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1 / 1)

四姑娘快過去吧,我們姨奶奶正盼著你們呢,親家夫人已經過去了,您快跟我走吧。」

小丫鬟說話也是一團和氣,臉上笑容笑瞇瞇的,不急不緩娓娓道來。

三姨奶奶不用猜,必然是大姐。

胡定卿沒拒絕,隻是跟著丫鬟過去。

這蔣家的宅邸從外處看起來,是古色古香的古代建築。各處的花園遊廊,大石假山,小橋流水,花鳥蟲魚,熱鬧非凡,端的是意境悠遠,竟無一處不美。

而進來之後,細細看來,才發覺竟是有著中西結合的味道。宴會廳裡,地上鋪的是潔白明亮的大理石地板,幾根大而光潔的原形柱子支撐著天花板,寬敞的大廳內,擺著歐式皮沙發,前麵放著配套的茶幾。

而沿著環形扶手樓梯走上二樓,上麵又墊了從波斯過來的紅地毯,穿著高跟皮鞋的女士經過,也不會發出難聽的登蹬聲,抑或是失腳滑倒。

一隊專業的西洋樂隊為酒會奏著悠揚的摩登歌曲,賓客們間或吃上一些點心,喝一口%e9%9b%9e尾酒。整個氣氛是其樂融融。

而出來之後,丫鬟領著胡定卿七彎八拐到了一處院子。

在胡定卿的印象中,大姐一直是個懂事偏執,有點彆扭的姑娘,她和所有的年輕女孩一樣,青澀並有著傲氣。

靠坐在暖閣軟臥上的少婦,身上穿著一條玫紅色綢緞的印花旗袍,頭髮全部梳起,綰成一個髮髻,用一根玉簪固定住。

她的臉上擦就雪白色的米分,看上去非常光滑,畫著又彎有細的柳葉眉,嘴%e5%94%87也點了紅紅的胭脂。

胡定卿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幾乎以為這是從古代仕女圖上走下來的美人呢。

大姐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看見她來,遠遠喚了一聲:

「卿卿可來了。」

人還是那個人,卻又彷彿變了也個樣,。眼前這個年輕的少婦,她比以前更漂亮更美麗了,身上穿的是麵料極好的衣服,舉手投足中透著一股成熟的韻味。

但是,她的眼睛裡卻明顯有了不可捉摸的深沉,一圈一圈蕩漾在眸底的深處。

王杜鵑一直拉著大姐的手,她臉上的笑容從來起就沒有停過,嘴裡的話一直不停的誇著大姐,顯然很以這個女兒為榮。

「卿卿這兩年很是長高不少,精神也養好很多,到有點姑娘的樣子了。」

大姐拉著她過來,仔細地看了老半天。

「可不是嘛,別瞧這丫頭瘦,倒是很能吃飯,比個小子也差不了什麼!就這樣,她還不長肉,換個不知情的還以為我虐待她呢。你說我虧不虧啊!」王杜鵑附和道

這話說的有趣,大姐也忍不住笑出聲兒來,遂也跟著調侃了一句,

「這長不胖的身材,以後得有多少姑娘羨慕啊,求都求不來!」

胡定卿在一旁裝憨說到:「大姐姐你可別打趣我,她們都等著看笑話呢!」

果然她話還沒說完,大家又是哄笑一聲。

如此,一家人和樂融融笑鬧半天,也沒了長時間不見的生疏感。

待到時間差不多,金烏西落,娘兒幾個才告別大姐,依依不捨地家去了。

第十章

胡定卿私塾上了三年,後又在一所私立濟民小學校讀了三年小學。

在她的刻意維持表現之下,現在在外人眼中,她活潑開朗聰明好學,又懂事又孝順,同兄弟姊妹的感情也好。

這兩年胡定卿逐漸長大,她身懷綠液這種寶貝,當然不會虧待自己,她把綠液稀釋在涼水裡,每天早晚都要喝上一杯。

幾年下來,效果是極明顯的,她身上本來就有的優點如今更加突出,一些缺點也明顯被淡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皮膚,較之平常人要白上很多,光滑又細嫩,仔細看連細小的絨毛都難發現,就像一塊上好的溫潤暖玉。

連胡定卿自己都不知道這東西帶來的效果竟然這麼好,比她以前知道的一些昂貴化妝品不知道好多少倍,還沒有副作用。身體也很少生病,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

時間能改變的有很多,比如胡家,比如二姐。二姐性格嬌俏,愛玩愛湊熱鬧。她從小對附近幾條街上消息知道的非常多,愛八卦。

就在前幾個月,二姐的一位結了婚的女性朋友邀請她去做客,去時她還高高興興的,回來之就一臉沉默的樣子,不說話關了房門把自己鎖在裡麵。

後來胡定卿才知道緣由。原來二姐的那位朋友告訴她,現在是新時代,我們是新時代的女性,要講究民主,要有獨立自主的意識。不能像舊社會的女子一樣,一輩子靠男人養活,最後失去自我,變成生活的傀儡。

她說他的先生準備開辦一間民辦報社,現在正在招募有才華的人,二姐上過私塾,想來文采也不差,現在她願意給這個姑娘一個機會,希望她能加入。

二姐最後說要考慮幾天,所以回來的時候才會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胡定卿聽後大概知道了這個姑娘的憂慮。她自己估計是想去的,唯一就怕爹娘不同意而已。

