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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徐友亮望著她怔怔出神,%e8%83%b8`前劇烈起伏,呼吸漸漸粗重,兩隻眼睛充了血般……

……

「葉青……還學麼?」

「不學啦!騙子!」

徐友亮低頭悶笑,繫好皮帶,點著煙靠在枕頭上,瞇著眼愜意回味。

葉青乾瞪眼沒脾氣,喝兩杯酒自己消消氣,好半天才適應渾身的不適,搖晃他睜開眼,繼續追問正題。

「在妓院唱曲的姑娘不也是才藝表演?興許人家賣藝不賣身呢?」後世迪廳酒吧好多這樣的美女,沒見人家不正經。

徐友亮隻得再解釋:「妓院裡的戲子也並非都是歌舞助興伴唱伴舞,還有種專門演戲吸引客人……」

葉青又被引起興致:「怎麼演的啊?角色扮演麼?」腦子裡各種製服誘惑的畫麵……

徐友亮白她一眼,就知道那腦子又沒想什麼好東西,不知道歪到什麼地方去了,於是緩緩認真解釋給她聽。

「買來的女孩子並非都是絕色,有的瘦弱單薄,長大後呆板衲言姿色平庸。老鴇就將她餓的更瘦些,整日淩/辱欺壓,再教一套淒楚可憐的身世說辭……久而久之她便習以為常,神色哀怨我見猶憐,衣衫陳舊苦苦訴說身世淒慘,讓客人憐憫疼惜。

還有軍戶出身,父親無非小吏,獲罪罰入賤籍,整日清高姿態,也敢冒充名門千金落難公主,編一套父親含冤入獄姐妹淪落青樓的故事吸引客人。一分/身世,三分表演,再加上三分調/教三分扮相,入戲至深,久而久之連自己都忘記真實身份!」

葉青嗔目結%e8%88%8c,小白花們啊!冷艷高貴們啊!原來你們的前輩……

「然後呢然後呢?再說說客人,無論點了幾等%e9%9b%9e,都要一直乾坐著欣賞才藝麼?」

徐友亮搖頭:「縱然是身懷絕技驚艷才識,又或者命運坎坷身世離奇,說到底還是貨腰娘,賣的是身!說故事表演才藝隻是噱頭,為的是滿足客人各種幻想,終究客人還是要圖個舒服盡興。酒過三巡,曲子聽了詩詞%e5%90%9f了,客人便會詢問要不要再叫酒,妓若是答應,此時再上的酒可是有講究,價錢也要另算……」

「我知道我知道……春/藥!」葉青搶答。

徐友亮彈她額頭:「就知道你看書不看正經,專挑這些邪門歪道的記著!」

葉青腹誹,你看的比我還多,比我還不正經!

「快說快說!加了料的酒是給誰喝的?」

徐友亮無奈望著她歎氣:「是藥三分毒,誰會灌自己?除了催/情助興還有令人沉睡不醒,或是令人癲狂發瘋……雖說配方精貴,喝多了照樣虧損身體。所以就連老鴇子都不會在這份酒錢上抽成,盡數都交給妓。轉天還要熬補湯,越是藥性大,補湯的食材就越昂貴,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也就是說酒水也越貴嘍?葉青邊吃邊喝,聽他大段話說完,才發覺酒壺空了。

徐友亮挑眉笑道:「葉青,你還要酒麼?」

葉青當然聽得出他調戲,白一眼道:「要!再來一壺春酒,錢我付!你都給我喝光!」

徐友亮大笑,下炕出門,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手裡果然抱了一小罈子果酒,倒進酒壺,給自己和葉青都斟上。

葉青還在計算剛才他所說花銷,這一晚上究竟要花多少錢啊?

「然後呢?還要花錢麼?」

徐友亮輕飲,放下酒杯道:「一夜*,兩人起身洗漱後,妓要問客人是否滿意,順便再討賞。」

哇!還有滿意度調查?還要小費?

「怎麼要的?還要給多少錢呢?」葉青問。

徐友亮笑的意味深長:「自然是不會明著要,都是編好的套詞,什麼郎君英武不凡文采風流,妾身願意隨之侍奉左右,然後討要隨身之物說留作念想。都和錢不沾邊,什麼頭髮指甲,書法詩詞……精於此道者自然會拒絕,托詞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能折損,才疏學淺,不敢賣弄,然後給件隨身不要緊的配飾。或是沒標記的金錠銀%e8%a3%b8子,說感激姑娘一片癡心雲雲……這錢就是妓自己的私房錢,也是客人示意對她滿意,下次還會再來的意思。」

葉青連連咋%e8%88%8c:「那萬一是個不精於此道的呢?人家第一次來消費,不懂規矩,當了真可咋辦?」

徐友亮眼睛瞇著,語氣嘲諷:「那就要鬧笑話了!不給打賞欠了嫖資,或是當真留下頭髮指甲,被一眾粉頭日後拿出來在其他客人前取笑,又或著留下筆跡書墨,被官場政敵拿了做把柄……凡世家子弟,這些規矩自然有男性長輩口口相受,倒是所謂寒門清流,一朝得勢便急慌慌去花叢享受,他們憤恨世家紈褲世襲爵位,大肆嘲笑別人學識淺薄靠祖宗萌佑時,殊不知,自己床上的百般醜態早就人盡皆知!」

葉青又一次目瞪口呆,想起前世那些……不想不想了,太齷齪!

