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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讓你看看吧。」

如此說道的泰格狃,輕輕地把手指放到亞德雷的額頭上。刹那間,仿佛頭部被毆打似的沖擊蔓延到全身。

這一刻,亞德雷回想起來了。過去的自己,曾立下決心,爲複仇可以舍棄一切,曾發誓爲了萊納,爲了謝多拉,爲了逝去的村民們而戰鬥。

昨天白天聽到故鄉的人們全都死去的時候,亞德雷心如刀割。昨天傍晚回想起在自己麵前死去的萊納,亞德雷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

曾經一時消失的那個時候的回憶,此時在亞德雷的腦中複蘇了。

「……我……」

無法信任的洛洛尼亞、莫拉、戈爾道夫、茶末以及漢斯。沒有任何理由、沒有絲毫迷惘,直到剛才自己還打算殺掉他們。

雖然一個個都是些奇怪的家夥,老是引起各種各樣的麻煩事,但盡管如此他們也是無可替代的夥伴。

亞德雷想起了世界上的人們。道路上的行人們,城鎮裏的居民們,看到他們安穩的生活與和平的景象,亞德雷在心中起誓,決不讓他們重蹈自己故鄉村民的覆轍。

亞德雷的膝蓋一軟,跪倒下來,手中的劍也掉到了地麵上。他頓時意識到,自己究竟打算做多麽可怕的事情。寒戰不止,呼吸困難。阿德雷特盡力抑製住了想要呼喚姐姐的名字和失聲痛哭的沖動。

「我給你一個機會吧。爲了犒賞你至今以來替我保護芙蕾米而不斷戰鬥,我給你一個殺了痛恨的我的機會吧。」

拾起掉落在地麵上的劍,亞德雷慌張地將其握正。他舉劍想要對準泰格狃,但是他的手無法抑製地顫唞著,劍尖在半空抖動。

自己被操控了。這已經是無法否認的事實了。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行動,完全無法否定這件事。盡管如此亞德雷還是不願相信。

想要守護所愛之人的那種心情,那是比一切都要珍貴的東西,這種心情卻是虛假的,亞德雷無論如何不願去相信。

「亞德雷,怎麽了?不想殺了我嗎?」

泰格狃和藹地張開雙手。亞德雷向手中的劍施加了幾分力道,止住了身體的顫唞。然後,他回想起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你真是個笨蛋啊。你現在所做之事與自殺有何區別?居然讓難得操控了的我恢複了清醒。」

泰格狃的身體離劍刃頂多隻有一米。隻要亞德雷稍微發力,就可以貫穿它的身體。凶魔們雖然膽戰心驚,但泰格狃製止了它們。亞德雷對著它的身體刺出了劍。

但是,劍刃在即將貫穿泰格狃身體之前停了下來。

「……怎麽……可能……」

亞德雷不禁失聲。雖然內心裏明白,他對於芙蕾米的思念,隻不過是泰格狃所植下的虛僞之物,但他仍然無法對泰格狃痛下殺手。

殺掉泰格狃的話,芙蕾米也會死。這板上釘釘的事實,束縛著亞德雷的身體。

「自殺?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呢。我知道你是殺不了我的。」

泰格狃一邊說道一邊笑了出來,那是充滿歡喜與愉悅的笑聲。泰格狃輕輕地把手放到亞德雷的臉頰上。

「我啊,喜歡看人們的表情,特別是因愛而困的人的表情。」

泰格狃撫摸著無法動彈的亞德雷的臉龐。

「看你因愛而失去理智什麽的,一點趣味都沒有。我想要看的,是你因愛而困的表情啊。

我並沒完全解除對你的控製,隻不過是稍微降低它的效力罷了。你愛著芙蕾米吧?你想要保護芙蕾米吧?就算你知道那份愛是我所植下的東西。」

「……泰格狃,你這混蛋!」

「真是美妙的表情啊,亞德雷。看來我長久以來的辛勤耕耘終於得到回報了。」

泰格狃繼續說道。亞德雷連甩開撫摸自己臉龐的手也做不到,隻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亞德雷!清醒一下!」

