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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量力 望長青 4292 字 1個月前

裡的兩個人留下私人空間。

江都南出了房間,見我還杵在門口,譏諷道:“讓你在外麵等著你還真乖乖等著,這是一條聽話的好狗。”

他忽然想起什麼,眉間一展,笑%e5%90%9f%e5%90%9f地看著我:“寧哥剛才不小心掉進泳池裡了,我哥送他的戒指好像也不小心丟在裡麵了,你要不幫忙去找找?”

我腦中回想起剛才在一樓路過的遊泳池,水是澄藍色,在宴會燈光下折射出變化的色彩。

泳池很大,看起來很深。

在裡麵找一枚戒指……我垂下眼,過去這麼些年了,江都南折磨我的手段還是這麼老套,要麼找人打我一頓,要麼就讓我去各種地方給他找東西。

我記得十二歲那年冬天,這座城市下了大雪,江都南說雪堆起來還挺好看的,特意囑咐了不要掃雪,所以庭院裡的雪一直堆著,堆了厚厚的一層,每日有不少人在上麵踩來踩去,到下雪的第四天綿密的雪已經成了緊密的冰。

那天江都南找到我,他說自己下雪前在院子裡玩,弄丟了自己的長命鎖,讓我幫忙找找。

我在大雪裡找了整整一天,用手將臟兮兮的冰刨開,但是什麼都沒找到。等到晚上的時候,他故作抱歉地對我說,原來長命鎖被他摘下來放進櫃子裡了,沒有丟。

他歉意的表情裝不過三秒就露了餡,用計劃得逞的囂張樣望著我。

“哎呀,抱歉呢,怪我粗心。”他看著我凍得通紅、已經破皮的手指,語氣幸災樂禍。

“沒關係的。”我低著頭,小聲回,雖然我的手已經凍得沒有知覺,雖然我的手爛了整整一個冬天,到後麵發紫、發癢,流出膿水,等到春暖花開,天氣漸暖,才慢慢好起來。

現在我同樣低著頭,盯著酒店走廊厚厚的地毯,但是這一次難得沒有順著江都南的意,開口道:“少爺讓我在這裡等著。”

江都南臉上的假笑一下子消失,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我,聲調一下子拔高,語氣裡含著憤怒:“你敢反駁我?”

我懷疑江都南是超雄不是沒有道理,他的脾氣總是莫名其妙,一言不合就發飆。

“我沒有反駁你。”我還是低著頭,酒店的保潔做得非常好,地上哪怕鋪著厚厚的毛絨地毯,也未見任何灰塵。這樣乾淨的地毯上,江都南和陳原一塵不染的皮鞋顯得很賞心悅目,而我腳上已經發黃的小白鞋顯得格外刺眼。

我盯著自己的鞋,趁江都南還沒再次發火,小心翼翼地提出:“我等少爺出來後再去找,可以嗎?他讓我在外麵等著,可能還有事要吩咐我。”

江都南雖對我囂張,但他一直很畏懼江既,有時這種畏懼讓我很奇怪,江既除了有點不近人情外,對江都南還是挺好的,可是江都南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幾年愈發怕江既。雖然感到困惑,但多虧這種畏懼,這幾年無形之中幫了我很多。

現在我把江既抬出來,他估計不敢隨意決定我的去向,想要折磨我,還是要看江既的意思。

江都南靠著牆,斜睨著我,冷笑連連:“行啊,那你忙完後可要仔細找,好、好、找。”

他最後三個字咬得很重,明顯含著怒氣,我在心裡暗歎一口氣。

或許彆人會覺得我性格懦弱,任人宰割,不管是江都南,還是江家那些狐假虎威的傭人,他們對我做什麼,或是讓我做什麼,我都是默默忍受,絕不會表露出任何反抗的神態。

這些年我都是這樣忍過來的,因為我知道,我沒有權力、沒有金錢,也沒有能幫我撐腰的人,我隻是這世間無依無靠的浮萍,是寄人籬下的“流浪狗”,一旦我反抗,我將麵臨更加痛苦的折磨。

