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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畫麵。

醫院的輸液室,小沙發上,陽光從窗外漏進來,有細小的微塵在光線裡打著旋飛舞,將週遭渲染出老電影那種膠片質地,略帶陳舊的暖色色調。

易哲慎就在她身邊,下巴貼著她的額頭,%e8%83%b8膛溫暖堅實。

汶嘉從外麵買了酒釀圓子回來,將盒子擺在桌上,笑著問她:「姐,媽讓我買了酒釀圓子,你和姐夫吃不吃?」

一切都是那麼圓滿。

*

好像山雨欲來風滿樓,大廈將傾之前的最後一抹平靜。

三天後,發生了一件事。

出事的那天,易哲慎因為明天一早為了天坤私有化股東表決大會一事,又要回一趟紐約,下午時抽空去了趟醫院。

在秦舜英病房外時,他收到粱令楷發來的消息,很簡短倉促的一句話:

出事了,警察剛剛來了天坤,正在和營銷部和行政部的人分別談話。你馬上找個借口,借生病留在醫院,不要回公司!

兩人共事多年,對這種突發倩況早有了一種超然的默契。

易哲慎立刻回了個電話,響了很久,粱令楷才接聽。

粱令楷在那邊告訴他,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

5分鐘前,警察突然襲擊,來天坤寫字樓帶走了幾個營銷部和行政部的人,幾個天坤中國區高層也被帶過去

配合調查。

他和易哲慎因為是外籍人士,程序上很可能和其他人不同,要事先通報所屬國領事館才行。

但警察手頭應該掌握了一定的證據,否則不會這麼輕易勞師動眾,很快就會找上門來。

☆、105章: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一更)

警察約談高層之後,顯然也去總裁辦公室找過易哲慎。跟秘書要了醫院地址,估計已經在來醫院的路上了。

相對於粱令楷的急迫,易哲慎顯然鎮定得多。

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掛電話,聯繫了幾個人,很快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芾。

這一次警察勞師動眾,為的是前兩天落馬的市政府前一把手XX那件案子樅。

天坤去年有塊地產項目的審批負責人正是XX,現在XX被查,他經手的東西也被人重新挖出來做文章。

案子牽連甚廣,好幾家上市公司都牽扯進來,天坤首當其衝。

這種潛規則其實在國內很常見,業內其他公司都在這樣做,何況天坤是沒有官方背景的外企,為了更快打開中國市場,有時免不了一些上不了檯麵的暗箱操作。

大多數時候,隻要數額不是特別巨大,易哲慎對底下人這種做法,也選擇睜隻眼閉隻眼,聽之任之。

卻沒料到,事情會在這個關鍵時候被人挖了出來。

*

警察在半小時後來了醫院。

警察一行十餘人,領頭的姓何,頭銜不小,生得一臉正氣。

他們還算顧忌易哲慎的身份,客客氣氣寒暄兩句,顧忌著情況特殊,臨時在醫院休息室進行問話:「易先生,你認識XX嗎?」

「你和他什麼關係?」

「天坤國際去年八月份一個地產項目,是否由你們通過XX的渠道獲得?」

「項目資金具體數額有多少?XX從裡麵拿了多少回扣?」

……

易哲慎泰然自若,一一不著痕跡地回應。

直到那警察扶了扶眼鏡,不動聲色亮出底牌:「今年三月十七日,天坤財務部是否有一筆以公關消費名義的支出,其實是送了XX的兒子一輛蘭博基尼跑車,做為結婚禮物?」

易哲慎臉色微變,暫時沒回答。

警察語氣如常,臉上多了一絲篤定,繼續問:「這輛車是XX問你要的,還是你主動送給他兒子的?」

「我要求見我的律師。」易哲慎略微往椅背靠了靠,永遠保持著他的冷靜和修養。

「易先生,現在不是在你的美國。」何警官微笑提醒。

易哲慎同樣淡淡笑了一笑,不再說話。

兩下裡僵持,很快,蘇律師帶領著七八人的律師團浩浩蕩蕩抵達。

律師團一番交涉,另一個警察隨即過來敲門,叫何警官出去一下。

何警官出去之後,很久都沒再回來,隻剩那個做筆錄的年輕小警察留在沙發上,與易哲慎麵麵相覷。

易哲慎這才靜靜把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幾乎可以肯定,這次是有人存心要對付他。

蘭博基尼的事確有其事,但這是營銷部那幫人搞出來的,連他自己都快忘了這檔事,隻在私人電腦裡做了留檔。

就他對國內商業賄賂量刑的瞭解,就算有了確實證據,天坤麵臨的最壞情況,必然是巨額罰款之類的行政處罰。營銷部和行政部可能要辭退幾個人,公關部也要想想辦法,如何減輕事情給集團帶來的不良影響。

但又會是誰,選擇在這個時機,通過什麼方式拿到這種確鑿的證據?

