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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就好 江亭 4363 字 1個月前

是能撐起一片天的,一旦有機會他也會把人家推出去,錄節目、上電視、開講座……他們在外頭有了名聲,他反倒是在往幕後退。

但無論多忙,他總會保障一部分時間待在荔府。

有時候他會推掉一些雜七雜八的會議,就在廚房裡麵跟著幾個小切配一起削土豆備調料,有時候也站在灶頭掌勺。大部分飯店做到總廚的位置其實就很少掌勺了,何況他已經是老板。

飯店裡內部搞活動他也很積極參加,甚至%e4%ba%b2自組織帶隊。例行的年會、周年慶這些不說,以前飯店還會搞員工團建,打羽毛球、爬山、聯誼……他也會參加。

每年夏天,對李添而言,更特彆一點的活動,就是要和師父一起在園子裡摘荔枝吃。

師徒倆揀著午休剛過,午市的食客們都散了,晚市還早,後廚又還沒完全休息清醒,園子裡清清靜靜,隻聽得到樹上蟬鳴吱吱的時候,順著水邊慢慢地走一圈。

從主樓的側堂出來先是一道石橋,過了水榭從吊著玻璃花燈的遊廊穿過,已經能聞到荔枝的甜香味道,地上零零落落地散著一些果皮和果核,能引來不少鳥類。一隻大山雀停在樹根的位置啄一些殘餘了果肉的果核。綠繡眼也常見,有時候還會在樹上做窩,但窩做得非常敷衍,兩片樹葉卷起來圍著就算一個家了。它們常常四、五隻一起來,什麼果子都啄,吃得荔枝一個一個窟窿眼兒,果汁和果肉掉到地上了,下麵的螞蟻和其他的昆蟲就成群結隊地趕來。

有時候還會有一些漂亮的小客人到訪,比如白%e8%83%b8翡翠,%e8%83%b8口雪白的羽毛,背上一道明亮的群青色,日頭底下看發著深藍的優雅的光澤,火淬似的。

李添還見到過一隻藍喉蜂虎,紅腦袋,翠綠漸變寶藍的背翅,它張開翅膀像一隻成了精的小風箏落在了他的肩頭,他剛一動肩膀,它歪著腦袋叫了一聲,又飛走了。這種鳥兒好,不吃果子,隻吃蟲子,小蛾子、小蜜蜂、小蝴蝶都是它的食物,李添還見到過它把一隻蟬蛹給吃了。

等後廚師傅們醒了,他們還做粘竿粘蟬。

因為蟬對於果樹來說是害蟲。蟬會把自己的卵刺入新長的樹枝裡,導致樹枝抽長出來後就枯萎了,如果枝頭還連帶著果子,那麼就連果子也一起乾癟%e8%84%b1水,萎縮起來,不能再吃。

等蟬多了,叫的聲音太大,園丁就做粘竿發動後廚師傅們一起粘蟬。園子裡的竹子取又長又細的那種,用粘膠裹幾圈,還有幾個老師傅會用生麵筋做粘膠,也有用釣魚竿來做竿子的。粘了蟬把翅膀折了,它還是能吱吱叫著的,放進礦泉水瓶子裡,不用蓋蓋子它也飛不走。

他們有時候還比賽,幾個人組一個小組,比誰粘得多,一個下午兩個小時不到,園子裡就顯得清淨很多。最後每個組的礦泉水瓶子倒出來一隻一隻數,最多的那個組今天晚上可以不用留下來搞衛生,這要比任何獎品都誘人。

粘下來的蟬還能油炸來吃。

把蟬放進裝粗鹽水的盆裡,蓋上蓋泡一天,等蟬全部死去並入味,從盆子裡取出來洗乾淨,去頭尾。油鍋燒熱到冒煙,倒入蟬油炸至金黃%e8%84%b1殼,撈上來就著荔枝吃,當作加班過後的宵夜是最好不過的。蟬背塊肌滋滋冒油,越嚼越香,水果的清甜又正好解去油膩,如果能再加上一聽啤酒,那就是最頂級的享受了。

李添午休沒睡著,越躺越煩躁,乾脆給宋裕明打電話:“您順利嗎?”

