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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

周圍的民眾搶先認出,隨即有人驚呼道:“你孩子沒事?當天他不是——”

在那天的醫院,很多人都看見這女人的孩子被審判死亡,不論女人怎麼哀求,最終還是被強製送去火化。

“對,教授打過一針後我的孩子就沒事了,”女人緊緊抱著孩子,眼中溫柔,下一刻抬眸之時又滿眼狠戾,陰森道:“所以,你們知道了吧,他是個騙子,是殺人犯!”

一石激起千層浪,望著女人懷裡安靜眨著眼睛的孩子,有人愣在原地,有人立刻衝上去伸手查看——

這孩子確實有呼吸、有心跳、有溫度!他是活著的!!

那麼說明……所有被火化的%e4%ba%b2朋好友,全部該是這樣的,他們都該是活著的!!

“啊啊啊啊——!!”

崩潰的呐喊聲響徹審判庭,無數人衝上前,痛哭流涕,叫喊著償命!

“我爸爸,你害死了我爸爸!你害死了他!”

“把我哥哥還給我!你是騙子!我要殺了你!”

整個會場亂成一團,那女人惡狠狠地盯著江南星,高聲道:“我說過,你會不得好死的!”

“不是,等等……”

江南星確實表現出了恐慌,但這份恐慌卻不是對於暴動的人群,而是女人懷裡那個過分安靜的孩子,他忽然急切道:“那孩子不是活人!NAL的病毒隻是強行讓他的細胞又活動了起來,他根本沒有人的意識!”

江南星轉頭看向那個助理,厲聲道:“你們到底給了什麼藥??NAL項目和你有什麼關係?!”

那助理悠悠道:“江醫生不用緊張,我們隻是成功地研製出了救他們的藥劑,這不是好事嗎?”

“哪怕你們真的研製成功,NAL的藥物也是不能作用於十歲以下的孩子的,NAL的原理就是輔助細胞,但兒童的細胞功能沒有完全成熟無法承受,這點不可能改變!”

所以那根本不可能是救命藥,隻能是催命的藥!

助理聽了這話愣了愣,隨後移開目光隨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離那孩子遠一點,人體死亡後NAL的病毒會大量增生擴散,傳染性極強!甚至病毒可能已經進一步變異!”

女人一聽這話反而把孩子抱得更緊了,目眥欲裂,怒斥道:“都這樣了你還想害我的孩子!”

“那不是你的孩子,那隻是一個行屍走肉!”

“你胡說!為什麼行屍走肉,什麼傳染,都是假的!都是你騙人!我的孩子好得很,所謂傳染病都是你胡說八道!”

底下已經開始有人叫嚷著要去醫院把隔離區的病人全部接回家,江南星趕緊道:“你們可以查一遍就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攜帶傳染性病毒。”

但底下立刻有人反駁:“那些醫療儀器你是最明白的,你要做什麼手腳還不簡單?!”

這說法瞬間得到一大批人的附和。

南港醫療技術有限,社區原本的醫護人員隻知道一些基礎的醫學知識,甚至隻能算是赤腳醫生,這裡真正有能力的隻有江南星和之後找的那位醫學教授。

而現在的情況,江南星告訴他們隔離區的人全部沒有救,他們必須一邊擔心自身的安危一邊接受%e4%ba%b2友逝世的痛苦;而另一個醫生則告訴他們,不用擔心,所有人都是有救的,他們不用擔心也不用再承受死亡的威脅……

到底誰在騙人?

說到底現在算是各執一詞,但眾人已經偏向於那位教授,因為有很重要的一點:他們都不願意再麵對死亡,不願再回到之前那種壓抑痛苦的狀態,人們懼怕死亡,逃避死亡——

所以,騙人的隻能是江南星。

江南星%e8%83%b8口的疼痛越發強烈,他又咳嗽起來,但還是道:“那個家夥的藥絕對有問題,這樣會害死所有人。”

“我作證,我和那孩子接觸了很久,根本沒有傳染病,那孩子很健康!”

一道聲音忽然從另一邊傳來,一個人站起身道。

“對,我們是她鄰居,這幾天我們都陪過孩子,到現在也沒事,孩子一直很健康,隻是被嚇到了,有點呆愣不愛說話。”

陸陸續續有十幾人主動站出來,滿臉決絕,

“你們看,我們到現在都沒有事,沒有傳染,大家都很健康。”

稍稍安靜幾秒,審判庭內所有人的情緒再次到一個頂峰,接著瞬間爆發,呐喊、哭喊、嘶吼、控訴——

憤怒的人群一擁而上,仿佛要%e4%ba%b2手撕碎不遠處那個形單影隻的人。

而江南星臉色發白,像是有些愣神,接著緩緩道:“所以說這麼多天……你們這麼多天……一直……”

耗儘心血的努力功虧一簣,所謂的堅持全部崩塌,全新的病毒早已在暗處蔓延覆蓋……

等不到花開了……此刻看似熱鬨的社區,在江南星眼中已是死城。

他的聲音已經有些虛弱,幾乎瞬間淹沒在了鋪天蓋地的咒罵聲中。

江南星望著人們憤怒到如同惡鬼的的一張張臉,垂眸喘熄了幾口,隨後看向那助理,輕聲道:“是你們投的毒吧,你們在做實驗?”

把這裡所有人當小白鼠,做了一場大麵積的人體試驗。

聲音太過虛弱,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反正那助理沒回話,隻是安靜地看著他。

下一刻有個人影衝破阻攔閃了上來,毫不猶豫對著江南星的一拳重重擊下!

