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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機場走出來,悶熱的空氣汗濕了她的衣裳,行李箱滾輪的聲音也顯得有些浮躁。TAXI「唰唰」的從她麵前飛過,愣是一輛都沒有停下來。

尖細的高跟鞋在大街旁來回踱步,焦躁的情緒顯露無疑。本來約好來接機的人,手機一直占線,她也不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地在她的麵前停了下來,她尷尬地拖著行李箱朝前走。

車窗卻探出了半截身子,朝她喊道:「小姐,要去哪裡?」

此時壓馬路的就隻有她一個,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她疑惑地轉過身子:「我?」

中年男人憨憨地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要不要載你一程?這裡離市區還有些路程。」

柳素言對這種人並不陌生,他們就是傳說中的「黑車」,靠拉活為生。她點點頭,拖著行李箱走到了車尾,司機師傅卻快步走了過來,打開尾箱,一把拖住她的行李,直接塞了進去,又朝她咧嘴一笑,「趕緊上車吧!」

呼呼的冷氣吹來,讓身上的黏膩感瞬間驅走了不少,她感激地朝他笑笑:「師傅,謝謝你啊!」

司機師傅搖搖頭滿臉堆笑:「謝什麼,這個點搭車比較難,順便而已。聽你的口音,是本地人?」

柳素言點點頭,卻不多說:「師傅,您看看給多少合適?」

聽著她的話,他顯然一愣,半晌才搖頭道:「不用,反正我也是順路……」

她執意從包包裡拿了一張紅色大鈔,目光卻無意瞥見了男人方向盤上的標誌,當下尷尬道:「不好意思,我還以為——」

天底下哪有開寶馬的男人做拉車的生意?她簡直想自己挖個地洞鑽進去。

中年男人卻不介意,和善地接過她的:,「以為我是開『黑車』謀生的?別說,你還真有些眼力勁兒,當年我就是靠踩三輪拉貨,養活了老婆孩子!」

中年男人特別健談,三兩句話就讓她從尷尬裡解脫了出來,並提前替她預訂好了酒店,柳素言竊喜,還真是出門遇著貴人了!

送她至酒店門口,天已經黑了。柳素言想要請他吃晚餐聊表謝意,卻被他婉言謝絕。

目送他驅車離去的背影,柳素言一時有些恍惚。順利地在酒店入住下來,掏出手機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關機了,一開機,機身便震個不停。

十幾通未接,都是柳州恆天公司接待人的來電。

她思索了一番還是決定回撥過去,並告知對方她已經安全抵達並順利入住之後,那邊才稍稍放心,言辭中皆是愧疚之色。

稍寒暄幾句,便掛了電話。恆天公司這兩年才逐漸壯大起來,因此很注重此次雙方的合作。而今天出現手機占線的問題,讓她有些顧慮。

簡單的洗漱之後,她這才泡上一杯綠茶,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燈火輝煌的柳州城。

一別四年,即使她不願意承認,這裡到底還是有些變化的。

次日清晨醒來,看著鏡子裡烏青的眼袋,柳素言無奈地拍了拍臉。化了一點淡妝,便背包出門。

柳州的綠化一如既往的好,步行五分鐘,一路皆是鳥語花香,此時一仰頭便能看到「未來城」三個鎏金大字。

蹙眉抬手看了看時間,時間尚早。

在周圍閒逛了一圈,餵飽了肚子之後,她才正式踏入這座大樓。

柳素言之所以臨時將地點定在了對方公司,也是想要考察一下恆天的工作氛圍。

讓她意外的是,柳素言甚至來不及表明身份,一個雙目通紅的女孩居然一眼就辨認出了她,並領著她進入了總經理辦公室。

坐定後,柳素言雙眉微擰,那個女孩……莫名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恆天的總經理方俊逸親自替她泡了一杯咖啡,雙手奉上。

柳素言不著痕跡地打量他,三十歲左右,俊朗,即使是剛才的那番道歉也不乏幽默風趣,處理公關危機的能力著實不錯。

她小抿了一口咖啡,抬眸詫異:「半溫,無糖,加奶。」

方俊逸會心一笑:「剛才領你進來的叫李晨,是我的得力助手。也是——」

他頓了頓,淡然道:「也是此次耽誤接機時間的罪魁禍首。」

其實在之前方俊逸已經隆重介紹過李晨的身份,負責與總部各項事宜的接待兼策劃。剛才見那姑娘雙目通紅,肯定已經被訓斥過了。不過這姑娘短短兩天的時間摸清她的習性,才氣靈氣都很逼人,很難想像她居然會犯那麼低級的錯誤。

除非——她是故意而為。

策劃案確實做得無可挑剔,儘管方俊逸竭力保持著放鬆狀態,柳素言還是從他稍顯不羈的著裝上看出了端倪,微鬆的領帶,稍顯淩亂的短髮,都彰顯著他對這個案子的重視程度。一個如此想成功的男人,勢必會背水一戰。

