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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向楚昭後,表情就變了。

變得甚至有些緊張。

什麼情況?

格圖不懂,也順著視線看過去。

然後他發現,與其說皇帝在看楚昭,不如說是在看楚昭身邊的男子。

那男人生得很漂亮,比格圖此生見過的所有人都漂亮,如聖山延綿的繁花,豔麗絢爛,又像金頂的雲,遙不可攀。

能跟楚昭同席,那這就是楚昭新娶的王妃沈子衿,但為什麼此時,不管是皇帝還是其餘官員,都第一時間把視線定在沈子衿身上?

不該看楚昭嗎?

格圖茫然。

他們收集情報難不成還漏掉了什麼?

沈子衿為逝去的桂花糖糕傷心,但也就傷心了一瞬,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成了全場的焦點。

視線太明顯了,他想忽視都不行。

沈子衿心神一動,原本要收回的手就順勢放在心口上,不下來了。

——待會兒搞不好還要演戲,他先順勢醞釀一下。

沈子衿把目光從地麵的桂花糖糕上移開,垂著眼沒有抬頭,青蛇部的人決不能入王府,他打定主意,如果待會兒還需要演戲,他就為桂花糖糕哭一場。

然而下一秒,一盤新的桂花糖糕就遞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沈子衿眨了眨眼。

楚昭的桂花糖糕就嘗了一個,他對甜味沒什麼特彆愛好,但嘗過後知道這肯定是沈子衿喜歡的口味,就沒再動。

看著沈子衿的甜品盤子已經空了,就把自己那份遞了過去。

也順便安慰安慰他,讓他彆難受。

唉,他竟這麼喜歡自己。

這樣的國宴上,大家都恪守禮節,像楚昭這般正大光明直接投喂的,是獨一份兒。

沈子衿盯著桂花糖糕,抿了抿%e5%94%87,嘴裡泛起絲絲甜味兒,奇妙的是,好像不僅是糖糕的甜。

他心口暖融融又無奈地想:唉,悲傷的情緒好像聚集不起來了。

承安帝看著楚昭的動作和沈子衿暫時安穩的姿態,這才緩緩開口:“老六,你意下如何?”

老六聽著像罵人,但古人不懂梗,沒辦法。

楚昭起身沒什麼正形行了個禮:“回陛下,臣不願。”

白狼部世子格圖眼睛一眯,那青蛇部的美男子遂含淚抬頭,楚楚可憐望向楚昭:“秦王殿下,我仰慕您多年,還請殿下垂憐。”

不得不說,他的確很有姿色,在座不少對男人感興趣的都已經看直了眼,他獻舞時穿著短打,露著瘦削而有力的腰,這麼一示弱,更讓人於心不忍,想摟著他好好安慰。

可惜楚昭不僅眼瞎,還鐵石心腸。

“多謝公子厚愛,但世上喜歡我的人,個個我都要垂憐嗎,”楚昭放下手,禮形散漫,但脊背筆直,“照這個理,恨我的人,我豈不是也要把臉湊過去給他們打。”

青蛇部的男子慌張:“小人絕無此意……”

“你們崇拜我的人有多少,我不知道,”楚昭字句咬得清晰又緩慢,“但恨我的人,怕是能從呼和山腳排到頂上去。”

青蛇部男子脊背一顫,格圖立刻舉著酒杯而起,哈哈笑道:“王爺說笑,我們北原部落都是馬背上的兒郎,此生最敬英雄,無論我們是否曾經短兵相接,您的英武都讓人崇敬!何況如今我們都是大齊的臣,便愈發佩服戰無不勝的秦王,這杯酒,我敬您!”

