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管化妝品遞給他,苦惱道,“這啥東西,算了管他,好像能遮,你拿去吧。”
“誰的?”鬱風嶢低頭看了一眼,“這什麼?”
“不知道啊,在我口袋裡的。”紀縹緲聳肩,“遮瑕吧。”
鬱風嶢這才認真看他,皺了眉,“你身上這什麼衣服。”
紀縹緲也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外套,扯了扯衣擺,“我不知道啊。”
鬱風嶢:“……嗯?”
紀縹緲胡亂把遮瑕塞他手裡,“拿著遮一下,彆給我丟人。”
鬱風嶢順手放進口袋裡,轉身去了前廳。
“阿嶢。”身後的人喊他。
鬱風嶢回過頭。
紀縹緲倚著門框,整個人都沒樣,逆著光站在陰影裡,眼睛卻亮亮的,似乎無時無刻不帶著笑意。
“我不惹他了,給你的麵子。”紀縹緲很慷慨大方。
“彆蹬鼻子上臉。”鬱風嶢斥他。
紀縹緲看著他,說,“人孩子馬上高三了,家裡還有個妹妹,條件也不太好,你下手輕點啊。”
鬱風嶢沉思片刻,笑道:“是嗎,我還不知道他有個妹妹。”
紀縹緲驚訝,懊悔不已,“啊!那我豈不是說漏嘴了,他有個13歲的妹妹在隔壁城裡寄宿初中讀書這事兒你不知道?”
浮誇的動作,鬱風嶢都嫌棄。
紀縹緲抬眉,笑著罵他,“你這個爛人,可不要讓彆人家破人亡啊。”
“你也有資格說我了。”鬱風嶢掃他一眼,離開。
第103章 他叔叔是鬱風嶢找來的。
徐楚寧匆匆趕到前廳,他以為是出了什麼事,那男高中生才會找自己。
在鬱風嶢身邊跟久了,就會有這種擔驚受怕,尤其是看著他不動聲色的樣子,更是會在心中猜測這人究竟要如何折磨自己。
莊園的走廊尤其長,跟甬道似的,走進去還能聽見腳步聲在回蕩,徐楚寧回了個頭,身後沒人跟上來。
他皺了皺眉。
“哥。”身後響起一聲。
徐楚寧一回頭,麵前就站著個身材極高,皮膚黝黑的年輕人,一看見他就咧嘴笑了,牙齒很白很整齊,小太陽一樣。
徐楚寧楞了一下,而後輕咳,回過神來,正色問道:“你找我?”
高中生連連點頭,“我聽說你從醫院回來了,就想來看看你。”
說起這個,徐楚寧就想到了自己被鬱風嶢拽下來,扔進水池子裡的小物件。
他本以為,被這人看見自己扔了他%e4%ba%b2手做的東西,會失望的,沒想到這人一放假就立刻來找他了。
高中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哥,我還是擔心你,這山上彆的不好說,那險路是真的多,你又是剛來,我怕你不熟悉。”
“有導遊。”徐楚寧說。
一說出來,他就有點後悔了,孩子是好心,也不必這麼拒絕。
他心裡歎氣,自從跟鬱風嶢在一起久了,他似乎就莫名變得非常冷漠,因為心知肚明,麵對那個陰晴不定、個性怪異的男人,任何的情緒起伏都會成為弱點。
苦笑了一下,徐楚寧拋去腦中胡亂的想法,很抱歉地笑了笑,誠懇解釋道:“上次你送我的花結,我不小心弄丟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聽他這麼說,少年愣了一下,而後眼睛慢慢變亮:“不,不是扔掉的嗎?”
