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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拿過解剖刀將兔子腹部的毛剔除乾淨,一邊刮毛一邊笑著調侃,「公事都處理完了?漬,易師兄近幾日可算是紅了半邊天兒了,財經雜誌約您搞個訪談估計都有些難得排上號,怎麼著,您這會兒倒是有閒工夫過來逛逛了?」

趙敬一邊聽著沐珊的話一邊朝她使眼色讓她閉嘴,可沐珊裝作沒看見,眼見著趙敬使眼色使的眼皮子直抽抽,她又笑,「趙敬,你眼睛抽筋了嗎?還是說你昨晚看了什麼十八禁的東西眼睛長針眼了?」

趙敬聽得手一抖,解剖刀一劃拉直接將兔子脖頸處的大動脈給切破了,這一下真的就是傳說中的血流如注,他急的趕緊拿過旁邊的止血棉布按著大動脈,沐珊手裡頭也不停,跟著按嚴實。

好容易血止住了,兩人%e4%b9%b3白色的橡膠手套已是不能再入目,沐珊很是有些嫌棄的看看趙敬又看看解剖台,趙敬不情不願的撈過一旁的白紗布清理解剖台。

整個過程易景爍就站在門口看著,眉頭皺得死緊。

沐珊將兔子腹部的毛刮乾淨,拿著解剖刀這麼一劃拉,動作行雲流水,另一隻手開始往裡掏,觸手還有些溫熱,她又往裡頭伸了一些。

易景爍看著她這樣本來皺著的眉頭又皺的緊了一些,然後有些惡寒的轉身走了。

「嗬,裝什麼清高。」沐珊不屑,手上更是解剖的歡暢。

「變態。」趙敬罵她。

「嗬,你不變態,不變態你能不動聲色的把大動脈切了?」沐珊反擊,將掏出來的內臟擺放在解剖台上,然後拿過刀片開始切割,隨著刀片的往來,嘴裡頭還稍有節奏的吹著口哨,那口哨聲真叫一個下流又婉轉。

趙敬無語望天……覺得人生有些悲慘,可是奇怪的手上的動作也跟著沐珊的口哨聲略帶著節奏了……變態!他又在心底暗罵一句。

實驗進行了三個小時,解剖完已是中午,趙敬提議將兔子遺體拿去學校後門加工,也算是加加餐,沐珊覺得甚好甚好,二話不說拎著袋子就將兔子遺體打包好往外走。

本科的時候其實也解剖過兔子牛蛙之內的東西,健康的解剖其實很多時候遺體殘骸都是可以再次利用的,那時候沐珊幹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將實驗室大家解剖好了的東西用塑料袋裝好,然後再從實驗室順走幾塊乾酒精,帶回去和陳曦煮火鍋吃,兩個人對著可以幹完好幾瓶酒。

隻是……時間過得那麼快,轉眼陳曦都搬出去好久了,甚至都要結婚生子了。可是她呢?還是孤身一人,頓頓餐餐都要在外解決,實在忙不過來了還得吃泡麵,想來都是一把辛酸淚,真是虧了她這麼好的刀工了。

沐珊心裡頭有些憂鬱,將手中的兔子遺體拎著甩一甩,重量很足,活體解剖,肉質很鮮美……嗯,算是略作安慰了。

她催促著趙敬趕緊的,可剛一出門就被站在實驗室門口等著的易景爍堵了個正著。

他倚在牆上,一隻%e8%85%bf微微的蜷著,手指頭夾著一支煙,在暗黑的走廊裡泛著星星點點的紅光,看著她出來輕輕的笑了笑,掐滅手頭的煙蒂走了過來。

與那會兒不同,他似乎換了一身衣服,顯得整個人都年輕了不止一點。

「珊珊,你上次說帶我去人文樓看看,這個時間正好,看了從東門出去,我在『傾城』會館定了位置,咱們一道吃飯。」他說的理所當然,料準了沐珊不會拒絕。

實際上沐珊也真的不能拒絕,實驗室大樓的建築還在商談中,易景爍壓著合同不肯簽,「天方」恨不得愁白一頭的發,連帶著脫髮都嚴重了許多,脾氣也越發的暴躁,而且……她覺得很多事情不說清楚怕是永遠也不會了結。