承安帝眼皮耷了耷,緩緩轉動起手裡的佛珠。

格圖有件事想得不錯,兵權是皇帝心頭的刺,如今不過稍對楚昭放心,還沒到看他十分順眼的地步。

他如今暫時沒有殺楚昭的理由,兵總要有人管,握在皇家手裡當然比其他人好,但要是所有人都隻聞楚昭不聞皇帝……

佛珠在承安帝手上,卻沒有任何禪意。

楚昭盯著世子格圖,沒有動,眼神比刀鋒更利,兩人視線碰撞間,暗暗擦出了鐵器嗡鳴聲,劍拔弩張,而就在這時候,沈子衿舉著茶杯,悠悠站了起來。

茶香拂開刀光劍影,一派悠然。

他好像沒什麼力氣,聲音很低,但周圍人都太靜,所以大家都聽得很清楚。

“你要給王爺敬酒,我該陪一盞,可我身子不好,隻能以茶代酒。”

楚昭聽到他的聲音,想偏頭,但忍住了,格圖目光錯到沈子衿身上:“這位想必就是秦王妃,百聞不如一見。”

沈子衿笑如清泉,但沒接話,隻說:“你們崇敬大齊英雄,歸根到底,是因為先崇敬大齊,如此,白狼世子這酒不該隻敬王爺。”

格圖一愣,但他還來不及開口,沈子衿近乎是搶在他前頭截了話,快速道:“不如這杯就敬陛下,祝陛下福壽安康長生無憂,再敬我大齊和諸位鄰國,年年交好,歲歲有今朝!”

楚昭眼神動了動,直到此時,他才彎腰端起酒杯,而二皇子楚照玉接上沈子衿,舉起杯盞:“秦王妃說得好,敬陛下,敬大齊!”

三皇子楚錦旭也起身,官員中紛紛開始響應,旁人動了,其餘人也跟著動,百官舉杯齊聲:“敬陛下,敬大齊!”

格圖眼裡劃過寒芒,他看著楚昭衝他半譏地勾了勾嘴角,知道自己這杯酒不喝也得喝。

格圖:“……敬陛下,敬大齊!”

格圖幾乎是被形勢架著喝了這杯酒,秦王妃沈子衿,倒是他小瞧了。

難怪方才所有大齊人都看向他,原來他這般厲害?

那你可就想多了。

他們隻是想起宮門塞人事件,都等著看沈子衿有什麼反應呢。

隻有周丹墨看得扇子呼啦啦扇風,兩眼放光麵頰通紅,渾身仿佛湧現數不儘的洪荒之力,這要不是在宴上,他都想拉過紙張儘情潑墨了。

沈子衿輕描淡寫就化開了楚昭的麻煩,看看這氣度,看看他倆站在一塊兒的般配樣!

連方才說考慮考慮的白君行,都覺得自己開始動搖了。

天作之合,不寫好像真的可惜。

承安帝眉眼略微舒展,而在百官同慶的大場麵裡,青蛇部的男子伏地,根本不敢作聲,其餘人好像都把他們忘了。

倒是他妹妹有些急了,等眾人飲酒完畢,她小聲哀求:“陛下,那我哥哥……”

沈子衿以茶代酒敬完,落座時似乎身形不穩,晃了晃,楚昭趕緊扶住他肩膀,沈子衿卻偏頭開始咳嗽。

皇帝的目光剛挪向女子不到半秒,又心驚挪回沈子衿身上。

沈子衿歎息,心道宮門前自己立了寬容的“正妃”人設,這戲還得演,然後他就看見,三皇子楚錦旭悄悄朝他遞了個眼神。

沈子衿心念一轉,邊咳邊道:“若是王爺喜歡,我自然……咳咳,可王爺方才已經……”

三皇子楚錦旭立刻起身嘿嘿一笑:“哎哎,他不喜歡我喜歡啊,要不然跟著我唄!”

他今日雖穿禮服,但搭了太多亂七八糟的配飾,照樣珠光寶氣,他笑得不懷好意,非常孟浪。

“你看,本王是秦王他哥,哥哥肯定厲害啊,我後院美人才五十個,還沒塞滿呢,而且沒你這樣的,”楚錦旭故意搖著扇子衝青蛇部男子拋了個媚眼,“跟了王爺我,吃香喝辣。”

楚錦旭生得不難看,但一番做派愣是把氣質搞得非常不堪,可憐青蛇部的美男子頭皮發麻,那女子也被“五十個美人”嚇得目瞪口呆,忘了繼續說話。

三皇子出了名的紈絝,大齊官員見怪不怪。

承安帝沒怎麼走心嗬責:“老三,在外麵收斂點,像什麼樣!”

