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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在上 馬曉樣 4509 字 1個月前

家,又懂什麼?」她說完自個都覺得不信,看了眼天色著實很晚,道:「罷了。」

又不是沒睡過。

「你自個自覺一點。」白若蘭挑眉訓斥他完後,就上了床。

黎孜念踏實下來,也拖鞋上去。

白若蘭示意李嬤嬤又取來一床被子,自個單獨蓋好,道:「別碰我,我嫌棄你手髒!」

黎孜念心頭一疼,終歸是克製住,沒有負氣離去。

他躺著一動不動,直到感覺到妻子均勻的呼吸聲,坐了起來……

他難得離她這般的近,又如何睡得著呢。

他顫唞的手覆蓋住白若蘭柔弱白淨的臉頰,還記得小時候,這丫頭嬰兒肥的特別嚴重,他喜歡叫她白胖子,因此被小姑娘嫉恨的死。可是後來,他聽聞白若蘭暗戀歐陽穆,心裡酸得不成,卻又為了和小姑娘交好,仰仗著自個和歐陽穆兄弟般的感情接近她。

一切都是這般清晰的歷歷在目,到底為何,他們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夜

黎孜念瞇著眼睛,十二年的帝王生涯讓他整個人性子變得內斂低沉,心思縝密。唯獨麵對白若蘭的時候,才會生出濃濃的無力感。

她嫁給他的時候才十四歲,尚未有癸水,兩個人不能圓房,即便身體有些憋著難受,晚上抱一抱她就過去了。再冷的天,彼此都覺得暖和,一顰一笑都帶著道不明的親密感。

那個時候環境單純,他想守,便守得住。

若蘭也不用應付人際關係,始終是他心尖尖的小姑娘。

可是後來四哥墜馬,二哥被人算計得了時疫,臉上留下疤痕。

嫡子唯有他可以和庶出皇子們拚爭一把,況且他本是從小在歐陽家長大,無論他還是白若蘭都同歐陽家兄弟姐妹極其親密,背靠手握重兵的歐陽家族,他擊敗兄長奪得帝位。那時候,他都堅定的認為自己必不會辜負若蘭。

可是隨之而來的外患內憂,禦使進言子嗣單薄務必盡早採選充盈後宮,他拒了四年,終究在白若蘭第三次流產後應了下來。

當時,他覺得自個累了,若蘭何嘗不是如此?彼此的笑臉都變得清淡,相對無言。興許是生出逃避之心,他被人鑽了空子,納了小宮女王氏。

王氏生就一雙笑眼,有些白若蘭當年的天真模樣,令他舒心,隨著選秀開始,後宮漸漸充盈了一些記得住或者記不住的女眷,然後白若蘭徹底同他離了心。

他不敢麵度白若蘭指責的目光,然後逃避,麻木。

曾經以為不見,不理,不關心,一切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被淡忘。

白若蘭和王氏同時懷孕,過程依舊坎坷重重,好在這一胎保住,便是回心。

他有些失望,因為不是男孩。現在卻慶幸,幸虧有了心心。

當時的朝臣欺他年輕氣盛,他也確實有些幼稚,一人難敵眾口,麵對著無數貌似耿直言辭卻咄咄逼人的文臣,身為皇帝的黎孜念,頭一次生出難以克製的無力感,還有羞憤。

他們欺他是新君……

後來王氏誕下麟兒,總算長籲口氣。

長期的子嗣壓力快將他壓垮,一時衝動之下,立大皇子為儲君,堵住悠悠眾口。

可惜、立太子容易,廢太子難。

這件事情也徹底惹毛白若蘭,從此當他是路人。

多少個日日夜夜,他有過衝動想要徹底和若蘭解開心結,但是為時已晚。

她還是那個小姑娘,從不審時度事,連那皇後都懶得做了。

她恨他……

沒有一點挽回的餘地。

他有些迷茫,氣憤過,怨恨過,曾經認為她不體諒他,如今卻生出更多的恐懼之心。

他怕失去她,徹底的……隔了心。

他漸漸成為一名合格的帝王,她卻沒有想過變成一位真正的皇後。帝後失和,更多的是她心裡厭棄於他,冷漠的目光,往日耳鬢廝磨般的甜美回憶令他無所適從。

或許再也回不去了,他每次哪怕僅僅是想一下,就渾身疼的要命。

直到她越走越遠,漸漸視她為無物。

曾幾何時,他總會從夢中驚醒,渾身是汗。

夢裡的若蘭離他而去,他撕心裂肺,抑鬱而終。

是趁著彼此還在的時候努力去挽回,還是就這般蹉跎下去。

他知道白若蘭最煩王氏和大皇子,所以廢太子心早有。後來王氏和大皇子之死……

當年駱美人生下二皇子以後,他將孩子送了過去,嘗試著改善彼此的關係,可是常青宮將孩子收了下來,若蘭卻依然無法原諒他。

那雙冷漠的眼眸,刺得他如同萬箭穿心。

隨著年齡漸長,他想起當年事情,總覺得白若蘭起初會流產應該是造人算計。還有心心額頭的灰色痕跡,亦是因胎毒所治。這背後指證著誰,他又何嘗沒有懷疑。

隻是不敢去深究……也不能去深究。

若是現在的他遇到當年的她,必然不會把日子過成現在這般……

黎孜念越想越覺得難過,眼角莫名的溼潤下來。他低頭凝望著白若蘭消瘦的臉龐,在他忙於朝政心情厭煩的時候曾經埋怨過她笨,她傻,她幫不了他一點忙。可是,若蘭一直如此啊,小時候就傻傻笨笨的,從未當成宗婦教養。

