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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日期呢,”白榆一邊小心翻看一邊喃喃道:“好零碎啊,什麼東西都往上邊寫,大概是什麼時候……”

“……在三月。”

江南星的聲音忽然傳來,叢歡下意識握緊對方的手,白榆則抬頭看過來,聽見他最後肯定道:“是三月中下旬。”

白榆手上頓了頓,沒有多言,沉默地快速翻找,很快筆記上的時間來到了三月——

三月十七,晴。

社區又出現幾例症狀奇怪的病人,我們的醫生診斷不出來原因,無法醫治又找不到病因,這不是個好兆頭,希望他們能挺過來。

三月二十三,陰。

疾病快速蔓延,我們已經決定臨時擴建醫院,並且嘗試向外求助,但在南港想找到醫生太困難了,我們有考慮要不要派人出國尋找,可危險性太大,最終否決。

萬幸,公民嚴陽表示自己認識那個在野絨的醫生,並動身前去請求,希望那位傳說中喜怒無常的醫生能幫幫我們。

四月五,晴。

多虧江醫生的幫忙,患者病情得到了有效抑製也不再擴散,終於看到了希望,我們都很感激,謝謝他救了我們。

四月十,晴。

江醫生找到了病源,是社區使用的一種抗生素,我們迅速調查了這批抗生素的來曆,但當時負責采購的人員已經因病過世,很多東西無從查證。

那批抗生素立刻停用回收,然而使用者名單無法統計,社區裡人人自危。

四月十四,雨。

江醫生發現這種疾病有很強的傳染性,要求隔離重症患者,並且屍體一刻不能停留,必須火化。

社區一般都實行土葬,我們不願意%e4%ba%b2友的屍身被大火吞噬,但是沒辦法,必須阻隔疾病,我們相信江醫生。

四月二十六,陰。

太恐怖了,這麼多天一直都陸陸續續有人死去,醫院裡一片混亂,我們拚儘全力控製疫情,但仍有悲劇發生。

家屬連病人最後一麵都見不到,有些人指出“立即火化”這點不夠人道,但江醫生態度強硬,我們隻能相信他。

五月二,雨。

社區裡出現質疑的聲音……天哪,我的最近情緒很糟糕,頭好疼。

五月十六,晴。

……我朋友死了,我連她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因為這件事我和江醫生大吵了一架,後來想想或許我也是太衝動了,我該去道歉,但是……

為什麼隔離區的患者到現在都沒有治愈的,他們真的藥石無醫嗎?為什麼要把事做那麼絕,我們該相信江南星嗎?

六月三,陰。

越來越多的反對聲音出現了,大家都害怕自己或者家人進入隔離區,甚至開始有人知情不報,生病了也躲在家中。

社區裡有傳言說那些火化的人其實根本沒有死去,那些都是江南星的一麵之詞……

畢竟除了江南星沒人知道那究竟是什麼病,傳染性是真是假,治療方式是對是錯……這一切都隻是江南星告訴我們的罷了。

但沒有證據,我不會做出什麼,隻是如今的情況幾乎隻能依靠武力強行壓製,好煩,好累……

江南星會不會真的騙了我們?

六月十,晴。

我覺得不能隻聽信江南星的話,開始秘密讓人去外邊尋找其他對醫藥有研究的人。

六月十五,陰。

騙子,騙子!!他騙了我們!!

不,不隻是騙子,他還是殺人犯!!

我們找到了一名醫學教授,他研究了這種病毒,這種病毒根本不致命!那些患者全部都是可以活下來的!但江南星就是不願意用藥,他寧願活活燒死那些人都不願意給他們一線生機!

審判庭上教授和他對峙,最後他自己都答不上話了!就像教授說的,那個混蛋基本都是理論研究,那些理論怎麼可能百分百正確?!

他還想狡辯,但有一位母%e4%ba%b2站出來了,那位母%e4%ba%b2的孩子在一周前被江南星判斷死亡,要送去火化,但如今那個孩子健健康康地站在了大家麵前!!

我們所有人都要崩潰了!

在之前近兩個月死了幾百人!火化了幾百人!但是實際上這些人全部都是可以活的!他們都是活生生被燒死的!!

他們全部都是被江南星害死的!

整個審判庭內都是哭喊怒吼的聲音,那個孩子就好好站在那裡,他就是江南星殺人的鐵證!!

無數人聲嘶力竭地朝著江南星怒吼,而他死死盯著那孩子,眼中止不住流露出恐懼,我心中悲憤,他殺了這麼多人終於知道害怕了嗎?!

然而下一秒,江南星竟然讓我們趕緊把那孩子隔離起來,說他身上有傳染性極強的病原體,不信可以問醫院裡的助手,甚至說那個孩子根本不是活人,是一具行屍走肉。

可笑!可笑!!都這樣了他還在狡辯,果然就像傳聞中那樣!醫者不仁!蛇蠍心腸!

江南星好像還在極力說著什麼,但是我根本聽不見也不想聽,審判庭內憤怒的民眾暴起衝上來,哭訴、咒罵、宣泄!

我受夠了,我們都受夠了!

這麼多天來疾病與死亡帶來的壓抑與痛苦要把我逼瘋了,現在終於有一個宣泄口,這一切悲劇都是因為他——!!

