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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看了看四周,道:“這裡霧有些大,可以遠程路線引導嗎?”

顏時予操作著儀器微微皺眉,“這裡磁場有點問題,信號可能……”

說到這兒他想起什麼,抬起頭看向那怪人。

對方隨即會意,指了指方向又指了指自己——

它可以帶路。

白榆和叢歡對視一眼,心領神會,白榆朝顏時予簡潔道:“你和江醫生在這裡,我們去確認一下就回來。”

那怪人立刻領著人出去,而叢歡在最後離開前迅速抱了一下對方,對著江南星輕聲安撫道:“沒事。”

擁抱和溫情都點到即止,下一刻叢歡轉身,快速帶上武器跟著白榆一同離開。

一時間這裡隻剩下江南星和顏時予兩人。

兩人在院子裡看著屏幕上顯示逐個被破壞的記錄儀,江南星皺了皺眉,沉聲道:“他們是在故意破壞儀器。”

就如同昨晚的大火一樣,故意引起動亂,引人過去。

顏時予抿了抿%e5%94%87,立即嘗試給白榆他們發送信息提示,但這裡磁場詭異,設備已經出了故障,信號斷斷續續的。

他動手一邊開始快速修複操作儀器一邊道:“江醫生,拜托你在那屋子找找看有沒有磁石之類的東西。”

江南星依照請求立刻跑到屋子裡嘗試翻找,說實話屋子裡東西並不多,倒是那木盒裡雜七雜八不少小東西。

他猶豫了一下,翻了翻裡邊,下一刻手指觸到一絲冰涼,盒子底部忽然傳來“叮鈴”一聲。

愣了愣,江南星撥開雜物,將發聲的東西拿了出來——

是一個風鈴。

這大概是裡邊保存最完好的一個物品,上邊懸掛的小珠子依舊晶瑩透亮,精美漂亮,就好像昨天剛剛完成的工藝品……

江南星莫名有些恍惚感,而下一秒耳邊再次傳來“叮鈴”的聲響。

意識到聲音不是自己手中的風鈴發出的,他猛然抬頭,隻見一隻和手上一模一樣的風鈴正懸掛於窗口,隨著微風叮咚作響。

牆壁嶄新,沒有一絲灰痕,柔和的夕陽透過明亮的玻璃照射在書桌之上,抬眼便可看見院子裡大片即將綻放的血絨花。

沒有永不消散的白霧,沒有炙熱焦黑的土地,這裡依舊是眾人稱道的桃源,屬於十六年前。

幻境又開始了。

“江醫生!”

正在江南星恍神之際身後忽然傳來焦急的呼喚聲,他立刻轉身,一個陌生的男子滿臉慌張地跑過來,氣喘籲籲道:“醫院裡……病人家屬……”

江南星愣了一下,剛想回應,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快速從身側閃過。

“帶我過去。”

音色清冷肅然,異常熟悉——江南星看見了自己,十六年前的自己。

那時的自己和現在幾乎沒什麼變化,穿著白色的工作服,跟著那男子快步從內部樓梯進入醫院。

一進入醫院內,無數的聲音紛至遝來,哭泣、爭吵、哀嚎、抱怨……簡直一片混亂。

一眼望過去,醫護人員反而不多,隻能靠大量的警衛來維持醫院秩序。

男子領著江南星一路跑到四樓,這裡是晚期隔離層,在隔離區的病房外已經圍了不少人,全副武裝的警衛正在嘗試運送走一具屍體,但卻被一個女人拚命攔住,幾人不停拉扯著、爭吵著。

“江醫生!”

醫護助理看見來人如釋重負,但想不到那個女人看見他更激動,一把撲過去拽住人哀求道:“醫生,醫生!我孩子還活著,他還活著!我剛剛看見他手指動了,我看見了!”

警衛趕緊把她拉開,助理跑上前低聲道:“江醫生,這位女士非要說病人還活著,要求我們再次檢查搶救一遍,但是您說過一旦確認死亡就必須立刻處理……”

“隻是再搶救一下而已!”那女人聽見了兩人的談話,大聲哭訴道:“隻是再確認一下,哪有心跳一停就直接火葬的?!萬一他還活著呢?萬一我的孩子還有救呢?!”

“求求你醫生!求求你好心,再看看吧!我隻有這一個相依為命的孩子,再救救我的孩子吧!!”

女人絕望乞求著,這聲音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連助理都忍不住皺了皺眉,心中鬆動。

“宿主死亡後,病毒傳播性更強,必須立刻處理。”

江南星望著這個可憐的母%e4%ba%b2,眼中卻沒有任何憐憫之情,冷冷道。

女人看著那雙冷漠至極的眼睛,不由得心中一寒,而江南星隨即朝著警衛道:“快把屍體送去火化。”

警衛愣了愣,行動起來,但女人又衝上來阻攔,不停強調道:“他活著,他真的還活著!我看見了,你們不能這樣!你們這是在殺人!!”

這一番控訴讓警衛下意識頓了頓,忍不住看向擔架上的人,似乎有些躊躇。

“就再搶救一下,他如果真的還活著呢?!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就被火化,你們想一想這有多恐怖!”

此話一出,圍觀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女人懷著一絲希望還要繼續,可緊接著,江南星忽然高聲道:“他已經死了,這隻是一個攜帶致命病毒的病原體!”

“可是——”

“沒有可是,送走!”