看易景爍的意思是打算重拾過去的美好了,上官林說過,在商場行走的多了,見到的就都是一些爾虞我詐的陰暗麵,於是就更加在乎那些純粹的美好。自己越是沒有的,就越希望得到。

而顯然,六年後沒什麼變化的沐珊成為了易景爍眼中的小美好。

人文樓其實沒什麼好參觀的,沐珊領著易景爍走了一圈,隨手指著牆壁上掛著的歷屆校長和領導頭像東扯西扯,連帶著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反倒是易景爍聽得認真。

「吶,你看這個,這個頭髮花白走農村包圍城市路線的,就是上上屆的校長。」沐珊歪著頭想一想,「你本科時候的人體解剖學也是陳周吧?他有沒有和你們講過這個上上任校長的事情?」

易景爍搖頭,沐珊立刻就樂了。

「我跟你說,這位可是個傳奇人物。傳說中這位傑出人物在當任校長的時候可是雨露均沾,油鹽都進,這麼一來就不停地又熱送禮了,而偏生這位偉人喜歡喝%e9%9b%9e湯,於是某天就有人送了一碗蘑菇土%e9%9b%9e湯了,那%e9%9b%9e可還是那人老家自己養的。你想啊,土%e9%9b%9e多稀有啊,還純天然無汙染,校長一激動跟喝老白乾一樣,一口氣就給幹了。」沐珊講到此處更是激動了,指手畫腳的,頗有幾分那隻被喝的土%e9%9b%9e架勢。

「然後呢?」易景爍問她,像是被勾起了幾分興趣。

「然後就因為一碗%e9%9b%9e湯引發了血案。」沐珊冷靜的說。

「哦?」易景爍挑眉。

沐珊適時的從包裡掏出那份隨身攜帶的合同,又拿出筆來,「易師兄,聽八卦,也是需要付點錢的。」

易景爍笑,「這個八卦可真是不便宜。」他並沒有接過沐珊手裡的紙和筆,反倒是這麼看著她,「上一次我抱了你一下給你們實驗室添加了一個恆溫箱,現在你將陳教授上課給你們講過的上上任校長的事跡又講給我聽一次。」他往前走幾步,越過沐珊,聲音清冷,「用別人的故事來我這裡誆一座實驗樓。你會不會太會做生意了一點?」

沐珊收回手,將合同和筆又收回包裡麵,沒再說話。

「沐珊,你知道我要什麼。」易景爍甩開她五步遠的距離,回過頭說,「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別試圖用其他的任何不是我所希望的方式達到你的目的,那不可能。」

「行啊,那就試試唄。」沐珊說的篤定,可是心裡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的故事還沒有說完。」易景爍提醒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來點燃,吞雲吐霧一樣。

「故事的最後就是傳奇人物喝了%e9%9b%9e湯卡了咽喉,住了院動了手術,術後抽了一根煙,抽的太急嗆住了然後活活將自己給嗆死了。」沐珊笑,「這就是故事的結局,所以說,%e9%9b%9e湯有毒,抽煙殞命。」

易景爍聽了這話猛然被一口煙給嗆住了,咳嗽的眼淚都蹦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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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會館是一家高級會所,易景爍直接帶著沐珊上了三樓包間,透著窗子可以看見下麵的湖泊,一大片澄澈的泛著光,湖那邊的小別墅露出一點尖尖,隱在一片翠綠中。

會館裡麵有些偏古風,牆壁上有古畫,桌子也是紅心木頭,還有那種屏風,裡間是珠子串成的簾子,一拉開還會嘩啦啦的響。聲音清脆又空靈,沐珊不是第一次來,卻實在喜歡這種格調。