*

簡兮在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易哲慎發生的事。

最近既要上班,又要顧及醫院的母親,加上懷孕後人特別容易累,昨天秦舜英勸她回家早些休息,她下午6點鐘就離開了醫院。

易哲慎發生的事,她全然不知情。

早上撐著暈乎乎的身體來到公司上班,剛打開電腦,就看到右下角新聞彈窗。

這篇報道沒有指名道姓,隻圖文並茂地透露某著名外企涉嫌商業行賄,中國區總裁和幾位高管已經被請去配合調查。

整篇報道措辭很隱晦,但隻要熟悉內情的人,一看便知道是天坤。

簡兮看得心驚肉跳,本能地想給易哲慎打電話,卻又忍住。

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撥

tang了號碼過去。

他向來不和她聊公事,哪怕現在遇到麻煩,在那邊語氣也聽不出任何異常,「剛才打電話去醫院,護工說你昨天就一直不舒服,吃藥了麼?」

簡兮:「……好多了。」

停頓一會,心虛地加了一句,「應該是有點感冒。」

他:「那我讓謝昭現在買藥給你送過來。」

她:「……不要,我下午有工作,要出去一趟。」

「手機保持開機,我給你電話。」

「嗯。」

「天氣預報要下雨,記得帶傘。」

「嗯。」

他為什麼對那件事隻字不問?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

簡兮心中滋味莫辯,又打給粱令楷。

電話裡,粱令楷一改平時的吊兒郎當,語氣嚴肅地告訴她:「事情其實麻煩不算很大,最多麵臨的就是巨額罰款,但是Carson很有可能短時間被限製出境。最麻煩的,其實是另一件事,」粱令楷停了停,問她:「天坤私有化這個計劃Carson有沒有跟你說過?」

簡兮認真想了想:「好像有。」

易哲慎曾經輕描淡寫提過一次,隻不過她當時專心跟他鬧彆扭,並沒細想這件事。

「昨晚美股開盤,有人通過對沖基金惡意收購天坤流通在市場上的股份,你不覺得這個時間點配合得太巧妙了嗎?Carson剛被官司牽絆住不能出境,對方馬上就開始著手惡意收購。」

商場的勾心鬥角這種事,簡兮並不擅長,隻問她最關心的問題:「最壞的後果是什麼?」

粱令楷沉了語氣:「最壞的後果,就是天坤私有化失敗,這個躲在幕後的對手成功購得股份,成為天坤最大股東,獲取董事席位,最終實際控製整個天坤。」

簡兮握緊手機:「我現在能替他做什麼嗎?」

粱令楷並沒回答這個問題,隻反問她:「小兮,你什麼都不用做。你隻回答我一句,從深圳競標,到這次的事情,都是有人在關鍵時刻出賣其他人根本沒機會拿到的第一手證據。我現在已經確定這兩件事幕後操縱者十有是八.九溫致成,溫致成必然在Carson身邊安插了眼線,你覺得這個人會是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簡兮呼吸一窒,如鯁在喉。

粱令楷語氣裡的試探已經不言而喻,她也當然聽懂了。

怎麼辦?連粱令楷都在懷疑是她,易哲慎呢?!

這種感覺極其微妙且無奈,大多數人都願意相信自己最第一反應的猜測,她又怎麼能奢望別人都有一副火眼金睛。

確實,於情於理,嫌疑最大的就是她。

要是換成她自己是旁觀者,她也同樣會這麼懷疑。

沒有幾個人有機會接觸到易哲慎的私人電腦;

更沒幾個人有機會知道易哲慎電腦密碼;

更加沒有人能恰好滿足以上兩個條件;同時還與溫致成是舊情.人關係;同時能打開易哲慎保險箱裡加了密的移動硬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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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簡兮尋思片刻,給汶嘉打了過去。

那邊提示關機。

簡兮轉去打輔導員的電話,輔導員卻問:「簡汶嘉不是請了一個星期病假麼?怎麼你們家長不知道?」

簡兮的心徹底墜下去。

心中打定主意之後,她用最快的速度請假,離開公司。

到了汶嘉學校的宿舍,汶嘉果然不在,室友說她已經兩天沒回來了。

簡兮又在汶嘉的床邊坐了一會兒,書桌上放的都是汶嘉的東西。

課本、小說、漫畫、雜誌……林林總總。她一樣一樣拿起來翻看,越看就越覺得自己並不瞭解這個妹妹。

十八.九歲的女孩變得太快,而她自己又太忙,對妹妹的印象還停留在幾年前,以至於汶嘉現在喜歡看什麼書,喜歡聽什麼音樂……她通通都不知道。

她在那裡坐了一會兒,試著再撥汶嘉的手機,這回總算開機。

汶嘉接電話速度挺快,開口就很驚訝地問:「姐,怎麼這麼早打電話來?有事嗎?」

簡兮深呼吸一口,直接問:「你在哪兒?」

「當然在學校上課啊!等會兒還有課呢!」汶嘉在那邊挺鎮定,若無其事地給自己圓謊。

簡兮不再拐彎抹角:「我現在就在你宿舍,也跟你老師通過電話,你最好馬上回來給我解釋清楚一件事。」

「……」汶嘉嚇得立馬沒音了。

**

肖程家樓下,汶嘉掛斷電話,細眉蹙起。

看了看手錶,她仍不甘心。

等了一刻鐘,她要等的那個人總算從遠處出現。

肖程低垂著頭,手指裡夾著半支香煙,似乎連步子都顯出困頓與頹廢。抬頭看到等在樓下的女孩,臉上一絲吃驚都沒有,「你又來做什麼?」

汶嘉一口氣跑上去,有點兒心疼他這樣:「你這兩天去哪兒了?我去派出所等你,可你同事說你辭職了。」

肖程點頭:「對,辭職了,我打算和朋友合夥做生意。」

汶嘉來不及詳問,將手裡的銀行卡塞到他手裡,「你爸換腎的錢我替你籌到了,放心,這筆錢是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