如果我過分順從,到後麵他們就會感到無趣,感到膩煩,就會覺得欺負我還不如踢一腳路邊的狗,因為狗至少會衝他們吠兩聲,而我不會有任何反應。

——至少這個方法對其他人挺有效的,唯獨江都南,這麼多年了他還沒膩,很少很少的時候我會實在忍不住,稍稍反抗一下,然後接下來就會迎接他更過分的折磨。

就像今天晚上。

當我一點一點走下台階,有些冷的水浸透我的衣服時,我的心裡還是不免泛起一點委屈。

夜裡的風刮得更大,水麵被刮起層層漣漪,溫度降了下去,我在踩不到底的泳池裡無助地撲騰。

我不會遊泳,鼻子嗆進了水,我感到一陣窒息,憑借本能遊到池邊,借著力探起頭,急促地喘著氣。

這個泳池在室外,與室內隔著一塊透明窗,我恍惚地睜開眼,剛才眼睛進了水,很不舒服,眼前的視野一片模糊,但是透過玻璃窗,穿過林林總總形形色色的人,我一眼就看見坐在窗後的江既。

室內人多,溫度高,他%e8%84%b1去了西裝外套,將襯衣的袖子挽至手臂,偏頭聽身邊的人講話,色調偏暖的光打在他的臉上,竟然有幾分溫柔耐心之色。

他的麵前站著一個身著正裝的中年男性,臉上帶著點笑,笑裡透著一絲討好。

我扒著泳池的瓷磚,望著他出神,心裡想到剛才的情景。

剛才在酒店走廊時,江都南話音剛落,房間門就被打開,江既走出來,手裡的煙剛好燃完,他隨手將煙頭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先看向我,微微皺眉,語氣平淡地問:“你怎麼還沒走。”

我的心臟輕輕一縮,將江既這句話在腦中過了好幾遍,然後遺憾地發現,江既這句話的意思好像是不太想一出門就又看見我,至少不太樂意。他之前那句“出去等著”估計就是隨口一說,倒是沒想到我還真的乖乖等在外麵。

挺遭罪的,我在心裡想,既礙了江既的眼,又惹怒了江都南,兩邊都沒討好,還給自己惹了麻煩。

我看著江既在燈下的影子,小聲辯解道:“您剛才讓我在外麵等著。”

他半眯起眼,似乎在心裡過了一遍自己剛才有沒有說這句話,但看神情好像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果然隻是隨口一說啊,我卻當了自作多情當了真。

江既想了一會兒,估計什麼都沒想起來,然後微微側頭,語氣隨意地問江都南:“剛才吵什麼。”

江都南收斂了臉上的冷笑,又成了備受寵愛的小少爺,對他哥笑得天真:“我剛才聽寧哥的戒指掉了,我想估計掉泳池裡了,想讓樂與幫忙找找,他答應了。”

江既看了他幾秒,江都南笑得久了,臉有些僵,就這樣僵著臉對江既說:“就找個東西,樂與這樣善良的人應該不會不願意吧?”

江既先沒回話,接過站在他身後的人遞來的煙含在嘴裡,後麵那人遞罷煙後又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摁響打火機,替江既點燃那支煙。

江既任由那支煙燃著,沒抽,心裡想著事,站在那裡沒動。

陳原適時上前,扶著眼鏡,鏡片後露出精光,對他道:“張總打來電話,說自家小兒被寵壞了,特意壓過來%e4%ba%b2自給寧先生道歉。”

江既這才有了下一步的動作,他將嘴裡的煙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煙灰隨著他的動作落在乾淨的地板上。

他隨意對江都南撂下一句“隨你”,然後抬步往電梯走,沒有再看我。

我無奈苦笑,心中發澀,一句“隨你”,我就知道今天晚上我的日子不好過了。

手上傳來刺痛。

江都南走到我麵前,昂貴的皮鞋狀似無意地踩上我的手,他蹲下`身,剛好擋住了我看向江既的視線。

泳池邊總有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端著高腳杯交談而過,江都南蹲下來,湊近我的耳朵,歪歪頭疑惑問:“你找到了嗎?”