宋裕明坐在車上:“嗯。剛剛和家裡人吃了飯,現在去公司。怎麼不休息?”

李添翻了個身,折疊床咿咿呀呀地叫,他悶悶地說:“我想聽您的聲音。”

宋裕明愉悅地低笑了一聲,他調整了個舒服的坐姿,靠著椅背,手搭在膝蓋頭,仿佛小徒弟就臥在他的%e8%85%bf上:“乖。今天忙不忙?”

李添把手機貼在耳朵上,閉著眼睛:“我今天犯了個錯誤。”

哎呦。還犯錯誤了。

“早上我跟馮叔烤叉燒包,他跟我說的160度30分鐘,我腦子裡想的也是160度30分鐘,結果到手就調成了130度60分鐘。”荔府的叉燒包不是用蒸的,而是做成餐包,現烤現賣。

“烤完了才發現嗎?”

“沒有,我記著時間,半個小時後去看發現錯了,加烤了一會兒,還能用。”

“和人家賠個不是吧。馮叔不會計較你的。”

“我讓財務扣績效了,從我這裡扣的,給點心房加上。”

宋裕明忍著笑,故意嚴肅地說:“應該的。作為副廚,還犯低級錯誤,更要明正典刑。”

李添嗯了一聲,心裡卻好受很多了。他做了個深呼吸:“您什麼時候能回來?”

他想念他了。

宋裕明又是和風細雨的:“後天吧。給你兩天的時間寫檢討,可以吧?”

李添笑出聲:“檢討要是寫得好,能加一點績效回來嘛?”

他沒說,他有一段時間睡得不好了,本以為自己能調整過來,結果還是影響了工作狀態。

他私自停了心理醫生給他開的睡眠藥。搬去和宋裕明住了之後,吃藥就變得很不方便了,老家夥眼睛尖得要命,很容易就發現的,被發現肯定要問這問那。

趁著宋裕明不在,他又去了一趟心理醫生那裡。

醫生告訴他私自停用精神類藥物是很危險的,讓他必須遵照醫囑用藥。他覺得很為難。

心理醫生聽了他的情況建議他:“下次你可以把你愛人帶過來,我和她談談。如果你覺得自己和她談沒有信心的話。你們是已經同居了嗎?”

李添紅著耳朵點點頭,還想要解釋一下:“其實也不是愛人……”

心理醫生以為他們隻是還沒辦手續:“如果是長期同居關係的話,我更建議你帶她來一次。如果有愛人和家裡人的關懷理解的話,對於你的康複是更有積極作用的。你也不要太擔心,現在心理健康問題是很普遍的,大家的接受度也慢慢變高了。”

李添有點逃避地想,等老家夥自己發現了再說吧。

他先把藥吃了,保證睡眠和工作狀態。鐘可怡來看望他,給他帶了點水果和自己醃的果脯:“我做多了一點,肯定是沒有你的手藝好的,就當個零食吃吃吧。”

李添把她帶到園子裡,給她摘荔枝吃:“謝謝。你最近還好吧?”

鐘可怡向他展示中指上的戒指,笑得很甜蜜。

“哇,恭喜。”李添衷心為她感覺到高興:“什麼時候辦酒?”

鐘可怡說:“那可能要明年了,他想先辦個訂婚宴,兩家的家長也正式見一下。然後再去領證。到時候你願意來嗎?沒有什麼人,都是最%e4%ba%b2的家裡人和朋友。”

李添怔怔看著那枚戒指,過一會兒笑道:“好。我肯定要去的。”鐘可怡家裡剩下的%e4%ba%b2眷不多了,他自然要為她去撐場麵的。

他們在荔枝林裡走一圈,到處是熟果的馥鬱,鐘可怡飛揚的裙角在前麵,李添下意識跟了一步,這一刻他清楚地意識到她離開了他,他有一種好友交了男朋友後關係變疏離的失落。

“我周末去看媽媽,她說你不住在家裡了。荔府有宿舍嗎?怎麼不回家住得舒服些呢?”鐘可怡看出他的疲憊,心疼他工作太辛苦。

李添也不想刻意地瞞他:“我暫時住在……宋裕明家裡。”

鐘可怡挑了挑眉毛,然後繞著荔枝樹轉了一圈,表情平靜下來,她指著他領口後麵說:“所以,這個也是他留的?”

