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至柳素言的腳邊，照片裡的人笑著的模樣分明那樣燦爛，麵色卻是蒼白的，原本一頭飄逸的短髮也不翼而飛。她的雙手摀住嘴，不敢置信地蹲了下來，拾起一張張散落的照片。

她轉頭望向李晨的時候，視線早已模糊了，她顫聲問：「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見到了自己想要見到的那一幕，李晨反而笑出了聲。每每看到李昊備受病痛折磨卻揣著柳素言的照片的時候，她就恨，恨柳素言對愛情的不堅定對他的不信任。這樣一個軟弱又瘦骨嶙峋的女人，她當真不明白為什麼就會得到哥哥的青睞。

「你要問我為什麼？那我今天就不妨告訴你，你帶給我哥的永遠隻有痛苦，憑什麼他一個人孤苦無依的時候，你卻能活得瀟灑自如。我偏不讓你如願。」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陰鷙得令人害怕。

「我沒想到，我哥現在痊癒了，居然又跑回來打聽你的下落，還三番兩次地被你拒絕！」

李晨的神態彷彿張口就想要將她生吞了一般。

柳素言慌亂的情緒顯然被她這句『痊癒』而安撫，視線再探向她的時候，一種異樣的情緒湧上了心頭，卻也不敢斷定。

李晨，有點奇怪。

「是不是後悔了？心痛了？」

她大笑著戴起黑色墨鏡，壓根就不顧周圍人對她投來異樣的眼神。

柳素言直直地站在那兒，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今天的太陽有些烈，站在太陽底下她卻絲毫感受不到炎熱，她就靜靜地站在那兒，思緒一下就拉到了跟李昊重逢的那一次。

記憶裡，李昊是個很陽光的大男孩，愛搞怪愛笑愛逗她，也愛吃醋。可不管他再不滿她與另外的男生接觸，卻還是會怕影響了他謙謙君子的形象，所以即使他吃醋，都是很優雅的模樣。

那天晚上，是韓亞送她回家的。李昊就那麼猝不及防地出現了，她滿腔的怨念，自然忽視了他居然那麼狼狽地吃起了醋。

即使兩個人再無可能，她還是不想錯怪了他，畢竟兩個人曾經那麼深愛過。

周子微就站在柱子後麵安靜地注視著她，眼瞅著她一個人傻站在太陽底下都快半小時了，他的眉心又忍不住擰在了一起。

三兩步就走了過來，霎時頭頂便一片陰影遮了下來。

她抬頭一看，原來是把遮陽傘，再對上撐傘人的視線，她莫名地有些緊張。手上的照片也悄悄地背到了身後。

其實那遝照片藏或者不藏，它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周子微的嘴角總算向上揚起。

大多時候，柳素言認為他的心思並不難猜，什麼表情都寫在臉上。不過眼下不是琢磨心情的時候，因為這位先生已經發難了。

「給我買的白粥呢？」

剛才光顧著打嘴仗了，買粥的事情早就拋在了腦後。他算是大病初癒，虧她先前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幫忙調理，現在越發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不等她開口辯解，周子微將手扶在了她的腰上。

她被嚇了一跳，揮手就想打掉這隻漂亮的鹹豬手，可惜有人比她動作要快一步，這時候已經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他還不忘偏頭解釋：「叔叔看著我們，配合一點。」

雖然大家都是成年男女，但柳素言認為被長輩看到他們舉止太過親暱，顯得有些不好，一邊將他的手推開一邊道：「別這樣。」

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周子微又哪裡肯放過。他將傘降得低了一些，聲音也壓低了不少：「好素言，你遷就我一次嘛！我幾個朋友聽說我交女朋友了，非得要我拿出鐵證。現在看著我們的不是叔叔，放心。」

他頓了頓，循循善誘道：「你也不想我沒麵子的，對不對？」

他的手到一直規規矩矩的，柳素言也不好抹開麵子拒絕，想著此時被人像賞猴子似地盯著，她就渾身不舒坦，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幾分。

周子微暗地裡朝樓上豎起了大拇指，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

站在窗戶前的男人一身中式唐裝打扮，看到了想看的畫麵後，這才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來，露出一嘴大白牙。

敗下陣來的喬子風憤恨地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趴在了地上。

「一百個，不許偷懶。」

餘光裡程燚笑得一臉賤兮兮的，喬子風忍不住在俯臥撐的時候朝他比了比中指。

到底還是有一身真本事的，程燚滿意地看著他做完了標準的俯臥撐連氣都不帶喘一下，不由得感慨：「要我說，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子微那小子也開竅了，我還真以為你跟他有一%e8%85%bf。」

程燚說這話的時候，喬子風正好在喝水，聽著這番言論差點沒被嗆死。

「燚哥，飯可以亂吃話可就不能亂說了。待會要是讓我未來嫂子聽到，誤會可就鬧大了。」喬子風拿紙巾擦了擦嘴。

論起來，他們兄弟裡都成家立室了，唯獨就剩下周子微和喬子風兩大難。兩人平時就走得近，再加上倆人除了姓氏不同，平時同進同出的也就更加可疑了。程燚自覺自己是個比較開放的人，這次來也是打算摸摸門道，沒料到一來就有了新發現，以後他總算不用再操心這個問題了。