漢斯大喊道。雖然自己被絲網阻擋,但聲音仍能傳達過去。雖然不知道那邊什麽打算,但看著泰格狃,基本也能了解現在的狀況。決不能讓這個機會溜走。

「快殺了泰格狃!你還在做什麽!」

亞德雷一言不發。

「快回想起來啊!你不是爲了殺死泰格狃而戰鬥至今的嗎!爲了這一天,你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努力變強了麽!不要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啊!」

亞德雷一動不動,但他仍手持劍刃緊盯著泰格狃。漢斯察覺到他對芙蕾米的思念仍束縛著他。

「你忘記你那個變成屍兵的朋友了嗎!你不是下決心要實現他的遺願嗎!快打倒泰格狃啊,亞德雷!」

漢斯想給他一巴掌,讓他清醒清醒,但亞德雷所在的地方被絲網隔離開來,並且凶魔們的進攻並不給漢斯一絲機會。

快冷靜下來,亞德雷想。他對著失去冷靜的自己自言自語。自己是第七人,以及自己被操控了的事,的確是晴天霹靂般的打擊。但是,自己對於該做之事並不迷惘,那就是找出打破僵局的辦法。

或許,被泰格狃操控的自己是無法對芙蕾米痛下殺手的。但盡管如此,方法還是有的。快找出既不犧牲芙蕾米,又能殺死泰格狃的方法。「你在想什麽我可是一清二楚的。你想要打破僵局對吧?那麽我就告訴你現在的狀況吧。」

亞德雷看到泰格狃的%e8%83%b8`前浮現出光霧。看來它是使用了真實之書。它應該是又對自己施加了咒術。

「‘黑之徒花的能力很快就會把你和芙蕾米以外的紋章全消滅掉。

現在有四個阻止它的辦法。我親自讓黑之徒花失效。殺了芙蕾米。殺了我。或者破壞掉在我身體裏刻有神言的寶石。僅此而已。

但是,不殺了我,是無法取出刻有神言的寶石的。當然,不管發生什麽,我都絕對不會讓黑之徒花失效的。’」

這是實話,亞德雷感受到了。

「‘我死了的話芙蕾米也會死,而且我確信不可能會有解除玉石俱焚的方法。不管是你、多茲,還是芙蕾米,不管做什麽,都沒有解除這種製約的辦法,就連我本人也不知道。

唯一能做到這件事的,隻有使用這個能力的凶魔自己,不過它已經被我親手解決了。’」

泰格狃繼續說道。看來他應該在什麽時候解除了真言之書的咒術。

「我堅信,你隻有兩條路可走。拋棄芙蕾米、守護世界,或是保護芙蕾米、毀滅世界。根本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亞德雷陷入了沈默。正如泰格狃所言。不管自己怎麽想,都得不出答案。要同時守護芙蕾米與六花是做不到的。