想不到第一個衝上來的竟是嚴陽,那個%e4%ba%b2自帶他到這裡來的人。

腹部瞬間傳來劇痛,江南星勉強站穩,終於忍不住咳出鮮血。

然而嚴陽絲毫沒有顧及這些,他沒有思考對方為什麼此刻的身體如此虛弱,不管不顧地衝上去,悲痛與憤怒已經充斥了他的大腦,他揪著對方的衣領怒吼道:“你殺了我妹妹!你活活燒死了我的妹妹!!”

聲音傳入耳中變成一團模糊,江南星聽不見也不想再聽,掙%e8%84%b1束縛後一腳踢開對方。

江南星下意識還想說些什麼,但抬眼看見暴怒的嚴陽,最終沒有出聲。

琉璃玉碎,光澤不複,隻剩下一片慘白。

場內所有人對江南星的恨意達到巔峰,沒人相信他,也沒人願意聽他說話,他們將這兩個月一切的悲劇全部歸咎於他,負麵情緒傾瀉而出,都指向一人——

他們要殺死這個“惡魔”!

———

雨水朦朦朧朧落下,迷離光影。

中央廣場上已經不剩多少人,血跡未清,隨著雨水溢開,由深及淺,像綻放的血絨花。

明明已經到了初夏,但這天氣似乎還是冷得很,尤其是在此刻,眾人發夠殺性,瘋狂過後心中竟莫名感覺冰冷。

從內到外,涼得過分,甚至嚴陽這個“行刑者”臉色慘白,直接昏迷不醒。

真奇怪,沒有絲毫手刃仇人的筷感,他們隻覺得冷。

然而也沒有人願意細究這份寒冷,他們乾脆把這歸咎於反複無常的天氣,認為隻是降溫了而已。

人群逐漸散去,最後廣場隻剩下零星幾個善後的人。

幾滴雨落在額頭,社區的管理者雷奧猛然回神,轉頭看見剛剛行刑時一直站在人群最後的教授,走上前道:“現在你該兌現承諾了,我們會給予豐厚的報酬和你交換藥劑。”

維恩的表情沒有變化,但雷奧感覺他的神色很冷,隨後眼神示意了一下廣場中央道:“當時我的要求並不包括這個。”

雷奧下意識瞥了一眼血泊中央,道:“這是我們的民眾投票決定的。”

他不禁有些奇怪,這人之前行刑的時候全程一聲不吭,怎麼現在突然提這個?

維恩沒有多言,隻是忽然道:“加一個要求,我要帶他走。”

隨後不等雷奧回話,自顧自地踏上血泊,走到中央跪下`身。

望著江南星身上的血跡他稍稍愣了一下,沒有立刻帶走人,而是先拿出手巾小心且認真地幫對方儘可能地擦去一些血汙。

雷奧遠遠看著,莫名覺得奇怪,他本以為這位教授肯定不喜歡江南星,不然他的助理怎麼會在審判庭上寸步不讓。

而江南星作為一個違背醫德的醫生,教授定然不齒,不喜歡是正常的。

可現在看維恩注視江南星的眼神,悲傷、無奈、憐惜……甚至有一絲欣賞。◥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幾乎一瞬間雷奧就明白:維恩不討厭江南星,乃至於可以說是喜歡。

為什麼?

但維恩並沒有回複他的問題,抱著人離開了這裡,走之前深深望了一眼這片土地,淡聲道:“你們會遭報應的。”

雷奧沒聽懂他的話,而直到最後,他在筆記上寫下“沒有人再來救我們了”,這時他才恍惚明白,確實該有報應——

這片土地殺死了他的神明……

———

翻過筆記的最後一頁,再往後的紙張上儘是淩亂的血跡,十六年前的故事就此結束。

陳舊破敗的場館內落針可聞,沒有人出聲,甚至都沒有人抬頭。

心臟像是被紮破,然後淋滿了最為苦澀的藥,哭也哭不出來,隻覺得痛。

叢歡低著頭,滿臉晦暗不明。

後側忽然傳來聲響,叢歡呼吸一滯,連忙轉身看過去,眼眶泛紅,但眼睛卻乾澀。

“南星?”

聲音十二分的輕柔溫緩,但微微發顫的聲線終是透露出苦澀。

江南星目不斜視,他像是陷入了回憶裡,忍不住愣神,接著緩緩後退。

眼前一陣光怪陸離,記憶與現實交錯,這一瞬間審判庭內仿佛又嘈雜混亂起來。

有人在喊、有人在哭……

叢歡剛要上前,白榆那邊似乎不小心碰到了什麼按鍵,頭頂正上方“哢噠”一聲,什麼東西被忽然打開——

驟然間,隨著一陣翻動滾落的聲響,數以千計的紅色選票紛紛落下,如同落下一片血雨……

“經全體投票決定,殺人償命,極刑處死。”

這裡每一張紅色選票,都代表著死亡。

漫天遍地的鮮紅占據了視野,每道紅色都如同利箭,哪怕已經跨過十幾年的時光,依舊醒目、依舊鋒利,毫不留情地直刺心臟!

誅心之證。

漫天的選票逐漸飄落,落在地上鋪開,如同血泊,江南星站在中央,仿佛回到當年的廣場,渾身冰冷刺痛。

一眼望去滿目血紅,沒有一點雜色,沒有猶豫、沒有爭議,沒有所謂的“少數服從多數”——

這社區裡的所有人,認定了他的死亡。

真可憐啊。

耳邊忽然響起維恩的聲音,悲憫而諷刺……

叢歡在對方恍惚著要摔倒前趕緊衝上去,抱著人坐到地上,目光掃過這一片猩紅,悲憤到極致後隻剩下了令人窒息的痛楚。

喉中苦澀,眼前變得模糊,叢歡隻能僅僅抱著人,不敢出聲亦不敢鬆手。

叢歡能感覺到懷裡的人也回抱了自己,猶如迷離之中尋找一絲依靠,手指顫唞著默默攥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