楚錦旭混不吝一笑,又坐了回去,承安帝擺手,讓內監把青蛇部的人待下去,明顯就是把這事兒翻篇了。

沈子衿又咳了兩聲,楚昭朝皇帝拱手:“陛下,子衿他不大舒服,請容我先帶他下去休息片刻。”

皇帝巴不得沈子衿趕緊退下,可千萬彆暈倒在宴上掃人興致,立刻允了,小太監們要引路,見秦王殿下轉過視線,麵容嚴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們趕緊低頭,靜聽王爺吩咐。

就聽楚昭道:“把那盤桂花糖糕帶上。”

太監們還以為是什麼要緊事,聞言都一愣:啊?

還是小福子機靈,立刻應道:“嗻!還愣著乾什麼,去拿食盒啊!”

沈子衿略垂首裝不舒服,反正他正被楚昭環著肩膀扶著,聞言往楚昭懷裡再靠了靠,悄悄咪咪道:“不好吧?”

“這有什麼,”楚昭不在意,“總不能餓著你。”

沈子衿其實已經吃得差不多,可以說,他是今晚宴會上最認真吃飯的,廚子都要感動哭了。

但想了想桂花糖糕那不能割舍的味道,沈子衿覺得自己還能行,正餐一個胃,甜品一個胃,沒毛病。

小福子把人領進一個偏殿裡稍作歇息,放下食盒,出門前對楚昭暗示:“殿下,這院子清淨,可以安心休息。”

皇宮裡隔牆有耳,小福子是三皇子的人,這話的意思,就是此處沒皇帝眼線,能放心說話。

楚昭頷首表示懂了,小福子躬身退下。

離開了外人視線,沈子衿瞬間就站好,腰不酸%e8%85%bf不疼,也不咳嗽了。

病得果真非常有彈性。

沈子衿打開食盒,發現裡麵除了桂花糖糕,還裝了幾個菜,小福子這人周到啊。

沈子衿遞給楚昭一雙筷子:“宮宴上你沒吃多少,再吃幾口。”

楚昭也不客氣,拿了筷子就吃,順手把桂花糖糕推沈子衿麵前,沈子衿小口咬著:“他們今晚是衝你來的。”

原著中,有外邦人在獵場比試的時候給秦王下套的環節,今晚這一出沒提過。

“把我架火上烤呢。”楚昭想到什麼,莞爾,“本來無論這人我收不收,皇帝都該很不痛快,但他把大半注意力分你身上,都忘了衝我撒氣了。”

楚昭給兩人倒了茶,把杯子一碰,響得清脆:“你哪隻是我的謀士,分明是我的福星啊,小侯爺。”

沈子衿也樂,跟他碰了杯,桂花糖糕太圓不好夾,他乾脆棄了筷子,拿油紙捏著吃,想著剛好是時候提醒楚昭:“他們來者不善,沒準還有彆的招式,之後幾天也要注意,尤其獵場那些地方。”

“有些風頭不是我想出,就像我最初壓根不想打仗,結果做成了元帥。”

楚昭吃飽喝足,方才被白狼部世子盯著的那點不快也消了,他懶洋洋撐著臉,看沈子衿一口一口吃糖糕,眉眼帶笑,神色在燈火裡顯得格外專注:“我現在身邊不還有你麼,他們腦袋哪有你聰明。”

沈子衿被誇得臉熱,縮回去,雙手捧著糖糕嚼啊嚼,最後一口咽下去,楚昭道:“誒,%e5%94%87邊沾了些糖粉。”

沈子衿:“嗯?哪兒呢?”

他一邊問,一邊就要去拿過帕子來擦,但還沒側頭,就感覺%e5%94%87邊一熱。

沈子衿錯愕睜大眼。

楚昭居然伸過手來,在他%e5%94%87邊一揩。

等順手揩過,楚昭仿佛也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手在半空一僵。

四目相對,都看出