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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就好 江亭 4338 字 1個月前

起來多恐怖。

“吃東西了嗎?怎麼臉色這麼不好呢?還是不舒服?”宋裕明走近要摸他的額頭。

李添緊張地後退躲開了:“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儘快還您的。讓您破費了,不好意思。”

“阿壬到前麵挪張空桌出來,送幾個菜過去,清淡點,煎炸的都不要。”宋裕明溫和但不容拒絕:“先吃飯。吃了飯再說。”

郭壬先帶李添去。宋裕明還要去和一桌重要的客人打招呼——鐵路辦公室主任家的孩子訂婚,在三樓包廂開了兩張桌子,說好了他要去敬一杯酒的。

菜很快就送來了,白切%e9%b8%a1、肉餅蒸膏蟹、枸杞葉浸豬肝、雙菇扒菠菜豆腐,再配一道金線蓮燉花膠,都是荔府的老牌經典菜色。

李添聞著味道才覺得肚子有點餓。他早上就喝了兩口粥,吃了半個鴨蛋黃,中午睡過去了,到現在已經有將近十二個小時沒有吃東西,難怪低燒不退,沒有營養,發燒都燒不起來。

他看著那盅熱騰騰的燉花膠,忍不住拿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嘴裡,熱水負責舒緩神經,花膠負責討好%e8%88%8c頭,澄清淺金的湯水油光微閃,色澤明亮溫潤如蜜蠟,對視覺也很友好。等宋裕明敬完了酒回來,小徒弟已經抱著快見底的瓷盅%e8%88%94嘴%e5%94%87了。

也不知道剛剛誰說的儘快要走。

“這一批膠還可以,新換的貨源,燉出來很清很乾淨。”宋裕明覺得他的樣子可愛,“什麼都漲價,一天一個數,整天換供應換得煩,再這樣下去,我也不想乾了。”

李添喝了湯,本來冰冷的手腳熱起來了,就連臟腑心%e8%83%b8一時都是暖的,表情態度就不像剛剛在冷庫旁邊那麼僵。他是要說話的,一開口喉嚨裡突然癢起來,連著咳嗽了幾聲。

宋裕明趕緊起身去把對著的那扇窗關了:“冷嗎?怎麼咳起來了呢?”

李添摸著喉嚨:“嗆了一下。沒事。”他怕問起來扯回昨天晚上的事情,趕緊轉移話題:“彭叔的水準一直沒變,一吃就知道是他的手藝。”

宋裕明一邊笑一邊試菜,每個盤子揀一筷子:“他想退休回去湊孫,硬給我拉回來撐著的。今天忙,哪天你早點過來,讓你見見他,他以前最喜歡你了。”他吃一筷子,又揀一筷子給小徒弟,還要當場考試:“怎麼樣?”

李添仔仔細細把蒸蟹的肉餅嚼了,點頭:“加了大頭菜,好些。”

宋裕明給他剝蟹鉗,兩隻鉗子肉完好無損拉出來放在他碗裡,這是考試考好了的獎勵。

這時候,主食端上來了。李添一個人身前三隻碗,一隻燉盅還沒吃乾淨,一個碗裡兩隻大紅螃蟹鉗子塞都快塞不下了,再有一碗鮑汁撈飯。

“您自己吃吧。”他根本吃不了這麼多東西。

宋裕明把徒弟那盅吃剩的花膠拿了過來收拾殘局:“老人家身體還行吧?”

“嗯,沒什麼大問題。”

“幸虧這幾年還要維持餐廳,她算是有一份念想,每天有點事情要做,不至於一下子垮了。你爸走了的事情她已經能接受了吧?”

“應該還是有點傷心的,不過平常看著還好。”

“那怎麼沒要個孩子呢?”宋裕明問:“奶奶有孫子帶,忙不過來了就不用想這些唄。”

第4章 媽,你去過荔府?