這一聲徹底打破了那虛妄的希望,警衛不再猶豫,強行拉開女人,直接提起擔架,迅速離開醫院送去火化。

女人哀嚎著、掙紮著都無濟於事,待到精疲力儘,她絕望地趴在地上哭泣。

鬨劇似乎終於結束,一切塵埃落定。

江南星垂眸望著那位母%e4%ba%b2,眼神微變,上前一步想說什麼,但這時對方忽然抬頭,滿眼血絲,咬牙切齒道:“是你殺了我的孩子。”

她在恨,她將這一切的壓抑與不幸全部歸咎於這個冷血的醫生。

下一秒,那女人突然暴起撲過來,但被江南星側身躲過,一旁的警衛趕緊上來把人拖走,期間那女人一直在瘋狂的呐喊和咒罵,肆意宣泄著自己的痛苦與恨意——

“你不得好死!!你是殺人犯!是騙子!!你不得好死——!!”

聲音一遍遍回蕩在走廊上,極恨極惡,引得附近不少人開始悄悄打量這個醫生,這個曾經帶給他們希望,但又開始逐漸讓他們害怕的醫生。

而麵對咒罵和那些目光,江南星的臉色一直沒有變化,無悲無喜,冷漠無情。

他掃了一眼周圍的人,沒有理會直接轉身,路上對助理強調道:“隔離層以後非必要情況不允許家屬進入,可以適當調離人手,確保早期和中期的病人治療得當。”

助理匆匆忙忙記錄著,聽完最後一句,他猶豫了一下,終是壓製不住心中的猜想,小心問道:“江醫生……隔離區的晚期病人……是不是治不好了?”

這種病分早中晚三個階段,越往後症狀越明顯,並且病毒的傳播感染性也越強。

自從江南星過來,病情傳播確實得到了控製,早期和中期的病人也陸陸續續有治愈的,但晚期的病人……

到現在為止,進入隔離區的病人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變成屍體送去火化。

聽到這個,江南星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應,隻是道:“去做事。”

助理抿了抿%e5%94%87,低頭道彆,不過在轉身前又聽見江南星詢問道:“嚴陽呢,他怎麼最近一直沒來?”

“嚴醫生……”助理斟酌了一下,道:“他妹妹過世後……好像一直沒有走出來。”

想到這個江南星垂眸,喃喃道:“那我明天去看看……”

“彆彆彆,”助理趕忙道:“江醫生您還是,暫時彆和他見麵了。”

因為屍體火化的規定,嚴陽沒能見到妹妹最後一麵,兩人上次鬨得很不愉快。

江南星聽完沒有再多言,擺了擺手讓人離開。

一路返回,醫院裡時不時就傳出爭吵聲,疾病來勢洶洶,在南港藥物和醫護人員都十分緊缺,但沒有人不想活命,所以爭吵甚至打鬥就成了必然。

社區增派了許多警衛人員進行壓製,勉強維持著正常運行,但是……

一旦反彈,將是萬劫不複。‖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返回屋子裡的江南星看著書桌上堆滿了的手稿,忽然有種無力感——

助理猜到沒錯,晚期的病人到目前為止就是沒救的,在隔離區幾乎是在等死而已。

他沒有時間、沒有材料、沒有精力……沒有辦法儘快研製出治療晚期的藥物,甚至連緩解都做不到。

……好累。

———

江南星看著十六年前的自己靠坐在牆角,無數手稿飄落在地,此刻他的眼睛裡滿是疲憊——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睛之下,是深深的疲憊。

江南星看著自己,看著這一切,深吸一口氣,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向十六年前的自己喃喃道:“為什麼不走呢?”

強行壓製的病亂,逐漸減少的資源……越往後越是死局,越難抽身。

幻境裡的自己像是真的聽見了這句話,又或者是他本身內心就有這個疑問,愣了愣,接著慢慢偏頭,視線落到窗外——

“馬上……花就要開了,再等等吧……”

再等等……再等等吧……

下一刻,幻境裡的自己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在江南星的注視下悶重的聲音越快來越快,最終咳出鮮血,滿目鮮紅!

第47章 對峙

天色漸暗,霧氣加重。

此刻城鎮外圍的街道上可見度變得十分低,還好叢歡他們有那怪人帶路,才不至於迷失在這裡。

成功到達目的地時並未發現闖入者,白榆撿起倒在地上的記錄儀,觀察了一下,接著眼神示意——

這是有人故意破壞的。

故意破壞,那對方八成能猜到他們要過來,甚至有可能就在這裡等著他們。

兩人瞬間警惕起來,然而還沒有動作,不遠處的街角忽然傳來異響,幾人一愣,隨後立刻隱蔽身形,慢慢靠近。

幾人逐漸逼近街口,小心觀察那邊的動靜。

根據細微的聲響大概確定了對方的位置,白榆和叢歡躲在轉角處,兩人對視一眼,達成一致後默數幾個數。

時機一到,白榆一個閃身離開轉角,對準剛剛確定的位置,毫不猶豫直接開槍!

幾聲槍響過後,那處接連傳來幾聲哀嚎,但緊接著一道劇烈的馬達轟鳴聲突然響起!

白榆隻覺得眼前燈光一亮,刺眼得很,還沒反應過來一輛巨大的摩托車已經近在咫尺!

千鈞一發之際,叢歡一把抓住白榆,及時將人拉了回來,幾輛轟鳴的摩托車擦肩而過,也不停留,徑直朝著出口飛馳而去。

看見入侵者那領路的怪人眼神驟變,第一時間不管不顧地衝了上去,如同猛獸狩獵一般,麵對他們的射擊阻攔也絲毫不懼怕,竟然愣是追了上去。

眼看幾人就要消失在白霧中,白榆下意識也想要跟上,但叢歡及時攔住了他。

“彆追了,我們是追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