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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量力 望長青 4321 字 1個月前

看了我一會兒,聽到葉昭揚的話語氣微嘲:“這不是很正常?討厭我的人多了去了。”

他挽起襯衣的袖子,對葉昭揚說:“先走了,要打你自己打。”

說完便邁步離開,走出幾步後回頭掃過我一眼,說:“跟上。”

我拿上江既的外套,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排出去,站起來跟上他。

司機已經把車停在場外,江既拉開車門坐上去,我自覺繞到了另一邊。

車啟動,但不是下山,而是朝山頂開去。

繞過幾個彎道,我這才注意到這座山被分成了兩部分,半山處是球場,而山頂又是一處私宅。

車窗降了一半,我探出一點打量那棟房子,似乎已經有些年代了。

“這也是你的房子嗎?”我回過頭問。

“不是,我媽的房子。”江既閉目養神,眉頭微皺,眼皮上的褶皺略微加深,看起來有些疲憊。

我記起陳原在路上與我說他們是昨晚淩晨的航班回來的,今天又來球場,江既應該沒休息好。

我閉了嘴,不去打擾他的休息。

車在屋前停下,我跟著江既進去,這房子的外麵看起來有些褪色,裡麵倒是格外整潔,看起來有人定期打掃,連桌上擺著的小雛菊都帶著新鮮的水珠,隻不過布局是幾十年前流行的模樣。

江既往樓上走去,上樓前停下腳步,垂頭對我說:“我洗澡,你隨意。”

我點頭,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儘頭就收回下意識跟隨他的目光,漫無目的地在一樓閒逛。

整座房子的裝修似乎都塵封在許久之前,甚至連牆上貼著的報紙,日期還是四十年前。

報紙已經泛黃,紙張變硬,風從外麵吹進來,發出了細碎的脆聲。

我找了個凳子坐下,手裡還拿著西裝,江既也沒有向我拿回去。

江既他聽見了我的那句“不喜歡”,那他有聽見我和葉昭陽先前的對話嗎?不知道葉景現在在哪,他與我說過會來A市找工作,我能在A市找到他嗎。

A市這麼大,好像有點大海撈針,如果找不到,放假回B市再試著聯係一下田姐吧。

我胡亂想著,外麵的風突然大了一些,牆上的報紙被吹得嘩嘩作響,然後從牆上掉落,慢慢飄到地上。

我怔了幾秒,站起來撿起那張報紙。剛才沒有注意,現在把報紙拿在手上才發現手上報紙被裁剪過,特意把其中一個專欄剪出來,而上麵的內容是四十年前的一場青少年商賽,配圖是一位身著貼身西裝的女生,眼睛彎彎但帶著自信。

她的眉眼我看著格外熟悉,我盯了許久才恍然發覺像江既。不,應該是江既像她。

我直起腰,想找個地方把報紙放下,一抬頭發現江既正站在我的麵前。

我的動作卡了一下,急忙解釋:“剛才風太大,被吹掉了,我沒有碰它。”

“嗯。”江既沒說什麼,伸出手,示意我把報紙遞給他。

“這個上麵是……”

“我媽。”

江既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把報紙放進一個櫃子裡,櫃子上也有一個花瓶,插著小雛菊。

“這個房間裡好多小雛菊。”我打量著那幾朵花,腦中突然浮現出每年都會在秦木寒墓前出現那一捧小雛菊。

“他喜歡。”

江既神色有些懨,放好報紙後他在沙發坐下,開始處理剛才積攢的工作,留我一人在原地琢磨他說的是“他”還是“她”。

我站的地方離他有些距離,遠遠地望著他,看他抿著嘴打電話、看文件、開視頻會議,順便麵無表情但又毫不留情地訓了一個抓不住重點的員工。

他訓完後朝我看來,沒收住剛才訓人的語氣,對我說:“你有事就說,不要總是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我。”

“哦,”我愣愣地應了一聲,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開口時有些猶豫,“我是想說謝謝你,上次如果不是你,我就去不了。”

我剛說完,鼻腔內忽然有一股熱流,我心下一慌,連忙吸了一下鼻子,拿手捂住,血立馬流了滿手,鼻腔中全是鐵鏽味。

“你這是感動得哭了?”

“……不是。”我低頭避開江既的目光,不停吸著鼻子,努力不讓血流下。

一陣腳步聲朝我走近,江既站在我麵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強迫我對上他的眼睛。

他皺眉看我:“你怎麼了?”

江既直接上手讓我有些猝不及防,捂住鼻子的手鬆了一下,鼻血立馬湧出來,甚至滴在了江既的手上。

他擰了擰眉,我跟著小幅度抖了一下,看見他手上的血跡,心情絕望地閉了下眼,已經做好被江既甩開、外加一頓冷嘲熱諷的準備了。

他確實鬆了手,垂眸盯著手上的血,我小心覷著他的表情,見他眉頭緊鎖,低下頭等待他難聽的話。

但是等了幾秒,江既並未說話,我看見麵前出現一隻修長的手,再次抬著我的下巴讓我仰頭。

“抬頭,不然頭暈。”

他的另一隻手按住了我的後頸,使了點力氣讓我向前傾,他的手落在我的後頸時我被激得一顫。

“不要仰太高,血會倒流。”他從一旁的桌上抽了幾張紙,說,“鬆手。”

我聽話地鬆了手,任由他把衛生紙摁在我的鼻子上。

我的手上已經沾滿鼻血,江既的手上也沾上了不少血。

他捂了幾分鐘,可鼻血沒有停下來的痕跡,反而有越流越多的趨勢。江既直接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簡短地對電話那端的人交代了情況,最後說:“動作快點。”

他掛斷電話,皺著的眉一直沒鬆開,“怎麼回事?”