果然他都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李添把臉埋在米飯蒸騰的熱氣裡:“coco身體不好,我也......不想給她壓力。”

宋裕明微笑:“感情還是很深嘛,應該好好把握人家的。”

“那您呢?”他也不是一味隻會防守,也會進攻的:“怎麼沒找個人照顧您?”

荔府老板要是結婚,行業內消息應該會傳得很快,但這幾年沒聽到過這方麵的消息。

宋裕明沒有馬上接話,把湯喝完了,隻是抬手摸了摸徒弟後腦勺。

李添莫名其妙,悶頭吃菜。那道枸杞葉浸豬肝很合他的口味,新鮮的枸杞葉清香撲鼻,吃下去心都是暖暖的,他把葉子都挑出來吃了。

“錢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沒多少錢。”宋裕明看他還有食欲,應該不至於很不舒服:“房款下來了就好好留著,這個年紀也應該給自己留點錢。”

十來萬就把他難成這個樣子了,大晚上跑去賠笑喝酒,還被下藥,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李添有點賭氣:“我自己的問題自己可以解決。”

“我不是說你不能解決問題,那也要防著人嘛。你自己找的周作盛,你看看。”

“我是找的他,我沒找您。”

笑死了,搞得好像他昨天晚上沒在他身上逞能似的。他是找的周作盛,那你宋總廚彆來啊,你來酒店乾嘛來的?

宋裕明沉默了,表情明顯的傷心。

李添發現他其實是在看自己的臉色說話,更覺荒唐可笑。他不耐煩起來,宋裕明越是看他的臉色他越是有一種自暴自棄的煩躁。

“錢我一定會還給您的。”他無視老男人的傷心強硬地說,“謝謝您,以後不會給您添麻煩了。”

宋裕明把筷子緩緩放了下來,低聲下氣的:“我的意思是,你自己也還有很多用錢的地方,沒必要一下子搞得負擔這麼重。我又不著急,總比去外頭借錢的好。”

李添抿著%e5%94%87露出一個倔強的表情。

宋裕明歎氣:“你的前途我肯定是不擔心的,隻是現在的世道你也有體會,再有能力的人,也可能有運氣不好的時候。不要說你了,這三年我們也是好不容易才熬過來的。”

“去年最後一個月管製的時候你不知道,四百多號人又要發工資又沒有營收,阿壬愁得整晚整晚睡不著,頭發就是那時候掉光的。幸虧後來是率先解禁,多封一個星期就要清人了。”

怎麼那麼多話?李添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宋裕明拿著茶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想不想回來?”

李添猛地一抬頭,正迎向男人深沉的目光。

“自己做是自由些,你肯定也能做好,但是拿工資壓力小,想的事情也不要那麼多,可以專心做飯,我覺得你還是比較適合走這條路的。”男人說得很誠懇,真的像是招攬賢能,“要是回來,副廚肯定沒問題,這個我能保證。”

李添不明白他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您這裡,不缺人吧?”

宋裕明認真道:“彆人是彆人。你的位置一直都在。”

李添也放下了筷子,鼓起勇氣直視他:“如果沒有昨天晚上,您還會這麼跟我說嗎?”

宋裕明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嚴肅地說:“和昨晚沒關係。”

“但對我來說,就是有。”又不是女人,他不需要他對他負責任。

李添都氣笑了。他覺得有點發熱,不知道是晚上體溫會回升,燒又有點上來了,還是因為情緒波動太劇烈,他隻想打哆嗦。

他站起來要走。

宋裕明站起來去拉他:“阿添!”

李添為了避開踉蹌了一下,他本來起得就猛,一下子騰身腦子暈得厲害,沒看清楚腳就踢到背後的椅子。VIP包廂裡都是實木椅子,又重又笨,踢了一腳半分沒挪動,反倒是踢它的那個人%e8%84%b1力了,晃了晃就往後麵倒。※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宋裕明眼疾手快把人接了下來,攬在懷裡才摸到那滾燙的皮膚,臉已經燒得都紅了。

他就去摸腰上有沒有帶車鑰匙,把外頭的郭壬喊進來:“去醫院!”