讓人意外的事,最後這件事還成功了。顧老爺王杜鵑最後都默許了。

其實二姐是個聰明的姑娘,她知道如果自己去跟爹娘說,準保沒好果子吃,於是她就去找胡定暄,希望弟弟去幫她說項。然而胡定暄卻沒直接答應二姐,他隻是幫她出了一個主意,叫二姐給大姐去一封信。

二姐也不是個傻的,她眼珠子一轉,立刻就明白了這話的深意,於是轉頭就去寫信。

而幾天之後,大姐就給胡老爺來了信,信中寫了什麼胡定卿不知道,隻知道胡老爺看完之後,二姐那事就成了。再看看她爹的臉色,平靜極了,也沒有什麼怒氣。

後來,二姐就每天提著小包,開心地去報社上班了。回家後又多了好多的八卦,類似於辦公室哪個長的最好看,誰喜歡誰,誰又和誰談戀愛了這些。托她的福,胡定卿知道了很多有趣的故事。

因為很好奇二姐每天都是寫的什麼東西,於是有一天,她就偷偷看了二姐的稿子,然後她發誓以後再也不看了。

文章儘是華麗肉麻的辭藻,又是歌頌青春時光,又是抒寫人性,類似於此。通篇盈滿著一著無病□□的味道。叫胡定卿看來,簡直是酸倒牙。

然而她知道,時下很多青年學生就愛這個調調,好像這樣做了,他們就是時代的先驅,進步的青年了一樣。

******

這兩年,國內改革的風氣日盛,封建朝廷瓦解之後,中國經濟政治體製亟待改組,摸著石頭過河,而一些西方國家就是我們的方向標。開辦西式學校,經營民營企業,出國留學學習西方技術,這些都是時代的縮引。

甚至不少偏激的□□人士,公開宣稱中國應當全盤西化,摒除舊式封建的老一套傳統。

王杜鵑重男輕女,前麵幾個女兒都少花錢,就胡定卿愛作,對此她積怨頗深,逮住機會就要罵。按照她的說法,女孩子讀這麼多書沒用,早晚要嫁到別人家去,白白花這麼多冤枉錢,還不如把錢將來都留給胡定暄。而胡定卿早以練就了一副兩耳不聞的本事,權當什麼都聽不見。

本來王杜鵑打算讓她上兩年小學就回家,再不讓出去的。她今年十四歲不算小了,在家養幾年正好是出嫁的年紀。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沒成想計劃趕不上變化,不知怎的,胡老爺就同意讓胡定卿繼續去念中學了。

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王杜鵑簡直不敢相信,一氣之下怒急攻心,她一%e5%b1%81%e8%82%a1蹲就坐在了地上,嘴裡哭喊大罵道:

「個殺千刀的賠錢貨,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風去了,就她金貴的小姐似的,挎著小包要去讀書!當我們家有金山銀山呢,有也不是這樣揮霍的,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攤上個這麼作的東西!要命喲……」

當初這股市井潑婦罵街的架勢把胡定卿嚇了一跳,簡直太凶殘。一連好幾天她都躲著王杜鵑走,不在她眼前瞎晃悠,就怕犯在她手裡。

要說現在中學學校的學費也不貴,一年就五塊錢,在加上一些筆墨紙硯,交通出行等花銷,不算太離譜,胡家也不是出不起,遠沒有她娘說的那麼誇張。

王杜鵑不過是小心思作祟,認為家裡的東西以後都是留給兒子的,女兒總要嫁給別人家。在娘家多用一點,那就是分薄了兒子的錢。她就是心裡泛酸,心疼的很。

胡定卿心裡也很無奈,當初能讓胡老爺同意這件事,可是費了不少功夫,現在她娘又來鬧,想上個學怎麼就這麼難呢。

******

同濟女校的大門口,因為剛放學的原因,熙熙攘攘的有些熱鬧。女學生們大都三三兩兩,相互挽著手結伴走在林蔭道上,嬉笑打鬧。

胡定卿身上穿著藍色寬袖上衣,下麵配一條黑色過膝裙子,一雙白色長襪子,腳上蹬著黑色布鞋,一副標準的女學生打扮。

現下天氣已經很有些熱度,她站在道路一旁的樹影下等人。

不過一會兒,就從遠處的大道上步履姍姍走進一個少年來。

十五歲的少年郎,生得麵如冠玉,青眼稚齡,卻端著一副嚴肅冷靜的模樣。他留著一頭短髮,身穿一件天青色的長衫,腳上是一雙黑色的布鞋。

胡定卿老遠就從人群中看見了他,天這麼熱,他走的不緊不慢的,讓在等著的人氣腦。待到人至眼前,胡定卿一張臉已經臭得不行,她的嘴%e5%94%87翹的老高,不高興的地抱怨:

「暄暄你來的太晚了!我等了你好久」

胡定暄一看他沒有穿校服,就知道他一定是先回了家,換了衣服才出來的。心裡不禁罵他龜毛。

「叫哥哥。」

胡定暄沒有理會她的抱怨,隻是淡定補充一句。

「咱們倆誰不知道誰啊,在家那是叫給爹和娘聽,在外麵你還讓我叫哥啊!美得你。」胡定卿不理他的話,轉移話題道:

「今天有正事兒,別廢話了,快點走吧。」

說著就去拽他的手。

兩個人一樣的年紀一樣大,但是少年生生高出了女孩半個頭,兩人麵容看上去有七八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