即便他心悅於她,她不是還嫌棄皇室太亂,不願意嫁給他呢。

他把她騙了來,卻終究是負了她。

最後,他沒有守住自己,更沒護住她……

嗯嗯一聲,白若蘭翻了個身,嚇了沉思的黎孜念一大跳。

他沒敢點亮燭火,便藉著窗外一絲月光輕輕探過去頭,貪婪的凝望著他心底的小姑娘,耳鬢處的髮絲,生出幾根刺眼的銀髮,他莫名心疼,溼潤了眼眶。

旁屋,黎回心瞪著一對熊貓眼,連帶了好幾個哈欠。

「殿下回去休息吧,奴婢們盯著呢。」墨香提議道。

黎回心何嘗不想立刻離開?可是誰讓對方是梁希宜的兒子呢。她娘親巴不得尋借口守在此處,讓她爹滾呢,所以她才沒法走。

李嬤嬤掀起簾子,道:「公主殿下,皇帝和皇後那邊睡下了。」

黎回心滿意的嗯了一聲,說:「外屋支張床,我躺會。」

「外屋涼,奴婢將中廳旁邊的那個屋子收拾好了,被褥都命人放了進去,殿下去旁屋休憩吧。」

黎回心忙活一晚上著實累了,她有些猶豫的掃了一眼歐陽夜,道:「輪值看顧著歐陽小少爺,跟太醫說,他若出了事兒,必有人需要命償!」

黎回心有些生氣,歐陽夜這病來的蹊蹺,若是他自個折騰的,她真要佩服這傢夥了。

對自己這麼狠心,不想活了吧。古代醫術有限,死於風寒的遍地都是,何況他還染上熱症。若是退熱不成,燒壞腦子就是活該!

她心裡吐槽,卻也曉得他必須活下來。否則母後那邊會愧疚死。反倒是遠征侯,怕是根本不在乎這孩子死活。不然梁伯母前腳遞話過去,那邊遠征侯心悸就犯上了。

歐陽夜不願意回歐陽家,必然是家裡有什麼齷齪事情。真是點背,他們歐陽家的破事兒老報應在自個娘親身上,什麼玩意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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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早生十年又或者是男子,必然慫恿父皇圖謀歐陽家,滅了最好!

真不省心!

兩個宮女去伺候黎回心休息,她腦袋沾上床就睡著了。夢裡全是扯著歐陽夜的耳朵罵他。臭小子個不高心機不小,居然敢算計她!

次日清晨,黎回心才睜開眼就聽說春花苑的德妃娘娘來給皇後娘娘請安了。按照老規矩,後宮小老婆們每日都要給大老婆晨昏請安,不過她娘早就厭倦了皇後位置,這規矩便廢了。更何況整個後宮除了德妃娘娘以外,也不過就兩個伺候過皇帝的美人了……

她父皇其實挺笨的,既然沒守住,還不如肆意忘形,寵幸幾個不是寵幸呢。既然又想守住了,快刀斬亂麻收拾乾淨,日久見人心,就她母後那智商,早晚能給暖回來。

現在這當不當正不正,她都心煩。

黎回心收拾妥當去了前屋,發現德妃娘娘已經走了。

「皇帝去早朝,德妃那邊覺得撲了個空,歐陽夜小公子又睡著,皇後娘娘借口身體不適沒見她,德妃便走了。」

「哦。」這又是她母後不靈光的地方。你是後宮的主子,反倒是躲著來請安的下人?罷了,她娘確實不是當皇後的那塊料。

「歐陽家小公子身體如何了?」她坐在床邊,盯著歐陽夜一張小臉蛋看著,問道。

「後半夜退了熱,太醫說估摸著今天上午就能醒來。方才皇後娘娘也過來了一趟。」

黎回心蹙眉,真是不省心。她捏了捏歐陽夜的被褥,打了個哈欠,道:「回蘭花苑吧。」反正歐陽夜退了熱,性命無礙。

她話音未落,手腕一緊,歐陽夜忽的攥住了她。

黎回心一怔,低頭望過去,入眼的目光清澈異常,閃著淚光。

她皺起眉頭,吩咐道:「去打盆熱水,給歐陽家小公子擦汗。」

墨香一愣,道:「奴婢半個時辰前方給小公子淨身。」

「下去。」黎回心索性直言。

墨香這才意識到主子是要清場。她看不到帳內的情況,難道歐陽夜有什麼不妥當?

她想了下,自然的扭過頭去吩咐身旁宮女,說:「去廚房準備早膳。公主殿下忙了一整夜,必定是餓了。我去給殿下換水。」

兩位太監見此,也同宮女們一起下去。

黎回心彎起%e5%94%87角,挑眉道:「醒了?」

歐陽夜張開嘴巴,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他渾身特虛弱,嗓子都啞了。

歐陽夜前世也算是經歷過許多戰役,是個老兵痞子,後來仗著他畢竟是歐陽家的孩子,上峰不敢壓他功勞,漸漸闖出一跳屬於自己的路。

對於他來說,把自個身體養好或許有難度,但若想生一場大病,手段數不勝數。

他眨了眨眼睛,定定的看著黎回心,覺得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心情道不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