但一個犯了明顯錯誤的助手,居然還能站在這個位置,原因無外乎——

「柳總一定認為是我方某人在推卸責任,造成此次烏龍接機事件都不是我們雙方願意看到的,因此——」

柳素言抿嘴一笑,打斷道:「雖然有些唐突,但我還是想問清楚——方總,是不是最近感情不順?」

訝異之色溢於言表,方俊逸顯然沒料到私人情感問題也會牽扯其中。

見他麵露尷尬神色,她起身拂了拂裙擺,莞爾一笑:「別誤會,我純粹隻是希望咱們合作愉快。」

她友好地伸出右手。

方俊逸的眉頭微微蹙起,眼裡的精光一閃而過,禮貌地握住她的手,這才抬眸正色道,「希望——合作愉快!」

她之所以對恆天的看法有所改變,一則是恆天不管是人力、財力、物力上,都能滿足他們公司,二則——對方俊逸接下來的能力很是期待。

身邊安放了一顆定時炸彈,她倒要瞧瞧,他要怎麼拆破。

畢竟事關重大,權衡利弊才是緊要。

方俊逸安排了柳州一日遊,她謝絕了,笑道:「我本就是柳州人,這個地兒估計比你還熟。」

她眉眼皆是笑意,方俊逸一愣,麵前巧笑嫣然的她似曾相識。

目送柳素言走出公司大門,方俊逸的神色陡然一變,聲線清冷:「李晨,進辦公室一趟。」

眾人紛紛將同情地目光投向李晨,他們這個方總其實就是隻笑麵虎,從來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一旦動怒,整個人都像覆了一層冰霜,寒氣逼人。

李晨目不斜視地步入辦公室,輕輕地叩上門,軟軟糯糯地喊了一聲。

「方總。」

如果是從前,方俊逸聽見這把聲音絕對是憐惜有加,此時卻瞪著一雙猩紅的眼,質問道:「昨天……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當初對她破格錄取的人,就是坐在辦公桌前的方俊逸。一直以來,對他除了愛慕,剩下的也隻有愛慕。如今被人指著鼻子質問,她的腳踉蹌了一下,幸而扶住了椅子才不至於摔倒。

方俊逸見她沉默不答,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小晨,你真是糊塗啊……這一個月,我們並肩作戰為的是什麼?」

李晨自然明白他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是什麼,麵色依舊蒼白得沒有血色,半晌才抬起頭,嘴%e5%94%87已經咬得充血,卻固執得一言不發。

依著他對她的瞭解,當即明白他再怎麼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隻得擺擺手,就此作罷,「小天,這些天你也累了,回家好好休息幾天,這個案子……我會移交給小程。」

默默地從辦公室退出來之後,李晨的眼淚在眼睛裡都打起了圈圈。正在埋頭整理資料的小程,一抬頭便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憋屈模樣。連忙上前安慰道:「這個案子對公司的意義重大,方總也就是嘴上說說,別往心裡去。」

李晨不應聲,喉嚨裡苦澀得似乎要窒息一般,半晌才點頭,指了指辦公室。

小程下意識地擰起眉頭,疑惑道:「方總——喊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相對於古靈精怪的李晨來說,小程勝在沉穩。此時敲門,應聲推開,垂眸問道:「方總?您找我?」

方俊逸點點頭,將手裡的文件夾推置到她麵前:「今晚——好好看看這份策劃案。」

她抬手翻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這個案子不是小晨一直負責的麼?」

小程的處事風格,從某一點上,跟柳素言有異曲同工之妙,想必將來她們共事——會更加暢通一點。他點點頭,%e5%94%87畔又微微翹了起來,揶揄道:「難道你不樂意?」

她忙不迭地點頭:「願意!願意!我願意!」

轉身離開時,卻忍不住回頭,試探性地問道:「那——小晨那兒,您可得好好解釋解釋。」

方俊逸的笑意漸深,點點頭:「去吧。」

房門輕輕地再次叩上,偌大的辦公室一下就空寂了起來,柳素言那狀似無意的一句問候又浮了上來,眸中的笑意也盡數褪去,半晌才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少年

□  第七章

從恆天出來,在臨近的街邊買了些水果以及一些拜祭用品,這才攔了輛的士去車站。

老家離市中心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所以每次回家都必須轉乘。

買好了票,將行李放置好之後,她才上了車。好在發車算快,車內的空調也開了起來,她這才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瞇著雙眼打起了盹兒。昨晚睡得並不踏實,今天又趕了個早,確實也有些困乏了。

到站的時候,還是鄰座的姑娘輕推了她一把,她才醒來。

四年的時間,還是那個熟悉的小鎮。柳素言戴上遮陽帽,墨鏡往下一拉,便低著頭提著東西拐進了一個偏僻的小道。

許是許久沒人走過這條路,小道兩側雜草叢生,她小心翼翼地邁著步伐。烈日高照,白皙的臉已經曬得通紅,偶爾有幾個過路的人會朝她投來奇怪的目光,又匆匆離去。

這裡都是鄉裡鄉親,之所以選擇這條小道,很顯然柳素言並不希望大家看到她。站立兩旁的樹木亦是紋絲不動,除了酷暑難耐別無其他,她的腳步卻又加快了幾分。

在不遠處的山頭上,高高聳起的雙人墓已經隱約可見。

越來越近,她的步伐也越來越急,直到到了墓碑前,她才直挺挺地跪在了墳前,黑色的雙眸已經溼潤,淚水亦是控製不住地往外湧。

哭了好一會,她才抹乾了眼淚,雙手撫摸著冰涼的墓碑,哽咽道:「爸、媽,素素回來看你們了。這些年,我過得很好,你們不必掛心。」

擺好水果,燃上香,她才磕頭繼續道:「這都是你們平常愛吃的幾樣,我都帶了些過來。錢也給你們燒了些,不夠用的話,就托夢給我。」

絮絮叨叨嘮嗑了半天,她這才發現墳墓周邊清理得很乾淨,看來是有人不定時地過來打理過。拔了些新冒出的雜草,她索性靠著墓碑坐了下來。這裡樹木茂盛能遮陽,他們兩老又圖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