“最近上火了……凝血功能不太好……”他捂著我的鼻子,我說出來的話聽著悶悶的。

抬著我下巴的手也一直沒有拿開,我被迫直視他的臉,期間他換了乾淨的衛生紙,我趁著這個間隙側了下頭,避開江既的眼睛。

我感受到江既抽紙的動作似乎頓了一下,接著若無其事地繼續,把乾淨的紙按在我的鼻下,然後鬆開抬著我下頜的手,說:“自己按著。”

我悶著聲音“嗯”了一聲,抬起手自己捂住,目光隨著江既進了衛生間,水流聲響起,不一會兒他擦著手出來,同時一樓的門打開,幾個身著白大褂的醫生進來,對江既恭敬地問候:“江先生。”

江既點了下頭,抬手指了一下我:“幫他看看。”

“其實我隻是有點上火,不用這麼麻煩的……”我由著醫生打開燈照進我的鼻腔以便探查,之後他們拿了冰袋壓在我的鼻梁上。

“鼻粘膜破裂導致的流血,應該是沒有大礙,其他的我們需要采血才能看出來。”醫生對江既說。

隨行的護士在我的胳膊上紮了一針,抽了一管血,針孔帶出來的血又按了好幾分鐘才止住。

“他的鼻腔粘膜比較薄,容易受損,所以會經常流血,加上我看他似乎是有凝血障礙,平時一定要多注意。對於凝血障礙的原因,還要等檢查結果。”

江既“嗯”了一聲:“檢查結果發到我郵箱。”

“好的。”

在冰袋的作用下,血慢慢止住了,醫生拿著我的那管血離開了,屋內就剩我和江既。

我拿了一張紙慢慢擦著衣服上滴的血,已經乾了,擦不乾淨,我輕輕歎了一口氣。

“你的凝血障礙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江既突然開口。

我想了想,試著回憶:“應該是先天的,好像很小的時候就有這個毛病了。”

那時我和媽媽在江家的彆宅,她病得重,沒有精力管我,我就在整個房子裡隨意奔跑,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

“你之前怎麼處理的?”

“什麼之前?”我有些疑惑。

江既坐回沙發上,拿著手機敲了幾個字,聽見我的問題抬頭注視著我,說:“江都南時不時找人把你堵在巷子裡,你當時怎麼處理傷口的?”

原來他知道那些人是江都南找來的嗎?∞思∞兔∞網∞

我一時怔住,須臾後才如實陳述:“那個嗎?慢慢等就好了,血總會停住的。”

“如果傷得很嚴重怎麼辦?”

“那就等得久一點。”

“……”江既重新看向手機,手指在空中停了許久才繼續打字。

屋裡的氛圍莫名有些奇怪,我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的手腕,提起嘴角笑起來,試著活躍氣氛。

“最開始是有點難辦,不過後來幾年就好多了,不知道為什麼江都南沒有經常找人教訓我了,大概是覺得我太無聊了吧。”

“……嗯。”江既垂著眼,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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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既:我之前那麼壞,老婆不喜歡是正常的T^T

第39章 “他不配”

屋裡一時安靜得離奇,醫生抽了我不少血,我現在有點暈,慢慢挪到沙發坐了下來。

江既一直垂眼看手機,似乎是在瀏覽什麼東西。

山頂無人,屋內隻能聽見細碎的風聲,耳邊傳來紙張飄動的聲音,我聞聲望去,發現剛才貼著報紙的地方原來還有幾張舊照片。

“這也是你媽媽嗎?”我問。

江既終於將目光從手機上移開,看向牆上的照片,“嗯”了一聲。

“其實我見過你媽媽,”我試著找話題,屋裡太安靜了我有些不太習慣,“我在江宅遇見過她,她問我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還給我送了藥和衣服。”

“我知道。”江既輕皺著眉,心裡似是想著事,“她當時以為是我揍的,把我訓了一頓。”

“啊……?”我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層淵源,一時不知該怎麼繼續這個話題,乾巴巴地說:“反正……我覺得她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是一個很好的人。”江既的目光在牆上那幾張老照片停留片刻,然後收了回去,低聲續道,“但是很多時候我寧願她沒有那麼好。”

“嗯?”

他最後這句話聲音很小,我聽得斷斷續續很不真切,也沒明白他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沒什麼。”江既恢複了正常的音量,手機忽然一連響了好幾聲,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我便沒再打擾他,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牆上那幾張已經褪色的照片。

有一張照片的顏色很是突出,照片上的女人帶著溫柔又強大的笑容,身邊圍著一群瘦瘦小小的小孩,身後的房子掛著“太陽福利院”的牌子,而福利院中種滿了小雛菊。

我盯著照片上的小雛菊出神,突然記起來江既母%e4%ba%b2自殺的日子和秦木寒出車禍的日期挨得很近。

窗戶開了一半,外麵的風吹進來,輕撫在我的臉上,就像母%e4%ba%b2輕柔的撫摸。

昨天晚上趕實驗報告,很晚才睡,現在身下的沙發很柔軟,山頂的溫度適宜,周圍格外安靜,我難得放鬆下來,靠著沙發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是我第一次夢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