徐楚寧抿%e5%94%87,“繩結斷掉了,我也沒有及時發現,可能被哪個小孩兒撿走了吧。”
高中生立刻喜笑顏開,臉上都不藏事兒的,“沒事沒事,我再送你一個。”
“那怎麼好意思。”
“沒事啦,哥你從我這買了那麼多小禮物,我都覺得不好意思的,我回去就給你做,我跟你說,我家裡還有那種檀香珠子,我給你穿上,到時候——哎?哥,你也有檀香手串啊。”
高中生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
徐楚寧下意識摸了摸那串手珠,“……嗯。前幾天去山頂求的。”
高中生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自言自語說:“廟裡的質量是比我做的好……”
“倒也不是那回事。”徐楚寧有些哭笑不得,他有點想解釋,怕對方誤解,但下意識之下還是算了,懶得說太多話。
鬱風嶢給他帶來的後遺症。
“我過幾天再給你做一個。”高中生又說,臉上掛著笑容:“哥,你那天買了我好多東西,我有錢了,給我妹買了件棉襖,昨天快遞剛到,可厚實了,她說學校裡冷,這下暖和多了。”
徐楚寧驚訝道:“你還有個妹妹?”
“是啊,在隔壁鎮上讀初中呢,她身體差點,總說手冷。”
徐楚寧垂下眼眸,不自覺歎了聲:“真好啊。”
有人記掛擔憂,真好,有溫暖的家庭,真好。
高中生拉住他的袖子:“我妹這周末放月假回家,你來我家吃飯唄。”
徐楚寧差點就直接答應了,但一想到自己現在並沒有做決定的資格,猶豫許久,“我……”
“聽起來挺不錯的。”身後傳來聲音。
徐楚寧脊背僵硬了一下,還是忍住了,沒有轉身。
高中生抬頭看去,一眼就看見一個頗為眼熟的男人,目光冷淡地看著自己。
鬱風嶢緩緩走過來,抬手輕輕撫過徐楚寧的背,垂首看他:“寧寧人緣真好,這麼快就有小朋友邀請你去他家吃飯了。”
“跟你無關。”徐楚寧躲開他的手,整個人都冷下去,乾巴巴的語氣,連高中生也詫異了一下。
鬱風嶢並不在意他的反應,而是抬起頭,看向高中生:“不如也邀請我吧,我跟寧寧一起來的……”
“你先回去吧,我到時候過去。”徐楚寧打斷男人的話,從桌子上拿了一張餐巾紙,用圓珠筆在上麵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塞進高中生手裡,推著他離開。
鬱風嶢不依不饒,伸手去攔:“你還沒回答我。”
高中生欲言又止,十分為難地看了男人一眼,像是不想邀請,但也不敢招惹,支吾著,才低低說:“也,也行。”
“那太好了。”鬱風嶢微笑著頷首,目光卻緊緊盯在他臉上,“我很期待——”
徐楚寧一拳上去,砸得他手臂都軟了,垂下去抬都抬不起來,聽見他倒抽氣,才冷顏厲色:“我是不是說過,跟你沒關係。”
鬱風嶢猝不及防,握著手臂,眉峰微蹙:“寧寧,下手輕點吧,我不比你那麼年輕,受不了太重的。”
“這都是你自找的。”徐楚寧不為所動,“你離我遠點,自然不會有事。”
“那我寧願去死。”鬱風嶢眸色一暗,反手按住他的肩膀和腰,手臂一撈把人按在玻璃圓桌上,俯身%e5%90%bb下去。
徐楚寧餘光裡還能看見高中生的背影,頓時慌了一下,一推,卻聽見身下的玻璃桌咯吱一聲在地上劃出尖銳聲響。
反而讓高中生回了頭。
鬱風嶢適時鬆開他,裝作無事地幫他理了理領口,若無其事。
“哥……那個,”高中生一步三回頭:“要來啊。”
徐楚寧彆開臉,冷冷拍開男人的手,對高中生點了個頭:“嗯。”
“怎麼了,不想我去?”鬱風嶢手指撚著他的頭發,軟軟的,就像他這個人的性子,軟卻韌,似乎可以任人搓圓捏扁,但不可折斷,“他都答應了,你不同意又有什麼辦法?”