我抬頭看著他,沒開口。

江都南氣急,他覺得我又在反抗他,就加重腳上的力氣,重重碾過我的手,抓著我的頭發使勁後壓,想將我重新踹回水裡。

路過的人間或頭來目光,在認出岸邊人的身份後都不約而同冷漠地收回目光。

豪門貴族、達官顯貴對各自家裡的一點醃臢都心知肚明,媒體吹得再高大都不過是騙騙一葉障目的平民百姓,其中有多少汙穢根本不用明說。

江都南平時裝裝樣子那也的確隻是裝裝樣子,今天他在這裡欺負我,是篤定宴會上的人什麼都不敢說出去,畢竟他爸這幾年在政途節節高升,眼看要坐上二把手,江老爺子也還健在,年輕時的威風不減分毫。

所以他欺負地坦坦蕩蕩,把我扔進水裡的動作也不掩人耳目。

我狼狽地摔進池子,激起一陣水花,弄出的聲響不小,引起窗內人的注意。⊿思⊿兔⊿網⊿

先是江既身邊那位寧先生看過來,眉眼冷冷清清,瞟過一眼後就收回去,品了一口手邊的紅酒。

再是江既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沙發扶手,悠悠地跟著看過來。

他的眼睛又深又黑,看過來的眼神冷漠傲慢,像是在看無足輕重的東西。

在他眼裡我是什麼?

帶著涼氣的水朝我鋪天蓋地地灌來時,我的心中忽然冒出這個念頭。

我無從得知江既怎麼看我,也不敢細想在江既的心中我又是何種形象。

他剛才向我投來的目光竟比春寒料峭之時的池水還冷,眼底透出的冷漠如同寒冬結了冰的湖水,讓我遍體生寒。

喉嚨裡嗆了太多水,泛起痛意。我在池子裡不斷上下,每次忍不住探出頭就會被江都南再次踹回去,一次又一次,到後來我體溫失調,渾身發抖,大腦因長時間的缺氧而一片空白,眼前泛出星星白點。

江都南站在岸上,雙手環抱,嘴角帶著惡劣的笑。

江既端坐屋內,冷心冷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身邊的小情人跟他逗著趣,惹得他難得勾了下%e5%94%87,小情人也跟著笑起來,這一笑眉間的那點清冷融化,倒是顯出一點豔麗。

耳邊時不時傳來手端酒杯的俊男靚女的寒暄之聲,女人嬌笑連連,男人高談闊論,我浮在水麵上時他們的聲音清晰,被迫潛下水時他們的聲音模糊。

但到後麵所有的聲音都模糊了,交談聲、酒杯碰撞聲,都變成躁動的鼓聲,隔著一層膜,悶悶的。在沉入池底後我才意識到,這不是鼓聲,而是我愈發緩慢的心跳聲。

岸上人影綽綽,在水底看往上看所有人的影子都是扭曲的,混在一起,誰也分不清誰。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我在心裡想,江既可能還是怨我吧。

第5章 滾吧

再次醒來時頭痛欲裂。

我扶著頭從床上坐起來,抬手抵住自己的額頭,

頭又暈又痛,額頭很燙,看樣子是發燒了。

周圍的環境很陌生,沒在江家。

我垂下眼,搭在白色被子上的手挪開,露出酒店的LOGO,是昨晚的那個酒店。

我掀開被子下床,身上的衣服還是我來時穿的,過了一夜後已經乾了一半,就是貼身的地方還是濕的。

下床的時候我差點踉蹌倒地,連忙扶住床頭的櫃子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