李添委屈極了,還要推他:“我吃了藥了。”

宋裕明警告:“聽話,沒道理講。”

師父一拿出威嚴來,徒弟就慫了。到底還記得這是師父,師命不可違。

最終還是去了醫院。

急診人多,春天還是流感高發時期,一屋子大人小孩咳嗽打噴嚏。郭壬站在排長隊的掛號窗口一通電話打給了外科副主任,說是熟人,正好今天值班,叫趕緊帶上樓去看。宋裕明抱著人從車上下來,沒給任何掙紮喊不的機會,一路從急診的人流裡走到樓上外科診室。

檢查抽血做完,應該還是有點炎症,傷口沒處理妥當。再一個,枸杞葉吃多了,那玩意兒是發熱暖身的,能不燒起來麼?

主任%e4%ba%b2自處理的外傷,開了退燒針和消炎藥,還給挪出了一張床,把點滴室的小房間打開來給躺著。退燒針打下去半個小時出了汗,體溫下去了,醫院裡空調大冷得厲害,怕小徒弟出了汗又給空調吹出感冒,宋裕明去找護士要了毛巾和被子,擦了汗再用被子捂個結實。

李添中途就睡著了,根本不知道做師父的如何殷勤伺候。這一覺睡得似乎沉,給他翻身擦汗他哼哼唧唧不老實,卻沒醒來,擦完了安生了,一大包被子隻露出一顆腦袋在外頭,也不頂嘴,也不折騰,看起來可乖。

郭壬從藥房領了外用藥膏回來,就見到頂頭上司守在床邊,一下一下給病人拍%e8%83%b8安睡,哄小孩子似的。手機放在床頭櫃,屏幕沒完沒了地亮。

他放低了聲音:“要不您先回去處理事情,我在這兒守著,打完了我送回去。”

總廚和行政經理都不在,還是晚市,後廚容易出亂子。宋裕明確實不能在外麵待太久。

他點點頭站起來,好不容易鬆開徒弟的手,給嚴嚴實實掖回被子裡:“彆跟他家裡說。”頓了頓,“星港灣那套房子,找人打掃乾淨騰出來,聯係個靠譜的搬家公司。”

走出去了,又折回來,補充:“讓周家那個小朋友來找我一下,我有事情交代他。”

周作盛戴罪立功的心不需要宋總廚給機會也已經躍躍欲試。

他不知道在李家附近候了多久,早上李添一從醫院回來,他就拎著禮物出現了。

黃小鳳顯得有點不安,這個開著帕拉梅拉的年輕人最近兩天頻繁地上門,還自稱兒子從前在荔府的同事。但她壓根沒聽說過名字。

荔府。提到荔府,她心裡還有怨氣。當初她就不讚同把孩子送過去,乾後廚哪有不辛苦的?她自己就是乾這一行的能不清楚嗎?學徒起碼都是打雜一年切配兩年起步,在廚房外頭削蘿卜削三、四年連灶台邊都摸不上的大有人在,她就這麼唯一一個孩子,家裡既然有營生能做,何必到外頭自找苦吃?那大飯店難道是好混的嗎?

是他爸爸說,男孩子要去外麵長見識學本事,去荔府的機會難得,兒子也樂意去,她才同意的。

剛開始那幾年也確實乾得挺開心,她和他爸爸都慶幸,真是遇到了一個好師父好平台,肯這麼用心栽培孩子。

可後來,事情慢慢地就不對勁了。家裡人生病了需要幫手,飯店不肯放人,她這個時候才知道,孩子原來還受欺負!什麼好師父?根本就不是正經人,那麼大的一間飯店,拿那麼多獎評那麼多先進,欺負一個沒背景沒關係的孩子,算什麼本事?她後悔啊,早知道就不應該去。

現在她隻要聽到“荔府”,還是不免有情緒,連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