………

經審判庭全體投票決定,江南星殺人償命,極刑處死。

六月十六,雨。

由於這麼久的壓迫與威脅,我們決定用極端的刑罰,如此才能告慰逝者……

行刑地點是中央廣場,社區所有人會一起見證惡魔的死亡。

這時的江南星已經很虛弱,和以往的冷酷無情不同,此刻的他淩亂衰敗,像失去生機的花。

真可笑,上天總是喜歡給這種人容顏的天賦,然而令人愛憐的皮囊之下卻是惡魔。

我們特地挑選了行刑人,大家群情激憤都想手刃凶手,而最終我將這個機會交給了嚴陽——

昨日知道真相後,嚴陽是最痛苦和憤怒的,是他當初輕信了這個殺人惡魔,而他的妹妹亦是死在這個惡魔手上。

二百零三人,我們最後統計凶手害死了二百零三人……他必須為每一個人償命。

二百零三人,那江南星就必須要受二百零三刀,而嚴陽會好好研究,怎麼避開要害,讓他要活著感受每一刀,直至死亡!

我們特地找來了江南星的手術刀,讓嚴陽拿上。

自己的學生拿著自己的手術刀殺了自己,一刀一刀一刀一刀……這就是他該有的結局!!

六月十七,陰。

江南星死了。

事實上他應該是死於失血過多,我不知道最後一共有多少刀,是多是少也不重要了。

鮮血自花台上流淌而下,一直流到我的腳下。

看血泊中自己的倒影,我的頭腦好像寧靜了一瞬,我猛然意識到一點——

實話實說,這根本不是告慰逝者……隻是我們單純在泄憤而已。

……但無所謂了,他該死。

六月十八,陰。

那個醫學教授看見江南星的屍體似乎不太高興,真奇怪,明明算是他告發對方,為什麼不高興?

最後他丟下一句“你們會遭報應的”就帶著屍體離開了社區。

報應,為什麼有報應?我們做錯了什麼?

生活就要步入正軌了,社區一切向好,為什麼會有報應?

七月一,晴。

我快死了。~思~兔~在~線~閱~讀~

我看見那孩子的眼珠子掉下來,但還無知無覺,我看見鄰居發瘋咬斷了自己的血管,我看見有人從高樓跳下,腦漿四濺手臂卻還在拍打地麵……

大家以為重症之後患者隻要撐過去就能“起死回生”,然而實際上,那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所有人都沒逃掉,大家都被感染了,一切都完了。

所有人哀嚎著、哭喊著,病情一發不可收拾,醫院早已癱瘓,到處都是求救的聲音。

……這回,沒有人再來救我們了。

第49章 誅心之證

“這嚴格來說不是病毒,而是一種全新的藥劑,前期人體可能會排斥而引發一係列症狀,但隻要適當治療,它就會和人體達成一種平衡,甚至可以自主治愈人體的疾病。”

審判庭內的吵鬨聲越來越亂,江南星強行壓下心中的不適,反駁道:“人體根本不能適應那種東西!”

社區找來的那個醫學教授說自己不想出庭,所以現在和江南星對峙的是教授的助理。

對方是有備而來,不依不饒道:“江醫生,你隻有理論的研究推論,真的能百分之百確定那些被燒死的人沒有一絲生機嗎?”

助理故意引導,讓聽眾潛意識裡認為那些病人在被火燒之前還是活著的,頓時群情激奮,質疑怒罵聲更甚。

江南星也聽出來對方的誤導,強調道:“他們當時已經死了。”

“你確定嗎?”助理繼續追問:“你能肯定那些人在當時沒有一點活下來的可能嗎?”

這種話根本就是胡扯,科研本來就沒有“百分百”的說法,更彆提目前關於這個藥劑的研究基本都是理論性的。

“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這種藥劑現在根本不成熟,無論模擬多少次人體最後麵臨的結局都是崩潰,甚至還會產生超級病原體,不立即火化隻會死更多人!”

麵對這話,助理望著對方,忽然淡聲道:“所以你其實一開始就認出了這種藥物,你知道這根本不是單純的‘致死病毒’,但你沒有和任何人解釋,家屬甚至患者都沒有知情權是嗎?”

江南星的不適感越來越重,甚至止不住咳嗽起來,頭疼欲裂但還是回複道:“事實就是這東西和毒藥沒有區彆!”

“所以你就認為沒有必要告知嗎?哪怕隻有百分之一活下來的機會,你作為醫生都應該去儘力救治!”

江南星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為了那百分之一會害死更多的人!”

在社區這種情況下,首先需要的就是控製疫情,而那所謂的近乎百分之零的“機會”,江南星在權衡之下選擇了放棄。

助理不屑道:“所以你選擇了放棄他們,活活燒死那些人嗎?”

“我再說一遍,他們已經死了。”

助理咄咄逼人:“你確定嗎?”

“我確定!”

無數次的數據推算模擬全部都是崩潰的結局,那所謂的百分之一根本不存在!

助理沉默,審判庭內似乎稍稍安靜了一點,然而下一秒,那人竟是笑了笑,平靜道:“但很可惜,江醫生,你的判斷錯了。”

話音落,後方入口忽然傳來動靜,江南星下意識回頭,隻見一個女人正抱著孩子,緩緩走入。

那女人沒有走到中央,而是乾脆停在人群之中,抱著孩子遠遠朝江南星望過來,眼中有怨恨、有譏諷,又有一絲十分惡意的炫耀與……幸災樂禍。

江南星能感受到那女人強烈的惡意,但他的頭更疼了,一時沒認出來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