隻是盡其所能跑到了宮殿門前。此時,朱紅的樑柱上空空如也,哪裡還有那怪異的金龍!

「啊?沒了……」尹兮大喘著氣,無措地站在原地。

「跑了。」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尹兮嚇了一跳,盯著此刻甚是危險的軒轅安歌:「那個……我沒說謊,它之前是在這裡的!」

「嗯。」

他沉沉應了一聲,斜睨一眼屏氣凝神的尹兮,卻是沒說什麼,轉身離開。

尹兮長長舒了一口氣,摸摸狂跳不止的%e8%83%b8口,盯著軒轅安歌的背影,莫名覺得壓力很大。

「沉死了!」

身後忽然傳來舒河氣急敗壞的聲音。

尹兮回頭,正見舒河將軒轅熙和軒轅明丟在地上,兀自活動著肩膀。

「他們……」

「就放在這裡吧!」舒河略顯嫌棄地道:「這裡過不多久就要消失了,放在門口應該安全了。」

「消失?!」

「安歌殺了那個文盲,他所建立出的東西自然就沒了支撐。喏,你看。」舒河手指向身後。

尹兮側頭,這才驚恐地發現一切都在緩緩消失,整個宮殿從上到下,如同被風吹散一般,飛簷,樑柱,石階,所有曾經存在過的,全都化為碎屑,落於塵埃,歸於虛無。

當一切虛假都落幕了,剩下的便是真實了。帝縣真正的樣子終於徹底呈現在尹兮的麵前。

入目之處儘是蒼涼,沒有樹木,沒有花草,甚至連枯枝落葉這樣生命衰敗象徵都沒有。也許,真正的帝縣,早已經經歷了衰敗,俱是腐朽了。寒風吹過,那腐味便毫無遮掩地充斥在鼻翼間。

「舒河。」

人如其聲,溫潤的嗓音,他目光柔和地望著你,似乎所有的錯誤俱被包容與原諒。他沉溺在挽救家族中,卻忘記了他所在的家族與他一樣,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徹底亡故了。

「棣。」舒河挺直著脊背,輕輕回應了一聲。

尹兮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能清楚地看到舒河背在身後的手指握成拳。無論說得多麼清楚,可是到底是因為太在乎,害怕對方的責備。

「我已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夢,夢中年少無知,希望憑借自己之力讓祖母改變意誌,放月兒一條活路,夢中寄望族人可以認清現實。其實一直不清醒的是我自己。我八歲那年,父母妹妹俱亡……」

「別說了!」舒河隱忍著打斷徐棣的話。○思○兔○在○線○閱○讀○

徐棣隻是溫潤的笑笑:「舒河,我沒有難過。人這一生,總要有些事情是要必須麵對的。我雖然是鬼,可也不能一直逃避是不是。我隻是想親自告訴你——我所經歷的。你是我這一生唯一的朋友,古有高山流水覓知音,而我在遺憾中徘徊許久,大概就是為了等到你。」

「那一年,家中劇變,族人一夕之間亡故,我與父母妹妹看在眼裡。是那個人的懲罰,隻為懲罰我們的『大逆不道』。祖母也在那場事故中逝世,我想,她大概臨死之前,還在責怪我們不懂得取捨。那人沒有為難他們,讓他們安靜地離開了。而父親母親和我,還有妹妹就徹底被困在帝縣之中。我與妹妹不停旋轉於祖母的追捕;父親被囚於石墩之處,被自己的鮮血封印著;母親則困於徐家的門楣上,最為嚴厲的懲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看著自己的孩子丈夫死於非命……」

他說了許多,其中的悲苦連尹兮這個旁觀者都難以忍受,可是麵前這個儒雅的男人卻自始至終有著溫和的氣息,這樣純善之心。

「多謝你,舒河。還有尹兮小姐。」他的身體轉向尹兮,恭敬彎腰致謝:「謝謝你將我的父親從自怨中拯救出來,也謝謝你聽到了我母親的訴求。」

「是我應該的。」尹兮真誠祝願:「希望你來世成為一個幸福的人。」

徐棣微微一笑,笑容溫暖,即使是這滿目蒼涼之地也染上了他的氣息:「我會的,我們一家人都會幸福。」他的身後,漸漸出現三道影子,男女相互依偎,而那女孩子則是幸福地牽起哥哥的手,與落日殘陽一同消失在地平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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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帝縣回來之後,尹兮有一個月沒有見到軒轅安歌。這個人似乎從人間蒸發了,消失得乾乾淨淨。舒河為她準備了軒轅安歌家的備用鑰匙。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隻是這甩手掌櫃當得甚是合格,好像軒轅安歌再有什麼事都與他無關。尹兮不滿追問舒河之時,他便一臉驚訝。

「尹兮,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那日不是說好了,要與小歌兒榮辱與共的嗎!」

那神態那言語,分明是她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神情不滿言語責備,這樣的模樣讓尹兮總有一種錯覺,好似錯得便是自己,每每反思,認真盡責地替軒轅安歌照看住所。

可近些日子,尹兮這裡也不怎麼太平。程澤這位閒來無事的公子哥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每日總往她的家裡跑。這一張嘴和抹了蜜似的,將奶奶誇得天花亂墜,極會討巧賣乖。現如今,他這大少爺已經和她一樣叫起來奶奶,甚至在兩個人俱在的時候,尹兮就成了打雜的小夥計,端茶倒水,而程澤便負責與奶奶聊天!

尹兮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要不了多久,她這正牌孫女就該被掃地出門了。

「小兮子,陪本公子出趟門!」

程澤甫一見麵,就將尹兮攬在懷中。這些日子相處,兩人越發隨意起來,尹兮起初還有些抵製程澤的親近,發現他好像是並沒有別的意思,漸漸也就不難麼在意了。

「幹什麼?等我將這收拾完再說吧!」尹兮手指著軒轅安歌的別墅。

程澤抬頭看看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地方,眼中閃過深意,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這什麼地方,看你隔些日子就往這裡跑,裡麵住著什麼人?」他衝著尹兮眨眨眼,蠱惑問道。

☆、暗流

□  可惜這美男計對尹兮卻是不好用,她一臉警惕:「幹什麼?查戶口?」

「唉,我可是答應奶奶要好好照顧好你的,真是浪費了我的一番苦心!」他做出難受的樣子,再接再厲地說:「我這不是怕你年少無知,被人騙嘛,現在的社會多不安全,『精神病』比例嚴重擴大,隻有你想不到的事情,沒有他們做不出的事情。小到嬰兒大至老人,就沒有安全的,尤其像你這樣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他伸出手指掐著尹兮的臉:「一臉的蠢樣,上書:我很好騙。不向你下手向誰下手啊!」

尹兮拍掉程澤不老實的手,「哪裡有你說的那麼灰暗,那大家都別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