「做出選擇吧。是要保護芙蕾米,還是要保護其他的六花。」

如果非要做出決斷,那麽答案隻有一個。如果芙蕾米以外的六花全滅的話,世界也就終結了。於是隻能選擇放棄芙蕾米。

盡管如此,亞德雷還是沒有行動。

他愛著芙蕾米。雖然知道這份愛隻是謊言,但還是會爲她的死感到痛苦。無法殺死泰格狃的悔恨與即將失去芙蕾米的痛苦,兩者交替摧殘著亞德雷的心。

兩者都選不了。無論是讓芙蕾米死去,還是讓泰格狃活下來。

泰格狃因喜悅而全身顫唞,它俯視著亞德雷的臉龐。真是太棒了。這是麵對愛與全世界,被迫作出決斷時的人的表情。如果現在錯過了的話,就一輩子也見不到了。

『泰格狃大人。』

此時,十一號不解風情地搭話了。雖然泰格狃感到一陣不快,想要殺了它,但再怎麽說也還爲時尚早。

『再不趕緊讓亞德雷說出作戰計劃的話……如果芙蕾米他們實行計劃的話,您的生命就麵臨危險了。』

的確如此。在這麽美妙的時刻,可不能讓別人來打擾。如果不讓芙蕾米他們老實一點的話……

泰格狃使用真實之書,對旁邊的白鳥型凶魔下了咒術。

『我有想讓你傳達給芙蕾米的話。』

泰格狃用暗語對著白鳥型凶魔竊竊私語。

芙蕾米氣喘籲籲地在遺跡中來回奔跑。她不斷呼喚著亞德雷,卻沒有回應,甚至都無法聽到他們戰鬥的喧囂。凶魔們散開到遺跡各處,大聲喊叫。拜此所賜,要聽到亞德雷的聲音更是不可能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沒能追上漢斯的芙蕾米十分懊惱,她讓本應能抓住的勝機溜走了。

她對決心去追逐漢斯的亞德雷感到惱火。不管亞德雷說了什麽,芙蕾米都知道他的真正用意。他是爲了保護自己而去追趕漢斯,而後掉進陷阱裏的。

「芙蕾米小姐!」

娜謝塔尼婭從旁邊追趕了過來,茶末也跟在她後麵。三個人躲到隱蔽處,從魔們戒備著四周。以防被敵人發覺,三人用極小的聲音交談了起來。

「要找到亞德雷先生是不可能的事。估計我們是被引誘到了離他很遠的地方了。」

該怎麽辦才好,芙蕾米十分焦急。說不定亞德雷已經被漢斯抓住了。如果這樣的話,隻能做出決斷了。

「回到多茲那裏吧,然後實施作戰計劃。」

娜謝塔尼婭臉上浮現出嚴肅的表情。

「但是……太危險了。或許作戰計劃會在亞德雷那裏透漏出去。」

「如果察覺有情報泄露的可能的話,亞德雷會給出指示、中斷計劃的。爲了這一點才把道具給他的吧。既然現在道具完好無損,也就說明情報還沒泄露。亞德雷也不會蠢到連一枚摔炮都引爆不了的地步。」

「……太,危險了。」

芙蕾米心裏當然明白。但是如果就這麽逃走的話,亞德雷會被殺掉的。

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自己的錯。芙蕾米無法接受因自己的錯而讓某人犧牲。更何況,她最不希望亞德雷死去。

「要逃的話,待會兒也可以。現在隻能這麽做了啊,娜謝塔尼婭。」

「決斷?什麽決斷?」

茶末擺出不明所以的表情詢問道。

「雖然出了點麻煩暫時中斷了,但殺掉泰格狃的作戰計劃已經準備好了。」

「那樣的話就幹吧。泰格狃就交給芙蕾米你們,茶末我去殺掉漢斯。」

「就是這麽打算的。交給你了。我這邊也一定會殺掉泰格狃的。」

但是娜謝塔尼婭還在猶豫。

「……你的性命還掌握在泰格狃手裏。我不覺得那是虛張聲勢。」

「無所謂,如果能殺掉泰格狃的話,我這條命隨時可以豁出去。」

「……我們盡可能不想害死六花。因爲每名六花都是必要的。」

「就算我死了,其他的人能活下來,這就足夠了吧。」

帶著仍沒有下定決心的娜謝塔尼婭,芙蕾米打算回到多茲那邊。這時,空中傳來了聲音。擡頭一看,一隻白鳥型凶魔飛了過來。

芙蕾米有點驚訝。她曾把飛行型凶魔擊落到隻剩下兩頭,現在叫喊著的這隻凶魔並不是那兩頭中的任何一頭。

「‘通告六花!亞德雷已經落入我們泰格狃大人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