「那……萬一,那女子是真心的呢?還不許人家從良啊?」

徐友亮嗤笑出聲:「葉青,表子無情戲子無義,這話你總該聽過吧?」

葉青不服:「凡事總有例外!」

「你舉個例子我聽聽?」徐友亮循循善誘。

葉青想都沒想便道:「柳如是!」

徐友亮嘲笑:「你哪裡看得出她有真心?兩度從良被納做小妾,前者內閣首輔周道登,闔府上下被她鬧的%e9%9b%9e犬不寧。周閣老手下留情放她生路,反而被她四處造謠極盡汙蔑!

後者東林領袖錢謙益,才名盛極一時,不顧非議正室之禮迎娶,最後又落得什麼下場?柳如是玩投湖自盡殉情保節,害的錢謙益被世人詬病投敵迎降懦弱無節,反而給她立了座牌坊!族人按規矩收回房產,被她倒打一耙,懸樑自盡前還不忘挑撥正室子女替她報仇!」

葉青默然,野史正史都正麵評價柳如是氣節清高,勸夫拒不降清,誓言決絕拉著錢謙益投湖自盡。可是她有沒有想過?錢謙益還有正室夫人一大家子老人孩子!

一食一衣皆是男人所贈,極盡奢華,紅樓夢中絳紅軒都借鑒她住處,她反而鄙視金主沒氣節?

錢謙益去世,柳如是一房小妾在外獨居難免招惹閒議,族人收回房產有什麼錯?她又玩自盡!還寫信讓她女兒找正室子女一起訴狀公堂和族人打官司,又是打著保全錢謙益名節的旗號!以前被愛情故事感動,葉青認真想想,要是自己丈夫身邊有這樣的紅顏,恨不得掐死她才好!

「那……擊鼓抗金的梁紅玉呢?她可是韓世忠明媒正娶的夫人,雖說是繼室吧……」葉青稍顯底氣不足。

「韓世忠本應是一代名將,就因錯娶了表子,一味縱容她貪名逐利險些釀下大禍!功不成名不就,還要處處被人轄製!」徐友亮道。

葉青說不出話,凡事就怕換個角度想,若自己兒子被這樣女人處處搶軍功,還彈劾上表讓皇帝處罰她兒子,最後還流芳千古……直接一口老血吐死!

「葉青,你知道梁紅玉怎麼死的麼?」徐友亮問。

葉青點頭:「知道啊!英勇抗敵,因為寡不敵眾被金兵所殺,死在亂戰中……」

徐友亮冷笑:「一軍主將,怎麼會死在亂戰中?護軍都是幹什麼吃的?」

「那是為什麼死的?」葉青好奇。

徐友亮看著她歎氣:「葉青,之前我給你講過,男人上陣殺敵為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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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妻蔭子!」雖然不贊同,但是葉青還記得。

徐友亮問:「梁紅玉的安國夫人是怎麼得來的?」

「太後封的啊!」葉青知道。

徐友亮緊跟:「為什麼不是皇帝封的?」

「嗯……」葉青猜不出理由。

徐友亮耐心解釋:「抗金之初需要民間支持,梁紅玉出身卑賤,太後親封誥命是為了招攬更多民間義士踴躍參軍,不論出身。其實就是搭個檯子讓表子繼續演戲!形勢一旦穩固,她這個夫人就名不正言不順,成了笑話,自然不能讓她活著!」

葉青瞠目結%e8%88%8c,想了又想還是不服氣!

「古代妓子的悲劇命運是封建社會造成的,與時俱進,民國就有不少出身青樓的愛國女子!她們出身勾欄不甘被命運擺佈,她們……!」葉青辯駁。

徐友亮好笑搖頭:「葉青,真要是你說的那樣,國家何必禁娼?何必耗費財力人力在軍校開設女子培訓班?又何必宣傳男女平等讓女孩子都上學?既然妓院裡教出來的都是深知民族大義的節烈女子,那何不多開幾家妓院讓老鴇子大茶壺培訓人才?」

葉青又一次目瞪口呆,噎得說不出話來!

徐友亮繼續道:「她們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是老鴇精心調/教,全部照著男人的喜好來,若不然嫖客怎會一鄭千金流連忘返?她們不止會從男人口袋裡掏錢,還擅長借助男人權勢給自己謀名分、謀地位、謀牌坊!」

「葉青,你自己之前也說過,即便是黃蕊想跟我結婚,她愛的也不是我這個人,你知道妓都是怎麼愛國的?」

「葉青,你說的那些戲子明星,除了私生活混亂,你知道她們私下還都幹過什麼?借別人的權勢給自己謀福利,真當人家不知道?」

「葉青,你愛看什麼思想自由言論自由的說辭,需要辯論的自由還是自由麼?文人靠表子吃飯,表子靠文人立牌坊,別信他們自圓其說的那套東西!」

「葉青,好女人宜家宜室,不要鋒芒畢露,不要口%e8%88%8c招搖……」

……

徐友亮絮絮叨叨羅裡吧嗦耐心勸導。

葉青眼珠子轉了幾轉,盯著徐友亮想起自己前世那個親爹,外麵那個彩旗招展啊!小時候還有漂亮阿姨帶她去吃肯德基……

嘖嘖……好像九十年代以後才世風日下,小秘二奶橫行吧?那時候徐友亮應該都……快六十了吧?嗯,幹不動了!

徐友亮皺眉:「葉青,我說的你都聽明白沒?你又瞎琢磨什麼?」

葉青笑嘻嘻道:「新社會真好!沒有妓院也不能納妾!」

徐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