李添捂著脖子臉上發燙,這時候才意識到夏天了,衣服領子遮不住了。

鐘可怡很驚訝。他們的兩年婚姻,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情。

她有一種釋懷的傷感。她從前不是沒有懷疑過。

“對不起。”李添到底是欠她一句道歉的。

鐘可怡反而有點好奇了:“把他帶來給我看看吧。我想見見他。”

她走了之後,李添沒有馬上回到後廚。他在荔枝林裡逗留了一會兒。

荔枝樹大而繁茂,樹蔭底下涼快,一點太陽也照不到,比空調房裡還舒服些。矮一些的枝葉上的荔枝已經被食客們摘了大半,視線平行的地方反而看不到多少紅果,要抬頭看才能看到。這樣仰著脖子走不了一會兒,李添就在香氣裡覺得頭暈,紅的綠的晃得眼睛花。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他靠著樹乾站了一會兒,擺%e8%84%b1了暈眩的感覺後,才睜開眼睛,宋裕明就出現在林子的另外一端。他快步過去,宋裕明放下行李箱正好接了他個滿懷。

李添蹭著他的脖子:“談好了?”

宋裕明笑著點頭:“接下來可能還要去幾趟。不過,大體的已經定下來了。”

他們手牽著手往裡麵走。宋裕明把小徒弟背起來去摘高處的荔枝,李添剝了一個,先嘗味道,甜的,再揀一顆最大的剝了送到師父的嘴巴裡。

“今年的糯米滋感覺更甜一點,桂味好像還沒那麼甜。”李添比較了一下:“外頭荔枝貴嗎?”他看宋裕明行李箱邊還提了兩盒外頭買的荔枝。

宋裕明把果核吐了:“28一斤,糯米滋,桂味便宜點,今年雨下得太多了,又是小年吧。”

“這麼貴?”往年也就二十出頭,已經很了不得了。

“今年整體荔枝的味道都不太好,我在香港他們請我吃的,也不夠甜,還是茂名過來的。”

“那您還買那麼多?自己家裡就有,過個嘴癮算了。”

宋裕明想著孝敬丈母娘:“你拿一箱回去給你媽,另外一箱給阿紅。她平時照顧老人家費力費神,該送東西的時候要送。”好不好吃是一回事,送不送是另外一回事。

李添趴在他的背上,%e4%ba%b2%e5%90%bb他的耳後、脖子和鬢邊一根並不明顯的白發,立刻被捉住了手指,連同剝過荔枝的指尖的果汁一並吮去了。

這個時候如果宋裕明正好看著他的眼睛,他會真的以為他們是深陷愛河。

第21章 人應該被愛

李添有點心酸:“您放我下來吧,好重。”

宋裕明回頭笑看他:“我還背不起你了?”

李添自己跳下來了,抵著樹乾和他%e4%ba%b2%e5%90%bb。

“對了,我有一個想法。您要不要聽聽看?”李添牽著他的手慢慢走回後廚去。

宋裕明聽著。

“我想,如果我們要搞裝修,是不是可以趁這個功夫也改一改菜單?”李添覺得這是一個最恰當不過的時機:“我不是要大改,或者推翻重來,我是想,嗯……可以加一點新菜,然後把一些賣得不是那麼好的或者比較難做、難保證口味的去掉,軟件硬件一起升級嘛。”

宋裕明其實就是等著他來提這個事,這是副廚應該想到的:“具體的想法呢?”

“我回頭給您擬個具體的方案吧。我有一些想要拿掉的東西,您幫我看看合不合適。然後我想,趁著裝修之前,研發一批新菜,可以在午市包廂或者晚市包廂,小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