「我看周子微也是個愣頭，你小子在旁邊也使點力。他是當局者迷，你是旁觀者清，記住，幫助好兄弟脫離單身就該義不容辭。」

要不是傳授那小子追女孩死皮賴臉的技巧，就他那副正兒八經的樣子還想吃人家豆腐，冷豆腐怕是八輩子都吃不到。

喬子風忙不迭地點頭，談這些都不是事，隻要不提讓他相親一切好說。

程燚一邊喝著茶一邊嘮叨，有句話提了好幾次都得不到喬子風的回應，再抬眸時發現那人居然下巴抵著手肘睡著了。

兩道黑眉隨即皺在了一起，他曲起兩根手指在辦公桌上敲了兩下，喬子風立即站了起來：「報告！」

程燚立即關上了辦公室的門，眉心的褶皺比先前陷得更深了。喬子風也意識到了狀況不對，摸了摸後腦勺：「燚哥，怨不得我，從前在部隊的時候，您就老愛這樣敲——」

他訕訕一笑保證道：「下次絕對不會再犯。」

「子風，你要盡快熟悉自己的身份和角色。」

當初上級商量著將喬子風重新回歸的時候，他就堅決反對。喬子風是個性情中人，那年會選擇退出無非就是不想再捲入進去，他喜歡這樣平靜且安逸的生活。如今看到他這樣的狀態，程燚不免有些擔心。

喬子風當然明白他在緊張什麼，立即解釋道：「燚哥，你要相信我。從我重新選擇回來的那一刻起，我就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麼。之前做出那樣草率的決定，好在組織沒有放棄我。」

程燚的眼神微微黯了黯，卻終究沒再延伸這個話題。

其實程燚今天究竟是為何而來，喬子風心裡明朗得就像照鏡子似地。如今連周子微都有了對象，就剩下他這個老大難。俗話說先成家才能立業，他這性子確實似乎需要有個人天天耳提命麵才是。

於是，喬子風的態度又端正了不少：「燚哥，你剛才不是說要給我介紹個不錯的女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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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窗外電閃雷鳴，烏雲滾滾，眼看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柳素言的右眼皮又跳了幾下。

老話常說左眼皮跳財右眼皮跳災，她此時的心也慌慌的。叔嬸不願耽擱她正事，所以一早就打發她回公司上班了。但這向的項目她都沒有跟進，加之心神不寧的，周子微便讓她留了下來，自己卻跟公司的一位老員工一起出差。

近來航空公司頻頻出事，鬧得人心惶惶的。剛才路過茶水間的時候，還聽到有人小聲議論，手上沒有護照就是任性，可以拒絕一切外派出差的機會。畢竟還是保命要緊。

這段時間她也是忙得昏頭轉向，連這樣的大事都沒關注。右眼皮跳得越發凶了，她狠狠地揉搓了幾下，總算是消停了半會。

心裡到底有些沒譜，她還是查了一下周子微的航班。還有半小時才起飛，她猶豫著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情況。盯著手裡的號碼發了好一會呆，她還是放棄了。她又百度了一下「右眼皮跳災是真的嗎？」

度娘給的答案很全麵，也就是說她是在自己嚇唬自己罷了。為免自己胡思亂想，她打算用工作來分散注意力。

直至捱到下班，她才收拾好東西準備走人，臨走的時候，目光又落在了對麵空落落的辦公桌上。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一個人的辦公室突然變成兩個人，從最初的不適應到後來的離理所當然，現在一下子冷清了，她居然有些不習慣。

她搖了搖頭，試圖將腦海裡的情緒清理出去。

雨勢還是很大，大到即使舉著傘她依舊被淋了一身。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加之雨勢又大，來往的計程車除了濺了她一身汙水揚長而去外，沒一輛停下來。本來是圖方便的，沒料到卻弄得一身狼狽。

按照這樣的趨勢，她今晚肯定是打不到車回家了，還是走幾步去擠地鐵算了。熊姐也曾勸過她，買個QQ車也不錯，既能代步手上還有個技能。其實考駕照的事情，她也有考慮過的。但每每夢到父母的那場車禍，她就摒棄了這樣的念頭，冥冥之中，她總認為這是父母的意願。

她正轉身往地鐵方向走，身後便傳來了刺耳的鳴笛聲。她疑惑地回過頭，卻發現沐少涵正搖開窗子衝她招手。

「好在趕上了，趕緊擦擦。」沐少涵拿出毛巾遞給她，又嗔怪道：「下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跟我打個電話。」

季祁楓暫時擔當兩位美女的專職司機，此刻見自己的女朋友母性大發，不由得感慨：「我覺得我要是變性的話，待遇應該會好一點。」

柳素言揶揄：「要真是那樣的話，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少涵可不是什麼口味都通吃的。」

沐少涵瞪了他一眼：「認真開車，不然明天就休了你。」

「遵命，女皇大人。」

她們也好些天沒見麵了，這會兩個女人坐在後座上嘰嘰喳喳地聊了起來。沐少涵最關心的還是她跟周子微的進展狀況，最後還是繞到了這個話題上。

柳素言也沒正麵回應，隻是將李晨找她的事情簡單地描述了一下，當然省略了一些不和諧的部分。

一直就對李昊沒什麼好感，沒想到這傢夥居然最後又鬧這一出。沐少涵堅決不相信李昊患了癌症的是事實：「那麼多人得了癌症都掛了，偏偏就李昊好了，還生龍活虎地造了一個小怪物出來。這話也就哄哄你這個單細胞的腦子！」

如果是李昊胡謅亂造的，李晨不可能會反應那麼激烈。柳素言不贊同地搖搖頭：「如果不是這次李昊回來找我，他妹妹也不會這麼大的反應。」

沐少涵怒其不爭地瞪著她：「李昊真要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