「珊珊,你應該知道我的目的。」易景爍坐在沐珊的對麵,他將兩人杯子裡的茶水添滿,將襯衣袖口解開往上捲了兩卷,他說,「我是一個商人,你應該知道商人都是無利不歡的。做一件事情之前會先想好事後會有什麼收穫,而沒利益的事情向來不做。」

沐珊捏著茶杯,青瓷杯子,杯底是一隻黃色的錦鯉,蕩著茶水倒有些活靈活現,她搖一搖,蕩起一層水波,然後湊近嘴邊輕輕地抿一口,「那麼,作為商人的你,是不是也應該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個典故呢?」她笑一笑,將手頭的茶放下,覺得和聰明人說話這麼藏槍夾棒的實在是有些累。

「沐珊,你不會虧。」易景爍繼續,他將手頭的茶晃一圈,清黃的茶蕩著水紋,他好整以暇的看著沐珊的眼睛。

他一直都知道,她還喜歡他,從沒忘記他。可現在看著她的眼睛,那雙眼睛也這麼看著他,毫無情緒,空洞洞的。他忽然就沒那麼有把握了,有些急切了。

「沐珊,你還想要什麼呢?」他說,伸出一隻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我已經回來了,我媽退出,現在『易氏』也在我手上了,這一次,沒有人能夠分開我們。」他說的急切說的篤定,明明是一個在商場上殺伐果斷兵不血刃的人,可現在坐在她麵前說著這些話,卻像是一下子又回到了六年前,他還是那個愛說笑愛捉弄她又偶爾帶著點憂鬱的少年。

沐珊眼中晦暗不明,她將手從他手裡抽出來,將頭轉向另一邊,看著那一叢叢的別墅小點,似是有些好笑的說,「你還不知道嗎?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都不是你媽。」

「那是什麼?」易景爍問。

「是你,也是我,也是那個圈子。」

易景爍沒說話,「叮」的一聲,啞鈴提醒他們點的菜已經上來了。待菜上好之後沐珊不急著動筷子,盯著那些東西看,然後說,「你看,你記得的還是我六年前吃的東西。可是你已經忘記了,我向來不是一個長情的人,很早之前我就說過,我喜歡的每一件東西都是有時限的。你還記得我喜歡吃豆角,吃可樂%e9%9b%9e翅,吃紅燒肉,吃拔絲香蕉……」

「可還是你忘了,都過了六年了。這些東西即使再喜歡也都膩了。」她將筷子伸向她最討厭的水煮魚,在易景爍的注視下夾上一塊放進嘴裡,漬一聲然後說,「我們之間的問題,是你一直不用公平的態度來看我,你以為我小,我不懂事。理所應當我替我做好決定,並且用一種『我是為了你好』的態度來處理之些事情,在你看來,我們之間從來都不是平等的。而同你一樣,你的圈子也不會接納我。」

「不是的,沐珊,那時候我父親忽然逝世,『易氏』陷入危機,我母親一人控股,很多事情都不想你想的那麼容易,我怕你繼續在我身邊我母親會……」易景爍急於解釋,講到一半對著沐珊的眼睛又忽然停了下來,端著一副成熟的麵孔說,「我尚且不能自食其力,更何談護著你。沐珊,那是我們最好的退路。」

「是啊,你看,你到現在都還覺得自己是對的。」沐珊笑的有些諷刺,「你或許不知道,那種被丟棄的絕望的心情。而我……又是多麼的恨你。」

「易景爍,你就跟我麵前的拔絲香蕉一樣,最初喜歡是真的喜歡,吃進嘴裡那種甜膩是一直蔓延到心底的。可是喜歡的過了度,就會將它當做是正餐一樣吃,就算知道吃多了會壞牙,也還是喜歡,就像是著了魔一樣。可是喜歡到了頂點,喜歡的時間到了一定的期限,喜歡到真的蛀了牙要拔掉的時候就會很後悔了,再看到拔絲香蕉就隻會嘲笑當初的自己,就會感到厭惡,覺得噁心。」沐珊用筷子將拔絲香蕉挑一挑,時間有些久,拔絲香蕉整個兒的都黏在盤子底部,硬邦邦的挑不起來,她又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