“你覺得脅迫得來的邀請,值得嗎?”徐楚寧轉身,一邊理著衣服一邊往回走,“他就算讓你去,也不是心甘情願的。”
“無所謂,有就行。”鬱風嶢沒什麼起伏,邁步跟上,“給我了就是我的,搶來的還是偷來的,我不在乎。”
他懶洋洋垂眸掃了一眼身邊的人,意味深長道:“人也一樣。”
愛他還是恨他無所謂,乖乖在他身邊就行。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下午律師帶著遺囑到了莊園,遺囑要求在所有的家族話事人在場的情況下公開。
紀夫人邀請鬱風嶢也去,他自然是不會拒絕,作為家族的合作夥伴,又是陪伴紀縹緲兄弟長大的好友,鬱風嶢不僅僅是代表自己,更是代表鬱家。
“寧寧,陪我去吧。”鬱風嶢把他手裡翻看的樂譜扔開,不由分說把人抱進懷裡。
徐楚寧有點煩,深呼吸著:“我是外人,去不方便。”
“我的%e8%85%bf傷還沒好,你照顧我。”話說的冠冕堂皇。
“那你也可以不去。”
鬱風嶢無可奈何:“你不能這麼對我。”
“你也不是沒辦法啊。”徐楚寧俯身撿起樂譜,看都不看他一眼:“你也可以威脅我,直接把我拖過去,我又敢說什麼?”
“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你到底還要裝到什麼時候呢。”徐楚寧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真的有疑惑。
鬱風嶢卻不說話了,沉默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紀老先生有一個吊鐘,外形和設計都很不錯,他估計會贈予我。”
徐楚寧眼皮都懶得抬:“那恭喜你了。”
“你喜歡鐘表嗎,到時候擺在家裡,你給它上發條吧。”
“隨便。”
他沒有說話的欲望,鬱風嶢也覺得沒趣了,起身慢慢去了外麵。
徐楚寧見他走了,才摸出手機,點開剛剛正在看的視頻。
是學長比賽的視頻,很讓人羨慕,徐楚寧捧著手機小小的屏幕,開了外放,聽著悅耳的曲聲,忍不住心裡歎氣。
學長拉琴還是那麼好聽,甚至比以往更好聽了,而自己卻早已荒廢,現在估計去教小朋友,都不夠格了。
正失魂落魄地走著神,耳邊傳來若有若無的鋼琴聲,徐楚寧抬起頭,看向窗外。
不遠處是一個花園,有一個噴泉,邊上是廊廳,擺放著一架街頭鋼琴。
那人背對著窗口,隨手彈著歡快的曲子,嘴裡還銜著煙,好像就是路過看見這兒有架琴,就臨時起意上去彈一彈,性子上來了還改編一段。
徐楚寧聽了一會兒,也忍不住勾起%e5%94%87角,他推開窗,想要看清彈琴的人,但實在是看不見,就乾脆下樓,走近些。
莊園的歐式風格很重,走廊狹長昏暗,徐楚寧摸著黑走了一會兒,才在儘頭看見光亮。
琴聲也越來越清晰,徐楚寧一路走去,隻想認識一下這個彈琴的人。
剛要跨過門廊,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彆他媽彈了,吵死了!”
腳步一頓,徐楚寧稍怔,側頭看去,從門廊的縫隙裡看見坐在噴泉邊的人。
白夏川。
他變了很多,曾經的閒適和張揚似乎不見了,滿臉的煩躁不滿,衣服也隨便披著,煙灰抖到袖子上,隨便撣一撣,沒管。
正在彈琴的人被吼了一嗓子,便停手,轉身,手肘直接撐在鍵上,罵了句,“你今天又吃槍藥了是不是?火氣這麼大。”
徐楚寧看清琴者的臉,相貌姣好,十指修長,看來也是很適合彈鋼琴的人。
隻可惜——是白夏川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